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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唐海月点头:“多半是那晚我们经过的黑森林。”
现在想来,那片鬼火稠密的丛林不是什么古战遗迹,而是羊胜一伙掩埋髑髅的尸场,顺带还喂肥了林子里的野猪。相信贼人们手脚再麻利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清除如此庞大的罪证,这会儿去查定能人赃并获。
其时赵霁和穆天池也在场,正说要一起去找高行周,日常给商荣送药的诸天教教徒端着药汤走进来。
“商少侠,你的药,大夫叫你趁热喝。”
这人照顾商荣两天,先前有说有笑,幽默健谈,今儿神不大好,神情木讷,说话音调也很呆板。
赵霁一个时辰前刚跟他碰过面,当时他还不是这个样子,不禁暗暗奇怪。忽听穆天池说:“把药给我吧。”,说着很自然地去接药碗。
那教徒手腕猝然翻转,汤碗朝着众人泼去,黑色的药汁疾雨般飞来,唐海月手快,扯起棉被阻挡,随着呲呲细响,沾到药汤的被子冒烟腐烂,恶臭弥漫了整座屋子。
那人泼药后紧接着拔出匕首攻击,看到他呆滞的表情,人们都明白过来。
商荣高喊:“他中了羊胜的惑心术!”
穆天池在此人送药时已有提防,三两下打落凶器,将他的双手反剪。
唐海月吸取那夜的教训,向他急道:“穆掌堂,中了这惑心术的人狂躁无比,不死不休,你可有厉害的麻药?先把他麻翻再设法解救!”
穆天池掏出一个小药瓶扔给他:“这是梦津散,能让人昏睡一昼夜,先凑合着用吧。”
唐海月连忙兑了一碗药水灌到那人嘴里,那教众只咽下去一半,另一半喷吐出来,唐海月躲避迅速,药汁喷到乐果儿脸上,这下人和猴子都晕倒了。
“羊胜已经找上门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行动!”
怕有别的教徒为羊胜所制,穆天池取出几粒药丸分与众人。
“这是本教秘制避毒丹,服用后一盏茶功夫内即可生效,之后一个时辰内百毒不侵,你们先吃了药再出去。”
商荣等人服下辟毒丹,急等药效发挥,可是敌人又抢占先机,?地声响中门窗爬进无数黑甲红须的毒虫,潮水般向他们涌来。虫子们沿途大肆喷射毒液,桌椅板凳冰消雪融似的腐化,水磨石的地板也被烧得冒烟。
穆天池眸光惊闪:“这是老铁的尸?!”
老铁是这个据点的管事,商荣赵霁都跟他接触过,印象中是个和蔼忠厚的老爷子,此刻释放毒虫袭击他们,不用说也被惑心术挟持了。
穆天池洒出一把黄色药粉,掌风一扫,在虫群中辟出一个缺口。
“快走!”
在他招呼下众人接连跃窗而出,窗外的地面也遍布尸?,穆天池拎着那昏死的教徒担任开路先锋,跃过窗棂的一刻又朝虫群隔空劈掌,靠药粉震出一个五尺见方的空地,后面赵霁和唐海月都以这空地为中转跳出虫阵,等商荣跃出时那空地仅余茶杯大小,他拔剑点地,借住这一点反弹力逃离险境。
穆天池已和守在院子里的老铁交上手,他武功比后者高,但想毫发不伤地生擒对方,也得点力气,打斗中他紧急吩咐商荣等人拾那些毒虫。
“蛊母在老铁的皮囊里,你们把它放进那只大葫芦,再撒上几点血,它就会把小尸?们召回去!”
葫芦和皮囊都落在院门口,穆天池发话时尸?已调转阵型反扑,三人将皮囊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在一只鸡蛋大的银丝笼子里发现活物。
那笼子的丝网编得极其细密,只露出几根颤动的红色触须,人们没兴趣细看这狞恶生物的庐山真容,赶紧拧开那只半人高的大红葫芦,将银丝笼扔进去。唐海月抢先咬破手指滴入几滴鲜血。
虫阵距他们已不过十步,商荣本想将葫芦扔到虫群中央,被穆天池喝止。
“轻轻放在地上便是,蛊母若是受惊,虫群将会失控!”
