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江构这般想着,便打算离开了,毕竟也没发现什么蹊跷之处。
但就在他要走的时候,忽地又看了眼窗上的剪影,不知怎的,心里莫名生出些异样。
如鬼使神差一般,他沾了唾沫,小心地在窗纸上点了下。
一丝微光从孔洞中透出来,江构凑上前,朝房中看去。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也的确是有一道身影坐在椅子上,侧对着自己这边。
江构眉头皱了下,因为他发现,里面的人也就是墨痕,竟然是在照镜子!
不仅如此,墨痕甚至是在抚摸着自己的脸,看着面前的铜镜。
江构觉得身上有些发毛,天还没亮,烛影摇晃间,一个大男人竟然在房间里照镜子,且还似爱怜般抚摸着自己的脸,这该是何等诡异
不过他觉得这跟近来之事无关,或许只是墨痕的怪癖,也因为他无心再看下去了,所以打算直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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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出手
盗帅没有找到江构,找了一夜都没找到。
无论是江构的住处,还是墨痕的住处附近,包括巷道回廊、值守之处等所有江构可能去的地方,他都找过了,皆是一无所获。
天亮了,所有人都忙碌起来,但他仍是在找。
他问过方不同,问过越千重,但他们都不知道江构去了何处。
盗帅没来由地有些慌张,他没有睡,他一直辗转于机关城内。
中午,傍晚。
盗帅神情疲惫,心里更有害怕,他感觉是出事了。
然后,他终于有了江构的消息,是方不同派人来寻他的。
江构死了,尸体在后山发现,是巡逻的人发现了山道上的血迹,然后循迹在树坑中发现了他。
盗帅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脑海一炸,不相信,不敢相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大殿,这里人已经很多了,他看见了那蒙着白布的尸体,还有洇透的血迹。
盗帅张了张嘴,然后怒斥着、痛骂着把人赶走,他觉得江构不应该被这么多人围观,这是一种侮辱。
“你做什么”李长老喝道。
“为什么这么多人来”盗帅声音沙哑道。
李长老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那是带着血丝的眼神,疲惫、愤怒、悲伤,那是欲要噬人,将人撕碎的眼神。
而盗帅所看的,正是在诸人之间,好似无事发生的墨痕。而对方甚至朝他点头一笑,脸上还带着些许强装的伤感,一副节哀顺变的样子。
“江构是墨家统领,他的死讯,该被人知道。”方不同道。
话是如此,但更是因为江构的尸体是被巡逻的弟子发现的,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与其去封锁消息,倒不如让大家知道。
盗帅笑了下,然后道:“这么多人围着,有什么用”
“他们也都是墨家子弟...”李长老提醒道。
“我知道!”盗帅冷声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李长老有些不悦、
“够了。”方不同皱眉道:“这是吵架的场合么”
越千重遣散了围观的人,除了青铜大殿外值守的人,如今在场的便只剩墨家的一众话事之人。
这与此前议事之时,一般无二,只不过他们却失去了一个人。
“我知道你与江构相交莫逆,但他也是墨家之人,是我们的同伴。他被害,我们也很伤痛。”越千重看着盗帅,开口道,“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沉浸在悲伤之中,而是找出害他的凶手。”
“不错。”有位长老说道:“那人既然已经对江构下手,肯定还会对其他人出手,如今已是亮出獠牙,不再保留。”
“此人在机关城内动手,必是锦衣卫的内应,现在跳出,该是离进攻之日不远了。”
“机关城天险之处,铜墙铁壁,便是大军亲至又能如何”
“就算有内应,他们也只能做些暗杀等宵小之事。”
盗帅看着场间长老或叹息,或不屑,或是根本没放在心上的神态,不免有些心寒。毕竟,死去的人是江构,自小便在墨家,且地位不低的江构。
但是,眼前这几个长老,神情里还有那种自大,浑不知眼前江构的死,代表了什么。
江构武功在破甲之上,虽不至半步,但在这机关城内,能杀死他的人屈指可数。
盗帅脑海中一一将那些人想过,但都找不到他们杀人的动机。
他上前几步。
“你做什么”李长老问道。
盗帅看他一眼,“不是要查凶手么,不知道死因怎么查”
李长老沉默片刻,将盖着的白布掀开了。
盗帅看清江构的样子后,心中更是一痛,眼中更有几不可遏制的愤怒。
从面容上,能看出是江构的模样,但原本壮硕的汉子,如今竟似无骨般瘫软,尤其是胸膛,更是整个凹陷下去,碎骨刺破皮肉,带着血沫暴露着。
40.身份
墨痕看着盗帅的脸色,当然能看出他眼中是何等的情绪。
而对此,他心里根本不在意,因为机关城一应布防他皆已摸清。何处戒备森严何处相较薄弱、巡逻轮值时辰、谁人把守何处,便连方景然所在等等一切,他都已知晓。
所以对于盗帅的态度,他根本不在意,只是现在还不是他要暴露的时候,他需要在必要的时候以‘墨痕’的身份现身,那时才是给予墨家致命的一击。
而今日,或许就是机关城陷落之时。
至于眼前的盗帅,或是其他人,不过就是些死人罢了,哪怕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们不是敌人。”他对盗帅说道。
盗帅看着他,开口,“苏澈不是我的敌人。”
墨痕淡淡一笑,他知道对方在怀疑自己,这句话的意思里,已然是将自己当成了敌人,毕竟江构的行动,对方不可能不知情。
“你宁愿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我们”墨痕问道。
