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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远征军之所以迟迟未能攻克辽东城,当其冲就是决策上的错误。决策层总是试图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利益,总是打算以强大武力来迫使高句丽人无条件投降,总是没有以战争手段来实现东征战略意图的决心。高句丽人的确害怕了,要投降,使者纷至沓来,天天谈判,天天议和,然后谈判破裂,远征军再打,然后再谈判,如此反复,结果时间耽误了,远征军士气低迷了,城池当然打不下来。
决策层的这种做法,让远征军的将士们都知道皇帝和中枢在虚张声势,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以武力摧毁高句丽人的意思,也就是说东征即便胜利了,也是决策层的外交手段运用得好,功劳主要是政界大佬们的,他们吃肉,军方最多喝点汤。可想而知,这对远征军将士们的士气打击有多大。
战局的展又被段文振说中了。高句丽人阴险狡诈,以投降谈判来拖延时间,皇帝和中枢中计了,虽然六月十一日皇帝在辽东城南战场上怒气冲天,把军方统帅们骂得狗血淋头,但军方统帅们同样在心里也把皇帝和中枢骂得狗血淋头。这是你决策错误,与我军方无关,如果你当初决心以武力摧毁高句丽人,渡过辽水后坚决拒绝高句丽人的投降谈判,一路攻城拔寨,直杀平壤,何以会陷入今天的被动局面?现在雨季来了,高句丽境内的大小河流即将暴涨,远征军能够实施攻击的时间所剩无几,除非出现奇迹,否则从军事角度来说,今年攻克平壤灭亡高句丽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只有等待来年了。
皇帝和中枢迅做出了新的决策,拒绝高句丽人的投降,坚决以武力摧毁高句丽。
皇帝和中枢命令军方马上根据这一决策,拟制出新的攻击策略,要求军方必须在冬天来临前攻克平壤,灭亡高句丽,赢得东征的胜利。
决策层态度的转变,是军方愿意看到的,这符合军方的利益,但决策层态度的转变力度太大,由之前的一味求稳,转为现在的行险一搏,让军方倍感不安。
在商讨攻击策略的过程中,尚书右丞刘士龙,兵部侍郎斛斯政、明雅等中枢官员,理所当然服从皇帝和中枢的决策,决意在冬天来临前结束战争,如此一来段文振一击千里的“斩”遗策,就成为选之计,但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左候卫将军赵孝才、左武卫将军崔弘升等一大帮军方大佬持反对意见,因为当前战局已不具备实施段文振遗策的条件,如果不顾实际,非要实施这一计策,必有败北之危,所以现在“求稳”的反而是军方。
于仲文等统帅建议,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先攻克辽东城,再在雨季结束后攻克高句丽中部重镇乌骨城,然后在冬天来临前陈兵鸭绿水。此计的好处显而易见,陈兵鸭绿水,可确保来年春天远征军以对优势拿下平壤,而高句丽人在亡国重压和财赋穷竭的双重打击下有可能无条件投降,如此一来,如果因为东征时间延长导致国内政治危机日益严重,皇帝和中枢亦可接受高句丽人的投降,政界大佬和军方大佬平分东征之功,大家凯旋而归,皆大欢喜。