商荣迎着虫阵快进几步,小心翼翼放下葫芦,葫芦口朝向虫群。小尸?们果然停止进犯,以葫芦口为顶点,形成三角形,秩序井然地钻进葫芦。
这边老铁还在疯狂反抗,唐海月用血涂抹柳叶镖,沾上梦津散射入他的小腿,将其制服。
穆天池等尸?都回到葫芦里,上前盖上盖子,涂上厚厚一层禁锢蛊虫的药粉,擦着额头的汗珠说:“幸亏今天大伙儿都出去办事了,这里只有三四个人留守,不然麻烦就大了。”
该据点除老铁,还有七八个蛊毒能手,倘若他们也被羊胜操控,放出那些毒魔狠怪来,恐怕半个襄阳城的人都会被害死。
余人喘息未定,耳孔忽然爬进一阵毛虫般的笑声,只见羊胜缓步而来,绰然有余地站在院门口,门框的阴影强化了他脸上的奸相,散发出的气场比毒虫更污秽。
“王八蛋,竟敢一个人来送死!”
赵霁放下乐果儿,拔剑怒吼,他想羊胜的惑心术固然厉害,但从举止判断武功平平,合四人之力不怕杀不死他。
其余三人没他浮躁,知道羊胜敢现身定是有恃无恐,都将警惕提高到十二分。
穆天池本想当场除掉他,正待发招,羊胜的双眼突然黑气涌动,形成两个墨色的漩涡,里面飞出不计其数的乌鸦。
它们狂躁的鸣叫和拍打翅膀的巨响剜心扎耳,卷起一股黑风暴直扑众人,呼啸着穿过他们的身体,四人头若斧劈,耳鸣欲聋,犹如脆弱的芦草倒扑翻滚。
惑心术!
天地万物霎时昏暗,仿佛回到鸿蒙时代,蓝天、绿树、房屋、人体……乃至太阳都失去色,整个世界成了一幅墨画,黑得触目惊心,白得惨淡刺眼。
穆天池气喘吁吁爬起来,头顶的血管如同鞭子狠狠抽打他,舌头嘴唇扎了满满一片砂砾,唾液咸腥,连吐几口都夹着黑色的液体,那是被抽离了颜色的鲜血。
同伴们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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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羊胜都消失了,空旷的院落宛如梦境,他知道这是惑心术制造的幻像,戒慎地四下观察。
院墙外忽然施施然飞入一只蝴蝶,蝶翼是明艳的蓝色,仿佛苗疆雪山下美丽的湖泊,在黑白的视野里分外招摇。
蝴蝶围绕他徜徉蹁跹,在他的惊异中化作一个奇怪的字符,缓缓飘落,触衣即碎,这一刹响起一声笛音。
接着蓝色的蝴蝶成群结队飞来,一一变成字符撞碎在他的衣衫上,他认出那些字符是曲谱的标记,纷纷扬扬的碎蝶构成一首婉转轻灵的笛韵,闻之心神如洗。
然而穆天池胸中的惊惴一浪猛似一浪,他熟悉这笛声,也断定世上只有那个人能吹奏出如此涤俗忘尘的音律。
粉碎的蝴蝶在尘埃中重生,结成流云似的队伍引导他行进,明知前路凶险,他却不受控制地接连迈开双脚。
院门外已改天换地,平湖青丘,花鸟缱绻,分明是苗疆的湖光山色,纷扬的蝶群在湖畔草亭内聚集,光晕眩然,幻做人形。
那人青丝如瀑,仙姿玉质,叫人不敢逼视,再美的绮华章也不能描尽他的风华。
“教、教主……”
看到蓝奉蝶,穆天池如遭雷击,想逃,地面倏地钻出一丛荆棘缠住他的双腿,有力难挣。
“你还有脸叫我教主?”
