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长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嘉图李的猫
何江桥还好,他义父早就告知他,自己已有退意,他此番只需要不同流合污就行。
段志明也极其开心,他觉得圣皇昏了头,秦楚两家本就关系匪浅,此番他前去熟络和通个气,以后还不在两家混得如鱼得水。
方望想得没那么多,他知道秦楚两家昏了头,不尊天子,想欺君罔上,他此番自己的目的和圣皇给的任务都是同一个,劝说何家。
何家如今虽然不说门可罗雀,可光景也大大不如从前。
自何景淮“欺负”徐长安后,晋王和郝公公都不同程度上的“关照”了他家一下。
如今四大家族的韩家直接明面上造反,更让许多原本想亲近四家的人望而却步,至于之前的门生之类,别说他们自己不愿意前来了,就是四家人也不希望他们频繁拜访,被抓住小辫子,毕竟若是他们在朝廷之中安安全全的,以后兴许看在旧日情分上,还能帮得上慢,说得上话。
方望今日侍郎的官服穿得挺直,一双布鞋也刷得泛白。
出了轿子,他走到了门前。
还未敲门,大门便缓缓打开。
他凝神一看,除了一些杂役之外,就一个老人坐在了大堂前,穿着朴素的布衣,看着门前那棵枯死的大树。
一半脸黑,一半脸白的何晦明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几片坚挺的树叶,虽已枯黄,却仍然坚持留在树上。
风一吹,仅有的几片树叶也落了下来。
何晦明看着这个官服穿得挺直的中年人,这位老人站了起来,轻轻一拜:“草民拜见侍郎大人。”
方望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老先生快快请起,老先生当年也位列司空,为天下人做了不少的
第一百零五章 北阙之内(下)
北阙之内(下)
由督查院和刑部配合一场肃清活动轰轰烈烈的展开了。xx
无一例外,那些被弹劾,纠察的官员全部都和何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时间,所有和何家有关系的官员人人自危。
可奇特的是,并不是所有亲近何家的人都会遭到针对。
外面闹得热火朝天,何家的宅子却越发的冷清。
青衫文士走到了门口,整理了有些皱着的长衫,去见长辈总归要得体一些,这是礼数。
他看到一些年轻的杂役已经收拾好了细软,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来,这从正门出进原本是他们奋斗的目标。他们都是些小人物,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成为大户人家的管家,那是他们最有盼头的事。
可如今,他们能从这正门堂堂正正的出去了,却怎么都不愿意回来了。
青衫文士侧身让开了几个背着包裹的丫鬟,她们行色匆匆,想来是收拾的时候顺便顺了一些东西。
青衫文士皱了皱眉,抬眼看到了正坐在台阶上的老人。
老人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看着那棵枯死的大树,神色之中全是坦然。
“你来啦,你不该来的。”老人淡淡的说道。
青衫文士微微一笑,对着老人一拜。
“我现在的姓都是您给的,不然哪里会有副都御史何江桥。”
“可你是副都御使了,我却只是一个普通老人。”何晦明淡淡的说道。
何江桥没有接话,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走到了老人的身旁,和他并排而坐,两人就这样看着那棵枯树。
良久,何江桥叹了一声,何晦明也叹了一声。
“义父为何而叹”何江桥下意识的问道。
“哪你又是因何而叹”何晦明反问道。
长辈问话,一般晚辈须得先答,何江桥目光转向了面前这棵枯死的大树,声音有些低沉。
“以前听义父说书上的道理,我一直以为世事都如义父讲的道理那般美好,没想到……”
何晦明苦笑一声:“道理只是用来说说的么,不是么。”
“那些古书上的道理啊,都自相矛盾,书上说了,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生死与共,那是多么好的情感啊!可书上也说了,树倒猢狲散,那又是多么的直指人心本质啊。”
“其实人的本能便是趋利避害而已,世事的美好在这里。”何晦明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内心。
一个小厮匆忙的逃走,没注意脚下的门槛,摔了一跤,随后急忙站了起来,顾不上疼痛,跑了。
“真丑恶,我记得这个人,当初我来的时候,曾见过他,满眼之中都是对义父的崇拜,经常躲在墙角羡慕看着义父。”
