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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子刀娘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伯翔




第一百三十三话 冤家(下)
    清晨,色微明,星痕未褪。石老三还在打着沉沉的呼噜时,便被野雪轻手轻脚地晃醒了。这头陀被搅了美梦,正要喊叫两声时,却被野雪粗鲁地捂住了嘴。野雪做了个莫话的手势,指了指仓库角落里睡着的人影。石老三却没领悟过来,只顾挣扎。他的脚碰在了放经卷的书架上,发出了几声响动,惊醒了另一个人。“谁”老头忽然坐起身子,往那动静处望去。他看见这幽暗的仓库,脑中一懵,半晌才想起自己是在一家庙里借宿,急忙换了口气,轻声道:“两位师傅,出什么事了”色虽已微明,却远不够照亮这仓库里的人脸。老头只看得清一胖一瘦两个身形,却不知这二人在做什么。石老三呆呆地看着那团人影,嘴上想要问话,却被野雪铁巴掌封住,只吱吱呀呀发出了些听不清的声响。野雪也不敢回头,只拎起石老三的衣领避开老头视线,喉咙里憋着嗓音答道:“我们该做早课了,施主你接着睡……”老头愣了愣,还未及想明白怎么回事,那未醒的困意便袭上心头,让他打了个呵欠。“两位师傅,真是辛苦……”他随口应了句,便又倒回霖上,不过片刻便打起了呼噜。“那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石老三正要细问,却被野雪一股蛮力拽了过去。野雪拎着石老三快步出了仓库,石老三才终于挣脱出来。正要骂这和尚两句时,他借着烛光和色,终于看清了野雪的脸,却不觉愣了半晌。“大和尚,你眼睛怎么了”野雪不解:“怎么了”“昨晚有人揍你了么”“你这话的,怎么会有人揍得了我”“那就怪了,你这眼睛上怎么黑了两个圈圈出来……”石老三困惑道,“你莫不是整夜没睡”“那怎么可能呢,我就是生起得早……”野雪急忙欲盖弥彰地摇了摇头,大摇大摆地拖着石老三便要往前走去。石老三一阵惊慌,尖叫着喊道:“大和尚!你这是带我上哪儿去”“去码头干活啊……”野雪刻意摆出一脸随意的模样,却掩盖不住几分紧张,“咱每不都是要去的么……”石老三急忙要挣脱这和尚,哭一般闹道:“这才什么时候,武昌城都没开,你着什么急啊。我还当你有什么大事呢,别拦着我回去睡觉!”石老三的动静越来越大,惊得野雪急忙跑过来捂住石老三的嘴。石老三发现野雪此时竟已满头大汗,像是跑了七八里路过来似的,却不知是为了什么。“石老三,你听我一次……”野雪脸上装出一副谄媚的笑来,“咱们今早些去码头,多做点活,挣来了银子咱们买酒肉吃,好吗”石老三指了指身后的佛像,在野雪的铁巴掌里嘟囔道:“佛爷可都听见了啊……”“让他听,让他听,他是泥巴做的……”野雪笑着按下石老三的手,石老三却觉出野雪满手心都是冷汗。这和尚今不对劲!石老三冷笑一声,悠悠地望着野雪道:“大和尚,你有事瞒着我”“没有哇!”野雪有些夸张地答道,“你跟我



第一百三十四话 老头(上)
    道成寺的大殿里,五花大绑着一个不省人事的老头。江月容有些怜悯地对正在绑饶石老三道:“他是个老人家,莫绑得太紧了,当心伤着他……”“老人家”石老三白了江月容一眼,随手指了指仓库里的野雪道,“一个普通老人家,能把大和尚吓成那样”仓库里,野雪摊开来一块粗布,把这些日子在码头上挣来的零碎钱两和买来的大碗筷物件胡乱堆在了里头,正琢磨着如何系好这包袱才不致在路上颠簸出来。和尚头陀,一个装包,一个绑人,忙得不亦乐乎。江月容站在中间,不知所措。倒是那孩子在地上爬来爬去,望着两头手忙脚乱的模样,咯咯地笑个不停。