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柯山梦
梁廷栋也不屑的道:“建奴在宁锦大战时亦曾玩过这等把戏,不理会他便是。”
温体仁赞同道:“此等蛮夷理他作甚,且看他敢攻城否。”
城外的后金军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自己走了,他们也确实不敢攻城,皇太极在北面打造攻城器械,不过是施加压力,想多讹诈些东西,谁知明廷颇有骨气,虽然连战连败,也不接受城下之盟。
一连几日,陈新就这样带兵守在德胜门和安定门之间,看着后金兵的哨骑每日在城下练习折返跑。
皇太极讹诈不成,改为明抢,考虑到上次过通州的时候忙着赶路,许多景点没有去看,他派出阿巴泰、阿济格、济尔哈朗等人再去通州自助游,意外的发现张家湾明军自行溃逃,后金捡了个大便宜,这个运河上的繁华之地货物云集,后金兵饱掠而回,这下八旗更没了拼命心思,后金兵扔下一堆盾车长梯,离开城北,经通州东返。
听说后金兵撤离京畿,京城中的官民都松了一口气,悬在头上的利剑终于拿开了,接着京师中就有传言,说是因为文登营到了京师,鞑子怕了,所以忙着撤兵,文登营的名声更加响亮。其实陈新不过是让黄思德和张大会带人去散布一下,就打了一个不错的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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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金兵虽然离开了京师,但仍然在大明境内,他们不慌不忙如闲庭信步,在蓟州城外顺便击溃关宁军一营步兵,然后皇太极就收到遵化留守的后金兵奏报,说破口时招降的那十多个蓟镇关口都又叛变回去了,体现了皇太极当时地方政权建设没有用心,密云总兵听说后还去打了一次遵化,又被驻守的少量后金军击溃。
入援的明军虽是越来越多,但野战能力越来越弱,早期最敢打仗的满桂死掉之后,基本没有明军敢主动攻击后金军。
皇太极对那些小关口已经不屑一顾,在他看来,他可以从蓟镇任何一个关口顺利出关,后金兵虽然在固安略有小挫,但后来文登营也龟缩不出,他们信心仍然很充足。过蓟州后便分兵攻略周围府县,他选了正月初一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出发去永平,一番部署之后,初四一战下永平,受此震慑之下迁安和滦州都投降了,皇太极又把投降官员剃了头发,给了一个更高的职务,让他们继续管事。
如此一来,在后金控制下的大城便有了四座,有了一个相对稳固的后方,皇太极还不知足,又经永平到抚宁县,还去山海关试了一下,孙承宗到山海关之后收拾兵马,给祖大寿带信,并送去袁崇焕的手书,祖大寿重新带兵入关,山海关重兵云集,光红夷炮就有五十多门,灭虏炮两千多,辽兵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战斗意志比在京师坚定得多,皇太极转了一圈连抚宁县也没打下来,放弃了攻击山海关的打算。
不但是山海关,后金军连没有什么兵马的昌黎也没打下来,新上任的昌黎知县左应选胆气十足,组织能力也十分了得,城中没有兵马,他便把城里的青壮都组织起来,又接收了一些滦州和永平的溃兵,同时拼命的准备火药和檑木石块,他以身作则,一直在城头指挥,全城众志成城,后金兵初八赶到城下,先是七八千人进攻,其中多半是蒙古部落兵,被守军被击退,后金又增兵至上万人,从初九一直攻到正月十四,连皇太极都亲自赶到城下指挥,查看后发现连火铳火炮都没有,结果又连攻两天,左应选虽然没有火炮,但是火药多,他直接把火药磨成粉,天女散花一样撒下去,然后扔火把烧建奴的面门。
后金攻坚能力的短板再次展现出来,他们贴近城下后居然连挖墙的铁锹铁镐都没有准备齐,就拆迁而言实在不太专业,而昌黎连日坚守得胜,城民斗志昂扬,越发不可攻克,皇太极和代善最后无奈,只得放弃了这个钉子户。号称战必胜攻必取的后金军,最终在小小的昌黎城下撞得头破血流,没有深沟高墙的昌黎县城竟然比遵化这样的重镇还要顽强。
