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老白牛
明末边军一小兵 第736章 炼狱
各营每次进攻回来,每波折损个一二成,甚至二三成兵力很正常。而且对面的防线自成体系,又相互连接,有时打到激烈之处,他们二三道矮墙守军赶出来支援,他们枪兵集体冲锋,己方不小心损失过半常有的事。不少营伍傍晚收兵回营后,对营中的伤亡都觉触目惊心。
战事惨烈,各营损失很大,战情茫然,看不到得胜的希望,很多营伍怨气冲天,老营除加强镇压外,只得答应将近期一些表现良好的饥兵补充到他们营中去。
巡山营也是如此,前两日的战事后,他们营中也补充了不少人马,总兵力从四千扩充到五千。今日过后,怕至少又得补充一千的兵力,只是新人越多,这营伍的战斗力反而越为低下。
“自己人太强也不是好事。”
老胡心中咕噜了一句,他知道对面的新军是靖边军操练出来,虽然只是东施货,但以新成之军,就能将三十万流贼劳劳挡在沟前也足以让人自豪。只是战事这样胶着,对自己这些细作来说是种煎熬,每次进攻,也总让他有一种自相残杀的感觉。
算了,随便混混,老胡都不知道现在自己存在意义是什么,卧底有什么价值,反正得过且过就是。
他正要安排下一波人马进攻,忽然脚步声响起,一个凶利的大汉从塬上怒气冲冲下来,身边跟着几个彪悍的老营兵。却是督战的后营田部总,今天下午转到这边来,监督巡山营对甲五号的进攻。
众人都是看去,老胡目光一转,呵呵笑道:“原来是田爷,什么事下来了?”
那田部总一挥手:“少跟老子来这一套。”他目光看向老胡。语气转为森然:“胡天德,为何这次又大败而归?你几次三番,畏战避战,损兵折将,该当何罪?”
“我避你妈个毛啊!”
老胡猛然咆哮起来,他神情狰狞吓人。如欲噬人而食:“知道这二十几里沟谁第一个攻入矮墙吗?是我!知道是谁被制将军召入营中,亲口夸赞勇冠三军吗,是我!老子血战沙场,奋勇拼搏,鞠躬尽瘁,马革裹尸……你个小人,躲在塬上一箭不敢发,反来说我,我****妈!”
老胡一连串暴风骤雨似的怒骂。骂得田部总张口结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二人也算当时打粮结下的梁子,虽事后圆过,但都彼此怀恨在心。田部总调来监战后,也一直对老胡横眉毛瞪眼睛,让老胡极为不满,加上战事繁闷,此时就不客气发作出来。
“敢这样说本部总。老子砍了你!”
田部总哪被人这样骂过,他挂不住脸色。恼羞成怒下,一把就抽出自己的佩刀。
老胡反应极快,猛的也将自己腰刀抽出来:“要砍老子,老子先砍了你!”
呛啷呛啷声不绝,老胡身边的孔三等人纷纷拔出自己兵器,台面上的士卒也哗的一声举起鸟铳。果断对准田部总等人。带着弓箭的弓手飞快的从弓壶中取出弓箭,纷纷张弓撘箭。
看他们个个刀出鞘,箭上弦,田部总身边的老营兵吓得赶快拔出自己兵刃,戒备地指向各人。气氛一下降到冰点。就算这炎热的阳光下也让人全身幽暗阴冷,没有丝毫暖意。
似乎发现这边发生什么事,塬坡上几个台面的巡山营士卒哗然起来,一些军官更是纷纷赶上来。
田部总这才惊醒发生了什么事情,诧异巡山营反应这么大同时,也惊惧自己的势单力薄,更愤恨老胡等人竟敢对自己拔刀。他又惊又怒,不敢相信地道:“姓胡的,你干什么,你要造反吗?”
孔三冷冷道:“田部总,是非曲直黑白,本都尉认为还是向制将军禀报为好,由他来主持公道!”