但此时此刻,皇帝和以改革派为核心的中枢,已经从东都政局和国内局势的变化中看到了危机。如果东征拖延到明年,东征战场必将完全受制于国内财赋和国内政局,不论财赋难以为继还是政局动荡,都将给东征以致命一击,所以东征今年必须结束,必须战决,远征军必须在攻击策略上冒险一些,哪怕为此付出相当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关键时刻,支持皇帝和中枢,或者不敢也不愿得罪皇帝和中枢,在军方持中立立场的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右武卫大将军李景、右候卫大将军卫文升、右翊卫将军薛世雄等军方统帅,反复权衡了利弊,又综合考虑了战局之后,决定“变通”一下,先杀到平壤,与来护儿和周法尚的水师会合,联手攻打平壤,绝对遵从和执行皇帝与中枢的决策,但攻击时间肯定不够了,粮草辎重肯定也供应不上,到那时皇帝和中枢也只有下令撤退,退守鸭绿水,如此也就达到了军方的意图。
于是,段文振的遗策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执行了。





战隋 第两百三十一章 纸上谈兵
..如此重大机密,刚刚拟制,知者寥寥,远在万里之外的李风云竟然几个月前就做出了准确预测,这太过匪夷所思,已经出了崔弘升对中土世界奇人异士的认知。
一个能推断未来的异士,最多也就是预测吉凶,比喻东征的吉凶,比喻王朝的兴亡,但没有具体时间,亦无具体过程,一切都在混沌之中不可见,然而,李风云却能看见,并且看得清清楚楚,这种能力太可怕了。当然了,天命不可逆,未来可以预测但绝无可能改变。这有历史为证,历史上曾出现无数谶纬,许多谶纬准确预测了重大历史事件的结果,但在结果出现之前,没有力量可以逆天而行改变结果,包括预测者自己,都因为看不清历史的轨迹而身死道消。李风云显然是个异类,他似乎能窥探到历史前进的轨迹,这给了他自己以及利益攸关者改变命运的机会。
崔氏和崔弘升对李风云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所以李风云不会吝啬自己的异能,他既然从未来的迷雾中看到了崔氏和崔弘升的劫难,当然要竭尽全力予以拯救。
十二娘子给了崔弘升肯定的答案,她所知道的东征机密都来自李风云几个月前的预测。之前她也是将信将疑,但自从中枢核心重臣接二连三倒在东征途中,远征军渡过辽水之后就受阻于辽东城下寸步难进,她就不得不相信李风云的预测了,所以她郑重其事地告诉崔弘升,李风云对此次东征结果的预测是,大败。
大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东都政局会生不可逆转的变化,这种变化不利于皇帝,不利于当权派,不利于改革,中土的保守势力会向改革派起一轮又一轮的“攻击”,而朝堂矛盾的爆会加剧中央和地方之间的冲突,国内形势会急转直下日益恶劣。国内危机一旦严重,必定影响到中外关系,尤其南北关系会骤然紧张,对中土虎视眈眈的以突厥人、铁勒人为的北方诸虏,极有可能南下入侵。如果南北战争爆,中土内忧外患,腹背受敌,那么皇帝和以改革派为核心的中枢必将陷入政治危机,后果不堪设想,国祚有动摇乃至倾覆之危。
大败对崔氏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重大风险。崔弘升做为远征军的统帅之一,必定要承担失败的罪责,轻则除名为民,重则砍下头颅,绝无幸免之可能。所以,十二娘子和崔九日夜兼程赶赴东征战场,当着崔弘升的面,亲口告诉他自救之策。事关重大,书信中根本说不清楚,更有泄密被人告陷害之可能,唯有当面呈述才能确保安全,才能竭尽所能说服崔弘升。
东征要大败?崔弘升忐忑不安。