皇太极连续碰壁之后,告诫属下不得妄自攻城,如果城中斗志旺盛的,不需试探,立即退兵,但昌黎之战的影响远不止于此,永平附近其他一些小城和寨子听说昌黎之事后,都拒绝投降,望风而降的好日子暂时不再了。
皇太极头痛的时候,崇祯更头痛,后金占了永平迁安,京师到山海关的路基本断了,使得他连日都没有关宁军的消息,浙江河南山东等地兵马陆续赶到,但这些内地勤王军战力更加低下,算来算去,还是只有关宁的人最多,战力最强。
户部一直拿不出多余的银子,连陈新这样皇帝亲自关照的人,户部还是一句没钱,温体仁好说歹说让他们拿了一万两出来,连人头赏都还没有给齐。
除了银子,还有更闹心的事,山西巡抚耿如杞和山西镇总兵张鸿功,分别带抚标营、山西镇正兵营勤王,到了京师附近了,没了粮食,便申请补给,按大明的规矩,要在到达当地的第二天才能领取军粮,于是他们第一天被调到通州,第二天被调到昌平,第三天又调到良乡,三天调了三个地方,五环外面走了一圈,没一个地方能呆到第二天,也就一次都没能拿到粮食,大冬天里天天走无用的路,又吃不饱饭的丘八怒气冲天,文官虽然聪明,但丘八也不是傻蛋,终于一哄而散,一路抢掠往山西逃回,山西镇也是九边精锐,两营合计五千多步骑兵,历尽艰辛到达京师勤王就是如此待遇,就因为文官们的小聪明,又丧失一支珍贵的力量。
崇祯愤怒之下将耿如杞张鸿功拿问下狱,那些乱调派的兵部官员则没有任何处罚,陈新现在在京师消息灵通,听闻之后派了朱国斌和训练队一起去追山西镇的乱兵,让他们招些夜不收和骑兵回来。
这些事情一出,陈新越发不敢出京,巡抚好歹还是文官大员,如今都是这个待遇,自己一个客军游击,在皇帝眼皮下也能被拖欠赏银,天知道出京之后会被折腾成什么样,还有那些友军也很不靠谱,跟他们一起打仗实在提心吊胆,就这样一直赖在京师,不敢出城。
但文登营毕竟有强军的名声,兵部侍郎刘之纶就看上了他,好在温体仁也知道光靠这点兵没法打建奴,找了已经升为兵部尚书的梁廷栋,轻松的挡了回去,刘之纶又改口要川兵,兵部也没同意,最后他自己招募了一万多人,其中很大部分是从那位殉国的申副将那里逃走的乞丐兵,然后他便要出京去杀鞑子。
陈新虽然佩服他的胆气,但是不敢跟他一起冒险,在兵部遇到刘之纶之时,还劝他不要贸然出击,待大军云集之后再行攻战,反被刘之纶冷嘲热讽一番。
刘之纶坚定的要带领他的“大军”出发,梁廷栋得了陈新的打点,加上温体仁的意思,便以防止建奴复来为由留下文登营,仍守北城。
刘之纶出发当日,京中许多官员送行,很多人都佩服这个宜宾人的胆量,但都不看好他的命运,几乎是以送葬的心情来的。陈新随在温体仁身后,看着刘之纶的军队,他们大多瘦弱无比,勉强配齐了刀枪,有少量的棉甲,更像陈新心目中的流寇模样。
唯一看得入眼的只有几门火炮,但总让陈新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上去用手一摸,惊讶得差点一跤摔倒在地上。
他大张着嘴巴对刘之纶问道:“刘侍郎,这是。。。”
刘之纶理所当然的道:“木头炮!”
晚明 第三十四章 四城之战(一)
陈新无奈的看着刘之纶的大军出城,在场众官都知道刘之纶凶多吉少,但都装出一副欣赏模样,只是夸奖,陈新虽然心中不忍,但也不会陪着去送死,。
刘之纶的大军出城后,慢慢走到通州,通州的总兵便是陈新的老领导杨国栋,他活动能力超群,在京师铺好了路,正好建奴入关,朝廷议设通州总兵,他资格人情都有,顺理成章担任了这个职务,而且他很会来事,不断的跟京师告急,使得兵部根本不敢调通州兵勤王,他也就安安生生的在通州城里呆着,然后上些不痛不痒的奏疏,貌似给朝廷考虑,其实都是他的私货,他甚至建议在通州沿运河建一百零八座烽火台,这样下次建奴来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从哪里渡河的。他是打算把辽西的碉堡战术复制到通州来,他顺便吃点工程款,接着他又提议把通州的兵额加到两万,而且还必须是义乌东阳兵。
