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事件簿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杯中囚
钱班头一愣:“三职什么三职”
“既是百花苑的老板,又要管理绿林道的事情,此外……”任舟忽然“嘿嘿”地笑了两声,才继续说道:“此外,还要当张龙头的情人,不是辛苦得很么”
任舟此前听老李说起过,钱班头虽然职位不显,却是花清的亲支近派。之前他也没有多想,不过刚刚才听说花清可能还属于另外一个神秘的情报组织,如今又适逢其会,只有钱班头在侧,所以他有心出言试探一下。看钱班头刚才的反应,想来是对那个组织一无所知了。
钱班头也跟着笑了两声:“是了,像花老板这样的女人,也唯有张龙头这样的豪杰才配得上。”
任舟附和了两声,又随口问了一句:“花老板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们刚来不久,花老板便回来了。”钱班头不假思索地答道。
听到钱班头的回答,任舟摸了摸嘴巴,没有再说下去。看任舟不说话,身后跟着的也是两个闷葫芦,钱班头也就息声了。四个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走到了消愁院里。
消愁院中,王柱国的尸体仍倒在主位上。其余的人各自聚在一处,分成三堆,可以由此分出派别来:蒋涵洋这边只有他和朱贵两个人,花清则和薛雨、桃枝以及其他百花苑的人聚在一处,此外,剩下还有一堆,统共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个四五十岁、留着八字胡的小老头儿,此时守在王柱国的尸体旁边,目光凌厉,来回地扫视着在场的人。除了这位老头儿以外,在场的人面色均有些紧张,不大好看,连以往最好聊闲天的护院们此时也是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都老老实实地躲在花清身后。
任舟昨天倒是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却没什么交流,所以不知道他的来路。现在看来,他就是王柱国府上派来的人了。
一见到任舟他们到了,花清和蒋涵洋立马迎过来问话,那位小老头儿倒是纹丝不动,不过一双眼睛却是紧紧地盯了过来。
“怎么样”蒋涵洋率先开口,言简意赅。
任舟递了个眼色:“很不错,之后请仵作再检验一下王柱国的尸体,也许就会有结论了。”
“嗯。”蒋涵洋面色稍缓,向走在最后的仵作轻点了下头:“有劳。”
仵作摆摆手:“蒋头儿客气了,职责所在。”
说着话,仵作便向王柱国走了过去,到了附近,便打开随身的包裹,显然是准备就地开工,却被那老头儿拦下了。
“柱国生前身份尊崇,就算是横遭不幸,那也是万金之躯,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下赤身,成何体统”老头儿拦的是仵作,话却是看着蒋涵洋说的。
仵作也看了过去,表情有些无奈,想看看蒋涵洋怎么应对。蒋涵洋想了想,说道:“王管家,事急从权,附近没有隔间,再搬到别院去,太费周折了吧”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位王管家虽然不在官场,可论起实权来或许比蒋涵洋犹有过之。所以蒋涵洋虽然贵为六扇门的总捕头,此时也不得不放低姿态,好言相商。
可惜,这位王管家却毫不领情地冷哼了一声,答道:“蒋涵洋,柱国的遗体不好搬动,可你们这么多人都长着两条腿,就不能出去避一避么”
朱贵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蒋涵洋的表情也有些无奈。不过破案在即,他也无心在这件事上纠缠,一声令下,除了柱国府派来的人以及仵作外,所有人都退到了拱门外的过道上。瞧着众人的动作,那老头儿又是一声冷哼:“这还像话些。”
退出了消愁院,许多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显然是刚才在厅内憋得不轻,现在得了空,便立刻说起话来。朱贵显然是对那位老人很是不满,此刻全无笑意,骂骂咧咧地说道:“这个老不死的,昨天晚上同着那么些大官一个屁也不敢放,现在冲着我们倒是抖起来了。”
蒋涵洋闻言瞪了朱贵一眼,朱贵便不敢多说了,只是表情仍是不忿。