远征军受阻于辽东城下并不可怕,坚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策略也可以,虽然战争进程会因此而延长,但以中土之国力完全可以支撑。相比起来高句丽国力不济,战争进程的延长会直接把高句丽拖进败亡的深渊,可以预见,到了明天春天,不待远征军杀到平壤,平壤自己就崩溃了。战争的杀伤力太大,不计其数的高句丽人逃离了家园,他们要吃要喝要活下去,而战争摧毁了高句丽经济,战争让高句丽的产出和消耗彻底失去了平衡,平壤根本坚持不下去。
然而,皇帝和中枢迫于东都政局和国内局势的双重动荡所带来的深重危机,迫于长久以来反对和阻挠改革的国内保守势力在政治上的巨大压力,迫于高句丽人的盟友,大漠上那些以突厥人为的北方诸虏对中土安全的威胁,还有骄狂不可一世的不容亵渎不容侮辱的世界王者心理,迫使他们不愿意也不敢延长战争时间,他们想尽快结束战争,以便牢牢掌控政治和军事上的主动权,为此,他们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外一个极端,从打算以最小代价赢得最大利益,以武力威慑胁迫敌人投降的保守稳妥策略,走到了不惜一切代价摧毁敌人的激进风险策略。
段文振的遗策本身就蕴含了极大风险,而这个风险正是当初皇帝和中枢拒绝采纳的重要原因,现在皇帝和中枢的态度却生了颠覆性改变,他们要实施段文振的遗策,但此刻已经不是实施段文振遗策的最佳时机,如果强行实施,遗策中所蕴含的风险必将扩大到极致。
在军中统帅们的眼里,远征军以段文振的遗策去攻打平壤,失败是必然,赢了则是天大运气,但统帅们谁也不敢把将士们的性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所以大家比较一致的看法是,正常情况下,远征军肯定是无功而返。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思,那统帅们也就知道这一仗应该怎么打了,主旨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把远征军将士平平安安地带回家,那就等于以最大的努力克服了段文振遗策中的最大风险,那就是胜利。
崔弘升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准备直杀平壤,但十二娘子却给了他迎头一棒,把他深藏在内心里的恐惧完全激了出来。
“预言终归是预言。”崔弘升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语调非常平淡,“预言并不可靠,预言东征失败更是荒谬。高句丽不过是一头豺狼,在强悍的猛虎面前,它永远都是猎物,不堪一击的猎物。”
十二娘子看了他一眼,转身把崔九从地上拉了起来,“你来告诉大人,你告诉他,东征为什么会失败?段文振的遗策为什么会把远征军将士全部送进地狱?”
军事上的事情十二娘子不过略窥门径,泛泛而谈倒是可以,但真要“纸上谈兵”,具体到攻防部署,她就力不从心了。当初李风云做出东征失败预言的时候,曾当着她和崔九的面进行沙盘推演,说得非常具体,但以十二娘子的军事常识,看热闹可以,看门道就不行了,所以此刻她只能把崔九推到父亲面前,让崔九复述当初李风云对战争进程的预测。
崔九在征得崔弘升的许可之后,走到悬挂在帅帐里的地图前,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李风云推断,平壤一战的失败,败在两个地方,一个是水师为争夺功劳,提前动攻击,以致水6夹攻之策失败,其次是低估了高句丽人的反击之力,未能确保后退之路的安全,结果在撤退过程中,后路断绝,以致全军覆没。
崔九语出惊人,崔弘升的脸色当即就变了,“水师提前攻击?来护儿和周法尚都忠诚于圣主,决无可能违背圣主之旨意。”
这话刚刚说完,他心中霍然涌出一个念头,当即便否决了自己的判断。如果水师提前攻击是圣主的旨意,来护儿和周法尚又岂敢违背?