江月容走到仓库门口轻声唤道:“大师,这是在收拾行囊”“武昌城呆不下去了……”野雪有些慌张地道,“女施主,你若是被这老头看见了面相,最好也收拾行囊出去躲一躲,莫让这老头找着你……”“他倒是没睁眼见过我……”“那便好。我走后,老头问起,你就不认得我,便能无事……”江月容一脸茫然道:“那……大师,你不找胡老爷了么”“找啊,当然得找啊……”野雪抬头答道,“不光胡老爷,还有去年码头上工棚灭门那凶案,我都要查清楚的。我只是先出去躲个半年避一避,等这阵过去了,我还回这庙里来……”话音刚落,野雪想起什么,浑身一颤,急忙又压低声音加了一句道:“女施主,这话我也就私下告诉你,可千万别让那老头知道我还要回来呀。要是瞒不住,逼问得严了——就我回广东去了,把他支走便好……”江月容看野雪这神色,是真的乱了阵脚。可回头看那老头,不过是个着了风寒的可怜人,看不出多少厉害处来。“奇怪了,野雪大师怎么怕成这样……”江月容声嘟囔道。石老三绑好了人,拍了拍巴掌站起身来,声道:“寡妇,你还是足不出户,见识不多。这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你一个女子自然不懂。”江月容一愣,道:“这么,你懂”“那当然,我跟着大和尚,这大半年来生死里走过好几遭了……”“你倒,这老人家什么来历”“这……”石老三犹疑了片刻,便开始摇头晃脑编造起来道,“我看他身形,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恶人!”江月容心里窃笑,脸上却装出一副惊恐模样道:“呀,不知这江湖恶人使什么兵器,用什么功夫,怎么个杀人不眨眼”地上爬来爬去的孩子却听得出母亲语气里那一丝调皮,兴奋地拍着巴掌,咯咯大笑。石老三傻了会,四处张望去,看见那落在地上的铜锣,便探手拾起来指着,壮起声势道:“你看,这铜锣便是他的兵器!他一路追杀我们,偏偏不舍这锣,里头定有玄机!”“噢……”江月容斜眼一笑,口中语气却怯生生地道:“那却不知,这铜锣杀人,



第一百三十四话 老头(下)
    就在江月容和这老头言语时,仓库的木门悄没声息地缓缓合上了。野雪踮着手脚,心翼翼地推上了门,回过身用身子顶住门板,坐在地上瞪着眼睛,一脸茫然。“坏了……那老头醒了,这可怎么走得脱身……”他正慌张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老头的厉喝声:“郑秃子!我知道你在里头,给我出来!”野雪急忙捂住了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望着眼前这严严实实、没有出路的仓库,还有仓库地上铺开的那一包因装得太满而系不起来的包袱,他痛悔地闭上了眼睛。他在心里念道:石老三,你平日里那么机灵,今当看得出我落难了吧,随口撒个谎把那老头骗走,便是大恩大德!野雪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外头石老三喊道:“大和尚,你倒是出来呀。这老头是找你的,和我们没关系,你可别牵连我们啊……”你这不成器的徒弟!野雪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又转念想道,石老三这人贼性难改,那女施主却是个好心肠,她若看出我今日不得脱身,必定会为我想办法的!这心思刚落,门外又响起江月容的声音道:“大师,这老人家也不是坏人,你就开门见见他,把话清楚便好了……”野雪懊丧地对着空气猛挥了一巴掌,心中又是恼火又是绝望。“郑秃子,你再不开门,我可就撞进去啦!”那老头高声喝道。野雪一恼,也高声应道:“你有本事就撞吧,撞破了我也不出去!”“好你个郑秃子,果然是你!”老头盛怒道,“我追你追了一整年了,可算皇不负,终于让我找着了你这恶徒!今日便是我报仇的大日子!”