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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子刀娘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伯翔

    就在那瘦子脱衣服的时候,同行的胖和尚在大殿里四处转悠起来,大声喊着阿弥陀佛,像是在问寺庙里的人出来。看那和尚的样子,想必是不知这寺庙里的人是何来历,不过是进来求个避雨的去处而已吧。那和尚已经喊出了声,江月容若不走出去,反而显得惹人怀疑了。想到这里,江月容正要推门出去,脑中突然又闪过一个念头,转身抱起了孩子一同走出了禅房。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更容易让对方放下戒心。

    她站在佛像旁,不再前进一步,任佛像的阴影打在自己身上,不让那两个闯入者看清自己的容貌。即使这二人真是来寻江月容的,乍见到一个看不清容貌又抱着孩子的女人,也不也不至于立刻动手,这便能给江月容一点从容应对的时间。

    二人见江月容从禅房中走出,竟有些惊慌。看到那惊慌的样子,江月容心里终于有了底——这二人不是来找她的。但她仍不敢大意,谨慎着不露出身份来,只化作柔弱女子的样子,与二人交谈了几句。

    江月容虽年纪不大,却是久经江湖的人,与人交谈间只需察言观色便可大概知道对方是何等人物。那胖和尚举手投足间能看出不俗的武艺功底,恐怕是有些来头的人物,但他面相憨厚,举止又颇为拘谨,看来是个老实本分的习武之人。倒是那瘦子,行为举止装模作样,脚底一到紧张时还会左右蠕步,像是随时要跑走似的,看来是个满口胡言之徒,偷鸡摸狗之辈。江月容心底大概有了算计,便向二人随口应对两句,抱着孩子回禅房去了。

    今晚这觉,看来是不能睡踏实了。江月容在心底想道。

    夜到深处时,大殿里传来了些许轻微的响动。江月容猜测,大概是那瘦子开始动作了。她在禅房中静静地听着,听到那瘦子在大殿里鬼鬼祟祟地动作了一阵,又听见他不知为何发出了几声窃笑,随后便听见一阵蹑手蹑脚的步子向大殿外走去。

     




第十三话 破庙(下)
    石老三的神智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被五花大绑,扔在了佛坛前。

    石老三脑袋还隐隐疼着,连口里的牙都松动了几颗。他看到,野雪把那锭银子又放回了自己的袖口里,此刻正恶狠狠地瞪着他。禅房里那姑娘抱着孩子在怀里哄着,站在大殿深处的角落里,被烛光打出一圈轮廓,看不清晰。

    “你这小贼,好不识趣!”野雪在厉声骂着,“你要偷我,我这一身上下有什么值钱的你尽管拿去,可偏偏这锭银子是别人的东西,你拿不得。你拿了这银子,还不满足,要去欺负禅房里那孤儿寡妇。他们是穷苦人家,你也下得了手吗”

    野雪嗓门大,直震得石老三耳中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石老三自碰上这野雪和尚,赶上的净是倒霉事。想到这些,他心中便恼火起来,冲着那野雪和尚大吼了一声。

    “大和尚,我石老三这辈子英明一世,没想到今日不慎栽在你手上。也是我命里该有此劫,要杀要剐你只管来吧,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

    这小贼此刻豁了出去,反倒显得像个英雄,教野雪心里暗暗吃了一惊。野雪虽憨厚,却是个正经的武人,对江湖豪杰总是有些敬意的。这石老三做的虽是偷鸡摸狗的事情,这时候却也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气概,让野雪隐隐生出几丝钦佩来。

    野雪停下了叫骂,卷起袖子,露出一只铁巴掌来。

    “石老三,我敬你刚才这番话,是个好汉。”

    石老三一听,心中猛地一喜。他刚才不过是过个嘴瘾,没想到有了奇效,今天说不定能有个活路了。

    “人在江湖混饭吃,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他顺着刚才那气势继续说下去,“你要杀便杀,脑袋掉下来碗大个疤,二十年后我石老三又是一条好汉!”

    “好!”野雪喝一声彩,举起自己的铁巴掌,“石老三,你若真是这般好汉,我也不忍杀你。但你今日盗我钱财,又对那女施主意图不轨,这罪孽我也不能不罚你。我看这样吧,你挺起胸口,让我全力拍你三掌。你若能捱得住我这三巴掌,我便解了这绳子,放你离去,再不追究,如何”

    “好汉饶命!”石老三吓得声音都变了。

    他看那野雪的铁巴掌,好似个金刚锤子,别说三巴掌,一巴掌捱下去都是生不如死。早知要受这个罪,反不如给野雪扔把刀,疼那一下子算了。

    野雪这巴掌还没落下,就看见石老三又是痛哭又是讨饶,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既然你不敢受我三掌,那我们就不按江湖规矩办,改按王法办好了。”

    石老三一听不用受野雪的巴掌了,长出一口气:“只要不打我,全凭大师处置。”

    “明早天一亮,你跟我进城,我把你交给官府处置。”