水师渡海,要依照天气条件,所以无法具体到哪一天,但不出意外的话,六月底七月初,也就是远东雨季之期,水师肯定要渡海作战,因为那时6路大军也应该推进到平壤附近了。中土大军水6俱进,形成夹击之势,高句丽人被迫两线作战,主力肯定要用来抵御中土6路大军的攻击,而坚守平壤的军队则必然有限,这就给水师“攻敌不备”赢得了机会。
如果水师攻陷了平壤,来护儿和周法尚的功劳就大了,而来护儿和周法尚都是江左名将,都是皇帝在军方的亲信,他们的功劳也就是皇帝的功劳,皇帝权威大增,同时,6路诸军的统帅们,无一例外都被皇帝狠狠地打了一个大巴掌,颜面尽失,权威大损。一旦形势展至此,皇帝不但可以进一步集中军权,还能迅稳定东都政局,对加快改革进程极其有利。
然而,水师能否攻陷平壤?水师若想攻陷平壤,先需要6路大军的配合,需要6路大军展开凶猛的攻击,以牵制高句丽人的主力,但6路大军先受限于雨季河水暴涨的不利条件,行军度肯定缓慢,其次6路大军的统帅们迫于粮草不继,攻击时间有限,已经失去了在冬天来临前结束战争的决心,所以可以预见,6路大军的“消极”攻击,必然给高句丽人在南北两线各个击破对手创造了机会。一旦高句丽人把主力集中在平壤城下,给中土水师以迎头痛击,摧毁了中土大军水6夹击之策,那么接下来高句丽人就可以集中全部力量用来对付中土6路大军。如此一来,6路大军的攻击难度大大增加,直待粮草难以为继,必然后撤。
“我大军在后撤途中有两道险阻,萨水和鸭绿水。”崔九手指地图上的萨水,神情异常凝重,“若高句丽人在萨水上游筑坝截水,待我大军撤退之时,掘坝放水,那么我大军退路必然断绝,到那时我大军外无援军,内无粮草,军心大乱,面对高句丽人的四面围杀,是否还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勇气?若无此可能,则我远征将士必然全军覆没。”
崔弘升顿时便有窒息之感,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站起来,走到地图前,对崔九说道,“你再推演一遍,某要再听一次。”




战隋 第两百三十二章 有心无力
..帅帐内悄无声息,昏黄烛光中,十二娘子和崔九一坐一立,屏声静气,唯恐打扰了崔弘升的沉思。
崔弘升负手站在地图前,目光如炬,仿若要穿透时空看到平壤,看到东莱,仿若要穷尽心力洞察到未来玄机。
今日下午远征军统帅部根据段文振遗策对攻击平壤一战进行了推演,推演结果是远征军无功而返,准备来年再战。崔弘升认同这一结果,但自崔九转述了李风云对平壤一战的推演,预测来护儿和周法尚要指挥水师提前攻打平壤后,他就意识到,远征军统帅部过高估计了自己对东征战场的控制权,导致推演过程漏洞百出,推演结果可能是错误的。
实际上自东征开始以来,因为皇帝和中枢过度攫取军权,肆无忌惮的于涉和改变统帅部的攻击策略,远征军统帅部早已变成皇帝行宫下面的一个执行机构,也正因为如此,远征军现在还在辽东城下难做寸进,之后的平壤一战更有败北之危。
从皇帝和中枢所面临的政治危机来分析,从目前东征所面临的不利局面来推测,皇帝的确有可能密令水师抵达平壤后马上展开攻击。从军事角度来说此策虽然风险很大,但富贵险中求,谁敢说此策就不能成功?
然而,高句丽人对中土远征军的攻击策略肯定有所估计,而中土远征军最佳的攻击策略便是水6俱进,两路夹击,所以高句丽人为了避免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必然要想方设法预防和破坏中土远征军的夹击之策。从高句丽人的角度来揣测,中土远征军6路大军人数众多,实力强悍,而中土水师受限于各种条件,人数和实力都非常有限,所以只要先行击败了中土水师,便能破坏中土远征军的两路夹击之策,为此,高句丽人肯定要在平壤城下设置一个诱杀中土水师的陷阱。
