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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程万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油煎番茄蛋

    听完他的话,贞锦依叹了口气,说道:“庞大哥,你自有难处,我也不来怪你。只是贞吉号是我与师姐师姑一手一脚做起来的,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叫居心不良的人三文不值二文地抢了去。再者,那些权势之家把商户小民当蝼蚁一般,以为可以随意欺凌,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只会愈加肆无忌惮。”

    庞嫂随即道:“贞姑娘你今日已是教训过他们了呢。我们从参政府出来时,参政夫人和都事太太那脸色,想要吃了你一般又不敢乱动的样子,看得我心里那个畅快!只是你仍要小心,虽有绎家和诚先生在,也怕他们又生出什么阴狠花样来报复。”

    贞锦依看看他们夫妻两个,一个面有难色,一个显着担忧,虽觉得他们太软弱,却也不愿再深责,说道:“庞哥庞嫂不必多虑。你们只记着,莫要签了那都事的文契,不出三日,我定会让你们卖到翻倍的价钱。我自会小心,不叫贞吉号的人陷于危难。”

    说罢行了个福礼,转身出门回自己的院子。

    庞嫂跟在她身后送她出去,路上二人都没再说话。

    此时夜幕已降,宵禁还没开始,东西市的商铺都还开着,铺子门口大都挂着明亮的灯笼,似是期待还有客人跨进来再做两笔生意,照得街面通明。不时有行人和车马行过,撒下些许欢声笑语。

    一片繁华景象中,贞锦依心中陡生悲凉之感。

    要让贞吉号的所有人平安度过此劫,是她的意愿,却又谈何容易。

    她暗自反省,前几个月赚钱赚到手软,是不是有些冲昏了头脑

    那灯火炫烂之下的阴影处,不知还藏有多少觊觎的目光,又或隐匿的利爪,只等着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突然给她一击。

    再一想这桩似乎突如其来又并不十分意外的婚事。绎家这回算是及时为她解了一难,然则也可以说是又卷进来更多的人,令局面更加复杂,也不知是好是坏。

    还有父兄、师友以及其他熟识或不熟识的人对于她嫁人和从商格外一致的看法……

    上辈子她长大以后,凭着知识和能力,取得了不做传统女人的自由;来到这个世界,她反而因为年龄渐大,不得不按世俗的要求,在他人的安排下做一个标准的古代女人,她还有反对的余地吗

    这一夜,她再次失眠了。

    次日一早,贞锦依就叫马春分去织造局,问良三娘在不在,能否过去见见。

    马春分很快回来告诉贞锦依,可在午后去织造局见面。

    午后贞锦依坐上车去了,因已不是局里长驻的工匠,还须在门口让守门的人通传,等里头派人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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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黄雀在后(感谢石敢当当当月票、杨凌霄打赏)
    良三娘以手指按住自己的眉心,侧着头缓缓说道:“督办衙门已与往日不同。按理说,轮班工匠一年服役只要一月,你上回就已满期了。依我看,你的婚事早些定,早办了转籍,也早些脱离这里。

    就算机房实在须你帮手,你也不算服役,只作外头请来的,有空时过来指点指点师妹们,做出几个像样的东西来,有个交代便罢。绎家也是官身,督办衙门总不能非拘着他家媳妇做织工。”

    自从上次拒婚之后,珞大人夫妇对贞锦依连带对良氏机房的态度与从前颇有差别,这点良三娘有非常明显的体会。但处于如此地位,确也无计可施,只能寄希望于贞锦依的婆家能起到些作用了。只是她的想法与事实略有出入,这又是她所不知的。

    “是啊,还好我还能嫁个好人家。”贞锦依苦笑一下,脑中顿时显现出绎之谦端正严谨的面庞。

    难道就只有这条退路了吗

    良三娘昨天听说绎家上门求亲,本也以为是件大好事,但听贞锦依这么说,似乎并无十分欢悦的样子,便有些疑惑地瞧着她。

    贞锦依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说道:“师娘,我们这就去见祝大夫人吧。我正有些话想和她好生说说呢。”

