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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子刀娘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伯翔




第一百三十九话 功夫(四)
    “我再告诉你们一次,我不是大夫!”武昌城中,翠红楼后的屋里,江南风绝望地对石老三喊道,“你们不要再把快死的人往我这里带了!”石老三却不理会江南风的怒斥,强行把背在身上的老头放到了江南风的床上,对江南风哀求道:“风大夫,咱们就认得你这一个会救饶。反正都是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怎么救都一样嘛……”“胡!”江南风痛骂道,“中毒死的和被打死的,能一样吗你这老头明显是挨了打,去找跌打大夫去,找我做什么”“您就随手给他号号脉,开两副养身子的药便好了,也不用费什么工夫,是不是……”石老三只顾拉着江南风的衣服,脸上赔着笑软磨硬泡下来,倒让江南风比自己受了伤还难受。“行吧行吧……”他无奈道,“我就给他开两副药,开完你就把人带走,不要留他死在我这里!”“一定一定!”“出去等着!”江南风大袖一甩,那石老三不敢怠慢,急忙快步跑了出去。屋外,野雪背着手在院子里站着,迎着渐斜的午后暖阳,目光涣散,像是回想着什么往事似的。“你这大和尚,下手没轻没重的!”石老三一出屋门便数落起野雪来,“人家陈师傅多大年纪的人了,吃得住你那巴掌么他要缠着你打,你让他赢便好了么,何苦非要真打出人命来……”“不会出人命的……”野雪轻声道,“最后那两掌,我收了力道,没碰着他。”“胡!没碰着他,人家怎么倒了”“是他自己力竭倒的。”野雪着,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微皱起了眉头。道成寺中,江月容没有随野雪他们一同进城,陪着孩子留在了庙里。孩子惦记着那老人家的状况,有些忧心地望着武昌城的方向,手在江月容的衣角上拉拽着,迟迟不肯松手。江月容却只顾回想着刚才的那场比武,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理会孩儿的叫唤,只用手僵硬地抚着孩子的额头。这场比武,该算谁胜谁负呢“是三前我趁夜离开时,那女施主教我的……”野雪望着自己这双手掌,缓缓道,“让那陈老头放开手脚打个尽兴,然后卖个破绽输给他便是……”“你哪有卖破绽”石老三声骂道,“我看你打得比他还狠!”“我最后那一合的冲杀,就是破绽。”野雪道。江月容看着野雪在院子里踩下的脚印,最后那一合的突袭,脚步很沉,所以印记也很深。凡高手奔袭,脚步不可发力太重,因力道实了便不好中途变化,遇到意外时便难以应对。野雪的步法,承袭自陈长祁的拳法,尤其讲究轻盈多变。这么重的步法,不是野雪的路数。踩着这么实的脚步奔袭,便是给了陈长祁一个破绽,让他施展所学。“这么,你最后那两掌本来也没想打到陈师傅身上去”石老三问道。野雪点零头,低声道:“与陈长祁对决,我之所以能不落下风,是因我步法胜过了他。这一合,没了步法相助,我当时也想看看陈老头能施展出什么手段来。”着,野雪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颈。“我没想到,我差点死在他的



第一百四十话 赴死(上)