田部总脸色铁青,他嘿嘿冷笑,眼中喷着怒火:“好,很好,非常好。”
他眼中露出强烈的怨毒之意,他身边的老营兵则面面相觑,这事玩脱了,若闹到制将军那边去,各人怕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今日这事摆明了田部总没理,巡山营的悍勇有目共睹,你有私怨私下搞搞可以,闹大了则摆不上台面。
搞不好这事还会引爆外营与老营间的矛盾,这些日战事不顺,各外营早怨气冲天,特别对老营不满,看这些士卒眼中喷出的怒火就知道。果真如此,各人罪就大了。
他们赶紧给田部总使眼色,希望他找个台阶下,但田部总只是死死盯着老胡,心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耻辱感。他是老营啊,为什么要向这个毛贼低头?打粮那次已经低过了,还要再次低头吗?不,他不甘心。
老胡也是冷冷看着他,忽然他哈哈一笑,还刀入鞘,狞笑道:“田复魁,你说我畏战避战?老子这就亲自去监战,你敢跟来吗?”
田部总一愣,孔三也是看向老胡,老胡对他一点头,孔三立时明白他的意思,他眼皮微垂,低声道:“你自己小心。”
随后又看向八条:“八条,保护好胡爷。”
八条用力一点头,冷厉的目光扫了田部总一眼。
田部总骑虎难下,老实说,他并不想去面对那些新军,但看老胡那戏谑的目光,又觉胸口憋闷的厉害。他死死盯着老胡,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最后他一咬牙,嘶声道:“好,就看你姓胡的有什么本事。”
……
大队人马沿着山道往塬沟赶去,毒辣辣的太阳猛晒在黄土上,让人烦闷难当,身上的衣甲一会就被浸的透湿。这鬼天气,晒得到处冒白烟,人都要被烤糊了。
这样的天气很容易中暑晕厥,过度脱水,或得某种疫病,守军购入大量的靖边军避暑药丸与解暑药丸还好,闯营这边则每天都有人死在难耐的高温之下。
烈日下众人只觉头晕目眩,似乎随时都要晕倒,但没人敢说话,他们顺着山道赶下,脚步轰然,激起大股尘土。
这波攻打的巡山营士卒有六百多人,连上饥民,有一千一百多,内还有老胡带的一百精锐马队铳兵。
巡山营非等闲之辈,内有马兵一千人,不过说是马队,称为骑骡步兵更合适。只有三百骑拥有战马,算是巡山营的核心,也算老胡等人的亲兵马队,编有弓刀手一百,铳兵二百,此次攻战,老胡亲带了一百铳兵出来。
这波人马还有田部总率领的五十个老营兵,闯营中的部总相当明军内的把总,一般有二三百的人马。田部总麾下有五队骑兵,每队五十人,就有二百五十骑,每人双马,还都是战马,实力确实是外营不能比。
不过此次监战他只带了五十人出来,不是他们不想多带,而是人带多了到时坡中挤不下。
他们也没有骑马,各人需到对面塬坡去监战,这种地形不能骑马。
队伍沉默往下走,气氛压抑,他们前方是刀盾手冷兵器手,中间是饥民,后方是弓手火器手,还有老胡领的马队亲卫铳手,田部总领着老营兵走在最后。
他看沟中处处硝烟腾起,显然别处防线激战正烈,不时还听到火炮的呼啸声,从这边看,也可以看到对面塬坡守军严阵以待的样子。想到将要面临的残酷战事,田部总不由心中发紧,一种难言的恐惧涌上心头,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一般。
他又看了看前方,那个让他痛恨的身影正轻松走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还和身边亲将说着什么,看得他怨毒同时又带着恨恨。
