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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子刀娘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伯翔

    江月容看看庙外的大雨,叹了口气,抱着孩子便要往禅房走去。野雪突然喊住了她:“女施主,还有一事,不知好不好开口……”

    江月容停步回头,只见野雪扭捏着,小声说道:“我们身上,也没有吃饭用的银两,今天还没吃上东西……”

    江月容苦笑一声,叹了口气,有些娇嗔地望了望那佛像。

    你的弟子,怎么要我来照顾她在心里苦笑道,我照顾这胖和尚瘦头陀,换你佑我母子平安,好么

    一锅米粥,一坛腌菜,原本是最朴素的食材,此刻在野雪和石老三嘴下却是满汉全席也比不过的美味佳肴。

    他们在大殿里生了一小团篝火烘烤着身子,狼吞虎咽地扒着碗里的粥食,甚至顾不得互相说句话。

    那热粥的香气从这破庙里蔓延出去,悠然地飘到了庙外的大雨中。雨中一个过路人,却被这香气引着,朝那大殿走去。

    大殿里的二人只顾着狼吞虎咽,有人靠近也不曾知觉,直到那人在庙门口嗅了半晌,说了声“好香”。

    野雪和石老三吃了一惊,惊吓之后却都赶紧伸出手去护住了身前那一锅热粥。

    大殿外的那人是个老头,身上穿得破旧,又被雨水浸透,所过之处都在地上拖出一条脏脏的积水印子来。他眼睛轻轻闭着,手里拄着一根细棍棒,像是瞎子探路用的盲棍。

    “二位师傅,行行好吧。”那人轻声哀求道,“大雨天的,我老瞎子又冷又饿,无处容身,不求您二位施舍银两钱财,只求匀我一口热粥喝下,暖暖身子。”

    石老三急忙把一锅粥端开,决绝地盯着野雪。他嘴里的菜食还没咽下去,此时张不开嘴说话,但那眼神便已讲得分明了——这锅粥两人分尚且不够,哪里匀得出这瞎子的份来

    野雪望着石老三,只微微举起一只铁巴掌,那石老三便只好不情愿地把一锅粥放了回去。

    野雪为那瞎子盛了一碗,瞎子一口饮尽,把那一碗热粥化成了一口白气从嘴里呼了出去。

    “二位师傅,我老瞎子在这大雨天里无处可去,可否匀个地方容我避一夜雨,明日雨停了我便离去。”

    石老三急忙冲着野雪摇头。

    野雪望了望禅房,轻声叹了口气。

    “老先生,这是座破庙,禅房已让给了一位女施主住下。你若要留在这里,便只能睡在大殿地上,你睡得吗”

    “睡得!睡得!”那瞎子急忙点头,千恩万谢。

    野雪领着瞎子寻了个角落躺下,却看见佛坛前石老三抱着见了底的粥锅,愤愤地念叨着什么。

    不过须臾时候,日落了。天色昏沉,佛坛前的烛光却愈加明亮了起来。

    野雪在角落里照看着那老瞎子,石老三则侧躺在地上盯着那烛光,肚子里的饿意阵阵袭来,心中随之涌起阵阵恼火。

    他正愤懑时,门外又传来了一声问话。

    “师傅这庙里能容我进去避避雨吗”

    石老三心里烦躁,转过身便冲着大殿外喊道:“客满了,你去城里投宿吧!”

    喊完这句,他才发现大殿外来的是个贩瓜果的小伙子,肩上挑着一个扁担,扁担两头的竹篮里还剩了些未卖完的果子。

    石老三看着那些果子,心里突然一个激灵,坐起身子来。

    殿外那小贩被石老三一吼,有些犹豫,愣在门口不知是




第十六话 夜袭(上)
    夜雨淅沥沥地下着,将一座破庙团团围住,似千军万马一般。

    破庙大殿里,五个人凌乱地躺着,鼾声起伏。

    佛像孤单单地立在大殿深处,在雨声鼾声中静默着。他身前的两柄烛光向四方打落一片光影,在佛前跃动着。梁柱好似江河,砖瓦如同山岳,四方光影便是芸芸众生。这破庙里一方天地,像是个大千世界一般。

    突然,一支利刃如闪电般从佛坛前滑过,将那两柄烛火如残秋枯叶般掠去。一眨眼功夫,这破庙里光影散尽,堕入一片漆黑。连庙外的星月都被漫漫阴云遮去,没有一丝光亮照进庙里。这破庙,就仿佛遁入了虚无似的。

    大殿里的人,有四个还在梦中,不知这明暗的变故。只有一双脚步,迈着轻缓的步子,摸索着向大殿深处的禅房走去。

    他听到,禅房里有两个呼吸声。一个很轻,像是个婴孩;另一个气息很深,那是常年习武的人因日复一日的历练而无意中练就的肺腑之力。

    他仔细地听着那两个气息的方位,手中的利刃隔着柴房的木板墙壁瞄向了那习武之人的方向。

    就在这时,木板的对面,禅房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刺客”