花清站在一旁,不和人说话,一双美目紧紧盯着任舟,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被花清这么看着,任舟浑身不自在,也就不好和蒋涵洋说话了,只能默默地等着。
过了半晌,仵作才出来了:“验完了,王管家请诸位进去。”蒋涵洋闻言,道声“辛苦”便进去了,旁人急忙跟上,朱贵一边走路,还不忘冷笑一下,低声对任舟说道:“好大的威风。”
任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报以苦笑。
等到主要的人物都进到大厅里了,仵作便清清嗓子,讲起了验尸时发现的异常。
“……致命伤在胸口,宽两寸有余,伤口处较整齐,应为剑类利器所致。”
这些都是他们早已知道的,甚至是亲眼看见的,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时,没有人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看见无人发问,仵作也就接着往下说了:“尸体口中无毒物残余。尸僵情况较正常出现得晚,疑是生前中了麻痹之毒,于尸体的背后发现了细微伤口,应是毒针所致。”
“毒针”蒋涵洋皱了皱眉头。
“不错。”仵作点头答道:“除这两处伤口外,尸体身上再无别处损伤,口中也无毒物残余,所以要么是剑上有毒,要么是被毒针刺伤。可是这一剑直入胸口,当时毙命,不必再用什么毒,那就只可能是毒针了。”
厅内众人均是变了脸色,下人们不敢声张,只能面面相觑;三堆人里为首的几个,花清、薛雨和桃枝心知自己逃不开责任,此时俱是战战兢兢的,蒋涵洋看向王柱国的尸体,却不说话。
唯有那位王管家,听仵作说完话,立刻冲着花清喊道:“昨天晚上就只有你们百花苑派的如烟一直呆在柱国的身旁,一定是她了,赶紧滚出来领死。”
花清脸色变了变,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两步,低着头答道:“回爷的话,如烟姑娘……她今早已在房中自缢了。”
“死了”王管家一愣,旋即冷笑道:“好啊,好个死无对证。她一个百花苑的妓女,平时受我们柱国的照顾颇多,怎么会想着要刺杀我们柱国呢一定是受你们的教唆,然后又被你们杀了灭口。”接着,他又指着花清冲蒋涵洋大喊道:“眼下人证物证俱在,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这个婊子抓了给柱国报仇。”
“且慢,”叫人家指着鼻子骂了一句“婊子”,花清此时的脸色更难看了,不过生死攸关,也顾不得计较这些,便把声音提高了些,辩解道:“如烟平日受柱国照顾,那我们百花苑不也是一样行刺柱国,于我百花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花清突然提高的声音把王管家唬得又是一愣,沉吟片刻,他又看了花清两眼,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真是如烟好端端地发疯了”
花清摇了摇头,把如烟的来历以及她与朱老二的关系详细地说了一遍,推测道:“或许是什么人知道如烟颇受柱国的青睐,便饵以重利,要她配合,而她为了给公公筹钱,不得不答应下来——这也是为何丈夫身死后,她还要强撑着参加寿宴。不过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哪怕是早有准备,可回去之后也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一想到之后少了靠山、自己也被这么大的案子牵涉在里边,又加上丈夫身亡的打击,一时想不开,才寻了短见。”
“这……”王管家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好像也不是全无道理……蒋涵洋,你怎么说”
蒋涵洋问道:“若果真如此的话,又是什么人要将柱国置于死地呢况且,朱老二上午刚死,晚上刺客便做出那副打扮刺杀柱国,可见此人对百花苑的风吹草动了解得很,之后更是跑到朱老二的停尸处便消失不见了,又作何解释呢”
“那伙人既然和如烟有联系,知道这些也不奇怪。而刺客消失的事,说不得是我们护院能耐有限,半路跟丢了还不知道,最后找不到人也是正常。”花清说道,“至于是什么人要害柱国,我也猜不出来。不过柱国位高权重,颇得圣眷,说不得有人为此眼红,才要谋害他”