蓝奉蝶缓步逼近,一改惯有的清冷疏离,笑意嫣然地望着他。
穆天池整个人像是烧着了,脸皮恍如一层发红的铁片,烫得钻心抠肺。他紧握双拳,竭力阻止自己撕扯那层皮。
蓝奉蝶上前右手轻扬,掀起那张伤痕累累的面孔,露出另一张截然不同的脸。
“你易容改名在诸天教潜伏十三年,所为何来?”
“教主……”
“休要撒谎,我已经知道了,你,对我心怀邪念。”
蓝奉蝶一边说一边倚靠在穆天池宽阔的肩膀上,黑袍包裹的身体柔弱无骨。
幽香扑鼻,柔音入耳,穆天池心旌大动,多年的相思之苦山崩似的塌下来,他根本招架不住。惶中,下意识向深藏在心底的信仰求助,希望那赐予他生命的佛陀施恩搭救。
蓝奉蝶清澈的眼眸里漾出讽刺的波纹,纤长的手指勾勒着他喉结,加速那里的颤抖。
“你尚在襁褓中就被丢弃在少室山下,幸得少林方丈好心留,他和长老们教你习武读书,悉心抚养你成才。谁知你却为了淫、欲色心叛出佛门,而后造下无数杀孽,你以为佛祖如今还会理睬你吗?”
这些话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穆天池心上扯来扯去,锯出满地恐慌、愧悔、悲痛、愤怒的碎屑。
他本是虔心侍佛的少林弟子,只为十三年前的一场偶遇,从此情迷入魔。悄悄离开少林寺,改投诸天教,一路屡建奇功升任掌堂。这些年不知杀了多少人,破了多少戒,早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你、你都知道了?”
他双瞳火热,却泛着潮湿,心魔咄咄逼人,可他唯有痴迷。
蓝奉蝶美目顾盼,媚态横生,竟有迎和之意,拉住衣襟稍稍用力一扯,黑袍流水似的滑落,露出完美无瑕的躯体。
穆天池脑子轰的一声,炸成无法拾的碎片。
蓝奉蝶进一步将这些碎片碾成齑粉。
“你表面装得唯唯诺诺,其实很渴望占有我对不对?一直不停用天底下最龌龊的想象蹂、躏我的身体,恨不得把我囚禁到无尽的黑夜中去。”
“不……不!”
穆天池拼了老命嘶吼,好像全世界的冤屈都压迫在他身上。
“我从没想过玷污你,只想守在你身边,每天能够看你一眼就心满意足!”
“那你为何满心怨恨?”
“我、我……”
“你在痛恨什么?”
犹如魔咒,释放出灵魂根须上的恶意,穆天池走火入魔地呐喊。
“我恨你爱着的那个男人,他没有做过一件令你欢喜的事,只会给你悲伤痛苦,你还对他念念不忘。而我,我为你付出了所有,甘愿为你赴汤蹈火,你却一直像待陌生人一样冷冰冰地对待我。我想杀了那个男人,当着你的面撕碎他,把他烧成灰,磨成泥,让你再也记不起他原来的样子!”
恶念像蚕茧包围住他,他大哭大喊,疯头疯脑,露出生平未有的丑态。
蓝奉蝶的眼睛骤然降温,犹若正在结冰的深潭,森森冷笑:“不止淫、欲杀孽,还对无辜者动了杀心,难道不该堕入阿鼻地狱?”