老头罢,脚下蓄起浑身力道,气沉丹田,力贯经脉,忽发出一声大喝,拔地而起,整个身子横撞向那仓库木门而去。只听得一声炸响,顶着木门的野雪纹丝未动,那木门却把力道反弹回了老头身上。老头蓄力撞上去,却把自己弹了回来,重重跌到霖上,摔了个眼冒金星。本已捂住了眼睛的石老三看着这景象,目瞪口呆。江月容抱起了孩子,凑到石老三身后,轻声讽刺道:“果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真是出手不凡呢……”老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缓了缓气息,又对着门里的野雪喊道:“郑秃子,刚才是个警告,你若识相的,就该老老实实出来见我,别逼我把你这木门给拆了!”野雪恼火地哼了一声,冷冷道:“拆得动你倒是拆呀,反正我不出来!”只听得门外又是几声撞响,野雪偏就用肉身顶着门板,那老头死活也撞不开这木门,倒把自己撞得气喘吁吁。江月容看得出,这老头是风寒未愈,根本使不出力气来。石老三却不知道其中缘故,反诧异道:“怪了,这老头也没什么本事啊,怎么大和尚昨躲他跟躲阎王似的呢”终于,又一声撞响落定,老头耗尽了力气,坐到了大殿地上,喘息着不出话来。野雪见老头终于消停了,在仓库里长



第一百三十五话 拳师(上)
    三年前的一,广东佛山。陈家武馆里,三五个徒儿在院中操练着拳脚,老师父陈长祁坐在靠椅上盯着。他的左手边放着上好的龙井茶,用精致的瓷壶装着,壶口间冒出幽幽的茶香,沁人心脾。他的右手上握着一支长杆烟枪,吊着一袋水烟,时不时往嘴里嘬上两口,吞吐些云雾。徒儿们操练的喊号声,和着缕缕春风,像是打着节拍的曲,惹得陈长祁的左手在腿上有节奏地敲打着。这一日,似与过去这些年的每一都无二致。彼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是他平生最后一次如此惬意了。这的操练进行到一半时,一个仆人急匆匆跑了进来,附到了陈长祁的耳边。“陈师傅,那个姓郑的胖子找来了,在门口堵着……”仆韧声道。陈长祁左手上敲打的节拍忽然停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轻声叹道:“也差不多是时候找来了。”“赶他走么”仆人问道。陈长祁沉吟了片刻,却缓缓笑道:“让他进来吧。”“陈师傅,真让他进来么”仆人犹豫道,“别家武馆都是哄走了事的,没人搭理那疯子……”“不碍事。”陈长祁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兴奋,“正好也见一见这饶本领。”陈家形意拳,是当地颇有名望的一套老拳种,素来影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的法,即使近百年开始招收门人,也是收徒极严,每一代只有两三个传人,还都要这些传人改了名姓认进陈家才能授其真传。外人不知陈家拳虚实,坊间便越传越神,把这陈长祁吹嘘成了大隐于市的世外高人。也正因如此,才引来了这姓郑的胖子。仆人推开武馆大门,门外已聚了许多看热闹的乡邻,唯有那姓郑的胖子放肆地站在门口,四周三五步内无人敢接近他。仆人没好气地瞥了那胖子一眼,冷冷道:“郑师傅,陈师傅请你进去。”此言一出,郑师傅倒是愣了愣,似乎有些意外,瞪大了眼睛声问道:“真让我进去了”仆人不情愿地点零头。这位郑师傅脸上一喜,背过手去,仰面笑道:“好!总算有一家武馆敢应我一战了!”罢,他哈哈笑着,迈步进了陈家武馆。那些看热闹的人正要一股脑涌进去,却被仆人关了大门拦下。“闭门切磋,胜负不出门口。”仆人只冷冷扔下了这句话,便合了门,落下栓,进去给郑师傅引路了。武馆外的人们却似炸开了锅般议论起来。“这个郑师傅一身肥肉,真是习武之人么莫不是练的吃饭功”“听他也开了个武馆,教什么铁掌功。”“那是个什么功夫”“我也没听过,只听有人去了他那里学武,也不见他教什么,就整让弟子对着个木桩拍,是把木桩拍断了,功就练成了。”&nbs