何晦明微微一笑,没放在心上。
“其实我此番前来,和那些杂役小厮们又有何不同呢”
何晦明笑了笑。
“一个成功的人总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你和他们不一样,我能理解。”
何江桥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何晦明的话。
“义父看过一本奇谈怪异的小说么,主角是一个猢狲,树倒猢狲散的猢狲。”
何晦明摇了摇头。
何江桥转过了头,对着何晦明笑道:“那本书,在民间很出名的,讲的啊,是一个猢狲成了精,护送一个人去做大事的故事。”
“那不是很正常么,在你小的时候我还和你说过一些修行到极致的人物和妖怪,他们可不止成精那么简单,而且都是真实存在过的。而且啊,哪里会有妖对人真心的。”
何江桥抓了抓脑袋:“我记着呢,义父还说不知道怎么那些妖精啊,那些大人物都突然消失了。可那个故事不一样。”
“那个猢狲不一样,他做天大的错事,得罪了地位极高的人都不自报师门,虽然他的师门也不如以前风光了。”
“树倒猢狲散,可那猢狲散了,却是怕连累到树,把树弄倒了。”
何晦明看了一眼自己的义子,对于这个义子的性格他可是了解得很,要不然也不会提前和他托底了。
看着这个义子从小到大,再到如今略带沧桑的脸庞。
“可树都倒了,还会在乎连不连累么”
何江桥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扒拉开了树根。树根处,一个新芽冒出了头。
“义父那半黑了的脸白了不少,看来义父突破指日可待。”
何晦明点了点头:“不破不立,最近也想清楚了一些事。”
“我记得义父曾经说过:人活着,就还有希望。”义父还是大树,要庇佑着何家的子孙成长。
“难道真的老了么护不了你。”
“雏鹰终要长大,我都已经不惑了,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看。”
何晦明低下了头,这么多年来,自从何景淮的爹走了之后,这何江桥视何景淮为己出。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视何江桥为己出。
其实若不是他和自己走得那么近,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区区副都御史。
第一百零六章 三策安邦
越地很安静,柳承郎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安安静静的守着城门。
姜明倒是想动,可却动不了。
虽然说南凤的城门才攻破过一次,士气肯定大涨。可涨的是徐长安和郭汾手下兵将的士气,中路军和与其两路的士兵一眼就能看出来。
就是因为这次败仗,他们走路都低人一头。
之前的残兵还有被冲散的,各种事情待办,手下将士一个都不熟,姜明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
他本想拉薛潘过来帮下忙的,没想到徐长安这小子学会耍滑头了,圣旨没下的时候,总说是一家人,不分彼此,有用到的地方一声言语的事。就这么一说,姜明也不好私下去给薛潘做思想工作。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等圣旨,文书一下,姜明正式接替李孝存的时候。徐长安这小子让薛潘带着大部队回到了垂江,自己则死皮赖脸的留在了这里。
夕阳斜斜的倚靠在山巅。
整座军营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李孝存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座军营,大部分士兵们正在烧火做饭,小部分精锐的士兵则被派了出去,尽量找回走丢的兄弟。
他俯下腰,抓了一把泥土,拿了一块上好的丝绸包裹了起来。此番过后,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驰骋疆场。最后,看了一眼军营,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偶尔姜明也会带一部分精锐去尝试偷袭南凤,虽然并未攻下,可也弄得守军们措手不及。当这样维持了一个月之后,南凤的守兵们连睡觉都睁着眼睛,只要一闭上,总觉得圣朝的士兵又在攻城,大有一种风声鹤唳的味道。
柳承郎也懒得搭理,只是调整了一下守城的班次,尽量让士兵们多休息。
他也知道姜明现在不可能真的攻城,他这么三番两次的偷袭只不过是为了帮助士兵建立士气,方法虽然笨,可还是有一定的用。
这些问题柳承郎知道,也能应对,他现在主要疲于应付的是内部的问题。