绝美的身影重新散做蝶群,艳丽的蓝转化成更为艳丽的红,那是烈火的颜色。
凶猛的火蝶瞬间吞噬了穆天池,他双眼凸怖,惊号挣扎,骨肉内脏与火焰融为一体,剧痛刹那不停直至永劫,而这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第49章山中岁月之破咒
黑风暴平息后,唐海月也和众人失去联系,莫名其妙转移到一座宽敞的大堂里,堂上寂静无人,阴风辗转回旋,覆盖在墙壁上雪白的帐幔翻涌抖动,恰似一双双痉挛的鸟翅。
几百只硕大的白蜡烛摇曳莹莹冷光,簇拥摆放在大堂正中的乌木棺材,堆满白花供品的香案上竖立着死者牌位,上书“故显考唐公震老大人之灵位”。
唐海月愣在洋洋飘飞的纸钱中,这是在他想象中出现过许多次的,父亲唐震的灵堂。
“又是惑心术!?”
他急忙念动经文,以求脱离魔障。
堂前灵幡飘摇,影子扭动着转为实体,形同孵化中的黑卵。
唐海月清楚明白地目睹唐震自那黑卵中破壳而出,周身盘踞着胎衣似的黑气。
“妖、妖物!还不现形!”
惊惶的僧侣心胆剧颤,仓促间射出一枚铜钱镖。
唐震右手一挥,接住暗器,动作轻盈得像拈住一片缓慢浮动的花瓣,手腕旋即转动,铜钱镖如流星破空原路反射,无可避让地洞穿唐海月胸口。
那千真万确是父亲的手法,唐海月在剧痛中震惊了。
“你这罪孽深重的孽子,以为剃度就能清白无辜了么?”
唐震厉声喝哮,眼睛仿若两个燃烧的火盆。
“你出家并非勘破红尘,是怕自己忍不住来杀我,你对我怨恨极深,心中一直藏着弑父的恶念。”
无人知晓的隐秘被毫不留情地揭露出来,如同撕裂一道小心包扎的伤口,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千辛万苦用佛法克制住的嗔恨倾巢而出,唐海月感觉它们像饥饿的跳蚤爬满身体,摧心裂肝的痛痒令他发疯,像一只囚禁多时的厉鬼一把撕烂破损的画皮。
“对!我是想杀你没错,可你又何尝不该死?自从娶了那个女人以后,你眼里就再没有我和辛夷,不停协助那女人虐待作践我们,让我们过得生不如死!我恨你,我恨你!”
在家的那些年,卢氏对兄弟




假凤虚凰 分卷阅读131
二人滥发淫威,花样百出地折磨侮辱他们。身为长兄的唐海月一面顾全大体一面保护幼弟,所受的痛苦自然多出十倍。长期忍辱偷生,心智难在绝望腐蚀下畸变,他心中常常分裂出一个凶狠暴戾的自我,向凌虐他的人挥舞屠刀。
当弟弟唐辛夷误杀卢氏养子,被唐震宣判极刑后,这种分裂到了触发边缘,那晚他揣着几百种最毒辣的暗器在唐震的卧室外守了一夜,彻夜天人交战,死去活来,最终没有踏出大逆不道的一步。
苦海无边,只有佛门是他的岸,在这里才能追寻最彻底的救赎,既能摆脱黑暗的家庭生活,又能受恶欲侵蚀,不步父亲的后尘。
三年苦修,的确治愈了他的心灵,无欲无求的生活给予他足够的踏实和安全感,他以为自己已将嗔恨连根拔除,不曾想一与仇人面对,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
“听到你的死讯,我一点都不难过,你这种人根本死有余辜,我还遗憾没能亲手杀掉你和那个恶婆娘,把你们的尸体剁碎了喂狗!”
他像一朵张牙舞爪的毒焰,拼了命地向周围播散自己的痛苦,灵堂上的蜡烛接到这股炽烈的杀气,烛火一齐跃高数倍,发出呲呲地蛇嘶般的鸣响,惨白的光似乎融化一切。
唐震志得意满地冷笑:“所以你终于现出原形了,似你这等罪恶滔天的人哪配侍奉佛祖,让为父送你去适合你的地方吧。”
他背后的空间突然裂开一道巨缝,呈现冰饕雪虐的地狱,忤逆不孝的罪人正在寒风中受苦,他们的身体长满丑恶的疱疮,与坚冰融为一体,整个人连皮带骨地迸裂成数百块,酷似青红色的花瓣,在凄惨万状的嚎哭中起伏摇摆。
唐震舞动袍袖,地狱的寒冰化作千百枚暗器扑来,劲风过处,烛火都被斩首。
父要子亡,不亡不孝。
可我怎能忍受做你的儿子?任何人都可以取我性命,唯独你不行!