    野雪说完,石老三还没张嘴,大殿深处的江月容心中却突然生出一股调皮劲来。她有意想使使坏,便作出一腔娇滴滴的声音轻声唤道:“大师,这可不成。这小贼虽说盗了大师的银两,又有意欺辱于我母子,但银两大师已经拿了回去,禅房他又没能进去,就是去了官府,怕也受不了什么刑罚。何况,他这般惯犯,这一带的衙门怕是早就跑遍了,就是真关押了进去也就是住上几天,放出来了又要去偷抢拐骗。今夜幸好有大师在,若换个日子,我们孤儿寡母在这庙里,他又寻来,我们却如何应付得了。”

    野雪听了微微点头,石老三听了却心凉了半截。

    野雪沉思了片刻,忽然把巴掌往那佛坛上一落,喜上眉梢:“有主意了!既然官府管不了你,我来审你便是了。石老三,你听清楚了,我问你什么,你便答我什么,若有一句虚言,我便拍你一掌,明白吗”

    石老三心里叫苦,嘴上却哆嗦着答道:“大师您问,知无不言!”

    “石老三,你是哪里人氏,报上来!”

    石老三心说,这哪能让别人知道,于是嘴上随口应道:“我是……武昌人,武昌本地人!”

    江月容听得出这是一嘴胡话,便又使坏问道:“家住武昌何处奴家也是武昌人,兴许知道。”

    石老三心说,这小娘们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呵。他虽去武昌城走过几圈,却都是被人追着跑,哪里知道武昌城里的虚实。若是信口胡诌,被那姑娘识破,野雪那铁巴掌怕是逃不过了。

    石老三心里慌张,脑子却转得飞快,急忙改口说道:“我是生在武昌不错,可我父母早丧,在武昌城没有生计,自小就漂泊流浪,四海为家,记不得武昌城里老家何处。”

    江月容一听这胡话,连爹妈都给咒死了,忍不住小声窃笑了起来。

    野雪听完,却是一声叹息:“原来你也是个可怜人,迫不得已才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想来也不是有心作恶。”

    石老三急忙点头,眼里挤出两汪泪水,嘴上作出一口哭腔:“大师说的是,你慈悲为怀,念在我身世飘零,不要为难我了吧。”

    江月容那边却不依不饶:“大师,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身世可怜,便可为所欲为,这天下王法何在他自己可怜,却不守规矩,又去祸害别人,岂不是把别人也拖累成了可怜人。这样人若放着不管,任他作恶,再过些日子,岂不是天下人都要变成可怜人。”

    野雪又是一阵点头,石老三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这丫头也不知什么来路,这么伶牙俐齿,就专盯着要看野雪一掌拍死我是怎么的

    石老三这边只是苦苦哀求,江月容那边只管见招拆招,野雪夹在中间,两边为难,摸了半晌的后脑勺。突然,他一拍脑门,脸上一乐:“我有个妙计,能叫你二人都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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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话 寻人
    天色亮时,阴云未散。

    石老三终于得了野雪的许可,扔了经书,倒在蒲垫上呼呼大睡。

    野雪看着时候,估摸着武昌城的城门该开了。恰在此时,江月容从禅房中走了出来,正要去后院洗漱。

    “女施主。”他喊住江月容,“昨夜打搅了,我代这徒儿为施主赔个不是。”

    江月容心中窃笑,脸上却不露分毫:“大师不必客气,昨夜还得多谢大师相救。”

    问候两句后,野雪突然正色道:“昨夜施主说,是武昌本地人,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

    “那太好了!”野雪一拍巴掌,喜上眉梢,“实不相瞒,我这趟来武昌城,是想寻个恩人。但武昌城地方大,我又人生地不熟,正不知何处去寻……”

    “若有什么小女子能帮上忙的地方,大师但说无妨。”

    “施主知不知道,武昌城中有一家姓胡的大户人家”

    “姓胡”江月容一脸茫然,“武昌城中大户人家不少,却未曾听说过有一家姓胡的。”

    野雪一愣,想了想,又说道;“这位胡老爷兴许以前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听说是大约三年前做生意发了笔财,这才成了大户。”

    “若是这般,小女子便不清楚了。”江月容答道,“不过若是在武昌城做生意的,想必少不得要走水路进货出货,去码头问问兴许能有人知道。”

    野雪听完一喜,总算今日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了,便急忙向江月容道了谢,回到佛坛前把那刚睡下的石老三一把拽起来,同向武昌城去了。

    武昌城的码头上,人来人往,似乎从太阳一出来就忙碌了起来。哪怕连日阴雨,也挡不住这些往来人。

    野雪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一脸茫然。

    “想不到武昌城这么大,人这么多。”他低声叹道。

    二人在码头上来回张望,找到一家看起来最大最新的商铺,便走了进去。

    “掌柜的,你们家老爷姓胡吗”野雪一进门,劈头盖脸就问下一句。

    掌柜一听,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二位的衣着扮相,冷冷一笑,指了指店面上硕大的“李家铺子”招牌答道:“我家老爷姓李。”