水师统帅来护儿和周法尚都是戎马一生的老将,谋略出众,战斗经验非常丰富,如果没有皇帝和中枢的密令,他们不会违背统帅部的密令,擅自展开攻击,因为他们输不起,一旦输了,攻打平壤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而这个责任他们背不起。但假如皇帝和中枢密令他们必须展开攻击,那他们即便估猜到高句丽人已经在平壤城下设置了陷阱,也不得不进攻,因为不进攻代表他们违背了皇帝的旨意,等同于背叛了皇帝,皇帝会毫不留情地报复他们,甚至杀了他们,反之,他们进攻了,失败了,影响到了整个东征,但因为他们忠诚于皇帝,而皇帝又要维护自己在军方的既得利益,那么即便要惩罚他们,惩罚力度也非常有限。
崔弘升虽然不愿意接受东征大败的预测,但李风云的推演依据事实存在,并不是凭空杜撰,这使得崔弘升的心理天平逐渐失衡,信心更是一点点削弱。
皇帝和中枢明知现在已经不具备实施段文振遗策的条件,但依旧要冒险实施,依旧逼迫军方执行,这固然说明皇帝和中枢对远征军的实力充满了信心,另一方面也说明皇帝和中枢决心赌一把了。既然皇帝和中枢决心赌一把,那么他们在与军方矛盾激烈化,与军方统帅之间的信任越来越少,彼此猜忌甚深的情况下,确实有可能把攻克平壤的希望寄托于水师,寄托于来护儿和周法尚。
如此一来,水师不论是胜也好,败也好,还是屡攻不克陷入僵持也好,都对远征军统帅部的权威、6路大军各路统帅的心理,以及几十万远征将士的士气造成严重“冲击”,后果不堪设想。
来护儿和周法尚的举动,不仅无视统帅部的权威,无视6路大军几十万将士的安全,更把皇帝和军方以及军方内部十二卫府之间的矛盾公开化了,甚至可以说是直接促成了十二卫府的分裂。如果水师成功攻克了平壤,东征结束,军方内部的分裂对皇帝非常有利,正中当权派的下怀,反之,若水师未能攻克平壤,甚至败退海上,那对东征可谓是致命一击。
东征不论是无功而返还是失败,都要追究责任,都要不可避免地陷入权力和利益之争,行宫和统帅部要大打出手,皇帝、中枢和军方之间将进行一场殊死搏杀,十二卫府将迎来一场惊天风暴,而行宫里的中枢重臣和军方的高级统帅都将卷进这场风暴,其中一些人将在这场风暴中灰飞烟灭。
崔弘升有一种不详预感,预感自己无法逃脱这场惊天风暴,自己将在这场风暴中被残忍撕裂,将在这场血腥的政治厮杀中死去。
崔弘升低声叹息,把诸般愤懑、无奈和不甘化作一团浊气吐了出来。自己不会束手就缚,更不会任由宰杀,竭尽全力也要杀出一条生路,这不仅关系到自身存亡,更关系到崔氏兴衰,虽说自己的死不会危及到博陵崔氏之根基,但必然会动摇自家这一房在博陵崔氏的核心地位和利益。
崔弘升的目光从遥远的时空中缓缓收回,眼神愈的深邃和睿智,锐利如剑,锋芒毕露。
十二娘子和崔九始终望着崔弘升,目不转睛,试图从他的眼神变化中窥探到其心底秘密,渐渐地,他们察觉到了变化,崔弘升的眼神越来越凌厉,越来越坚毅,逐渐透出一股强烈的自信。十二娘子和崔九四目相顾,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欣喜,侥天之幸,他们说服了崔弘升,此趟辽东之行总算没有白跑,他们终于抓到了一丝逆转命运的机会。
“萨水……”崔弘升眉头紧皱,声音低不可闻,“果真是萨水吗?”