    禅房外的人猝然一惊,退了半步,手中的兵刃仍稳稳指着那气息的方向。

    从那女人说话的声音和她气息的方位看来,她此刻就贴在木墙上,对着禅房外的刺客。女人既然知道墙外有刺客,想必此时手中已拿住了什么兵器,摆开了起手式。只等刺客出手,她便能判断出刺客的位置,手中兵刃便要反夺那刺客性命。

    刺客知道此时不能贸然出手,只是伏在与那木墙一臂之隔的地方。这一臂的距离,是此时二人之间的死地。谁先踏入这一臂之地,对方必定出招攻击,纵使不能一招杀敌,也能占住先攻之利。

    简而言之,先动者死。

    “是江南鹤派你来的”那女人继续问道。

    刺客刻意压低了声音答道:“是赏银派我来的。”

    “这么说,江湖上有人悬赏要我的性命”

    刺客笑了笑:“看来,你果然就是江月容。”

    禅房里的女人沉吟了片刻,又问道:“是谁发的彩”

    刺客不答。

    女人惨笑一声:“是不是江南鹤”

    刺客仍不答。

    禅房里沉寂了一阵。

    沉寂时,这一墙之隔的两处,却似乎波涛汹涌一般。

    “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可否收了兵刃,放我性命”那女人突然说道。

    刺客冷笑,嘴上却答道:“我本为赏银而来,不知你是何遭遇。你果真孤儿寡母,无依无靠”

    “江南鹤杀了我夫君,又屠尽了一村人性命。我只救下尚在襁褓的幼子,委身这破庙之中。这不是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么”

    “原来如此,你也是凄苦命。”刺客嘴上说着,手中的兵刃却在虚空中游移着,“纵我不杀你,你有一身赏银在,别人也自会来杀你,你却如何是好”

    “阁下今日若饶我母子一条性命,我便连夜带着孩子离开湖广,去寻个无名之地,了此残生。”

    “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既然如此,同是苦命人,我也不忍加害于你。你可收拾细软,这就带着孩子离去吧。”

    “阁下恩德,永世不忘。”

    说完,那女人的身子动了起来。

    就是这时机!刺客不等禅房内的动静平息,手中兵刃便向那气息刺过去。那兵刃又尖又细,似一根七尺长钉,刺入那木板竟毫不费力,如利箭扎进粗布里一般。透过木板,那利刃朝着禅房里女人的咽喉刺去。

    刚才的一番对话,刺客故意将话说得犹疑,一来是教那女人放松了警惕,二来是诱那女人多说些话,他才好精准摸出对方咽喉所在。那女人果然中计,听信了他一番花言巧语,身子一动便自己破了起手式。这时候刺客利刃击出,对方没了防备,必死无疑。

    刺客的兵刃刚刺入木墙之中,木墙另一侧突然飞出一块秤砣,将木墙砸出一个窟窿,直飞向禅房外的刺客面门而去。

    刺客大叫一声“不好”,急忙侧身要闪避,却无奈兵刃插在了木墙里,脸虽闪过去了,肩膀却闪躲不及,被秤砣裹挟着一阵旋风掠过,擦伤处如筋骨寸断一般疼痛。

    原来



第十六话 夜袭(下)
    江月容抱着孩子走出禅房,见到五个男人散在大殿中。大殿门口,刀客举着长刀,像是刚才与江月容交手的刺客。但他浑身上下不见受伤的模样,那秤砣打在他身上难道没留下痕迹吗江月容摸不清局面,不敢走到大殿前去,只在禅房门外停下了脚步。

    听到江月容走出禅房,野雪喊道:“女施主,不要走出来,这里有恶人。”

    “恶人”江月容轻声问道,“谁是恶人”

    “有一个叫江月容的恶人,就在这几人当中。”野雪警觉地四处张望着,“刚才我与那恶人交了一手,他的力道着实厉害,是个高手。”

    江月容心惊,退到了禅房门后。

    那站在大殿门口的刀客却冷笑一声:“和尚,你到底玩什么把戏”

    野雪一愣:“你什么意思”

    “喊江月容的是你,出招动手的是你,熄了大殿烛火的怕也是你。如今却在这里贼喊捉贼,究竟是什么居心”

    “这么说,刚才与我交手的人是你”野雪说着,将探在身前的铁掌瞄向了刀客的方向。

    刀客将长刀举到齐眉高,摆开架势,冷冷说道:“另一只手里的兵器也亮出来吧,不必藏在身后,刚才我已领教过了。”