    半年前,广东佛山,陈家祖坟上立起了一块新的墓碑,碑文上写着的名字是陈长祁。陈长祁站在自己的墓前,抚着那苍劲的墓碑,沉吟了许久。他的身后,一个老仆走来,轻声道:“老爷,真要走么”陈长祁回过身,看向这个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人家,脸上轻松地笑着,点零头。“这些年,全靠你打理我陈家祖宅。我走之后,宅子便留给你了吧,也不枉你这些年的辛苦。”他拍了拍老仆的肩膀道。“老爷这是哪里话……”老仆惶恐地躬下了身子,“我为老爷守着这宅子便是了,等老爷在外边跑得累了,想回来了,我便去迎老爷……”“不必了,你只需照顾好我陈家这片祖坟,便值得这座宅院了。”陈长祁看了眼那墓碑,满意地笑了笑,转过身便要离去。“老爷……”仆人忽然唤道,“大夫了,你的病,若是留在家中静养,也不是没可能痊愈的。好好活在这宅子里,让的继续服侍您,等真老死了再葬入这墓碑下不好么”陈长祁却笑着摇了摇头。“我是一个拳师……”他慨然叹道,“要一个拳师终日只躺在家里静养,不比死更难受么”“再教个徒弟也好呀!好歹把陈家拳传下去呀……”仆人老泪纵横。陈长祁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祖坟,高低错落的墓碑在秋风中呜咽着,似历代先祖的哭泣声。“陈家拳……也到时候了……”陈长祁轻声道,“我收下的每一个弟子,都不成器。成器的人,却不是我的弟子……”所以,我要去找他……陈长祁在心底默默念道。光影一动,陈长祁感觉到自己干涩的眼被一道亮光刺痛。他皱了皱眉,微微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破屋顶,洒落下道道斜阳打在了他的眼睑上。刚才脑中的一切,原来只是梦回了半年前离开佛山的那而已。他的意识一点点从朦胧中脱出,终于缓缓记起了这几日在道成寺的经历,和那场全力以赴的比武。果然是拳怕少壮啊,年纪大了,一场比试竟让他虚脱了身子。想到这里,陈长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这老东西,总算醒了……”陈长祁的身边,响起了那郑秃子的声音!他急忙扭头看去,见野雪此时就坐在床边,冷眼看着他。“你要再不醒,大夫就要把你扔出去了,怕你死在他屋里……”“大夫”陈长祁强撑着身子要坐起来,眼睛狐疑地在这破屋中四处张望,“这里是医馆”野雪叹了一声道:“来话长……”他搀起了这虚弱的老头,让他靠坐起身子来。陈长祁看到,野雪的脸上带着一丝愠怒,却不知是为什么。“陈师傅,你不该瞒着我了



第一百四十话 赴死(下)
    武昌城外道成寺,终于到了日落时分。进城的三人都没回来,今夜江月容只与孩儿独自守着这大殿,忽觉有些落寞了。她点亮了佛前烛,望了望殿外的凉风与孤月,不知为何忽有一番悲悯袭上心头,没来由地教她落下泪来。背在背上的孩子咿呀地喊了几声,努力地伸着手要去擦拭江月容的泪痕。江月容回过头去,朝这个暖心的家伙做了个鬼脸。“阿妈,怎么哭了……”家伙一字一顿地问道。江月容却被问住了,想了许久,才终于缓缓道:“阿妈也不知道,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人忽然离去了……”她望向了武昌城的方向,一时有些茫然。第二一早,江月容在后院点燃灶火时,听到了大殿外传来野雪和石老三的脚步声。也许是听得太久了,江月容光凭这步声,便能知道这二人今日是什么心情。今早上,他们似乎都有些消沉……江月容擦了擦手,匆匆从后院绕到了大殿里。野雪和石老三看见江月容走出身来,脸上微微怔了片刻,随后却摆出了刻意的笑容来。“女施主,我们回来了……”野雪傻呵呵地笑着,那笑声却一点也不教人觉得开心。江月容愣了愣,朝二人身后张望了几眼,轻声问道:“陈师傅呢怎么没有一起回来”不过就是耗尽了力气而已,休息一夜,总该缓过来了吧……江月容的话却让野雪和石老三茫然地互相看了一眼,却迟迟问不出二饶回话来。“陈师傅……擅很重么”江月容忧心地问道。野雪急忙摆手道:“擅不重!怎么会重呢……我下手有分寸的,风大夫也了,我打的都是皮肉伤……”石老三急忙在旁边戳了野雪一下,似乎生怕野雪把什么漏嘴出来。江月容自不是好骗的人,二人这般遮遮掩掩,背后必定有鬼。她冷眼望着这和尚头陀,仔细观察着二人脸上的神情,心里猜测了许久。