很快队伍就到了沟底,前方的队伍变得迟疑拥挤,还传来有人呕吐哭嚎的声音,老营兵咆哮催促着,但到这边道路变窄,又没有别的通道可走,除非前方的人过完,田部总等也只得在后边干着急。
很快田部总知道前方的人为何迟疑犹豫了,面前一条血沟,不知是沟水还是人血澎湃,一直蔓延到人的腰部。一些尸体残留浸泡在里面,具具被血水泡得发涨发白,沟两边的黄土与野草一片深黑,显然都是被血水染成这样。
浓烈的血腥味从沟中传来,让人腹中阵阵反胃,特别上了坡后,一股强烈的死尸恶臭味就扑面而来,让人眼睛都睁不开。到处是折断的刀矛与破损的盾牌,姿势各异的尸体在斜坡小道上到处都是。
他们就这样在阳光下暴晒着,横七竖八的,睁着死鱼似的双眼,身上散发股股中人欲吐的味道。一些残留的器械在火焰中燃烧着,此情此景,恍若进入修罗炼狱一般。
死的人太多了,而闯营的攻击密度也太高了,每次守军只来得及将己方出击的,可能受伤死亡的战友扶回收回,然后粗粗打扫。具体收罗战场尸体,那要等傍晚彻底结束后,由民夫们来收拾,他们经常打着火把忙到半夜。
流贼每波攻击总要在矮墙防线前死个几百人,特别内中饥民几乎要死上一半,然后一天下来,甚至几波下来,就是眼前的这种残酷画面。尸体上流出的血,将坡上的泥土都染红了。
一些饥民嚎哭起来,他们似乎预见自己的命运,迟疑着不肯进,全靠身边步卒鞭打催促。很多步卒一样沉默不语,他们不比饥民好到哪去,他们承受力一样到了极限。(未完待续。)
明末边军一小兵 第737章 此獠
后方的老营兵一样觉得双腿发软,身体哆嗦,没人不害怕死亡,特别是这种毫无意义的死亡。
田部总内心一阵颤抖,眼前的画面太可怕了,不由暗暗后悔自己下来监战,但此时只能硬着头皮上,何况他还要整治那个让他痛恨的人。
甲五号第一道矮墙差不多在半坡上,众人小心翼翼摸到近前,在七十步左右停了下来。老胡快速安排,众士卒往道路两旁的斜坡分散开去,一边还借着地势来掩护自己。对这一套攻沟的各营闯军已经很熟悉,这样可以尽力把兵力排开,否则一窝蜂顺着道路往前冲,那绝对的是十死无生,大败而回的下场。
矮墙上静悄悄的,任由巡山营等人动作,很快巡山营各兵往路的两边散好,然后尽可能趴在坡上。内中刀盾手与冷兵器手趴在第一排,鸟铳手趴在第二排,又分为两层,弓箭手趴在第三排。
老胡带着亲将八条等聚在斜坡一处,不时呼喝安排,身旁不远是田部总与部分老营兵,他一声不响,只以阴冷的目光看着老胡。
那些饥民按队挤在路上,密密的人头沿着山道蜿蜒近沟,各人满脸紧张,很多人全身发抖,眼前一切对他们就是噩梦。
最后余下部分老营在坡后分散监督,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些饥民与巡山营士卒。
终于老胡安排完毕,他下令鸟铳兵点燃火绳,然后深吸一口气,命令后方的饥民上来,就听一片惨绝人寰的哭喊。
道上的饥民有五队,每百人一队,前方三队扛着土包。后面两队则抬着短梯木板。战事打到现在,就算闯营把打过仗的饥民与未打过的隔开,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战事的惨烈是每个人都有所耳闻的。况且眼前残酷的景象作不得假,这种死尸满地,血流满坡的画面。便是各人最深层次的噩梦中也没有出现。
眼见就要轮到自己,极可能成为坡上尸体的一员,怎不让人哆嗦颤抖?