盗帅摇头,冷冷道:“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那边,李长老皱眉道:“你这话不该说。”
墨家素来讲究仁义,对自家人更是如此,他们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是家人,盗帅此时之语,已然是在明着怀疑墨痕,且与其不和,让众人皆知。
方不同道:“我知道江构的死,你很不好受,但你不该这么说话。”
盗帅看了地上的江构一眼,道:“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场间几位长老不免皱眉,随即看向方不同,等他来拿主意,来说话。
“我会找出凶手。”盗帅说道:“也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看着墨痕说的,话中并无杀意,只是语气太冷,一种平静而决然的冷。
墨痕双眼眯了下,眼底之中,杀机一现。
他已然做好打算,在场诸人里,先杀的也一定要杀的,必然是对面之人。
盗帅目光最后在场间众人脸上看过,转身便走。
没有人拦他。
但还不等他走出殿外,外面便有一墨家弟子匆匆而来,甚至没有事前打招呼。
此必是重要之事,盗帅觉得在这个时候如此着急的,或许便跟江构之死有关。
他遂停下步子,连忙道:“找到线索了”
那墨家弟子一愣,但神情却急忙慌张,朝前几步后,见墨家一众高层皆在,便也不顾上什么礼数,直接一抱拳。
“后周官兵已在城外。”他说。
场间诸人闻言大惊。
“后周官兵”
“两国如今交战,后周竟真是分兵而来”
“只有后周官兵可见燕国消息”
几位长老脸色一急,纷纷开口。
盗帅皱眉,看了眼那明显紧张而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的墨家弟子,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
“有多少人”他问道。
那墨家弟子喘了口气,道:“可见的不足百人,其余或在林中。”
机关城外密林遍布,即便是有大队人马,也可能是藏于林中,在机关城门口,是铺展不开太多人手的。
越千重道:“若真是官军来此,必是伐林开路而来。”
“未见有路,此前也不见林中有动静。”那墨家弟子眼神一亮,显然,他此前也很是忐忑不安,此时如松了口气一般。
盗帅问道:“确定是后周官军”
“他们皆是身着「玄」甲,是后周制式。”那墨家弟子肯定道,转而,似又有些欲言又止。
越千重见此,眉头一皱,“已到此时,有话还不快说!”
那通传之人身子一颤,连忙道:“官兵一侧见锦衣卫踪迹,而且,那领头的将领说他名为苏清。”
“苏清”
听闻此言,李长老等几位长老不免面面相觑。
既要来取墨家机关城,所派之人必是心腹,而机关城更胜一座雄关,既是率官军亲至,其人也该不会是无名之辈才是。
但显然,他们未曾听闻过苏清的名号,此时难免想这苏清是何等身份
41.动摇
,
苏澈今日没有出门,所以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也无人告诉他一应消息。
直到盗帅匆匆而来。
门开着,黄昏落日,天边尚有余霞。
苏澈正倚靠在回廊下擦拭沉影,神兵有一特性,那便是不染凡尘,也就是不会沾染灰尘。他此时以棉布擦拭长剑,也说不清心里是如何想的,只是觉得老朋友太久没有出鞘,他心中竟也难过。
不知是因为沉影蒙尘,还是因为自己。
盗帅进门,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黄昏下的回廊,那人虽是拭剑,却毫无凛然杀气,反似低眉顺眼,有种与世无争般的安静轻柔。盗帅见之,眉头皱起更深,登时便快步过去。
“你在做什么”他的语气有些莫名,似是说不清道不明,隐隐有些失望。
苏澈没听出来,只是见了他来,原本无意识般擦拭长剑的动作一停,好像回神。
然后,他觉得对方脸色不太好,里面有伤感,有痛惜,还有疲惫。
“出什么事了”苏澈问道:“看你脸色不太好。”
盗帅看着他,深吸口气,在一旁坐下了。
“江构,死了。”他说,“被人害死的。”
苏澈原本还以为是有关机关城之事,或是因锦衣卫牵扯到了自己,而令对方觉得为难,却是没有想到,竟会是这般消息。
江构擅长的虽然是冶炼打铁,但武功不弱,尤其是一身横练,刀剑难伤。他们有日子没有见过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再听到的居然是对方的死讯。
这个帮过自己不少忙,且豁达开朗、值得相交的人,竟会被人害了。
还是在机关城内。
听闻此事,就如碎裂的冰面,苏澈无言,盗帅亦是没有再开口。
两人沉默着,良久。
“是锦衣卫所为”苏澈问道。
“或许吧,只是具体还未查明。”盗帅说道。
“他昨夜不是去了墨痕那”苏澈问道。
盗帅只是‘嗯’了声,抬头看着天上,没开口。
苏澈有些疑惑,他看着身边之人,以彼此之间的了解,他觉得,对方一定有什么话想说,只是还未说出来。
或是有什么顾忌,或是与自己有关。
“方大师他们也都知道了”苏澈问道。
盗帅点头,“人尽皆知。”
“找出凶手,为江构报仇。”苏澈道。
“他相信你。”盗帅忽然说了句。
苏澈一怔。
“墨痕怀疑你的时候,他为你说过话,即便方大师他们对你也是怀疑,他还是信任你的为人,哪怕你们接触并不多。”盗帅说道。
苏澈默然点头。
盗帅开口道:“昨夜他是跟踪墨痕,要去他住处,但今早被发现的时候,是在后山。”
“后山”苏澈皱眉。
“筋骨皆断,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盗帅说出这话的语气,难受而愤怒,压抑的怒火能让人切实感觉得到。
苏澈同样如此,他看着盗帅,微微皱眉。
“墨家能正面胜过他的人,并不多,更何况是精通拳脚之人。”盗帅说道:“应该是墨家以外的人。”
苏澈看着他,问道:“是锦衣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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