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为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尸云君
房间里因为没有开暖气所以显得很凉,沉入江放下背包,向来没有什么弧度的嘴角竟是稍稍上扬了些许。
他试着打开了暖气,发现暖气供应竟是已经到了。转身扑倒在熟悉的床上,这十几日来的劳累竟是瞬间涌上大脑。他闭上眼睛,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沉入江直直睡到了第二天的大中午。院子里的小孩估计早都放寒假了,在院子里玩闹的声音把沉入江从睡眠中吵醒,不然他估计可以睡得更久一些。
起床到浴室里刷牙洗脸,顺便洗了个澡,一身清爽,洗完后给还伤口换了药。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拆线。”沉入江一边上药一边想着。
拾妥当后,他从房间里出来。恰好看见坐在院子里抽着竹筒烟的杨爷爷,老人家这会儿边抽烟边看着小孩儿玩耍,笑得不亦乐乎。沉入江清了清嗓子,出声喊道:“杨爷爷。”
老人家闻声回过头,一脸惊讶的看向沉入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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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娃子儿,嘛时候回来的?”
“昨晚十一点多,见您睡了就没有打扰。”沉入江如实回答道,言罢,顿了顿,思索片刻才继续道:“谢谢您给我打扫房间。”
“原来是昨晚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这还纳闷怎的还没回来,这楞子个学校,真是不把你们这些娃子当人呀。”杨爷爷抬头看着站到他身前的沉入江,叹了口气说道。
“没关系,习惯了就好。”沉入江在老人家旁边坐了下来,视线转向那几个在嬉闹的孩子身上。
杨爷爷一边抽着竹管烟,目光不离那几个孩童,不过嘴下也不停的和沉入江聊着天:“今年也不回家吗?”
沉入江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杨爷爷话里的意思,一年前的春节前夕,他曾问过沉入江“都这会儿了,还不回家呢?”,沉入江那时的回答是“不回”。
老人家又随着问了为什么?沉入江想都没想太多就答了一句“不想回”。
之后老人家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只是坐在屋檐下,抽着竹管烟凝望远处的积雪出神,似乎在想些什么。后来沉入江才知道,这老人家的子女也是连着两年没回来看他。
沉入江那时的回答就仿佛是他子女的回答,他想自己可能在无意之中伤到了老人家的心。不知是出于抱歉的心态还是什么,从那时起他对老人的关注也变多了些,态度也变得恭敬了起来。
不过他不怎么明白杨爷爷的子女,为什么会不回来看他。如果外婆还活着家也还在的话,他肯定会年年回去的。他也没敢询问杨爷爷这个问题,只是觉得不解罢了。
只是没想到他今年又问起这个问题了,沉入江猜想着老人家可能还是希望子女能回来看看他。那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杨爷爷先开口:“不想回答的话就不说了,咱聊点别的。”
“回。”沉入江突然出声道,他眼角余光扫向老人,像是为了让老人家信服一样,又多说了几声:“回,要回。”
听到沉入江郑重的回答,老人家突然乐呵乐呵地笑了起来,就好像是自己的儿女答应了回来看他一般。不过命运之神总是这么爱和人开玩笑,沉入江的回答仿佛是印证了什么一般。
在15年2月除夕来临的三天前,院子里突然来了几位意料之外的“客人”。沉入江在房间里宅了十几天,闻声才探头往外看了眼。
杨爷爷抱着自己的两个子女哭的老泪纵横,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分别是他们的丈夫妻子与儿女。两个子女纷纷给老人家下跪,解释着三年来的不归。
沉入江缩回去后便想:果然。不论是哪个子女,总是会眷恋着那个自己土生土长的家。
不过看着他们回来,他估计自己也该准备启程了。当天晚上,老人家和子女一起忙活了一大桌饭,几乎把院子里的人家都请在一起吃饭去了。忙得到了晚些时候才想起沉入江,忙煮了些热乎的丰富面汤给他送去。
沉入江坐在电脑桌前吸溜着面条,老人家坐在他前头,一脸的喜意尽显于色。
“入江啊,今个都多少号了?怎的还不回家去,再过两天就过年了,你去年也没回去,家里人别给等急了。”
“明天就动身,也不远。”沉入江压下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平静道。