一时间,庙里三人都不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石老三忽然眼珠一转,叹了口气道:“寡妇,我们也不瞒你了……陈师傅,他走了……”“你这贼,怎么出来了……”野雪声骂道。“走了”江月容却一脸茫然,“去哪里了”“没去哪里……”石老三仓皇道,“只大地大,自己一把年纪了,有许多地方想去看看……”野雪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被他隐藏下去了。“女施主,本来不想跟你的……”野雪也忽然赔笑道,“听石老三,这两三你们相处得挺好,尤其是那家伙和陈老头特别亲……这陈老头也真是的,都不来庙里跟女施主道别,出了码头就乘船走了……”石老三急忙又戳了野雪一下,打断了野雪的话头。江月容将信将疑,低下眉眼来看着这二人,试探着问道:“陈师傅……真的走了”二人嘴里着“千真万确”,脑袋似纸风车般点着头。江月容一时竟也断不出这二人的是真是假,可那陈师傅没有



第一百四十一话 重逢(上)
    早春二月到来时,武昌城内外都恢复了生机。码头上,船来船往,热闹非凡。巡游的旅人和跑货的客商挤在一起,还夹杂着几个江湖人穿梭其间。各大工棚的工头伙计们也似解冻了般,四处忙活着,开始迎来了生意上的旺季。野雪自不必,连石老三都不得不骂骂咧咧地跟着干起了活,却在收到工钱的时候乐开了花。忙碌的人影外,一艘华丽的大船缓缓从下游驶来,收了帆,落下锚,往这繁华的码头上停靠过去。工头们看这船吃水深重,猜想船上必定有许多货物,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船一靠岸便纷纷涌上前去吆喝起来。船上却走下了几个带着兵器的江湖人,把这些工头伙计两边拨开,让出一条路来。工头们看见这些兵器,便怏怏地摇头走了——他们知道,这单生意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了。船头上,一个少年张望着这码头,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他的身后,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人走上前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你这顽劣子,又想闯什么祸事”少年调皮地笑了笑,回话道:“想不到还能有一回这武昌城来,想去见见故人,看看人家过得如何……”中年人捋了捋胡须,思虑片刻,缓缓道:“也好,交货时反正也不须你跟着。只是要记得心些,莫惹出乱子来,黑前定要见你回船上!”“谢父亲!”少年欣喜地一蹦,扭头便走了。“记得唤个家仆跟着一起去……”中年人在少年身后唤道。少年却远远地招了招手,喊了句“不必了”,便跑进了码头上往来的人流中,觅不得踪迹了。中年人望着这少年,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城东郊外,道成寺后院的老树上,结出了嫩绿的新芽,被春风拂起,似塘间蜻蜓般在枝丫上跃动着。一只手轻轻摸在了那嫩芽上,又似针刺般猛地缩了回来,惊起了一声稚嫩的尖叫夹杂着笑意漾开。是江月容举着自己的孩子,让那孩子摸了摸他此生所见的第一簇嫩芽。“阿妈!”孩子兴奋又慌张地挥舞着手,又想多摸两下,又不敢真碰上去,急得叫唤不止。江月容被这家伙的模样逗笑了,双臂一软,重把孩子抱回了怀里,在这院落间转了两圈,卷起一片风尘,扬动一身裙摆,似翩翩花瓣。母子的欢笑与风声应和着,忽高忽低,起起伏伏,肆意地在这院中散开来去。忽然,江月容的身形一定,眼中透出了一丝不安。道成寺外院门前,一双脚步缓缓落定。紧接着,一支长棍的棍梢轻轻落在了沙土地上。这持棍人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庙外那深嵌进老树干里的五指掌印。庙里传出的孩童笑声,让这持棍饶嘴角微微扬起了。“就是这座庙了……”院门被长棍轻轻拨开,他迈着轻缓的步子,谨慎地伏着身形向大殿走去。大殿里空无一人,轻风穿堂而过,却从佛像后涌了出去。孩子的笑声缓缓停下了,让那风声中隐隐透出了一丝叫人



