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徐氏当年小有家资,若是天下太平,以夫君之能取个一官半职也是轻易。”
徐世绩眉开眼笑,他在妻子面前从来不装模作样,主要是知道妻子玩心很重,他若整日里总是一副深沉模样,一定会时常挨些敲打。
最怕的就是妻子看他不顺眼,拿起剑来追着他到处跑,那可就太丢脸了。
你看看这大聪明,其实心眼不比大舅哥差呢。
李春也找到了感觉,说个不停,“如今两家富贵了,确实没人再提什么出身,可大哥心里估计给河南来人都记着一笔账呢。
其中尤以夫君为甚,参与了几次洛阳攻守之战,几乎把中原腹地打成一片焦土。
当年大哥在晋地,说起河南人来,都没什么好话,几乎每次都说王世充,李密之辈罪该万死。
夫君那时正在李密帐下,你说该怎么算?且夫君还娶了他的妹子,你想想这罪过有多大?”
徐世绩的脸不由苦了下来,这些事其实不用妻子说,他心里都明镜似的,他又不是没在皇帝身边待过。
皇帝对他们这些河南降人确实很不一样,他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的,也就是他那会藏的深,没有流露出半点求凰之意,不然能不能活到现在都得两说着。
之后立下不少战功,又拜了李靖为师,这才正式求亲。
那也连累的元朗住了几年小屋,实在是惭愧的紧。
每每想起这些,徐世绩都难免得意,想他以一降人之身,最后却能把长公主娶回家,世上还能有谁和他徐世绩相提并论?称上一声英雄豪杰应不为过吧?
他的脸上泛起些笑容,直想大笑几声,至于大舅哥是不是看他不顺眼,那并不重要,就算再不顺眼又能怎的?还能像当初那样,一声令下把他推出去砍了?
冷不防,李春伸手拍了他胳膊几下,“夫君在听我说话吗?这么心不在焉的,一会别把大哥给惹恼了。”
徐世绩拍了拍妻子的手,“你就放心吧,俺心里有数,以后时常入宫问候,绝对能把陛下哄的高高兴兴。”
李春看了看自信满满的丈夫,心说你可算了吧,怕是等你真的吃了亏才会明白,什么英雄豪杰,男儿大丈夫,到了大哥面前都会被耍弄的和猫儿相彷。
比如说你一个不留神,让大哥看你太过得意,说不定就会派了你去书院当教习,你说你应还是不应?
不定大哥还会使人趁你在湖上使船的时候,把你弄进湖里灌点湖水,也许那会你就清醒的多了。
李春也不再多说,丈夫既然说心里有数,那就当他心里有数吧,反正自诩聪明的人都这样,你看大哥聪明吧,如今不是也被嫂嫂难为的开始求人了?
…………
而太极殿上,长孙顺德并未迎来预想中的疾风暴雨。
他先就向李破请罪,举荐失人,致使上下不和,为陛下所察云云,自请罪责之外,他还记得幕僚们所说的,以刘正友虽言语失当,其罪却不至交由大理寺议处,不如由门下来处置。
李破摆手让他坐下说话,随后慢条斯理的道:“自封伦殁后,门下人心浮动,上下不安,这其实不能全怪你们。
朕许卿掌门下政务,是信得过卿的才能的,些许宵小之辈,德不足服人,才不堪大用,只徒有些虚名,本来夺官即可。
然其人大放厥词,语涉宗室,此大不敬也,你有失察之责,稍被累及也是难免。
今年的事情还有很多,门下不稳,内外则无法通达,卿之任尤重,千万莫要负了朕之所托啊。”
皇帝如此通情达理,是长孙顺德之前所没有想到的,心中窃喜之余,也很是感激,不免又信誓旦旦的表了一番忠心。
却是没有去想,这和之前他应付褚遂良时的情景有多像。
王智辩看着长孙顺德,总觉得这厮乌云盖顶,像是要倒霉的样子。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犯了错若不被讥刺几句,那肯定是把你当了外人,或者……准备把你给埋了。
跟将去之人没必要发火嘛。
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过了关,王智辩暗自摇头,此人怕是有些不对劲,要知道之前在门下省的时候,皇帝可是真的火了,笑的极为吓人。
现在却好像变了个人,和声细语之间,暖人心脾,你自己若是不知道掂量一下,之后怕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只是这不关他王智辩的事,管你是死是活。
…………
这时也到了饭点了,李破带着两个臣下去两仪殿吃午饭。
长孙顺德觉得自己赚到了,入宫之后不但没有受到皇帝责难,反而混了一顿饭吃,这对于他来说是十分少有的好机会。
以前封德彝在时,时常就到两仪殿与皇帝闲聊,或者蹭上一顿饭,其他人是既没有那样的脸皮,也没那样的能力。
长孙顺德觉得这就是封德彝晋升侍中之职的主要原因,和皇帝亲近,无话不谈,人臣若能做到这一点,还有什么职位不能胜任的呢?