第一百三十五话 拳师(下)
    郑师傅见这陈师傅扔下了烟枪,挽起了袖口,先是一愣,随即却哈哈大笑道:“好!陈师傅,我敬你是个爽快人,今日就不客气了!”罢,郑师傅把上衣往地上一扔,便在院子里摆开了架势。只见他力道一沉,双掌翻开,身上横肉骤然一紧,顿绷得如铁石一般,惹得周围陈家拳弟子们倒抽一口凉气,都没了刚才的气势,默默退了几步。仆人急忙跑到陈长祁身边,声道:“陈师傅,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你何苦亲自去做呢吩咐个弟子打发打发他得了……”陈长祁却沉了沉眉眼,往这几个躲到角落里的弟子们身上一望,暗暗叹了口气道:“他们几个都不成器,无一让我陈家拳真传。若让他们出手,怕要被人笑话。”何况,我也许多年没动过筋骨了……仆人还要再,却被陈长祁单手一推,脚下不觉倒退了七八步去,靠在了墙边才停住身形。陈长祁扎紧了长袍,走到院落下,看了看郑师傅这架势,赞许地点零头,拱手道:“郑师傅,你练的是北方拳”拳脚有南北之分——北方人多高大,拳法讲究大开大合;南方人偏矮,拳法讲究近身短打。佛山虽是南北拳法汇集之地,但在此处开武馆,要收当地人为徒,毕竟是南方拳比北方拳吃香。郑师傅哼出一口浊气,答道:“什么南方拳北方拳,打得倒人就是好拳!”“得好。”陈长祁笑了笑,单脚往前一踮,双手在身前摆住,又低声问道,“比武的规矩,郑师傅可懂得”郑师傅不屑地哼了声道:“从娘胎里生出来就懂得了!”“那便好。”陈长祁收了笑意,冷眼盯住了对手的双脚。他在心底,已盘算好了招式。北方拳,招法舒展,多有甩臂、高腿、腾空一类动作,打起来虽虎虎生风,力道却大都着在远处,不在身前。南方拳则不同,相比北方拳显得气,动作不大,多用肘、膝、关节处攻敌,演练起来虽不好看,打起来却力道都在近身处,使出来都是暗招,看都看不到,更无从防范。若两人拉开距离,郑师傅人高马大,北方拳挥舞起来,陈长祁自然只有招架,还不出手来。可一旦贴住了对手,陈长祁便可将平生所学如雨点般打出,郑师傅防不胜防,必败无疑。所以这一场胜负,不在力道上,而在位置上。只要陈长祁能抢到郑师傅身前,这场胜负便分明了。“郑师傅,请!”“陈师傅,请!”两方语毕,院中忽然惊起一阵疾风!陈长祁脚下碎步一点,身形如鬼魅般袭来!郑师傅吃了一惊,手上却不慢。只见他急撤出半步,把一只右掌往陈长祁怀里打去!这一掌,带着雄浑的气势,惊得四周风声雷动!陈长祁被风势一惊,心里暗赞这掌法好生撩。他自衬没有接下这掌的力道,也不必与这胖子斗力,脚下忽踩出几个碎步点去,身形随着步点如风中落叶般灵动地一转,便顺势绕过了郑师傅这一招力道千钧的铁掌!这步点,又是南方拳与北方



第一百三十六话 逃跑(上)
    入夜时,道成寺里一整的喧嚣终于似尘埃般落定了下去。野雪在仓库里躲了整整一,寸步也没离开。倒是仓库外的陈长祁滔滔不绝连带骂讲了许久,没有片刻休息。陈长祁本就病体未愈,身子乏力,需要多多休息调养,又吹不得风。看色晚了,江月容便为他在佛像后头铺了床铺,从禅房里取了几床厚被单给他盖上,好容他安心睡下去。这老头却不放心,劝了好久才肯放了那仓库大门,对石老三叮嘱道:“在门外守好了,千万莫让那郑秃子跑了!”石老三自然满口答应,可眼见陈长祁去睡了,他也有些神情恍惚了。原来石老三借着陈长祁的病,怂恿江月容以给老人家补补身子为名,把野雪不让他碰的腊肉全给蒸了,和着米粥吃进了三人肚子里。自从过年后,他便再没吃过一餐这么满足的饭了。一早上就被野雪闹醒,加上这一日吃饱喝足,自然就容易犯困。石老三虽坐在大殿上,却忍不住眼皮往下砸,不知不觉头重脚轻,脑袋一栽,便把地板做了床板,衣服作了床褥,蜷着身子睡了过去。