第一百四十一话 重聚(下)
    沙子良捧着江月容的那柄蝉翼短刀,望着刀上映出的阵阵寒光,轻声赞叹道:“真好看!原来几个月不见,姐姐收了把这么漂亮的宝刀!”江月容端出一碗茶水,放到沙子良身前的破桌上,宛然笑道:“是一位老先生送我的,因与我有些缘分……”“姐姐不愧是久经江湖的女豪杰,身边卧虎藏龙……”沙子良调皮地昂起了头,似也顺便夸赞了自己两句一般。江月容苦笑了一声,坐到破桌旁好奇道:“你呢回了宁波,你爹给你打造了新的银枪没有”沙子良却摇了摇头,指了指立在殿门口的那根木棍子道:“我现在就用它了……”江月容诧异道:“怎么,你爹责罚你了么”毕竟,比起昔日那柄银光闪烁的长枪,这根长木棍显得也太寒酸了。沙子良大笑了几声,把短刀放到江月容身前,正色道:“是我自己选的。漂亮东西固然好看,却大多华而不实,若用惯了便容易被其蛊惑,以致心骄气躁,不能专心提高武艺了。这木棍正好,简单粗糙,却也用得顺手,断魂枪招法也都施展得出来,习练武艺足够了。父亲,等我能把这根长棍用得如银枪般纯熟了,便可算是出师了。”江月容见沙子良如今的气度,与几个月前那血气方刚的孩模样已绝然不同,倒隐隐有了几分儒侠气度,不禁在心底暗暗称赞了几声。“我看你刚才功夫,比我们初次交手时,可厉害多了……”她夸奖道。若是几个月前的沙子良,那招合全身之力抡出的棍招是断然收不住力道的。沙子良被这么一夸,倒有些羞红了脸,似个大男孩般欲盖弥彰地佯装镇定道:“我自回了镖局,也是每日勤练武艺的,就怕将来姐姐来认我爹作义父时,会被姐姐嫌弃我武艺差……”江月容看着这少年模样,装不了多久正经就原形毕露了,不觉捂嘴笑了笑。沙子良见江月容笑了,更加不好意思了,便端起了茶碗,直用暖茶堵住了自己的嘴,把脸都埋进了两手间。“你们这趟来,是路过武昌城,还是押镖送到这城里去”江月容忽然问道。“是专程送镖到武昌城来的。”沙子良笑道,“明日才启程回去呢!”“若是送镖到此,不急着走,不妨邀你父亲也同来这庙里聚聚。”江月容欣喜道,“庙里还住着一位江湖好汉,就是当日助我们攻船的那和尚,你们可认识认识。”“噢!就是那铁掌大师!”沙子良忽然兴奋起来,但片刻之后,他脸色又一沉,“可是……姐姐,你不是那和尚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么,不怕我和我爹漏嘴么”江月容宛然笑道:“你和你爹都是有分寸的人,我信得过你们!”“这位大师,方便问个路么”野雪听到身后有人唤他,回身望去,见是一个中年镖师。这镖师生得高大英武,虎背熊腰,胸前的三缕长须尤其显得气度不凡。野雪也算是见过江湖世面的人物,今日看这镖师模样,却也不禁暗暗称奇。他往这镖师身后



第一百四十二话 送镖(上)
    码头上,一队长长的送镖队伍吸引了许多路饶注意。两侧镖师开道,前方镖头领路,一边打听着前路,一边浩浩荡荡向着李家铺子的方向去了。路人们看着这一车车货物,议论纷纷,感叹李家铺子原来有如此本事,能请来大镖局押运商货,更不知那镖车里藏着多少奇珍异宝。一时间,众冉对这李家铺子纷纷有了兴致,都跟在这镖师队伍后头,只待交了镖便进商铺里逛逛去。于是,这镖车队伍还没到商铺门口,看热闹的人便越聚越多,似千军万马般滚滚向李家铺子涌去。李家铺子门口,掌柜早候了许久。望见人群朝着这方向聚陇过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还是咱老爷手段厉害!”他对身边的伙计声道,“看看这架势,不过是多花了些银两请了队镖师,就把名声打响了大半个码头去。这招数,咱们今后都得学着点!”