“那感情好,早些回家,早些跟家里头团圆,一起开开心心过大年。明个我给你点我自个晾和腌的东西,你带回去,让家里头好好尝尝。让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呆着,可没有受亏待呀!”杨爷爷眯着笑眼,话语中每一句话无一不透漏着关心。
“谢谢您。”沉入江拿着筷子的手忽地就抖了抖,他能感受得到老人家话语里对他的关心。但是这种感觉很怪异,老人不知情的关心反而变成了插进他心口里的匕首。
不过这也没法怪老人家,毕竟他什么也不知道。沉入江觉得这要怪,也只能够怪自己。
他其实也很想对老人说:“可能我已经没有家了。”
但只是想想而已。
第二天他起了一个早,那会儿天还没亮,他简单拾了点东西就出发了,毕竟也没准备去多久。
今天的雪有些大,不像往日如同柳絮般洋洋洒洒,反而像是鹅毛般的铺天盖地。地上的积雪又厚了一些,一脚踩下去总会落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沉入江背着背包,向着高铁站出发,来回的票他都已经买好了。早上六点出发,下午六点多回来。往来路上的时间加起来大概也只有一个多小时,其实就是这么近。
不知道那个离开了四五年之久的地方,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心底有些隐隐的期待,可担忧总归又多于期待。
第14章013.
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铁灰色的天空满滞金属感。冷风伴随着鹅毛大雪,在沉入江的耳边呜呜的响着。站在村外的土坡上一望,苍茫的天底下,灰砖白瓦的二层或平顶小洋楼,林立于村中。
泊油路从他来的地方修进了村里面,阵阵冷风阵阵炊烟。
印象中的小村子是泥土路,每次下过雨地上都会有坑坑洼洼的小水坑。房子也只是在农村里很常见的瓦房,看来时间不止能改变人。
沉入江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他们过去住的那套小房子,院子外的栅栏上,那把锁似乎从五年前锁上后就再没有被打开过。他没有钥匙,不过很轻易就从那矮小的土砖墙上翻了过去。
院子里的那棵歪脖老树还在,只不过它此时正光秃秃地屹立在寒风冷雪中。房子的门也被上了锁,木门上的关公张飞像已经破得只剩下一些边缘了,他轻车熟路的绕到后院。
养鸡鸭的笼子已经破了,那片被围起来的小菜园也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住了。后院也有一棵树,他蹲下身,扒开厚厚的积雪,从养殖的笼子旁拿出一个已经生了锈的铁铲,开始挖已经被冻住的土地。
他的手臂还没有拆线,所以行动起来还是有些不便。他估摸着再有两天就能拆了,伤口愈合的兴许也差不多了。因为冬季温度低,血液流速慢,所以细胞生长的缓慢,以致伤口愈合速度也变慢。
不过好在年轻人手脚轻快,奋力挖了一会儿后,很快就从地里挖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是铁盒,埋的年月久了也生了一些铁锈。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一把钥匙。
沉入江把钥匙拿了出来,又绕到院子前。将钥匙插进了锁里,要转开时,沉入江的手竟是抖了抖,犹豫了许久。才猛地一转,因为没有去接,锁头落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才把沉入江给惊醒,伸手推开木门,发出了吱哑的一声,伴随着散落的灰尘。就像开启了一段老电影一般。
他好像看见了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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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客厅里,年幼的自己跑过的身影。外婆坐在木椅上,桌子上放着竹子编制的篮子,篮子里放着针线。她正在一针一线穿着手中的布,目光不时落在他的身上。
舅舅突然从卧室里出来,叫喊着:“妈我饿了,入江你过来,我知道你也饿了。”
年幼的自己嘿嘿一笑,吸着鼻涕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沉入江的嘴角在不自觉上扬的瞬间又塌了下来,因为眼前只有积满灰尘与蛛网的客厅,灰暗灰暗的。
转身走向外婆的卧室,他这次回来只是为了拿一点当初忘了拿的东西。
打开柜子的倒数第二个抽屉,一阵灰尘随之扬了出来,呛了沉入江一把。咳了几声顺了气后,他便看见里面放着的一张厚厚的信,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岁,那信封已经泛了黄。
信封上头写着“致入江。沉静书。”信还从未被启封过。