兵部自然不可能理会他,杨国栋也是漫天要价,既然不还价也就算了,他继续安生的呆在通州,干看着后金兵掳掠了张家湾,然后又大摇大摆的从城外经过,总之是闭门不出,这次刘之纶来了,他还是闭门不出,也不让刘之纶进来。
杨国栋对京中的官员十分了解,这个刘之纶是书呆子类型,又是临时提拔起来的,没有什么背景,就敢甩脸子给刘之纶,说不开门就不开门。刘之纶只得在城外扎营,正好遇到雨雪交加,许多老油条乘机又逃了,其他人也不愿此时赶路,便停了两日,马上就有些御史弹劾他畏战逗留,刘之纶气愤的上疏自辩,得到崇祯的勉励后绕过通州继续东进,他此时已经抱定必死之心。
刘之纶虽说出门就碰一头包,但他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格,继续前进到蓟州,这次他遇到的是马世龙,马世龙让他先上,承诺在后面掩护他,于是刘之纶带着一万大军经蓟州往遵化而去。
他们一路慢慢吞吞,刚过蓟州就被后金哨探发觉,代善亲自带兵救援遵化,刘之纶在遵化城外娘娘庙山依山结营,看后金兵来了,就发炮打去,结果那木炮没打到敌人,自己炸了,刘之纶带的大军本就未经训练,也毫无战阵经验,被这一下子吓得不轻,营地大乱,后金军乘机攻山,最后将刘之纶射死在一块大石后,刘之纶一万大军分为八营,只跑掉一营,答应掩护的马世龙也没有出现。
从此以后再没有大股明军敢来挑衅,喜峰口附近叛变的城池发现后金主力回来后,纷纷弃城而逃,再次被后金军占领,皇太极把这块地方看做了自己的地盘,甚至发布布告,让那些逃散的村民回去种地。
皇太极抱着对明军的极度蔑视,既想保留这块飞地,又想回沈阳休整,只留下部分兵力防守四城,其余后金军二月中旬开始陆续出关,带走的除了他们抢夺的财物外,还有掳掠的大批汉民。
夹在山海关和蓟州之间的这片领地,有四个主要城池,分别为遵化、迁安、永平、滦州。西北是遵化,中间是迁安,南边是滦州,东边是永平,北边就是大安口到冷口的蓟镇边墙,关口已经都被后金攻克。除了北方外,飞地的三面全部在大明的势力包围之中,形成了一个典型的突出部。
大明此时大乱未起,虽然京畿残破,但国力还在,各地勤王军越聚越多,除了甘肃又哗变一营外,其他都到达了京师,崇祯彻底放下心来,局势慢慢稳定,明军开始积聚力量,准备将后金逐出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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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三年的三月初,北国春暖花开,天津卫似乎也从冬眠中醒来,运河化开后,这个城市将恢复往日的喧嚣,但是今年运河边的商铺有一半没开,一部分是南下躲兵灾,一部分是不看好北直隶的残破,要看看风头再说。
一艘海船停靠在卫河的小码头,刘民有一脸倦容的走下跳板,陈新事先招呼都没打就跑去了北直隶勤王,赵夫人在家里每天以泪洗面,几乎认定陈新无法回来,刘民有只得派人去天津打听消息,谁知那人回来说陈大人留下遗书就去了京师,刘民有也不敢跟赵家说,他细细查了董渔前几个月的清单,火药都比正常月份多要了一倍,陈新自己还预支了二万两银子,加上宋闻贤运去天津的铜钱并未回款,应当都是充作了陈新的军费和运作费,他事务繁杂,到此时才发现陈新是早有预谋。
陈新勤王的消息传得很快,杨云浓也听说了此事,他听说了建奴兵力之后,基本也认定陈新回不来,派王元正三天两头过来探听消息,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终于十二月中旬从天津来了一艘登州水师的船,陈新派人带来了固安大捷的消息,墩堡内一片欢腾,赵夫人也暂时不哭了,但一直无法完全放心,派人来找了刘民有几次,让他托人带信去京师,让陈新不要冲前面。杨云浓知道后,也改了态度,还主动跑来问刘民有缺不缺物资,脸变得比吴孟达还快。
刘民有也非常担心陈新和文登营,但威海和文登都是一大摊子事情,他两头跑着,二月底终于安排完了春耕的事情,陈新虽然又派人送信回来,说已经到了京师,守在城里很安全,但赵夫人和赵香还是放心不下,毕竟建奴还在北直隶,都让刘民有亲自去劝劝,刘民有便搭上去年买来的一艘登州货船来到天津,身边只带了一个张二会。