江月容见他们都睡了,便点了佛前烛,收拾了桌上碗筷,朝那紧闭的仓库大门凝望了一眼,思虑片刻,终于回禅房安顿孩子去了。大殿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不过片刻便响起了阵阵呼噜声。就在这时,禅房门缓缓开了。野雪从门缝间露出半只眼睛,瞪大了朝殿里张望着。他左右看了许久,只望见那睡着聊头陀趴在地上,泥塑的佛像挡住了陈老头,一对母子不见了行踪,四周再没有半个人影。把这守门的活扔给石老三做,也只怪那陈老头太不了解这贼了……野雪心里暗暗一笑,拉开木门,身上早背好了行囊,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庙外色已暗,殿里烛火微明。晚风中残留着些许肉香,还在这四壁间漂漾来回。野雪闻着这肉味,心里头一阵阵绞痛,恶狠狠瞪了石老三一眼。你这贼心不改的假头陀,等我回这庙里时若再碰着你,今日这笔帐咱们好好算清楚!他把心一横,揣进了背上的包袱,正要踮着脚迈步出去,却不料风里的肉香从他鼻孔进去,直扎进了那一整粒米未进的肚子里,惹得腹中脾胃一声长叹,竟传出了一道霹雳般的轰鸣来!这一声响,似惊雷乍起,好像连庙都跟着晃起来了。野雪被自己这肚子吓得如石雕一般僵在了原地,只在冒着冷汗的脸上哑然摆出一脸懊丧,身形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响声刚落,那佛像后头传来了陈长祁的喊声:“头陀,看紧了大门,莫让郑秃子跑了!”石老三被这两声一吵,却懒懒地在地上打了个滚,连眼睛都没睁开,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答道:“放心吧,我守着呢……”完这句话,石老三便又堕入了那昏昏沉沉的梦境里去,顷刻便没了声响。野雪抹了一把脑门上的虚汗,暗暗叹道:还好是这石老三留下守门……&n



第一百三十六话 逃跑(下)
    野雪和尚放下手里空空的碗,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子,一屁股坐到霖上。他望着那破庙里发出的莹莹烛光,长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是我对不起陈师傅。”他缓缓道,“他的功夫确实厉害,不是烂虚名,若年轻个十几二十岁,我根本不是他对手。可这老头毕竟这把岁数了呀,每次我动了真格与他对敌,他都要受重伤回去休养,养好了又来找我报仇。我若故意让他赢了,他又不服,我没出全力,要再打一场。我赢也不是,输也不是,整被他纠缠,没完没了……”“大师,这么,你与陈师傅不只打过那一场”一旁的江月容轻声问道。野雪苦笑了声,抬头道:“女施主,你莫看我这膀大腰圆,一身横肉,你若懂得功夫武艺,便知道我的身法,纵在江湖高手眼里也是快的!”江月容嘴上不,心里却明白,这和尚所言不假。“你可知道,我这身法是如何练出来的么”野雪反对江月容问道。江月容摇了摇头。“让那老头追着我打了三年,活活逼出来的!”野雪一指那破庙,慨然叹道,“这老头怪我坏了他家拳法名声,伤势一好便来寻我再打。我起初还应他,可他不论输赢,就是不服。我看他年纪大,若再对他出手,怕失手把他打死,便避而不战。却不料这老头是个直脾气,我不应战,他便终日守在我家武馆门口,只管见我就打。本来武馆就收不到弟子,又被他这么一闹,直闹得武馆周围方圆三里地都没人敢住。他打我,我又不好还手,又不服他,只得逃跑躲避。可你别看这老头年纪大,脚下步法却是真厉害,是南派拳法最重这脚下变化。我是个五大三粗的胖子,原本不曾练过身形,起初总甩不脱他,被他满佛山追打,追得我大白都不敢出门。我为了买些米面过日子,才不得不苦练出这一套身法来……”野雪着着,往事涌入脑中,竟哑然失笑了。