    良三娘并未因此开颜,看着她道:“我定不让你陷在这里。”

    记不得是第几次来督办的府邸,跟着来接人的内院媳妇往花园里走。

    良三娘与贞锦依其实不用引导,也知道往哪儿走。

    一路都是熟悉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连路上遇到的婢仆也多有相识的,贞锦依心中却全是景物依旧、人事已非之感。

    仍是在祝大夫人惯常会客的馨瑞堂,仍是满堂珠光翠影。珞家长媳敏氏与大女儿珞眀奕都在,丫鬟媳妇站了满地。

    见过礼,祝大夫人让她们坐下说话,又命上茶点。

    待她们坐定,先将贞锦依和良氏机房好一通夸奖,因说到江安锦官院在太后寿礼上比他省都要出色,得了太后、皇贵妃的称赞,又得了圣上嘉许,连织锦机房也额外得了恩赏。

    接着就勉励她们接下来要再制些新式的锦样出来,并半带神秘地透露:说不定明年朝廷就要立后,到时封后大典又有许多用锦的需求。

    良三娘连声诺诺。贞锦依却只笑而不语,冷眼看她接下来还有何话说。

    果然,祝大夫人话锋一转,又说道:“若说那定制成衣的贞吉号,这几个月在景州创出好大名头,官眷贵妇们都以得一件为荣。我先时听说是织造局出去的几个人在里面操持,打听了才晓得是贞锦依她们,果真是越大越出息了。何时也给我们做两件新鲜式样的才好,我们锦官院的,可不能让外头的人在衣着上比了下去。”

    珞眀奕便说:“这些日子就怕锦依她们没心思创制新衣呢。”

    祝大夫人道:“也是,锦依要来帮局里赶制织锦,你要是不在,不知那里做衣裳可还做得过来若有难处,只管同我说,我能设法的,总要帮你一帮。”

    珞眀奕又道:“并不只为了这个。还有旁的事,贞吉号有些麻烦呢。”

    说着就关切地看向贞锦依:“听说近日有人找你们的事儿,可有些棘手”

    并没等她回答,又转头对着祝大夫人说:“我此来正是想跟母亲讨个主意,可否帮一帮锦依。怎么说也是我们锦官院的人,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能叫那起子小人欺负了去。”

    祝大夫人一笑,说道:“我说个事,你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祝大夫人用似解非解的目光看向贞锦依:“可贞吉号出众的是料子的花色新奇,还有那些新鲜的衣式,若锦依你不在衣坊里主持,谁来管衣裳样式和衣料花色的创制贞吉号没了贞字,那招牌也就顾不齐全了。”

    珞眀奕笑着赞道:“正是,母亲这话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所以都事家有些脑子不大清醒,把正主儿撵走了,贞吉号不就缺了一半儿那还能做得下去”

    这母女俩实非参政夫人和都事太太可比,想得要周到许多。

    贞锦依听这话音儿,明明是既想入股分红,又想有人帮她们照顾铺子上的事,只是并不明说,打的主意多半是要等她主动提出,她们再顺水推舟,像是做人情般收下。

    她低头想了一阵,做出为难的样子蹙眉道:“贞吉号是我一手兴办起来的,我原也有些舍不得。只是那日都事太太的话也给我提了个醒儿。我这般年纪了,眼看要嫁人,议亲的又是那样的人家。若总在商号里做事,不论是占股还是不占股,于女孩儿家的身份名声都不好,夫家不免要嫌弃拖累。此时能脱身,还是早脱身的好。”

    绎家做出那样的排场上门求亲,景州城的官宦之家都在传,她们知道得更是清楚。

    想起当初贞锦依差点做了珞眀章的妾室,此刻心里不免有些酸意;再一想到绎家的身份,虽不是什么世家子弟,但也不至于八抬大轿抬一个商户女子进门。

    这么一想,她们及时买下贞吉号,也可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贞锦依面上微红,停顿片刻又说道:“若大夫人和大小姐、大少奶奶有熟识的人想要盘下贞吉号,我便早早卖掉它。花色样式这类的事,又不是我一个人才会做,景州城中比我更懂织锦,又更会裁制衣裳的人,不知有多少,只是没人去找她们做罢了。”

    说到这儿便问良三娘:“师娘你说是不是,织锦机房手上工夫比我强的织工难道还少了不成?”