现在不少的百姓开始恐慌,甚至还有人宣扬圣皇终于知道他们的苦了,前来给他们好日子的,准备随时民变。
柳承郎虽然不擅长处理内部,可他也知道强行镇压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
他把问题上报了多次,可韩家老祖总是让他再撑一下。
比起姜明的骚扰,他更怕半夜民众和士兵联合起来,把他五花大绑的送出城去,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王汇海立马拿了一张信笺进来,柳承郎看了看,吩咐王汇海把信笺处理了,然后带着自己去往越城。
柳承郎可不敢直接和这里的副官们说自己离开了,哪怕只是几个时辰都不行,别看之前几乎打得李孝存毫无招架,可这些人的内心还是充满了恐惧,柳承郎生怕自己离开一刻钟这群人就献了城。
星河悬在高空,暗蓝的天穹之上有阵阵乌云,仿佛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柳承郎朝着王汇海点了点头,王汇海会意,捏了一个剑诀,那柄黑色的大剑迎风见长,大到恰好有轮椅那么宽的时候便停止了增长。
王汇海把柳承郎推了上去,然后自己一跃而上。
一阵风吹来,两道身影御空前行,消失在了天际,没人发觉。
越城,榕花楼。
这里几乎成了他们开会的地方,柳承郎便是被韩家老祖急招回来的。
“这是”柳承郎一进屋便看到多了两个人。
三位老祖还是如同往日一般,一壶茶,几个杯子,还特地撤开了几把椅子,能够方便柳承郎。只不过今日楚家老祖面色红润,似乎有天大的喜事,身后站着一个青衫文士;而秦黑子的身后同样站着一个穿着锦服的中年人。
柳承郎一愣,对着青衫文士点了点头。
柳承郎看着笑意盈盈的三人,接过了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皱了皱眉,把杯子放下,看着窗外繁星。
“怎么,今日的茶口感不适”
韩家老祖关切的问道。
并且柳承郎的价值完完全全的展现了出来,八万老弱残兵,抓住了李孝存,虽说最后被迫放了他,可也逼得姜明跳了出来。
如果换做是他们,别说暗中藏着的姜明,就是正面的李孝存他们都难以抵抗。
“不是。”柳承郎捂了捂衣服,轻咳了两声。
韩家老祖大袖一挥,窗户合上。
第二卷 庙里庙外的江湖 第一百零七章 谋战(一)
谋战(一)
几次三番的骚扰,虽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胜利,可也给那些守城士兵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虽然比之前,这些士兵的士气还是底下,可比刚刚战败的时候却是好了不少。
姜明叹了一口气,不再去骚然对方,这种法子的效果毕竟有限,想要真正的重振士气,除非攻下这座城。
他每日开始训练士兵,重新整合,再度让编制看起来很饱满,各个百夫长更容易管理。
毕竟有战争就有伤亡,姜明还特别写了书信前去和柳承郎交涉尸体的问题。
刀剑无眼,战场无情。
可每次大战过后,那些名将们总是想方设法的把兄弟们的尸骸收回来,若是有同乡,便让其送他一程,魂归故里;若是家乡身份不详,那便只能和兄弟们合葬一处。
文书很快送了出来,当然柳承郎也需要南凤子弟兵们的尸骸。
这件事情双方做得都极有默契,没有攻伐,没有计谋。只有接过那一批批尸骸后的放声大哭,他们的身后都站着各自的将领和副官,不同的是,一人在城内,一人在城外。
这一哭,闻着伤心,见者落泪。这一哭,更哭出了军队的凝聚力。
柳承郎回到了书房,极短的时间内,韩家老祖在南凤给他弄了一个和越地一模一样的宅子。
他才想用衣角擦去泪水,却瞥见递过来的白手绢。
抬头望去,看见陆江桥笑意盈盈的脸。
“擦擦吧,表演得有些累了吧”
柳承郎也没在意,没有接过手绢,用衣角擦去泪水,脸上看不出丝毫的难过。
“真是收放自如,刚才你对着那些将军们说的话,连我都差点被你感动了。”陆江桥收起了手绢,淡淡的说道。
“如果这都能骗到你,那才真是可笑。”柳承郎看都没看他一眼。
王汇海抱着剑坐在门口,屋内的是丝毫影响不了他,没有危险和出行的时候,他当自己是空气。
陆江桥迈步走到柳承郎面前,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柳承郎有些愠怒,眉头紧紧的凑在一起,手指不停的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的敲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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