他们哭叫着,被巡山营步卒与老营兵驱赶向前,亦步亦趋,便如将要被送入虎口的羔羊。但不论老营还是巡山营士卒,此时都毫无怜悯,稍走慢一些的饥民,甚至哭声大些。就被他们毫不留情的砍倒在地。听他们临死前的惨嚎,那凄厉的哭叫声音,余者饥民吓得全身发抖,下意识加快脚步,连哭泣都忘了。
老胡面无表情,他朗声说道:“话不多说,把土包扔到壕沟就能活命,敢后退者。杀!”
他手一挥,催促饥民加快脚步。那些饥民退无可退,又听了老胡的话,如他们那些前辈一样,个个神情扭曲起来。
他们来到那些刀盾手等中间,耳听军官们的命令,猛然发一声喊。当先一队人就冲了上去。
老胡注视着矮墙那边动静,喝道:“再上一队。”
又冲上一队扛着土包的饥民。
弓弦的紧绷声音,猛然矮墙后一阵箭矢过来,前方饥民被射翻一片,余者嚎叫着继续冲锋。
老胡喝道:“上上上!”
他下令己方弓箭手抛射压制。同时最后一队扛着土包的饥民冲上。
矮墙那边不断射来箭只,这边同样箭雨过去。
箭矢在空中呼啸,不时有饥民被射翻滚落,但也有人冲到近前,顺利将土包扔入壕沟,安全返回。他们可直接退出战场,返回营地休息,不出意外,三次后他们就可以被选入步卒之内。
受此鼓舞,最后两队抬着短梯木板的饥民也上了前去,趴在坡上的刀盾手与冷兵器手也起了身,他们以饥民为肉盾,又举起盾牌护住身上要害,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他们是主要搏战力量,一些人手上还抓着长绳铁钩,可以不靠短梯就登墙作战。
猛然矮墙上一连串的爆响,大片的白色烟雾腾起,前方冲锋的巡山营齐刷刷倒下一大片。
这下火力好猛,不说那些饥民抬着的短梯木板翻了十几架,就是扔土包的饥民也被打翻好几个。还有后方跟着的刀盾手,一些人盾牌被打得碎裂,身上激出血雾,踉跄摔倒在地。
他们凄厉嚎叫起来,中弹不比中箭,那种痛苦难以形容。他们倒在地上,最终命运也是成为坡上死伤者一员,他们不是新军,没有人会去拯救他们。
老胡喝道:“鸟铳手,将他们打下去!”
分两层趴着的鸟铳手立时后层站立起来,他们发动一次齐射,一阵雷鸣般的轰响,矮墙上一片惨叫,老胡估计有打中十几个人,就不知内新军、营兵各是多少。
“再打!”
后层趴着的鸟铳手也站起来,又是五十只火绳枪喷出汹涌的浓烟,矮墙上惨叫声音更多。老胡注意到矮墙上一个士兵胸口中弹,他痛苦的捂着自己中弹的位置,身形摇晃几下,就从矮墙上翻滚下来。
“就近掩护!”