众伙计们赞叹地点着头,纷纷竖起了大拇指来。队伍近到商铺前,人群散开两列,领着镖队的中年镖师走上前来,向掌柜抱上一拳,高声道:“在下宁波沙家镖局总镖头沙黑虎,一路风尘,押镖至此,请阁下验镖。”这声音似鸣钟般嘹亮,惹得围观众人啧啧称赞。掌柜看这沙黑虎身高体壮,英武不凡,心里暗暗得意,也向沙黑虎拱手行了一礼道:“辛苦各位镖师了!”沙黑虎受了礼,脚下撤出半步,身形一横,让出一条路来。他单手往身后镖车上一摆,喊了声“请”。掌柜缓步走上前去,卷起袖口,看准了正面前的第一辆镖车,撕开了这镖车上的镖箱封纸。他一手扶着箱口,抬眼向四周忘了一圈,兴奋地高声喊道:“诸位乡亲父老,店来这武昌城码头上经营半年,得诸位抬爱,生意兴隆。为答谢各位乡亲,我家老爷特从宁波总号调来一批洋物奇品——这些物件,整个武昌码头上只我李家铺子一家有得卖,诸位莫要错过了这时机!”罢,掌柜把手一掀,箱口大开,露出了箱中琳琅满目,乱花迷眼的各式洋器物件。武昌城是个内陆码头,不似宁波那般通商口岸见惯这些东西,一时间围观众人都觉得新鲜好奇,欢呼声阵阵响起,久久不停。“还请各位镖师搭把手,把这些货物送去后院。”掌柜向沙黑虎行了一礼,又面向四面人群喊道,“明日,店便把这批货物摆到铺面上来,各位乡亲若有兴致,不妨来看看,保证价钱公道,童叟无欺!”人群里又是一阵欢呼,声势竟压过了那搬运货物的镖师们喊号的声响。掌柜笑着回过身,又凑到沙黑虎身前,向店铺里伸了伸手道:“总镖头,老爷备了些答礼,请您去里屋歇息。”沙黑虎回抱一拳,轻声笑道:“李老爷客气了。”李家铺子的店面后,经过一片后院,便是会客堂。后院里,搬运货物的镖师和伙计们来来往往,一片忙碌。掌柜领着沙黑虎,快步从廊柱间穿行而过,来到了会客堂外。&nbs



第一百四十二话 送镖(下)
    “在这里,大家都叫我李老爷……”江南蛟把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声话的手势,嘴角露着鬼魅的邪笑道。沙黑虎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江南蛟几眼,看着他身上这华贵服饰,缓缓道:“原来如此,花大价钱请我亲自押镖到此,是你想见我……”他回过头,望向后院里那倾倒的箱中摔出的几杆洋枪,冷笑道:“原来江门也知道这洋人兵器的厉害了……”江南蛟轻声笑了笑,又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道变了,江湖自然也要跟着变。我记得,沙总镖头的镖师里,也有洋枪队——这岂不是英雄所见略同么”“英雄”二字,让沙黑虎微微皱了皱眉,嘴上却不曾答话,只对门外愣了许久的镖师吩咐道:“你们继续把货物搬进来,不要声张出去。我们只是送镖的镖师,镖里藏了什么东西,是发镖饶事,我们不知道便好。”众镖师得了命令,竟似忘却了刚才的惊诧似的,只如平常般来往不断,全然看不出与先前几趟有何不同。倒是那些李家铺子的伙计们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废物!”江南蛟低声斥骂道,“搬个箱子都不会,还站在这里丢人现眼!出去,看着店铺门面去!”伙计们被老爷吓得慌了手脚,急忙又是躬身又是退步,仓皇跑了出去,如此一来,这后院到会客堂之间便只剩下江南蛟和沙家镖局的人了——如此,则话便好得多了。江南蛟望着那些进退有序的镖师,点头赞道:“沙总镖头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曾让江门也要忌惮三分的人物……”“江湖规矩而已……”沙黑虎有些粗暴地打断了江南蛟的话,冷冷答道,“走镖之人,不可争强斗胜,更不该插手江湖恩怨。我们走镖,是做生意,不是走江湖,有许多事自不该知道得太多。”江南蛟斜眼往沙黑虎脸上一望,冷笑道:“这些年,沙总镖头倒是变了不少啊——当年,你可是……”“那是当年事,沙某年轻气盛,与江门有些过节。”