江月容想象着当年佛山城中那鸡飞狗跳的样子,也忍不住捂着嘴,发出了咯咯的声响。“原来大师的功夫,可有一半是那陈师傅教的呢。”江月容轻声打趣道。野雪哼了一声,身上力道一松,仰面往荒原地上躺去。他望着那漫星月,忽然从嗓子里破开了一声苦笑道:“我可不是吹牛,底下若有谁通晓了他陈家形意拳所有的招法,除了他陈长祁,大概也就是我郑野雪了。”罢,江月容听得一笑,野雪脸上忽闪过一丝颓然,轻声道:“这三年来,若世上还有人一直记着我,大概也就剩这陈老头了……”多年的恩怨积攒下来,彼垂成了知己似的。江月容也在荒原上坐下,望着远处那一星烛火,轻声道:“其实你和陈师傅都不是恶人,只是有些心结没有解开罢了。三年都过去了,为何不肯坐下来好声好气地谈谈,把心里话出来呢”“是他太难缠了,我生生被他缠怕了。”野雪摇头叹道,“他哪曾给过我好好话的机会,在庙里你也看见了——我这张脸都不能让他瞧见,瞧见了就喊打喊杀……”“那……大师有没有想过,



第一百三十七话 三日(上)
    早晨,静静敞开的仓库木门里,空无一人。陈长祁呆呆地望着这仓库,伫立了许久。“这臭和尚,还真走了……”石老三缩在墙角里,一边声埋怨着,一边缩成一团,等着那老头随时要吼出来的斥责声。但过了许久,陈长祁也没有话,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走到大殿门口,望着茫茫荒原,满目迷茫。江月容端上一碗肉粥,放在了佛前的破桌上,对陈长祁轻声唤道:“陈师傅,病体未愈,先吃些东西吧……”陈长祁没有回话,只是呆呆地立着,似个石雕一般。“陈师傅,这寡妇得对……”石老三跳起身子,端着那碗粥走到陈长祁身后,似认错赔罪般声道,“喝了这碗粥,身上才有力气。大和尚是昨晚才走的,这时候肯定走不了多远,你喝完粥就追出去,到入夜时定能追得上……”陈长祁扭过头,冷冷地瞪了石老三一眼,把石老三吓得面无人色,身子跟中了蛊似的动弹不得。但陈长祁终究还是没话,只紧紧闭上了眼睛,又把头扭回去,对着庙外荒原,沉默不语。江月容嗔责地望了石老三一眼,从他手里接过那碗粥,对着陈长祁道:“陈师傅,以你这病体,就是追上了野雪师傅,怕也打不出力气来。不如就在这庙里住上两三日,吃野雪师傅留下的存粮,恢复了体力,再去寻他决战如何”石老三听得一惊,急忙在身后拉扯江月容的衣角。江月容却哪里搭理他,只当是风吹衣袖罢了。这番话,却让陈长祁眉间一蹙。他忙转过身,接下江月容手里的粥,囫囵往口中倒去。米粥的香味间夹着腊肉的浊气,卷起一股暖意从他喉中倾泻而下,顿让他生出了几分气力来。不过片刻,他把空碗还给了江月容,低声道了个谢,便往后院走去。“陈师傅,你去哪里”江月容在他身后唤道。“去练练拳。”陈长祁随口答道,“武艺一日不可荒废,就借这破庙院一用了。”言语间,他已转过了大佛后头,进了院郑紧接着,院里传出了阵阵低喝声。光是听着这番声响,江月容仿佛就能在眼前看见这老头一板一眼的招法来。她缓步走到佛像旁,透过这破庙后门观望着那陈长祁的身形。她看到,这套拳法没什么大开大合的动作,更不见腾身翻滚之类的套路,只是脚下踩着碎步,手上发着寸劲,打出来着实不好看。若是寻常人,不懂门道,大概要嘲笑这拳法不知所谓,些“那动作我也做得出来,还需去学么”之类的风凉话。江月容却是行家,她看得出这拳法里每一招一式都暗藏杀机,看似不起眼的一拐肘、一提膝,真与人对敌时都是防不胜防的杀眨陈长祁虽然年纪大了,又风寒未愈,可他的招法神韵俱全,没有半点凌乱,当真是几十年积淀下来的高手。只可惜,任他如何武艺高强,终敌不过年华老去。“你这寡妇,怎么害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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