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苏澈对此是能理解,但不代表可以接受。
“所以,你在这个时候过来,就是想让我认同你的观点么”他问道。
苏清笑了笑,然后道:“当然不是,我是为了你啊。”
苏澈眉头皱了下。
“在事情还未查明之前,只是听了几句所谓自己人的推测,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故友之后软禁,这种地方,这里的人,有什么资格值得你信任”
苏清说道:“只有我是为了你的安全,才会在进内院的第一时间赶过来。”
苏澈沉吸口气,问道:“我今日才住到这里,知情之人并不多,况且还知道是因为墨痕的缘故,墨家高层里有你们的人”
苏清先是一怔,接着笑了,“傻弟弟,现在是计较这个时候吗”
苏澈没说话。
“好吧,不错,墨家高层里有后周之人,且还不止一个。”苏清指了指外面,说道:“不然的话,也不能投下镜花水月之毒,进来机关城也不会如此顺利。”
“是谁”苏澈问道。
哪怕此前墨痕针对他,他也没想过墨痕会背叛墨家,更不会往墨痕已经被掉包的可能上去想。即便盗帅说怀疑墨痕,可在他心里,怀疑过越千重及墨家长老,却唯独没有怀疑过墨痕。
哪怕是现在,都是如此。
苏清看着他,说道:“这并不重要,机关城如今已成定局,谁也挽回不了,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早晚会知道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提前与我说呢”苏澈道。
苏清点点头,“有道理。”
“之前你们的怀疑是对的。”他说,“墨痕就是后周的人,准确来讲,是温玉楼易容成了他。至于此次投毒的,是药谷罗。”
苏澈一时愣了愣。
苏清轻笑一声,道:“惊讶么所以说这些事情早就是计划好的,你或者你的朋友,都不能改变什么,当然,你对此也无须自责,因为这本就与你无关。”
苏澈将心中翻涌平复下去,摇头道:“那你此时来这,是想做什么”
“自然是担心你,想过来看看你中毒没有。”苏清道:“不过还好,虽然你内力不复,但多亏了父亲一直督促你练桩功,这体魄还可御毒。”
苏澈皱眉,“你怎知我没了内力”
“此次率燕军而来的是高欢,也就是淮水河上追杀你的燕国将领,他亲眼看见张剑寒一掌打在你丹田上,又有炮击,方有此推断。”苏清道。
苏澈见他对此说的波澜不惊,心中一时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高欢此人,在燕国地位如何”他问道。
“燕长安左膀右臂。”苏清不知道他为何问这个。
苏澈平静地看着他,道:“那如果他死了,对燕国该也是不小的打击。”
苏清疑惑道:“你想说什
49.两茫茫
“还有”苏清提醒道:“墨痕在和谈那夜就已经死了,如今易容成他的是温玉楼,他是半步修为。”
苏澈张了张嘴,实是难以想象此事。
怪不得他在机关城与对方相见时,对方一时间未能认出自己,且谈及影子时,也是错愕。
想到此处,苏澈本是想问影子如何了,但转念一想,墨家巨子身边的影子,逢生死危急,自是要死在巨子之前的。
他便没有问出来,只是想起当年那个同龄之人,彼此再无相见,不免有些伤感。
“所以,是他杀的江构”苏澈问道。
苏清对此没有立即回答,似是有些犹豫,或是难以开口。
不过,苏澈一直在看着他,等他开口,想从他嘴里听到答案。
“彼时出手的,还有蔺煜。”苏清生怕他误会,连忙道:“不过当时蔺煜并不想杀掉江构,只想他不要坏事就够了,但温玉楼直接下了死手。”
“蔺煜”苏澈自语一声,起初是有些疑惑,在脑海里想此人是谁。
不过,他眼神忽地一张,终于记起此人身份。
蔺煜,便是当年玉龙关镇守大将蔺先知之子,也是平北军的嫡系。
苏清见对面之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变化,当即道:“他是为了方景然和万贵妃,才随我来此,先进得了机关城。”
“堂堂平北军将领,竟成了杀人帮凶”苏澈道。
“父亲因方景然而软禁京城,玉龙关因万贵妃而破,梁国因此二人亡国。”苏清道:“莫说是蔺煜和平北军,便是其他人,都恨死了他们。”