入江是他自己,沉静是他的母亲。拿到信封后,他也没有急着打开。放到了背包里,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他还要赶回去。
从这里搭车到市区还要两三个小时,下午六点半的车票回去。
把老屋子的门又重新锁好后,沉入江站在门前发了会儿呆,才退了出去。这会儿村子里的活动人变多了起来,在小道上经常能看见人走动的身影,显然他们对这个年轻的面生小伙子也好奇的紧。
到了村外后,人倒是没了。沉入江顺着那条泊油路一路走了上去。背后那他生长的地方离他越来越远,那个满载了他年少回忆的地方。
十七年前的一声啼哭。还有一周后的,亲生母亲的逝世。还有十二年的生活。还有五年前逝世的外婆。还有三年前突然没了音讯的舅舅。
沉入江插上耳机,里面不知是播放到了哪首歌,歌词却一字一句的回响在他的大脑里。
这场故梦里,人生如戏唱。
还有谁登场。
回忆像默片播放,刻下一寸一寸旧时光。
他说就这样去流浪,到美丽的地方。
谁的歌声轻轻、轻轻唱。
谁的泪水静静淌。
愿化一双鸟儿去飞翔。
任身后哭号嘶喊着也追不上。
又一年七月半晚风凉,斜阳渐矮只影长。
这场故梦里,孤桨声远荡。
去他乡,遗忘。
连接着天际的泊油路上,一个背着背包的行者离他身后的村子越来越远。他会翻过一条又一条高低起伏的马路,然后一直走下去。
夜晚,沉入江回到了上海。夜色中的这座城,灯火通明,繁华似锦。他没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想要回去起码还要等过年后。所以找了一家价格实惠的宾馆入住,晚饭随便吃了东西。
离春节还有最后的两天,街头上已经开始有年味了。沉入江坐在二十五层的阳台上,眯着眼睛望着这座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一旁的酒瓶下压着那封已经被打开过的信,他又打开了一瓶酒,往嘴里大灌了一口。他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冰冷的栏杆上,对着夜色大吼了一声,从来都没想过和母亲的见面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沉入江还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哭了,当冰凉的液体滑过脸颊时,他抬起手一摸,竟是怔了怔。那封尘封了十七年的信件被打开来,然后很多很多沉入江迷惑或者是完全不知道的事情,都通通地灌进了他的大脑。
抬起手用衣服擦了擦即刻结成冰霜的眼泪,他蹲下身,把压在酒瓶下的信封拿了出来。从里头拿出了一张照片,泛黄的相片里将两个人的模样印在了岁月的长河里。
其中一个人的模样他即熟悉又陌生,因为在他的小时候。外婆就曾拿过她的照片给他看,是他的生母。但是比起外婆给的照片,这张照片里的母亲,显得更要青涩一些。绑着两个麻花辫,穿着一套民国时期的学生装,甚是清秀。
她模样有些害羞的站在一个比她高出半头的女同学旁,那女同学的模样甚是飒爽,比起母亲的羞涩,她显得更要大方,她搂着母亲的肩膀,笑得很自信也很张扬。
母亲的模样虽然羞涩,但那双深情与迷恋的目光却牢牢固定在那个女人身上。他觉得那个女人的眉眼有些莫名的熟悉,却又怎么也猜不出这怪异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沉入江的手不由得抖了抖,有什么比自己的生母在信里告诉自己,她其实是个同性恋还要震惊的事情?就连他的出生,都是在她的痛苦之下。
他捏着酒瓶的手越来越紧,手背上的青筋尽起。此刻煎熬与迷茫充斥满了他的心,他抬起头,远远望着这座城市,在这个高度看着这座城市,他眯了眯有些模糊的双眼,似乎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真实感在哪?沉入江想。
将照片与信纸回信封里,沉入江推开阳台的门,走进了房去。原本僵硬的身体逐渐回温,他将这封信好好的放到了桌子上,并用那瓶拿在手上的,又空了酒瓶压住。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那个母亲除了生命以外,唯一给他留下来的东西,留下来总是好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他开始昏昏欲睡。
沉入江的酒量其实还是不错的,但如果像这样死劲喝了好几瓶,总还是会醉的。他将头往椅子上一靠,闭上眼睛就毫无顾虑的睡了过去,的确没什么可顾虑的,因为什么也没有。
在同个时间,同样的一座城市里。江有汜倚靠在阳台上,手里拿着手机打着国际长途。平日里充斥着戾气的双眼此刻竟有些轻柔,他远远地望着灯火阑珊的城市。
“真不要我去看你啊?”江有汜笑了一声,话音有些抱怨的模样:“老头家家的,一个人在那边过也不方便吧。要不我把你接回国跟我一起住,你也别老守着那个农场了,就你这个岁数,能干出点啥来,别到时候闪着腰了,等我以后什么时候想种田了,再替你种起来。”