千仇万恨让唐海月化身修罗,双手招展,放出全部暗器,同样威风凛凛,气势恢宏。两股力量迎面碰撞,冰雪竟一一击碎钢铁,地狱的虐风顷刻吞噬了所有事物。
极寒彻骨,唐海月的身体像爆裂的玻璃迸成花瓣状的碎片,内脏也裂成一朵朵青红的冰花,可怕的是他的感官没有消失,将这极致的痛苦延续到时间尽头。
雾暗云深,浊淖千回,赵霁踩着泥泞飞跑,稍一停滞就会陷进去。
他围绕这雾气沉暝的黑沼泽跑了上百圈,仍找不都出路,心情已非常慌促。想不到羊胜的惑心术竟到了凭空造景,无所不能的地步,要摆脱这逼真的幻象,是不是也须借助神力?
不,不对,姓羊的只是凡人,人力所为的东西不可能尽善尽美,就像提婆湿的血煞功,找出破绽就能攻破。
算来这已是他第二次见识羊胜的惑心术,头一次是在汉水渡口操纵王材自尽,冷静回忆,确对比各处细节后,他发现了相同点。
每次先出现异常的,都是羊胜的眼睛。
羊胜其貌不扬,但那双光毕露的眼珠却有别于常人,他不像内家好手,眼神如此锐利,定是施术的关键。
但此刻查获这点也没用,得先设法揪出藏在幻象后的贼人才能有的放矢。
等等,既然眼前的景物都是惑心术造出来的幻觉,那我停下也未必真会陷入沼泽里淹死,不如试试与幻觉对抗,也许意志强过羊胜,就能改变现状。
他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冒险停步,任由淤泥吞噬双脚,紧闭双眼,努力将周围想象成陆地。
当他有意识的展开反抗,幻境里冒出更多恐怖的元素,长愈三尺的蜈蚣爬上他的双腿,数百只触手挠得他麻痒难当,额头顶着巨大肉瘤的乌鸦群飞来啄食他的皮肉,长长的钩喙直接凿进骨头。
这些或许都是敌人镇压的伎俩。
赵霁咬牙强忍,坚持用脑力化解这些危险,把蜈蚣想象成稻草,把乌鸦想象成纸片,用虚构出的火焚烧它们。
他脑子灵活,想象力最是丰富,常常能栩栩如生编撰谎话,用在这样的考验上就是罗锅躺碾槽,正合适。
体温渐渐升高,血光转为火星,凶猛的毒虫恶禽扭动着燃烧殆尽,泥水蒸发,露出一大块干燥的空地,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也全部完好如初。
赵霁大喜,他找对了破敌的方向,所谓惑心其实是种催眠,不被牵着鼻子走就能战胜他。
他正准备再试一次,看能否将这个幻境全盘推翻。这时一个人慢慢穿云度雾走来,他只看轮廓就认出对方,千欢万喜奔上去。
“商荣,我知道怎么对付羊胜了!”
迎接他的是狠辣的剑锋,商荣神情僵硬,已被惑心术所制。
“醒醒,是我呀!”
赵霁一边慌张躲避一边大声呼唤,商荣的进攻却一招更比一招凌厉,全部瞄准致命要害,比职业杀手更冷酷准。
得先制住他!