时隔两年,刘民有在镇海门外竟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进城后镇海门大街熟悉的景色带起许多回忆。刘民有脸上不由浮起一些笑意。
张二会在他身后道:“刘大哥,咱们那院子现在谁在住哩,要是没打扫,咱们就住客栈吧。”
“咱们有院子,周来福帮忙照看着的,干嘛要住客栈,你现在每月一两五钱银子,就把自己当有钱人了。”
张二会今年才十六,在工坊锻炼了两年,识字算数都很不错了,慢慢开始做一些工坊的管理,是刘民有的重点培养对象,现在墩堡里面的墩户都知道张二会是跟着陈大人许久的,客气的称他小张先生,还许多人家盼着跟他结亲。但张二会自己对这个工坊的书吏职务并不满意,他老想去文登营当兵,刘民有手上缺人,根本不放他走。
张二会在刘民有面前还是那个小孩模样,他这次跟刘民有出来,也是想见见他哥哥张大会。听了刘民有训斥,张二会憨憨的笑了一下道:“那俺打扫就是。”
刘民有伸起手,本来想如同原来一样拍拍他头,突然发觉这张二会也长得蛮高了,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小孩模样,赶紧又把手收回来。
张二会还不知道逃过一劫,指着前面的兰花招牌道:“刘大哥,看咱们的衣店。”
刘民有没来由的心里一阵紧张,对张二会道:“咱们先不去了,先回院子安顿好再说。”
张二会道:“到晚间还早哩,周家婶婶对我和带喜可好,要不咱们先去衣店见见他们。”
张二会多少知道点沈家娘子的事,抓着头看着刘民有傻笑。
刘民有忍住拍张二会脑袋的冲动,骂了他两句后从对街走过衣店门口,经过时瞟了一眼,正好看到沈李氏正在忙碌的苗条背影,似乎在整理衣架上的裙子。
张二会也在看,刘民有怕他注意到自己,赶紧转头,匆匆走过这段,转入了井东坊。一道街上依然臭气冲天,麻子二墩自从人数增加后,也是脏乱差,后来退下一批剿匪的伤兵,拿棍子教这些人学排队学卫生,效果倒比原来的罚款还好。
开了门进去看了,打扫得十分干净,两人从柜子里面翻出被褥床单,也是清洗过的,收拾好床铺,已快到晚饭时分,刘民有就打发张二会去衣店叫老蔡过来。
刘民有对他交代道:“你就问老蔡就是,问问他文登营留的人在什么地方。衣店的生意,你就让周来福晚上过来这里回报,我便不去衣店了。”
张二会答应后就去了,还不到一刻钟,老蔡就急吼吼的一头撞进来,连连躬身行礼问好,刘民有哭笑不得道:“老蔡你这是干啥,慢慢过来便是。”
老蔡激动的道:“刘东家,陈大人前些日子从天津过,就没来店里,只差人来说让咱们雇条海船,随时给登州和威海送信,后来知道是去打鞑子,大家日夜都有心陈大人的安危,岂知陈大人竟然立下如此大功,实在想不到,想不到。前几日派人送信来,说是又到了通州了,我急着跟刘东家说这事,是以急了点。”
刘民有见老蔡颇有点真情流露,看得出是对陈新由衷的关心,突然对老蔡印象大为改观,这人市侩了些,但本性还不错。
“老蔡,我这次来天津只是路过,马上要去找文登营,陈大人在天津有没有留下塘马一类的?”
“没有,就是城外码头那里留了两个人,塘马回来说了消息就走。”
刘民有思酌了一下道:“那我明日买两匹马去通州。。。”
老蔡忙劝道:“东家使不得,通州现今全是丘八,你这样过去,怕是还没找到陈大人,便被那些丘八打劫一空,特别骑马更是不可,丘八最喜抢马,听说杀人灭口都是有的。”
刘民有吃惊道:“营兵还干此事?”
“那些丘八吃不饱饭,就专干些恶事,哪像陈大人的兵。陈大人都被皇上成为‘朕之戚少保’了,啧啧,真是了得。”老蔡一脸的崇拜状,刘民有估计他也没想到那日进门求职的账房先生,两年后能有如此地位。
刘民有听了这种情况,也有些犹豫,他问老蔡道:“那如何才能寻到陈大人?”
“要不就等有天津的粮官押粮时一并去,现今只要说是陈大人的事,他们都要帮忙的。有他们在,那些丘八不敢闹事。”
刘民有正要答应,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刘民有听得似乎又是沈楼和沈李氏的声音。沈楼大声骂着:“拿过来!”