他可不晓得,李破之所以愿意跟封德彝说话,那可不只是封德彝言谈有趣,见识广博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其实是无论李破问到什么事情,封德彝大多都能给出一个比较恰当的答桉。
听着好像很是简单,实际上只要有些阅历的人都知道,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绝对不多,更何况皇帝给出的问题,不论大事小情,必都所涉众多,解决起来也极为艰难。
封德彝能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每次都得绞尽脑汁才能让皇帝满意,跟皇帝走的近了,外人都是看你风光的一面,其中到底有多少艰险,只有当事之人明白。
所谓伴君如伴虎,莫过于此。
有的时候老虎张开了嘴巴,你都不知道他是在打哈欠还是饿了,不晓得老虎脾气的,还当是老虎热了呢,上去就想给人家打扇子浇水,你说危险不危险?
…………
两仪殿中,君臣边吃边聊。
王智辩就和李破说起了当年在代州的旧事,这是从龙旧人的专利,长孙顺德羡慕不来,只能听着。
说着说着王智辩就提起了陈孝意,那是他的老上司,他在潼关奉诏回京之前,还去晋阳探望了一下陈孝意……
北雄 第1627章回乡
王智辩出身晋阳王氏旁支,回晋阳其实算是回乡省亲。
他和太原郡守王禄,并州总管王庆,还有王绩兄弟等人一样,和晋阳王氏主枝关系都不怎么样。
当年晋地大乱,大家陆续投了李破,而非李渊,除了因缘际会的原因外,其实就是大家与王氏主枝不睦所造成的。
当年晋阳王氏名声老大,加上族中主事的一些人唯利是图,目光短浅,所以对这些旁支子弟很是不公,引起了大家的怨愤。
如今这些人功成名就,却还是不愿跟主枝来往。
尤其让晋阳王氏难受的是,太原郡守是王禄,这厮当年在马邑当别驾,眼瞅着刘武周等人聚众为乱,形势极其不妙。
便屡次传信给主枝,想要换个地方做官,最好是回去晋阳,哪怕去雁门也好啊。
可王氏主枝根本没搭理他,最后闹的他九死一生,差点没被人砍了脑袋,算是把这厮给得罪惨了。
如今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原郡守,属下官吏竟然没有一个王氏子弟能晋升要害职位,可见其用意如何。
对于晋阳王氏来说更糟糕的是,王庆任了并州总管。
相比王禄,当年王庆就被王氏主枝整治的更惨一些,父子相离不说,竟然有人在王氏主枝支持下,还要谋夺他家的家产。
待他来到晋阳,好事可就再也别想轮到王氏了。
王氏主枝派人来见,都被他拒之门外,一副打定主意要让王氏好看的样子,比之当年李元吉,也就是没有故意羞辱王氏家门而已。
前两年王琦回乡省亲,为祖父王丛奔丧,王氏那些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还想在昭仪面前拿乔,由此可见王氏的有识之士已然不多。
王泽在长安另立门户,晋阳王氏的衰败已不可避免。
当年李渊父子整治他们,他们还有反抗之力,可这些年过去,这个矗立晋地千年的大族已呈分崩离析之势。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李破主政晋地之时,确实也是把瓦解晋阳王氏,以及河东裴氏当做一件大事来办的。
对于这种地上的名门望族,急切间很难连根拔起,李破不缺耐心,如今你看也不就有了结果吗?