苏澈听后,心情无比复杂,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对这两人,心有恨意。当时得知这两人就在机关城时,第一时间也是想去问个究竟,然后将其手刃。
此时,他只能说造化弄人,而天命如此,何其无奈。
“蔺煜来此是为了杀方景然,他已是半步修为,练的是大开大合的军中武学,是祖父当年传下的。”苏清道。
他似是在解释,却也是在提醒苏澈。
苏澈道:“如果被墨家的人知道,是他对江构出手,那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
“墨家能不能渡过此次,还待两说呢。”苏清道。
“你难道真想毁了机关城”苏澈问道。
苏清沉默片刻,道:“墨家怀璧其罪,两国不可能让机关城这般发展下去,但如今三千示警已出,明日江湖便会传遍此事,想来两国皆不会将事做绝。纪觞那边,也会有分寸。”
苏澈闻言,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但是,他听着刺耳的烟花声,看着璀璨的光芒,他知道,今夜过后,墨家定是元气大伤,而跟朝廷,真的是生死大仇了。
苏清知道面前之人的执拗,所以他不再去劝说对方同自己一起。
他最后看了眼苏澈,已经打算要走了。
“等一下。”苏澈见他转身,下意识喊了声。
苏清没有回头,背对着他,扶了扶兜鍪,“你别说是后悔了,也想来我这搏个功名。”
他是笑着说的,就如当年那般,只是语气里还带着希冀。
苏澈咬了咬唇角,终是道:“你小心。”
背对的苏清眼里已经湿润,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对方不会放弃,还想要尽力去阻止。
还是这么执拗啊,苏清心里想着,然后吸了吸鼻子,道:“今夜死再多人,我也不会看着你死,最后会捡你一条性命。”
他摆了摆手,走了。
……
门关上了。
苏澈转身,看着窗外,绝崖云雾散去,风吹过硝烟,大片的光亮洒落,色彩斑斓。
他忽地叹了口气,有些颓然。
“好端端地,叹什么气”
有声音传来,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带着三分冷意,七分清静淡然。
熟悉,而又陌生。
苏澈怔住了。
面前是绝崖,但一侧有连通其他楼阁的铁索云桥,此时,风吹横锁微微摇晃,一道身影立于桥头。
一袭黛色道服,如若冷寂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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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空来去
苏澈忽然想起商容鱼曾说过,她说周子衿已经修行了无情道,是为了报仇。
“如今,燕康已经死了。”他说。
他如此说得委婉,却知道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周子衿眼神动了动,露出个极浅的微笑,“他生死不明,且还有燕长安在。”
苏澈眉头皱了下,“若是如此说,那还尚有燕国呢。”
“你学会顶嘴了。”周子衿平静道。
苏澈抿了抿嘴,道:“子衿姐可还记得两年前的事”
“你是说哪件”周子衿问道。
“就是,武举之前。”苏澈犹豫道,没好意思看她,也不知该要如何去说。
周子衿看着面前之人,他眼神错开,没有与自己相视,如是赧然。
可她却想起了当年之事,想起了那个黄昏,少年人眼含希冀,话里言语皆透露出爱慕之情。她想着,彼时的自己,是如何想的
她有些记不清了,或者说,就如一层薄雾,在自己回想至此的时候,总是迷蒙遮挡,让自己看不清楚。
但少年人那时的小心翼翼和明亮的眼神,就如此时刺破夜空的三千示警烟花一般,璀璨如昔,难以忘却。
周子衿没说话,苏澈下意识抬眼看去,本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此时看到的,是对面那人有些冷冽的眸子,里面映照烟火,隐有追忆,却没有半分感情。