沈李氏哭着道:“你都拿去了,这月还有十几日,家里吃什么。”
一些街坊在旁边劝说,沈楼似乎不理,拖着沈李氏走,拐杖敲在青石板上发出咄咄的声音,往他们租住的邓柯山那院子去了,刘民有张张嘴,指了一下外面,老蔡仔细看着刘民有的神态,赶忙汇报道:“刘东家,这沈楼委实不像话,每次一发了月钱,他便抢去博戏,周掌柜后来干脆改为半月给沈娘子发一次,还扣一些在店里,这样沈娘子急用时还能有处拿,今日刚好又发了上半月的月钱,怕是。。。。。。”
刘民有还不及细问,外面一阵尖叫,刘民有赶忙跟出去,沈家两人已经进了邓柯山的院子,老蔡跟着刘民有一起过去,大门已经关了,里面又响起棍棒着肉和呼痛的声音。
刘民有看着那扇大门,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老蔡小心的道:“东家,要不要我去劝劝,那沈楼也是老街坊,或许给个情面。实在不行。。。咱找几个青皮收拾那沈楼一顿,好歹沈娘子是东家衣店的雇工,岂能让他沈楼如此折磨。”
刘民有盯着大门看了半天,咬咬牙,一脸狠状,老蔡还以为他要去踢门,却见刘民有突然泄气道:“算了,咱们走吧,你去打听一下那些粮官何时走?越快越好。”
晚明 第三十五章 四城之战(二)
崇祯三年三月十二日,通州城外旌旗飞扬,布满各地勤王兵马,充斥着天南地北的口音。
运河开冻后,各地官员送来的勤王粮饷开始源源到达,此前勤王各军已经欠饷多时,包括总理总兵官马世龙在蓟州的兵马和关宁军。马世龙和孙承宗都多次上疏希望补足一部分,以安军心。
文登营的驻地在运河东边,中军挂起陈新的游击红旗,营地仍然是用标枪插地放横木,他们的旁边是河南兵和一部山东兵,因为蓟州和玉田没有丢失,所以通州这里已经算是安全地带,各军所下营盘也都不坚固。
后金撤出部分后,剩余的兵马仍然具有很大威慑力,不但不害怕明军,反而还想去玉田打劫,不过皇太极一走,这些建奴就更加无法无天,
陈新出京前也拿齐了人头赏和皇赏两千两银子,加上固安缴获的银两,已经有四万多,打点梁廷栋和周延儒各花去三千两,温体仁今年送过,这次也表示了三千两,加上钱元壳和一些兵部新结识的官员,总共花去一万五千两,还好没有亏本,朝廷没有现银,陈新也不指望靠朝廷赚钱,这些银子花出去,他希望好歹弄个援兵营,有三千兵额,再加上一些特殊政策,把文登弄成半独立王国,从这些方面赚回来。
陈新对面坐的是祝代春和董渔,正在说新招的山西镇骑兵,祝代春对陈新道:“大人,从山西镇溃兵里面招募的五十三名骑兵已经来了些日子,朱千总来问了几次,想把人直接放入他的骑兵营。”
陈新摇头道:“不行,这些都是溃兵,当兵的只要跑过一次,那心思就不同,必须得完成基础训练,知道了纪律才行。朱国斌一共就九十多人,这里五十多进去,他怎么管,还不把原来那点人一并带乱了,还是训练队管着,让他们先把军律背下来,若是打仗的话,你亲自带他们随中军行走。”
这批骑兵都是边军的老兵,大多当过夜不收,骑术是很不错的,但兵油子习气也重,有几人一到兵营就闹饷,要求拿安家银子,被周世发砍了一个,这才老实下来,好在这些人当溃兵时间不长,也没抢到什么东西,那种打劫的乐趣还没品尝到,属于可改造之列。文登营的名声和待遇都不错,这批人大多是光棍,这次大溃之后也担心回去被惩处,来了一段时间后慢慢安下心来。
董渔问道:“大人,他们的月钱按正兵发,还是新兵发?”
陈新想了一下,这些人都是老兵,朱国斌考核之后大多有夜不收经验,这是他目前最缺的一项,待遇可以稍高一点,当下道:“按步兵老兵发,但不能和骑兵夜不收一样,这次回去后,一样要补上新兵基础训练,合格的才能按哨骑待遇。”
祝代春继续问道:“大人昨日说的招兵一事,通州怕是不好招,张家湾的纤夫都已逃散,据说多半去了天津,我打算先派五人去天津,就是粮食和船只还要请大人安排。”
陈新看看董渔,董渔忙答道:“不知这次招多少兵?”
“一千,全部要纤夫。”陈新干脆的道,他跟崇祯说是文登地薄人稀,这次死了几百,想从北直隶招三百流民回去,崇祯自然不会为难这位勤王英雄的小小要求,还让兵部给他出了文书,准许在北直隶募兵三百,让各地官员协助,陈新拿到这个虎皮就决定招一千人,眼下建奴都还没走,谁没事干来查他到底招了多少兵,他一直对纤夫这个兵源十分看好,乘着这次的混乱,就再多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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