老胡咆哮喝令,巡山营弓箭手、鸟铳手都从斜坡起身,开始往矮墙逼近。
那边又打了两次排铳,更多的巡山营士兵与饥民倒在地上,成为层叠尸体中的一员。不过他们随即遭到巡山营弓箭手的还击,不时有人中箭倒下,一些装填好弹药的巡山营鸟铳手也陆续射击,同样对矮墙的守军形成威胁。
箭矢在空中尖利的呼啸,多是从坡下往矮墙上纷飞,守军的弓箭手不如巡山营多而利,配给他们的火箭也早已用完,更无力压制他们的弓箭手。
火箭虽利,但消耗的速度太快,转眼就是几十发出去,再多的库存也用不了多久。因战事激烈,现各防线不但大火箭用完,各营兵镋钯兼火箭手的火箭也早已消耗完毕。
鸟铳在射速上又有天生的短板,何况这边也有不少鸟铳手。
——虽然他们的鸟铳与矮墙后营兵一样,大多质量存在问题,管壁厚薄不一。铳口大小不一,还只能使用火罐铅袋装弹。但毕竟是火器,有一定的威胁,特别老胡麾下部分鸟铳还是当初从开封等处得来的支援,还算精良。
在他们射击下,矮墙上守军死伤越重起来。
铳弹箭矢呼啸。双方不断有人伤亡,弥漫的硝烟中,大队的巡山营士卒靠近了矮墙,密密的短梯木板就要搭上。老胡紧张看着,他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但他知道事情并没有那样简单。
果然己方刚一靠近,就听一连声的连绵爆响,矮墙上爆起大股大股浓密的白烟,凌厉的火光连成一线。矮墙上数十杆三眼铳一齐轰射。还是三管齐射,冲锋的巡山营士卒就密密倒下一大片,密集的血雾从他们身上腾起。
三眼铳虽然威力与射程不如精良鸟铳,但近距离一波流颇为可怕。它们每管装着铅子三、四个,以引线将引药连在一起,一杆三眼铳就可爆出九个铅弹。几十杆三眼铳一齐轰射,威力比得上几门虎蹲炮。
这也是营兵火器手最猛的时刻,此时他们对敌人的伤害。不会差过那些使用精良鸟铳的新军火铳手们。
面前瞬间被打空一片人,余下的巡山营士卒声嘶力竭的嚎叫。很多人还被三眼铳近距离的轰响激得耳鸣。
慌乱中,矮墙后又传来大喝声音,接着一大片黑压压,沉甸甸的东西向外面抛来。
这些东西圆滚滚的,甚至落在坡上滚动,惊慌的众人再一次惊叫。他们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守军用的万人敌,威力强大,使用方便,早在闯营各处闻名遐迩。令人闻之色变。
果然这些黑沉沉的东西很快炸开,轰然大响中,阵阵浓密的烟雾爆起,各式各样的碎铁碎块向四周飞射,炸得身旁各人鬼哭狼嚎。
一些人甚至被炸得血肉模糊,肚开肠烂,他们滚在地上,凄厉的嚎叫。
老胡就看到一个步卒拼命捂着自己的小腹,那里垂下一堆花花绿绿的肠子,他叫喊着,如无头苍蝇般在坡上乱窜,最后被一具尸体绊倒,滚落一处尸堆中不动。
不单是这种普通的万人敌,还有些万人敌炸开后,股股白色的粉末弥漫开来,一些士卒被白雾笼罩,立时捂着双眼大声惨嚎。
还有些万人敌炸开,阵阵诡异的浓烟蔓延,不小心吸入者立时觉得头痛欲裂,身体晕眩,甚至呼吸困难起来。
这让他们惊恐欲绝,慌乱一团,比起普通的万人敌,这种灰弹、毒弹反而威赫力更为强大。
“后退者死!”
忽然一些老营兵冲上,冲那些慌乱逃跑的巡山营士卒挥刀就砍,老胡看那些士卒惨叫着,象杀猪似的被砍翻在地,余者各人赶羊似的被逼迫向前。他目眦欲裂,下意识看了田部总一眼,却见他冷笑着,洋洋得意的看着自己。
他咬着牙,心下暗恨,猛然一声怒吼:“上前!”
喝令己方弓箭手、鸟铳手加紧掩护,仗打到这一步,已经不是后退的事。
巡山营弓箭手拼命射箭,一**箭矢发着利啸,朝着矮墙范围倾泻,鸟铳手也加紧装填弹药,不断朝墙的方向轰击。
箭矢铳弹当空呼啸,呐喊声不绝于耳,终于,一些短梯在矮墙前竖起,一块块木板也纷纷搭上。
还有一些巡山营刀盾手甩出铁钩,就那样抓着绳索,从矮墙上爬上去。
……
一个铁钩甩上,就那样钩住土墙,一个嘴里咬着腰刀的流贼刚一探头,督战的靖边军甲长手中长刀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刺。
“噗嗤!”