“如果如烟真的像你先前说的,和丈夫情深意长,甚至还为此自杀的话,又怎么会在丈夫死后就迫不及待地把
第一章 余音
王柱国的死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势汹汹,却又在转眼间云销雨霁,只留下一片沉寂。真正亲历此事的诸人,无论是六扇门的捕快,还是百花苑的杂役,均是三缄其口,不愿多谈。最终,这位大人物的死亡仅剩了些捕风捉影的痕迹,随同各样的想象和推论,化成了古往今来无数口耳相传的秘闻里最不起眼的一件。
“就这么完了”老杨看起来有些诧异。
“不然呢”任舟靠在刻有“解颐”二字的匾上,翻了翻白眼,反问道。
“这事绝非花清一个人能做得成的,张一尘就在京中,怎么不把他也抓来问问话”
“花清一力担下了这事,死也不吐口,还能怎么着”任舟颇为无奈地笑了笑,“偌大的京城里高手如林,其中用剑的好手也不在少数,难不成要挨个审一遍”
“可……”老杨刚想说,张一尘与花清关系非常,又在京中,未免太过凑巧,但转念一想,这件事无论是任舟还是蒋涵洋都绝不可能想不到,迟迟没有行动应该是另有顾忌,便打住了话头,转而替花清抱起屈来:“这张一尘也忒无情意了,就这么眼睁睁瞧着花清替自己顶缸”
任舟打了个哈欠:“这事横竖和花清脱不开关系,何苦再多搭上一个人呢何况花清只是被押起来了,又没死,到明年开春前,张一尘还有的是时间救她……”
——这是陈公子最担心的事情,也是他最期待的事情。
“张一尘的动作越大,露出的马脚也就越多,所以他要是真的出力搭救花清,于我们而言倒可能是个摸清他底细的好机会。不过其人心思缜密,我又有些担心重蹈此回覆辙……”前半段话,陈公子雄心勃勃,可说到后半段时,又显得有些失落,想来是此次出师未捷给他的打击不小。
听了陈公子的话,任舟先是下意识地想纠正他,并非是“我们”,把自己摘出来,可是看他这幅样子,又不忍直言,只好宽慰道:“张一尘布局已久,有心算无心,你就算是应对失策也是正常的。”
听了任舟的话,陈公子虽是愁容不减,却也不能说别的,只好点了点头——正如此时的老杨一样,不过除了点头外,他还一边踱着步,一边止不住地叹着气。
瞧着老杨这么走来走去,任舟又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好像比张一尘还要忧心些有这个担心花清的时间,你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吧。”
老杨愣住了:“我我不是挺好,有什么可关心的”
“你有多久没去过百花苑了”任舟卖了个关子。
老杨认真想了想:“大概半个多月吧。”
“那你知不知道百花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关门”
“不知道啊……”老杨有些糊涂了,“百花苑关不关门和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当然没有关系了,”任舟顿了顿,“不过和你的桃枝关系可就大了。”
“桃枝怎么了”一听这话,老杨来了精神。
不过任舟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用指头轻轻敲着桌子,眼睛向上瞟着:“我记得我之前好像把什么东西存到你这了,怎么来了这么久还没见到呢”
老杨一溜烟地跑到了后厨,片刻之后又一溜烟地跑了出来,把一柄剑和一个包裹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任舟的面前:“任爷,您看看。”
这柄剑正是之前任舟常年悬在腰侧的那一柄——剑身上经年日久留下的油泥污渍就是它最好的标志,全天下再找不出一模一样的第二把来,就算是再高明的巧手也难以仿制。所以任舟只是看了一眼,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个包裹上。
当着老杨的面,他解开了那个包裹,里边的银子反射着柔和的光芒,任舟又把银子抓在手上,轻轻掂了掂。
对于任舟的动作,老杨很是不满:“咱
第二章 祭拜
将近年关,天气日寒。
京城的街道上往来的人减少了许多,沿街的店铺虽是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有的甚至已贴好了春联,可与和平日相比略显空荡的街道相映衬,却显示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凄凉来。