赵霁拔剑反击,两朵剑光密不透风地舞到了一处,铿锵之音彰显杀伐,不是进退有度的切磋,是你死我活的搏杀。
赵霁一开始就紧张得喘不过气,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商荣的对手。
忐忑地对攻数回合,情况出乎意料,商荣大概神智受控,武功也被压制,顶多发挥了一半功力,赵霁全力出击竟稳稳占据了上风。
他士气大振,连环出招将对方的剑逼入死角,顺步翔动,翻身劈斩,一记“拨草寻蛇”击落对方兵器。
可是这还远远不行,商荣继续徒手拼斗,不容他靠近,也不容他退逃。
“商荣,你醒醒!”
赵霁不得不继续持剑自卫,火急火燎地叫喊着,犹若绑在石磨上被人不停鞭打的驴,没办法停止。
商荣比他干脆百倍,一上阵就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不久将他逼到沼泽边。
赵霁万般小心也躲不过疯魔似的逼杀,招式不过凝滞了一霎,商荣就直挺挺撞上来,灵犀剑噗嗤插入他的左肩,血水马上顺着剑身上的血槽流向剑柄。
“商荣!”
中剑的人无知无觉,握剑者失声惨呼。
赵霁觉得这一剑正插在自己心窝里,生生剜掉了一块肉,第一念头就是拔出宝剑为他止血疗伤。
他的动作又慢了一步,商荣受伤后毫不停顿,猛然朝前挺进,长剑穿透肩膀,杀灭他们之间的距离,一双铁钳般的手牢牢卡住赵霁的脖子,登时扼断他的呼吸。
挣扎无效,痛苦的表情和哀求的眼神对方也视而不见,要活命,他只能将宝剑划向商荣的胸腔,劈开心脏,一命换一命。
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他甚至来不及问自己该怎么办便做出选择。
手心脱离剑柄,撤去周身力道,任凭凶手将自己献给死神。
你救过我那么多次,这条命只当还给你




假凤虚凰 分卷阅读132
吧。
可惜,最后没能再看一眼你的笑脸。
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
商荣全部力气都压在赵霁身上,赵霁一撤力,二人的身体失去支撑,一起跌入沼泽,污水在翻出几个气泡后归于平静。
一双奸笑的眼睛一直在幻象后欣赏这幕惨相,并从中启发了新的恶念。
冰雪盖地,漫漫无际,黑沉沉的天幕直压头顶,倾倒一筐筐巴掌大的雪片,寒风一卷,但见万顷银涛狂飞乱涌,视线只能延伸到数尺之外。
商荣已放弃寻找出路,落入幻境后,他最大的感触是惊异。
雪天旷野,寒风割面,身处其中,一些新鲜的感觉仿佛顶开岩石的植物勃然萌芽,长出无助的枝桠、恐慌的叶片。
明明经历过比这险恶得多的环境,为什么会害怕,紧握玉如泥的宝剑,却像个柔筋脆骨的婴儿。
婴儿?
奇特的感应撞击心扉,他的身体还保留着记忆形成以前接的讯息,出生之日的险况一直烙印在意识深处,能够感知,无法解析。
他以为这也是惑心术作祟,仗剑四顾,用愤怒的叫喊抗击风雪。
“羊胜,有种堂堂正正出来较量,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三声喊罢,挑战到回应,脚底乍然钻出一道喷泉似的金光,也是一把吹毛利刃。
商荣敏捷跳闪,来人的身影披霜被雪,却是他十分熟悉的。
“赵霁?”
“商荣。”
少年柔和的脸上挂着陌生的冷笑,像往润滑的羊脂玉上硬嵌了一块生铁,接着施放冷酷犷狠的杀招。
“你中了惑心术?!”
商荣跳跃闪避,但赵霁表情自然,明显有别于于那些傀儡。
“你看我像被、操控的样子吗?羊胜只是解放了我的内心,让我能够尽情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你想做什么?”
“杀了你!”
赵霁放肆狂笑,新生的杀气好似刚成熟的烈酒,辛辣尖锐,那擅于调侃、抬杠、撒娇,说俏皮话的柔软双唇里吐出了刀片般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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