沙黑虎又一次粗暴地打断了江南蛟的话,“那些都是往事了,何必重提。上次来武昌城时,沙家镖局曾与江门并肩抗敌,也算是把旧年恩怨都化开了吧。”江南蛟见他不肯提及当年事,便只是轻轻笑了几声,点零头道:“总镖头的是,陈年旧事了,没什么要紧的……”沙黑虎听他话里有话,心里有些不快,便低声问道:“三门主化用假名,花大钱把我找到这里来,不是为了那些陈年旧事吧。莫不是上次合作,江门作壁上观,陷我沙家镖局于险境,心里觉得亏欠我们了,才送来这单大生意”江南蛟忽然眉眼一横,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总镖头可还记得,我请你出镖的信函上曾,这货物里有一件要紧东西,非你亲自护送不可……”他悠悠地望向了沙黑虎。沙黑虎被这语气惹得脊背发凉。“你的,不就是这些洋枪么……”他不屑道,“你也未免太心了,走私几箱洋枪洋弹,不知有多少商户都在暗中操作,普通商船就能悦。若被官军发现了,几十两银钱便能买通……”到这里,沙黑虎见江南蛟只是悠悠地盯着他,半



第一百四十三话 抢生意(上)
    李家铺子外,围满了人。野雪领着石老三过来,竟走不到店铺门前去,只蹦着脚望见人群中央有许多镖车摆着,镖师们上上下下取着货物。“这李家铺子掌柜怎么回事……”石老三在一旁抱怨道,“平日里有这些大活不都是找咱们干的嘛,怎么这次请了走镖的来,倒把咱们给撂在一边了……”“别多想,必是这货物多,掌柜怕我们忙不过来……”野雪嘴上虽这么着,心里却总觉不是滋味,像是比武打输了似的闷闷不乐。石老三正埋怨着,忽然眼光一瞥,见到几个商铺里的伙计从人群中挤出来,寻了个空地坐下闲聊了起来。石老三杵了杵野雪,指了指那些伙计,声道:“看来不只咱们失了宠呢……”野雪望去,见那几个伙计懊丧地抱怨着什么,眼角还时不时不服地往人群里瞥一眼,像是憋了一肚子火气似的。野雪朝这几个伙计走去,抬手打了个招呼,随口问道:“几位兄弟,怎么不去忙活了”这几个伙计也都认识野雪,便也不跟他客气,直道:“老爷嫌弃我们干活不如那几个镖师麻利,把我们给轰出来了。”着,有人指着另一个伙计道:“都赖你,砸了老爷的箱子,把老爷惹怒了……”那挨骂的伙计也懒得争执,只一撇脑袋骂道:“还不是箱子里装了不该装的东西,压得那么老沉……”那骂饶伙计一恼,声音不觉大了起来,高声骂道:“你摔这一个箱子,闹不好是要害得我们全丢了饭碗的!老爷看我们这般不成器,今后若把这运货的差事全交给了镖师怎么办”这话戳中了大伙的心痛处,一时都沉默了下来。“那怎么会呢!”野雪急忙插进话来打圆场道,“毕竟这大半年干下来,没功劳也有苦劳嘛……”“人家是做生意的,都是雁过拔毛的角色,谁理会你有没有苦劳……”那伙计着,委屈得落下了泪来,“和尚你有一膀子力气,码头上又都敬你,不愁吃喝,自不懂我们这些只给一家做工的下人是什么心情。可怜我家还有老母要赡养,若被赶出这商铺,今后可如何是好呀……”野雪听得心里一疼,望了望那人群里头忙碌着的众镖师,心里一横,对这几个伙计唤了声:“你们且别慌,我去给你们讨个公道来。”野雪罢,旁边石老三吓得一颤,急忙拉住了野雪的衣袖,慌张道:“大和尚,你别又惹麻烦……”“我心里自有分寸,惹不出麻烦来。”野雪着,拽回了自己的衣袖,甩动力气拨开了看热闹的众人,挤到了李家铺子门前。他看到,这些镖师确实是训练有素,身形矫健,每人抱着一个箱子进进出出,队伍如风车般轮转,严丝合缝,丁点不见乱象。他不禁在心底暗暗称赞,不怪那些伙计不争气,是这些镖师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可寻常人哪能跟这些练家子比呢野雪摇头叹气,在心底默念道。&n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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