既然是去烧香,当然少不了贡品,可惜任舟如今囊中羞涩得很,在百花苑做工的工钱给了朱贵,给陈公子跑腿赚的刚刚又被老杨卷走了。万幸的是,老杨是开饭店的,想找点羊肉并不难,临走时,他又从老杨的后厨里翻出了一坛酒,便顺手拿上了。
出了京城的城门六七里,在道旁的树林中开出了一块空地来,便是一处乱葬岗子了。其上杂草丛生,荒坟野冢散落各处、不计其数,坟冢的四周还散落着不少纸钱。一眼望去,立在坟头的多是些木牌,连石碑都见不到一个,木牌上边简单地注明了死者的姓名,有些还写了生卒年和籍贯。这些坟茔大多是草草埋就,年深日久,不少的棺材已从土里露出来,甚而有些薄棺已然破败不堪,棺中的尸体早成了野狗走兽的腹中之物,唯留下了些漆黑的孔洞,如同一个个连接着此世与遥远彼岸的通道。
埋在这里的,大多是些置不起田产的苦哈哈,或是因故横死又无人认领的无名尸,又或是客死异乡、又乏资停棺于义庄或是寺庙的,只能暂厝于此,以待改迁。
任舟此回来祭拜的朱老二和如烟无疑是属于第三种情况。
六扇门已经派人把他们的死讯带给了朱老二的父母,只等那边的回信,就可起棺返乡,落叶归根了——这中间的花费均是由桃枝一力承担。这个请求是桃枝主动提出的,根据蒋涵洋的转述,桃枝是觉得此事全因她而起,若非是她,朱老二夫妇就算不能再留在百花苑了,可也不至于横死。
“也怨不得桃枝会为此内疚。”蒋涵洋为任舟转述此事时,不禁叹了口气,“钱班头的供词说,他们本来只打算利用猪大肠做文章。朱老二的事情发生后,薛雨又把李班头喊去问了话,才最终定下了这个计策。”
任舟当时只是摸了摸嘴巴,没有说话。从发现“朱老二”的尸体,到最终计划实施,中间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光景,还要在避免被桃枝察觉的情况下向老李问话,留给花清的时间只会更短。在这么有限的时间里,能做出这种部署,主谋者的智计不可谓不高,但留下破绽也是在所难免的。
说来也奇怪,每当任舟再回想这件事的时候,他首先想起的总是案发后,瑟缩在主位的长椅上的那个女人,任舟仍能回忆起她当时满面的惊慌和紧张,如同一只受了惊却又无处可逃的兔子。
任舟一手提着酒,一手提着肉,默默地走进了乱葬岗里。朱老二夫妇下葬的那天,任舟也在场,所以此时找起来,倒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
知悉朱老二夫妇死讯的人里,大多数都像蒋涵洋和徐、朱二人那样,与二人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公事公办,不抱更多情感;剩下的如百花苑的众人,虽然在朱老二夫妇生前与他们颇有来往,可是人死如灯灭,在下葬时来瞧一眼、流几滴泪,已算是全了交情,不能奢求更多;至于桃枝,一方面对二人心怀歉疚,一方面又刚当上老板、事务缠身,也不大可能来祭拜。所以二人这样埋尸异乡,又乏人惦念,虽是暂厝,却也未免凄凉。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任舟才决定带着东西来祭奠一番。
可出乎意料的是,在任舟之前,已有人立在了朱老二夫妇的墓前。此人身着月华裙,上半身罩着淡黄色的狐裘,头发梳成垂鬟分肖髻,看来竟是个少女。此时,她正背对着任舟,面朝着朱老二和如烟的坟墓,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直到任舟走得近了,她方才听到脚步声,回头望了一眼,似乎是对有人前来颇感诧异,不过瞧清楚是任舟之后,她的面色一松,对任舟微笑了一下。
任舟不禁愣了一下。
就算是仅看她的长相,她也可算得上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只因她的五官大小、间距都恰到好处,不可改动分毫。任舟所见过的美女不在少数,在这些人当中,她亦可算是翘楚。可最难得的,是她给任舟的感觉,既有少女的天真和娇憨,再搭配上她的打扮,又多了一分成熟女人的知性和妩媚,两种看似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竟然结合得恰到好处,令人见之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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