    野雪一挠头,陪笑两声,又问道:“向您打听个人,这附近商户里,有没有一个叫胡安的老爷”

    掌柜不想多搭理二人,便随口应付道:“我们这店刚开张不久,旁边商户还都不认识呢,您去别处老店铺打听去吧。”

    野雪见问不出东西,正要离去,却被店里一人喊住。

    “那和尚,你刚才说你要找谁”

    野雪回身望去,却见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年纪,扮相体面的中年人。

    “这位施主,您可认得胡安胡老爷”

    那中年人只是微微笑着:“不知师傅寻此人做什么”

    那中年人说着,一只手背在到身后,轻轻从袖中摸出了一粒弹丸捏在指间。

    野雪急忙抢上身前,合掌答道:“我与那胡老爷,是武陵城的旧相识。半个多月前,胡老爷落了件东西在我那里,我特来归还。”

    野雪一双手掌合在身前,那中年人却只看见野雪的两只手掌粗大有力,掌间有一层厚厚的老茧,似两个铁坨一般,心中不禁暗暗赞叹,背后指间的弹丸却握得愈加紧了。

    他的脸上却仍笑着:“先向师傅赔个不是,刚才我家掌柜对师傅不敬了,还望师傅莫要见怪。”

    听了这句,野雪和石老三一愣,再看向那掌柜,才发觉掌柜此刻紧张地站在一边,低着头,似乎随时等着受这中年人责罚。

    原来这中年人,便是这李家铺子的老爷。

    李老爷瞪了掌柜一眼,刻意提高嗓门说道:“做生意,切不可势利。进门都是客,不买东西也是朋友。人家有事相求,纵使帮不上忙,也该以礼相应,将来说不准要有求于人呢”

    掌柜急忙在一旁点头称是。

    李老爷又对野雪一躬身,道:“师傅,您要找的这位胡安老爷,我们还不认识。但李某人会帮师傅留意打听,若有消息定去告知师傅。不知师傅住在何处,怎么称呼”

    野雪又合掌道:“小僧法号野雪,暂住在城东郊外道成寺。通过姓名,今后咱们就是江湖朋友了。若李老爷有什么难处用得着我野雪和尚的,尽管来找我。”

    李老爷将手中弹丸收回袖手还礼道:“出门在外,多交个朋友便多条门路。师傅看来是实诚之人,今后还望指教了。”

    二人答礼完,野雪便拉着石老三走出了店铺。刚转过身,石老三便小声嘀咕道:“你怎么把道成寺报过去了今天还回道成寺跟那小寡妇住啊”

    “不报这个报哪里你有银子供我住店吗”

    二人虽压低了声音,却仍被那李老爷听取了只言片语。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转身朝里屋走了。

    野雪带着石老三,在这码头上挨家挨户地问了许久,又逐个工棚一一打听,却没有一人听说过“胡安老爷”这号人物。眼看要到中午了,却问不出半点头绪来。

    眼前就剩下最后一间工棚还未询问过了,野雪只希望这个工棚里的人能与胡老爷有些关联。

    这间工棚,却与别的工棚不同。长江码头上生意繁忙,码头工棚大都从一早便开门揽活,到入夜才能休息。这间工棚却在大中午的关着门,不见半点动静,着实奇怪。野雪拍了拍工棚大门,却不见有人来应门,像是个空棚似的。

    野雪正狐疑时,身后一个伙计喊了他一声:“这位师傅,你拍这门做什么”

    野雪和石老三回过头,见是一个青壮小伙,正有些惊恐地看着他们,像是看什么妖怪似的。

    野雪困惑答道:“这工棚里是没人住么怎么紧闭着大门,拍门也不见有人来应”

    那伙计苦笑一声:“师傅,您二人是刚到武昌城来吧您要是有什么生意,码头这么大,



第十五话 不速客
    天将暮时,又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道成寺的大殿里,江月容在佛坛前点了两支烛。烛光在佛前跃动着,如新生的孩子好奇地张望着这人世。

    她在佛前跪坐下去,双掌合在身前,虔诚地祷告着。身旁的孩子睁大了眼睛,痴痴地望了望她,又看了看那高大的佛像,忽然对着那佛像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一只小手,想去抓住佛陀立在胸前的手掌。他只觉得,那高大的佛此刻正温柔地俯视着他,眼神那样慈爱。

    江月容正祷告时,她听到身后的雨声被脚步扰乱了。她回过头去,却见是野雪和石老三冒着细雨,一路向破庙跑了过来。

    那二人急匆匆回到道成寺,见江月容抱起孩子,站在大殿里茫然地看着他们。

    野雪和石老三互相推着,却谁也不肯第一个开口,反而是江月容轻声问道:“身上没有进城投宿的银两”

    二人陪笑两声,点了点头。

    江月容正要说些什么,庙外却骤然卷起一阵妖风,随即又哗啦啦落下一片雨点来。

    野雪和石老三回头看看身后,只见大雨倾盆而下,眨眼间便落成了一片雨幕。

    “天意……”石老三急忙说道,“你看,这是天意啊,我们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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