“你这臭小子!”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年迈的老人声音,但声音中还带着很足的中气:“打小就不会说好话,你看看你这嘴巴。以后怎的讨到媳妇?反正你这几年也年年来美国看我,少一年也不会怎么样……倒是你母亲和你父亲他们……”
老人的话尚未说完,江有汜原本轻柔的目光又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连语气都变得强硬起来:“你别跟我提他们,恶心。打小看都不看老子一眼,这会儿想讨好我给他们当接班人,真爱做梦呢?再说了,从我记事起他俩就是离婚的状态,一个在澳大利亚一个在德国。我有空跑去看他们?”
看老人那边又想说点什么,江有汜又插话打断了老人的话:“我就算是有空也不想去,看他们干啥。浪心情呢?我估计他们也巴不得别看见我。”
电话那边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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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良久不出声,随后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随你吧,你自小活的就随性。也不需要我多管什么,如今也长大了。我也是该放心了。”
沉静遗书:
致,沉入江:
决心写下这封信之前我的心还是很复杂,你能看到这封信那就说明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只是不知道我能陪你多久。不知道你现在多大了,成年了没有?长的多高了?是胖是瘦?学习怎么样?生活怎么样?性格怎么样?朋友多不多?外婆和舅舅还好吗?
我是你的生母,我叫沉静。你是我在江边临产的,你的名字是外婆给你取的。你出生时外婆给你算命,说是五行缺水。
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现在的话。你就睡在我旁边,小小的一个生命,真的很神奇。我写这封信,是为了告诉你一些事情。你应该很疑惑我与你父亲吧。
我其实从来没有爱过你的父亲,只是他那时候疯狂追求我。并且还跑到家里来向你外婆提亲,你外婆那时知道我的状况,所以巴不得我可以马上嫁给他。
我也嫁了,因为有一种绝望莫过于心死。你外婆所担心的状况便是……说出来我多少害怕你承受不了。我可能是个同性恋,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和我性别相同的人。
我没想到她竟也喜欢着我,后来我们俩便挑明开了,当然是她主动的……如果不是她,我可能一辈子都不敢说。
挑明开后便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刚开始的几年我们过的都很好。但是这种感情始终是无法受到祝福的,也无法被世人承认。我们出柜,但是都被双方的父母严厉的反对了。
她家是大户人家,的确不是我这人可以高攀的起的。她父母对我软硬兼施,其实我也很害怕毁了她的未来。但是她让我相信她,不论如何都要坚持。
所以我就坚持了,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最后说分别的,竟然是她。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快结了婚,是个和她很般配的男人。
一年后她也生了孩子,看起来十分幸福美满。唯有我一直不愿相信那是真的,整日疯疯癫癫的不像话。
后来我就嫁给了你父亲,一年后也生下了你。你父亲在娶我时,并不知道我是个喜欢女人的怪物。但是在怀上你的四个月后,他知道了。
他的反应是很正常的反应,毕竟是这样一个年代。他相当恶心,看我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病毒一般。他逼着我与他离婚,还要把你给打了,尽管我也不曾喜欢他,离婚我同意。但是要打掉你的话……
对不起。我的确有过这样一个念头,若不是你外婆死命阻拦,也许你就不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后来我和他离了婚,回到家里和你外婆还有你舅舅一起生活,一直到诞下你,一直到今天。
你会觉得恨我吗?把你生出来了却又不曾对你负过任何责任,曾经还想将你未成型的生命终止,还让你有了这样一个人生。而且我还是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一定会觉得很恶心的吧。
可是,入江。当我生下你的那一刻,我好像什么都释然了,我永远是你的妈妈,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或者做着什么事,我都永远永远,爱着你啊!