    “什么兵器我野雪对敌,从来只凭一双铁掌!”野雪说着,将背在身后的手掌缓缓扭动两三下,缓过刚才一击的力气来,重又摆到身前。

    “装模作样,满口胡言。你以为我猜不透你的心思吗无非是听我说为江月容赏银而来,你也动了心,为夺那赏银,想先打伤我,好少个对手,不是吗”

    “笑话!既是恶人,我野雪见一个打一个,哪里需要贪图什么赏银!倒是你,带着柄长刀进庙,才像是图谋不轨之人。”

    “师傅说的是!”禅房里的江月容突然喊道,“刚才趁着夜色,有人想进我的禅房,被我发觉,急忙扔出去一块秤砣,惊起了众人,他才急忙离去!”

    这刀客若真是刺客,受了江月容这一激,定会露出些马脚来。

    听到这里,石老三坏笑了一声,指着门口的刀客骂道:“原来是你这淫贼恶人先告状!”

    刀客一急,将长刀指向石老三:“那头陀,胡说什么!”

    石老三见长刀指过来,吓了一跳,急忙跳到野雪身后躲了起来。

    刀客不知该如何分辩,又慌张地将长刀指向了江月容:“那姑娘,我方才一直睡在大殿里,听到响动才醒过来。若有人进你禅房,那人决不是我!”

    “你自己当然这么说!”石老三躲在野雪身后,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又立刻缩回了身子。

    刀客更怒:“你这龌龊的头陀,你又如何证明闯入禅房的不是你还有那和尚,你庙里藏着个女人,你又是何居心”

    野雪和石老三听了这话,面红耳赤地和那刀客对骂起来。但听刀客这话,他似乎并不认识禅房里的女人。江月容略有些困惑,若此人就是刚才的刺客,这时候只需要喊出江月容的身份,便是最好的辩解,他却不说。这刀客似乎没什么理由装作不认识江月容,除非——他确实不知道禅房里住的就是江月容。

    这个想法让江月容一惊。她不再去听刀客与野雪和石老三的争执,而是转而看向大殿里的其他人。

    小贩抱着自己的扁担,缩在角落里,只静静地看着一切。

    瞎子靠立在大殿另一角,左手拄着盲棍,右手搭在棍上,低头默默听着。

    若这二人中有一人是那刺客,他自然有充足的理由不参与这时的争执。一切怀疑都集中在刀客身上,他们便可撇清嫌疑,继续留在这破庙中,等众人再睡下便还有机会来袭击江月容。

    若真是如此,江月容在明,刺客在暗,恐怕不好对付。

    江月容突然想到,刚才一片漆黑时,她听到了两声响动。

    第一声响是在她扔出鞋去之后,有一声闷响,像是棍棒打在手上。看野雪单手在身后背了许久,想必是野雪出掌,打在了一根棍棒上。

    第二声响,却是两个兵刃相撞的声响。那声音听来,两样兵器应该都是



第十七话 长短刀(上)
    五年前的一个夜晚,浙江东阳县外的一片荒郊,秋风萧瑟。

    盲剑客秦炳和双刀刘一川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瘫坐到地上,沉重地喘息着。刚才的一场恶战,让他们筋疲力尽。

    他们的身前,一个江洋大盗倒在了荒原上,血缓缓从他身下流出。

    这个大盗的赏银,足有三百两。

    喘息了许久,刘一川高声笑了起来。

    秦炳不解:“老刘,你笑什么”

    秦炳望着漫天星月,慨然叹道:“老秦,咱们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吧。”

    秦炳沉吟着,不回答。

    刘一川笑了一会,收住声音,只仰头望着。过了许久,他的脸上却淌下了眼泪。

    “这江湖,就快消散了。”他哽咽道,“你我今后,也许就没有机会再这样联手对敌了吧。”

    “胡说什么。”秦炳低声道,“世上总有恶人,有恶人就有赏银,有赏银就有侠客,有侠客就有江湖。放心,天下恶人还多着呢,我们这辈子也杀不尽。”

    刘一川低头,看到自己身边的长短双刀,在月色下静默着。

    “我打算归隐了。”刘一川轻声说着,“我收了个徒弟,把一身武艺都传授给了他,让他把我的刀法流传下去。我年纪大了,跑不动江湖了,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几年安生日子。等分了这次的赏银,我们就此别过吧。”

    秦炳眼盲,看不到刘一川说这话时是什么神色。他或许是悲凉,也或许是释然了。

    秦炳站起身,拄着盲棍,向刘一川走过去。

    刘一川望着秦炳,笑了笑:“再会了,老朋友。”

    “再会了,老朋友。”秦炳低声答道。

    盲棍中寒光一闪,一支细剑刺入了刘一川的咽喉。刘一川没有防备,甚至没来得及伸手去碰自己身边的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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