王氏大族盘踞晋阳已久,如今别说跟突厥人交易了,便是谨守门户也已分外艰难。
有科举选材之制,王氏想像当年一样相互援引,占据晋地要害职位已不再可能,有才能的子弟亦纷纷出走长安,人才流失非常严重。
他们积攒下来的田土,在一轮轮进行的土地划分改革中,也被夺去了大半。
所以说从人才,经济上,已经断掉了这个千年大族的根基,即便有些王氏中人还不愿承认,可两田制就像绞索一样,套在了他们的颈项之上。
没有太多额外的收入,只每年需要交上的税赋,便已经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于是元贞六年初的时候,王禄便下了狠手,把那几个得罪了王琦的家伙以欠税的罪名下了牢狱。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晋阳主枝的家老,你动一个试试,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几个胆上生毛的家伙。
可如今就成为了现实,被王禄狠狠一巴掌打在脸上,王氏主枝算是彻底悲剧了。
在晋阳传为笑谈的是,王氏的几个人去向并州总管王庆告状,不想却碰到王庆正在跟王禄饮酒……
你想想当时有多尴尬?自己人下手可比李元吉那样的外人凶狠的多,因为大家本就知根知底嘛。
王禄心情舒畅,还跟王庆摆活,“听闻当年总管被这些人逼的走投无路,今日俺就替总管出了这口恶气。”
王庆哈哈大笑,“都是同族,不用做的太过,要做到有理有据,不能让人以为咱们因私仇而报之,陛下听闻怕是会不高兴的。”
于是两个喝的醉醺醺的家伙嘿嘿嘿的笑了起来,都觉憋了很多年的这口气,终于发泄出来一些,心情很是快美。
其实以他们的权势,早就能动手了,可碍于名声,却都在犹豫当中,最多也就是耍弄些手段,让王氏主枝的人过的惨一些罢了。
现在则已顾忌太多,主枝的人自己作死,宫中的贵人出身主枝,你不去巴结也就算了,竟然还把人给得罪了,真是……好机会啊。
…………
王智辩去到晋阳的时候,王庆和王禄一起接待的他,没王氏主枝什么事,王智辩的家卷都已迁到长安居住,他也没兴趣去王氏祖宅祭祖。
这次回到晋阳,主要就是为了探望一下老上司。
说起主枝的种种来,三个人算是找到了共同话题,王智辩还不像王庆,王禄两人,是个标准的武人,说话就更为直接(难听)。
连当年王丛纳妾,他爹去送了贺礼,没想到却被王氏的门官拦下,硬生生没让进门的事情都叨咕了出来,引起了王庆和王禄的很大共鸣。
欺人太甚,三个位高权重的家伙各自表达了自己的愤慨。
可话说回来了,不管他们怎么愤恨,却也不会真的把晋阳王氏弄的房倒屋塌,人丁尽绝,更不会去刨晋阳王氏的祖坟,那里还埋着他们的祖宗呢。
他们三个百年之后,会不会入祖坟安居,也是个问题。
这就是当世的家族,血脉相连,割舍不断,所以晋阳王氏才能延续千年,一直不曾断绝,只不过大灾大难都度过去了,今日今日却碰到几个“败家子”,埋头挖起了自家的墙角,还挖的挺起劲,暂时看不出罢手的迹象……
…………
翌日,王庆和王禄两人陪着王智辩去探望了陈孝意。
陈孝意看上去还不错,见了王智辩有点激动,陈孝意当年临危受命,履职雁门,王智辩是他最为得力的部将。
当日陈孝意献雁门予李破时,很多人都很反对,王智辩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如今事实也证明,两人当年做的很对。
让代州三郡归一,上上下下没有再经战乱之苦,功劳倒在其次,在陈孝意看来,他是建下了一份大功德,对雁门百姓有了交代。
北雄 第1628章问答
“陈公年过耄耋,依旧身体硬朗,神思清明。
就是闲不下来,还带着臣等去垂钓,钓上来的鱼他也不吃,顺手就扔回了水里,说是这辈子杀的人太多,老了老了,得给自己赚点功德。
说的俺背后凉飕飕的,他老人家杀的那点人怎能跟俺相比?照这个说法,俺要是……不得下去十八层地狱受苦?”