不管未来怎么样,我希望你都能坚强的走下去。有些人的人生,生来就注定着要承受的。入江,对不起。
沉静
第15章014.
“啊……那就先这样吧。”一提起他们二人,江有汜的心情总是会降到冰点。
电脑那边的老人犹豫了许久,用着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嗯,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也是。”江有汜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不妥,话音一落便挂了电话。
老人放下手中的电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躺到了病床上。许久,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艰难地挣扎着坐起了身,伸出还扎着针的手拿起放在床头旁的纸笔,缓慢的写了起来。
江有汜挂掉手中的电话后,把手机往桌子上随意一丢。从阳台上走了下来,暖气即刻让他冻住的双手回温。干净整洁的客厅里,只是几盏简单的灯就点亮了这片空间,充斥着一种温暖的光芒,只是太过空荡。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脚边趴着一只正在休息的大型犬阿拉斯加。它虽然闭着眼睛,趴在自己的前腿上,但模样看着甚是威严。
江有汜坐沙发上弯着腰,伸手去摸了摸它头顶柔软蓬松的毛发。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抚摸,它突然睁开了眼睛,与寻常的阿拉斯加犬友好的目光不同,它的目光中充斥着警惕与凶悍。倒是像极了他主人凶狠时的模样。
但是在触及主人的那一刻,它的目光立刻又转为了温顺。它站起身来,方便主人的抚摸。并且还主动地蹭了几下主人的手,发出了舒适的低鸣声。江有汜的嘴角难得挂起了一抹笑意,他拍了拍它的头。
“goodboy,night.”
“汪”
他站了起来,向着房间走去。
一夜无梦。
沉入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半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躺在沙发睡了整整一夜一天,抬起头来的时候脖子都是酸的。醉完酒的嗓子相当的干哑,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料头晕眼黑了一阵才缓过来。
水壶里的水已经凉了,也没顾太多。他抓起来就灌了一大口,缓过神来后他到浴室里洗了个澡,肚子就开始咕噜噜的叫了,不管怎么说毕竟也还是个年轻人,体力消耗得就是比较快。
不过都这个时间了,明天就是春节了,不晓得还会有几家店开门。他也懒得上街去,干脆往床上一躺,蒙头又开始大睡。
再后来,他是被自己那百年不响的手机铃声给吵醒的。沉入江从床上弹了起来,睡眼朦胧地伸手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他闭着眼睛滑开了接听,放在耳边。
用着那没睡醒的声音懒懒的:“喂……你好。”了一声。
却在下一瞬间被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惊得瞬间清醒过来,他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
“舅……舅舅!”他的声音显得异常激动,“你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现在才联系上我!我找你好久了你知不知道!”
“别急别急。”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憔悴的感觉,“我……肯定是有事忙。你过的怎么样?你那生父对你好不好?”
“……”沉入江突然就沉默了起来。
四年前舅舅曾经带着他打了一个官司,不管怎么样,他都是那个男人血缘上的亲骨肉。即便他不想抚养沉入江,但是在沉入江成年之前的扶养总是要出的。
但是谁也没想到最后的审判结果是,那个男人不但要出抚养,并且还有义务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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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沉入江一直到他成年。迫于法律的压力,那男人也把沉入江接回了家里面住。
沉入江其实并不想跟他回去,但是舅舅却说他要到外地赚钱,没法带上他。等他赚了大钱回来就把他接回去,他们爷俩自个过好日子去。沉入江虽然不怎么愿意,但是看着舅舅坚持的目光,最后也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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