无论是回忆的温暖,还是记起故人时的笑意,亦或是一点点的欣慰,都没有。
就如这崖间的风,无踪无迹,冷到人的心里。
不知怎的,苏澈看到后,忽然有些泪目,是心酸,也有心疼,但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就是觉得想大哭一场,为了她,也是为了自己。
“你怎么了”周子衿问道。
“没什么,就是风太大,烟花熏了眼。”苏澈勉强一笑。
他终于知道,本是亲近的人没有忘记自己,也没有失忆,只是没有了感情。
“随我离开吧。”周子衿道。
苏澈朝后轻轻退了一步,他笑了笑,说,“不了,我还有要做的事情。”
周子衿蹙了下眉,她隐隐觉得,对面的人此时好像有些说不上来的变化,而在看着对方的神情时,自己心里竟有几分作痛。
如是失去了什么,有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想要人流泪。
苏澈眼角晶莹,看着她,许是夜风太急,也可能真的是烟花熏眼,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我知道不能劝阻你什么,但还是想问,你能回来吗”他轻声道。
周子衿忽然觉得有些气闷,让她想到了在天山冰池底修行的时候,无边的寂静来自四面八方,无比沉重。
她的眼里有些疑惑,更有看不见的痛苦。
苏澈道:“放下无情道...”
“不!”周子衿闷哼一声,脸色微白。
她只是看着苏澈,眼神却异常坚决。
苏澈笑了笑。
耳边,烟花的尖啸声渐已零星,天上,炫目的烟火慢慢淡去,硝烟弥漫。
“他们还在等我。”他说,“那,我先过去了。”
苏澈转身,心头一空。
而看着他的背影,周子衿一瞬只觉巨大的悲伤来袭,毫无征兆,亦毫不能阻挡。
她下意识朝前迈了半步,却又一下止住。
她低头,似是不解自己为何要如此,只是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空洞,就像真的失去了什么,彻底失去。
但与此同时,剑诀心法自行运转,丹田气海内如山呼海啸,犹如洞泉空灵,宛若水到渠成一般,一丝冰冷气息传遍全身,却在眨眼间汇成暖流。
此时的她就如自雪中走出的玉人,周身沐浴阳光,倶是晶莹。
周子衿睫毛微颤,忽而轻叹一声。
“我想听你念首诗。”她说,语气柔软,一如当年。
苏澈已在三丈外的阁楼中,风却将轻语送至耳畔。
他闻言一顿,
51.墨家困顿
不知过了多久,或是几息,或是一会儿,有马蹄声响起,并不急促,只是踢踏着,听声音人数该是不少,得有数十近百骑。
“他们为何这么快就至此”李长老一脸惊骇。
即便过了内院铜墙铁壁,通往这大殿一路,巷道回廊之间机关纵横,绝不可能风平浪静。
外人强闯定要去一层皮,更何况还是大队骑兵安稳走到这。
方不同脸色阴沉,开口道:“有人引路,关了机关。”
话说完,他便忍不住大口咳嗽起来。
他老了,最近事又多,操劳过度,此番又中了毒,墨家逢此变故,他当然心乱,更是深深疲惫。
李长老等人自是大惊失色,能知晓其中机关的必是墨家高层,若真是如此,今朝他们果是折在自己人手里了。
盗帅看着墨痕,却是皱起了眉头,对方一直在此,未与他们分开,那显然不会是对方引路关闭机关,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误会他了
墨痕,或者说温玉楼看到了盗帅变幻的眼神,心中不屑一笑。
他与盗帅相视,眼带笑意,撇了撇嘴,如同被人误解过而自己却不与其争辩一般。
这让盗帅更觉疑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先前对方那种种值得怀疑之处,屡次三番地针对苏澈,甚至包括颜玉书在出去机关城前,与自己所说在墨痕院中发现的交手端倪,该如何解释
盗帅看着他,心里想着,江构之死,终究是跟此人脱不了干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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