    良三娘本已知锦官院要留下贞锦依并不是为了织锦那么简单,先时听她们你来我往,机锋暗藏,才知这事比她所想的还要麻烦。

    但因她们所说已超出她的所思所想,贞锦依的应对也颇出意外,她心里一时理不过头绪来,虽有心相帮,也不知如何插言。

    这会儿见贞锦依问她,忙点头应道:“是啊,锦依是我一手教出来的。若论机敏灵巧,在小一辈当中是数一数二的,若论机上的熟练,比许多老织工还是差了好些,就是她师姐也强过她。就是裁剪上头,局里的制衣所和外面的制衣坊,手上工夫好的也不在少数。”

    她说的全是大实话,然而都是在讲织造和裁剪的熟练程度和手艺,却并未提及花色创制的问题。

    但听在珞家母女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番意思:锦官院本就管着织造的事,别说是在局里找几个高明的工匠,就是到外面的织房、衣坊去征召有资历有手艺的工匠,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制衣的字号,明明只有到她们手里才有发扬光大的希望,自然只有她们最有资格接手。

    祝大夫人踌蹰片刻,再问贞锦依:“贞吉号你可做得主不须回去问问你师姐师姑,还有昌隆号的老板”

    听这问话,贞锦依心里已经透亮,当即答道:“大夫人勿虑,我师姐不日也要出嫁,嫁的是景州书院的诚子和先生,将来亦不方便再做此行,本就想要卖掉这铺子的。我师姑不是东主,只占了点干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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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云开月明
    贞锦依环视一遍珞家母女婆媳,祝大夫人晦莫如深,敏氏眉尖微蹙,珞眀奕面上仍保持微笑,眼神却闪烁不定。

    知她们又舍不得大把银子,又心有不甘。抿抿嘴继续说道:“从前我和师姑师姐三个人做时,一个月最多可完工两套,且须主顾不提太多修改。新绣工进来,如今一个月能做四五套。等现在的绣工手上再熟练些,再多请两个辅工,一个月最少能做八套以上,那时一月账上进来的银钱少说也有一千四五百。您且算一算,即使去除了本钱开销,三千多两不到半年就收回来了。”

    珞家母女听了,再互视一下,心道:怪不得冒家要猴急着去抢这字号。这就是棵摇钱树呀!

    敏氏舒展眉头笑着说道:“这么听起来,还真是须得在行的人才可盘下来做。若是外行人,衣料做工什么都不懂,这样昂贵的衣裳,一个不小心做坏了,岂不坏了招牌”

    贞锦依听这话入了巷,接道:“大少奶奶所言不差,故而我不敢将这字号卖与旁人。莫说是都事家,就是冒大人亲来,他算账是会的,哪种赋税从哪个地方出息倒是清楚,可哪样锦缎是用什么线织出来的,哪样花色做哪种衣服适合,多半就两眼一抹黑了。”

    敏氏似突然想起什么,对珞眀奕道:“对啦,大姑奶奶,大姑爷不是有个奶兄弟这些年也在做丝茧生意的么前儿还来找我们大爷,想要由局里的路子购置些衣料,说是想转行做成衣,又犯愁说没有现成的好工匠,起头有些艰难。

    这不正好有个现成的字号,绣工伙计全都是齐的!不如咱们帮他们牵个线,若做成了,于大家都是有利的事,咱们也是做个功德。”

    珞眀奕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应声道:“是呀,多亏了嫂子提醒,还是你心细。我这粗枝大叶的,说了半天的制衣,竟没想起这桩事来!”