听王智辩说的有趣,李破不由笑了起来,“他在晋阳过的倒是逍遥自在,还惦记上了身后之事……
卿也莫要担心,再大的功德也比不上平定天下之功,有了这个,肯定鬼神退避,成仙成佛全凭大家自己的意思。”
长孙顺德笑道:“陛下英明,平定天下,铲除诸侯,确乃天下人之幸事,足可谓活人无数,功德无量。
此亦为天数使然,气运所钟,非神鬼所能判也。”
李破笑呵呵的点头,举起酒杯,与两个臣下饮了一杯。
心里想着的则是,中午饭凑合一顿也就完了,下午人肯定就会多起来,晚饭还得请一顿,真是麻烦。
也不知道那婆娘晚上会不会出现,若是还不露面,总得想个合适点的由头才行,不如下午让长孙这厮去召夫人们入宫,给那婆娘也找点事做做……
至于晚上观灯时皇后露不露面,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大冷天的,除了那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外邦来人,谁又喜欢到城楼上去吹风?
元夕灯会至今举行了三年,确实是一年比一年盛大,俨然已经成为了长安盛事之一。
可对于“见多识广”的李破来说,早早就已经失去了兴趣,一年到头的一系列庆祝活动,其实都是走个过场罢了,没什么期待感。
倒是以前不怎么关注的春秋两狩,天气合适,能让李破出去走走,散散心什么的。
在长安待的时间长了,李破总有种静极思动的感觉,不然接到阿史那杨环的书信的时候,他也不会那么快就做出决定。
去年他去了一趟洛阳,前年率人到西山行宫转了转,说到底其实都属于这个范畴。
当年他在晋地的时候,对杨广东游西逛的举动总是嗤之以鼻,只有当了皇帝之后,他才能切实的体会到皇冠之重,压的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虽然尽量保持克制,没有像杨广那样肆意妄为,可随着天下渐渐平静下来,他不免也开始探头探脑的不安分了起来。
只不过他的出身经历和杨广迥异,晓得民间疾苦,出行都是理由正当,轻车简从,尽量避免铺张浪费。
即便如此,他每次出去却还是有些心虚,毕竟杨广的教训太深刻了……
就像元夕灯会,杨广为了高兴,就能一拍脑袋,在冬夜之中摆下十里长台,彻夜歌舞,那样的事情说什么李破也干不出来。
…………
好吧,李破咂了咂嘴,心说没事怎么又想起杨二那败家子来了?情绪有些不对,都怪长孙顺德这厮没话找话,要是封伦还在,此时怎么会说天数,气运什么的?定要赞上几声陈公长寿,德行俱佳,那听着才顺耳嘛。
…………
“朕听说晋阳如今可是越来越繁华了,一些突厥人也会去到晋阳做些买卖?都是些什么人,王庆他们说过没有?”
王智辩答道:“陛下是不晓得,如今的晋阳已大不相同,元贞四年的时候,晋阳西边的那段城墙修了修,临近的西园本来早已荒芜,现在经营的很不错呢。
臣进去转了转,都差点迷路,树很多,花花草草的也弄的齐整……”
“西园是王氏的私园吧?”
“现在不是了,王氏这几年比较拮据,还欠了官府的税,把西园拿出来抵税了,那会的晋阳令是褚遂良,好像是趁着修缮晋阳行宫之余,把西园也整理了一番。
作为城中园林任凭百姓出入观赏……”
说到这里,王智辩看了看皇帝,又瞥了两眼长孙顺德,见长孙顺德目光有些古怪,王智辩不由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毕竟他也是王氏中人,在外人面前说起王氏的窘况,即便心中快意,却也觉得脸上无光。
长孙顺德确实很有些诧异,王氏竟然欠税了?这从何谈起啊?晋阳王氏向来是天下望族之一,世道最乱的那会也能屹立不倒。
如今应该更不得了,姓王的也算是人才辈出吧?怎么会过的这么惨,竟然连自家的园林都保不住了。
王庆和王禄不都是王氏中人吗?就在旁边看着不管?作为世族中人,长孙顺德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破嘴角露出些笑容,随即隐去。
太原郡是最早施行两田制的地方,王氏作为当地的大地主,短短几年时间便难以为继,除了与当政的王庆,王禄等人不和,受到刁难之外,最为重要的原因就在田亩制度上面。
如今长安的这些大阀感觉还不算明显,那是因为两田制施行的年头还短,加上战乱时期他们丢掉了太多的田产所致。
等年头长了,他们拿回去的土地越多,对两田制所带来的效果的感受就会越发清晰。
一个温水煮青蛙的游戏而已,这是个长期的斗争过程,最好的应对办法李破都替他们想好了,最后除了分家没有别的路可走。
比较激烈的那些反抗手段已经不太可能出现了,因为过了那个时节。
制度一旦形成惯性,再想更改就千难万难,只能寻求更为温和一些的解决之道,比如说联合一些人上请减免税赋等等。
朝廷从中引导的话,那就得缩小自己的田产规模,还有比分家更直接有效的办法吗?