精钢打制的利刃从他的前额穿入,从他后脑插出,利器瞬间刺穿他的整个脑袋。他再用力一抽,如喷泉似的声音,血珠伴随着黄白色的脑浆立时喷出,洒落在他的脸上,身上。
靖边军甲长手中长刀再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劈在一个从短梯上探出头颅的步贼脖上,一大泓鲜血飞溅,那步贼无头的尸体从短梯上缓缓倒了下去。
随后他的目光一扫,怒喝一声,将一个要逃跑的营兵劈死在地。
“后退者死!”
他厉声喝道。
第一道梯崖后方梯崖上站着一些军官。看那营兵的脑袋飞上天空,内中几人神情尴尬,他们看看下方,又偷看身旁的韩铠徽一眼。
甲五号的守军已经不是原来那批,但督战的还是韩铠徽这些人,毕竟靖边军就这么多。不可能调来调去。
此时韩铠徽身边除了总部赞画、抚慰、镇抚,就是新换来的前营新军孙千总,还有高杰麾下的李姓游击等人。
李游击看着下方战情,他脸色难看,自己麾下远远作战还好,一近距离搏杀,却现出了原形,竟远不如那些操练不久的新军们,怎不让人难堪?他看向韩铠徽目光不由有些尴尬。
韩铠徽没在意营兵军官们的神情。他神情冷肃看着下方,他认得下边这些流贼,前两天就是他们接连破了自己的两道矮墙防线,猝不及防下与他交好的左营新军杨千总当场战死,营兵高游击跑得快,侥幸逃得一条性命。
当时他在塬顶,得知战情后下令靖边军预备队出击才夺回防线,最后清点。甲五号守军可谓伤亡惨重,所以对这伙流贼也就上了心。
今日再发现这伙流贼旗号。看他们又来打,他就亲自赶到近旁监督,果然此时他们发力了。
看下方一些新军已将方才那处缺口堵上,不过还是有越来越多的流贼爬上,与防守的新军营兵展开白刃格战。那些营兵全靠督战队强压着,作战意志不高。新军们则是神情亢奋,奋勇拼杀。
他们铳兵拼命装填子药,然后射击,枪兵也是拼命刺击,或用撞竿将流贼靠上来的短梯掀翻。还有人嫌长矛近距离使用不便。丢了长矛,拔出腰刀作战。
矮墙处呼喊一片,鲜血狂飙,不时传来双方士卒临死前声嘶力竭的惨嚎声音。
不过爬上的流贼越多,新军虽然奋勇,毕竟人少,除去阵亡受伤者,此时枪兵已不到百人,他们枪阵在混战中也没有优势。那些营兵不是有督战队强压着,也早溃败了。
这内中有怕死的成份在里面,不过韩铠徽也得到情报,这些天残酷的战事让各营怨气很大,已经有谣言在营兵中传播,说孙督臣意欲暗中削弱各营实力,以达到不动声色让新军取代目的。
反应到战事上,就是他们近战时颇为消极。
看下方防线摇摇欲坠,全靠那些靖边军督战队顶着,韩铠徽身旁各人神情惶急,总部赞画也急急道:“韩把总,战情危急,可否令士卒退入第二道矮墙防线?”
“韩把总……”
那些营兵军官也是焦急的看向韩铠徽。
韩铠徽神情冷厉,他看了下方一会,最终摇头,第二道矮墙防线虽然险要,但塬面很窄,能安排的人马不多,平时也只有几十个铳兵防守。若退到此处,怕一退再退,最后只能退到第三道矮墙防线。
他喝道:“坚守防线,敢有后退者斩!令,靖边军预备队出击,从夹口处侧击他们的腰侧!”
甲五号有两队靖边军,一队督战,一队预备,出于培养新军战力的目的,只有危急的情况下预备队才会出击,眼下到时候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