平壤距离萨水两百余里,距离鸭绿水四百余里,如果平壤收缩防守,防御力量肯定部署在萨水和平壤之间,萨水是平壤的第一道防线,反之,如果平壤要展开反击,萨水则是断绝对手退路的最后一道屏障。而远征军只要撤过了萨水,基本上也就安全了,可以从容撤过鸭绿水,返回辽东。
远征军必须控制萨水,才能确保进退无忧,所以纟帅部对萨水非常重视,在主力推进到平壤城下的时候,依旧陈重兵于萨水两岸,以确保退路之安全。但是,假如李风云推测正确,高句丽人早已在平壤城下挖好了陷阱,在萨水上游筑坝拦水,乘着雨季来临的有利时机,一边大量蓄水,一边巧妙掩藏其诡计,那么远征军的确会被连绵大雨所蒙蔽。高句丽人的诡计一旦得逞,在远征军撤退的关键时刻掘坝放水,那么可以预见,远征军在措手不及之下,必定惊慌失措,军心大乱,难逃全军覆没之祸。
李风云的预测,让崔弘升意识到,远征军统帅部虽然已经非常重视萨水,但重视程度依旧不够。然而,崔弘升不过是远征军十二路统帅之一,是远程攻击平壤的九路大军统帅之一,他可以参与统帅部的决策讨论,却没有最终决策权,再说他长期出任地方大员,军中威望不高,因此在军事决策中更是人言轻微,影响力十分有限。
此次远程攻击平壤,九路大军并,九路大军的最高统帅、战场总指挥是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于仲文出身虏姓豪门。于氏是鲜卑勋臣八姓之一,其祖父于谨是西魏八柱国之一,在关陇豪门中权势显赫。于仲文文武于略,戎马一生,功勋累累,乃中土名将,在军中德高望重,门生弟子遍布十二卫府,是当今军方的第一大佬。
副统帅是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鲜卑贵族,皇帝的第一亲信,绝对心腹,军方唯一一个进入中枢核心决策层的大将军,本朝最为炙手可热的当权派之一
还有一个尚书右丞刘士龙,名义上是抚慰使,实际上就是监军。他同样出自鲜卑虏姓,同样是鲜卑勋臣八姓之一,他还有一个重要身份,便是皇帝的亲家。元德太子有大小两个良娣,良娣的地位仅次于太子妃,大良娣生燕王杨侦,小良娣生越王杨侗,而这两个良娣便出自鲜卑刘氏豪门。
远征军前线战场指挥权就在这三个人手上,平壤一战具体怎么打,就由这三个人决策,其他统帅都必须听他们的命令。当然了,如果其他统帅的出身、资历、功勋、权势、才于等等任何一个方面都有比肩甚至越这三个人的地方,也可以影响他们的决策,但没有,一个都没有,崔弘升同样不具备影响这三个人的能力。至于水师那边,不要说距离遥远,通讯不便了,就算通讯方便,能够命令来护儿和周法尚的也只有皇帝和中枢,统帅部都难以影响他们的决策,而于仲文、宇文述等军中大佬根本就于涉不到水师。中土水师是以江左水师为基础建立起来的,是江左人的“地盘”,是江左人的利益所在,除了江左籍统帅,任何人都休想插足其中。
崔弘升面对困局,一筹莫展,苦思无策。
“大人,以你一人之力,既攻克不了平壤,也拯救不了九路大军三十万将士。”十二娘子看到父亲愁眉不展,知道他陷入了“死局”,于是小声提醒道,“大人,你要做的,只是拯救你自己。”
崔弘升手抚长髯,摇头苦叹,“某拯救不了军队,又如何拯救自己?”




战隋 第两百三十三章 要杀一个人
..的确,危难时刻,崔弘升若想拯救自己,先就要确保军队的安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在兵败如山倒的恶劣局面下,若想保全自己的军队,难如登天。军队没了,全军覆没了,只身逃回,对为将者而言是奇耻大辱,必定会受到国法军律的严惩,轻则除名为民生不如死,重则枭示众以谢天下。
十二娘子转目望向崔九。崔弘升也望向了崔九,忧郁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期待。既然十二娘子不远万里赶赴辽东寻找自己,且言之凿凿说要拯救自己,那李风云在做出预测的同时肯定也拿出了某些对策,只是李风云远在万里之外,根本不了解东征战场,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李风云连旁观者都算不上,所以他拿出的对策,实际上不是依据战场现状,而是依据他窥探到的天机。如果即将到来的平壤一战是个有败无胜的死局,那么打破死局的唯一办法也只有依靠神鬼莫测的天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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