    然后对着祝大夫人解释:“付琅那奶兄弟是个上进肯吃苦的,不肯靠着爹娘在府里吃闲饭,自个儿在外头跑生意,竟做得有些声色。手脚也利落,前儿才说到要开制衣坊,没想到都来找大哥买衣料了。这事正合他做得。”

    之后才向着贞锦依说:“这个我夫君奶娘的小儿子,是我夫君打小看着长大的,人品最是稳重可信。他原先跑些零散生意,如今娶了亲,便想在景州城内开个铺子,也算是成家立业。这样勤快能干人,我们能帮的便帮一把也是好的。你那字号真想出手,我回去同夫君说说,便叫他媳妇来拜望你们。”

    事情说到这个地步,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云开月明。

    面前这张富态的圆脸与她的三弟十分相似,眼睛同样的又大又圆,不笑时也能隐隐现出一对酒窝,看上去极为亲和。

    贞锦依认真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笑:“既是大小姐晓得底细的人,您做主即可。我这些天都在东市昌隆号隔壁的院子里,他家要来找我,随时可来。”

    祝大夫人再一转话题,朝着良三娘拉回到最初的题目上:“三娘子这下可放心了,锦依与锦宛都可回来帮你,机房的事自能办得妥帖。”

    仿佛她们方才所讨论的,全是为了机房着想,为稳定军心所作的努力。

    良三娘却笑不出来,只道:“锦依她们今年的役期是满了的,她又在议亲,只怕不日就要转籍还乡。民妇想讨夫人一个示下,能否只算她是外聘的帮工,紧急之处来帮个手,平素……平素由她在家,她也须备嫁了。”

    祝大夫人大度一笑:“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不须你说,我们老爷也会叫局里安排停当。”

    随后笑看着贞锦依,话却是对良三娘说的:“三娘子,锦依也是长大了,眼瞅着就要嫁人,将来做了举人娘子,前程大好呢。哪还用得着你多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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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紧锣密鼓
    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二人说话,贞锦依先打破沉默:“我就这样把贞吉号卖了,你们可会怪我”

    陵锦佑先摇头道:“怎会锦依,你卖了它,必有你的道理。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不卖给参政和都事,偏肯卖给督办家的大姑爷呢”

    经二姑姑“切”了一声,说道:“什么督办家的大姑爷,分明就是珞家大小姐想要,说不准,珞家的大夫人也是要分账的。”

    之后正眼看着贞锦依:“只是为何偏卖给她们,你也说来我听听。”

    贞锦依答道:“珞家的人比冒参政他们可聪明多了。参政他们是豪夺,珞家是巧取。督办衙门先征了我入局,就是想拘住我,让我没工夫打理贞吉号的事务,先拆去贞吉号的一条腿。我若还明白不过来,下一步他们就该把你们也召进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贞吉号客人那么多,咱们三个都不能全心做事,生意怎能不受障碍说不定,还会再使出些别的法子让贞吉号不能顺当经营。

    若是来定货的客人再有增多,又或是哪个客人对咱们做的东西有所不满,派人闹上门来,到时他们再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那咱们就连谈价钱的余地都没有了。

    再者,没了贞吉号,还有个绣吉号呢。总不至于吃干抹净。只是以后绣吉号要低调些,轻易莫往大城里头走,少引那些达官贵人的注意。”

    经二姑姑长叹一声:“咱们就是块肥肉,想不让人咬一口都不可得啊。”

    站起身道:“锦依,你的脑子清楚,做生意也在行。买卖账目的事我都托给你了。只是你也不必为了维护我们,得罪了大人老爷们。分寸你自个儿把握就是。”

    贞锦依冲她施了一礼道:“多谢经师姑信我。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吃亏,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陵锦佑也站起来,握住贞锦依的手道:“我活了这么大,辗转了几个地方,只有同你一道在贞吉号时,是这辈子最舒心畅意的日子。你说贞吉号不能留,我听你的。只是日后绣吉号要做什么,你定要来叫上我。我,我就是嫁了人,也不想待在屋里吃闲饭,你不管要做什么事,都不许抛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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