这事要是开了头,只要你敢给次子,庶子们分配大量家产,当世这些形成了几百上千年的门阀的根基也就会动摇起来。
这是朝廷大政,也是皇帝心中的一盘棋,不会轻易更改。
王氏到底过的有多惨,李破没有亲眼见到,可心里面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晋阳王氏是他当年在晋地所面对的第一个庞然大物,一路南下,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王氏在晋地的影响力。
那是一种全方位的影响力,几乎辐射到了晋地的各个角落。
他率兵占下晋阳之后,得王氏之力颇多,可作为领头之人,他就十分不喜欢这种地方豪门……李渊父子如此,李破亦不能免。
因为顽固的地方势力和中央政权的斗争,自古以来都贯穿王朝始终,是一个考验执政者是否英明的大问题。
…………
王智辩转开了话题,“据王总管说,晋阳今年户籍上又增了一成,大致有六万户,近三十万人。
南来北往的商旅也多了起来,晋阳彷照长安建了东西两市,臣也去看了,确实有一些突厥人。
看着他们……臣当年随陛下两次北上突厥,杀的突厥人可不在少数。
如今看他们竟能平平安安的出现在晋阳,俺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不过他们都是从云中那边过来做买卖的,没那么凶野,打听了一下,据说还很守规矩。
陛下您说这要是放在当年,跟他们做什么买卖?见了面大家都得抽刀子拼命,稍微慢一点不定就得丢了性命……”
李破笑着摆了摆手,“时过境迁了,咱们也许久没跟突厥人见过阵仗了。”
长孙顺德也道:“是啊,陛下与突厥可汗会盟,为的不就是和突厥人化干戈为玉帛吗?边市也开了几处……此乃利在当世,功在千秋之举,陛下之仁,善莫大焉啊。”
王智辩看看长孙顺德,心说原来是个马屁精,应该把步智先找来,不定能跟你这厮说到一处去。
李破笑笑,马屁早听腻了,长孙顺德拍马屁的功夫明显欠练,连魏玄成都不如,更没有说到点上。
和突厥的交往,那是能用化干戈为玉帛来形容的吗?完全是时势所迫,不得不尔,直到今日,大唐才算是有了些家底,能跟突厥正面掰一掰手腕了。
可政策上这些年一直是以与突厥交好为主题,而且渐入佳境,不可能骤然转变,这也是李破当初所没有预料到的。
不过所谓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突厥这个强邻在一日,大唐就无法安枕,李破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到底会怎样出现,他心里其实也没底,那也许要看阿史那杨环的身体状况来决定。
不论是萧禹,温彦博,还是封德彝,都能清晰的把握其中的意味,说起有关突厥的政务来,从来都是以如何削弱突厥为主题。
什么化干戈为玉帛,这都哪跟哪啊?
李破对长孙顺德越发的不满意了,门下省的高官,却不能领会朝廷大政,了解皇帝的心意,这是无法弥补的缺陷。
李破知道,长孙顺德这人可能是在洛阳,长安这样的地方待久了,眼界见识不足,心思也全都用在了争权夺利之上。
于是顺便也忘记了自己祖上是干什么的,领兵你不成,在外事上的见解又这般幼稚,如此怎堪高位?
长孙顺德却还不晓得,离着他梦寐以求的相位又远了一段距离,不然非得吐血不可……
北雄 第1629章问答(二)
“突厥人来的都是商人,大利城的城主阿史那罗恒的人,王总管说这人热衷商易之事,对打仗不感兴趣。
去往北边的人回来,都说这人处事比较公道,不论是突厥人还是唐人,去了大利城都能得到他的公平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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