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寒菽
沈嘉故摇着头,“思珩都和我交代了,说他和你在一起已经一段时间了。”
叶霖薄怒,果断反驳,“没有!”
虽然沈嘉故也知道自己儿子说的话就是放屁,但看叶霖这么激烈的否决又觉得有点不是味道,“唉……你……他这么欺负你,何苦瞒着不说。我想想你也不是心甘情愿的。那个逆子……”
叶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拙于表达,“叔叔我……”
沈嘉故在桌子后面坐着,脊背挺直,低了低头,以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从桌子后面绕出来,走到叶霖面前,和颜悦色,轻拍他的肩膀,“别这么害怕。叔叔知道不是你的错。我已经教训过思珩了。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着他,他还这么对你……叔叔都觉得对不起你。”
叶霖耳根微红。
沈嘉故闻言细语地说,“阿霖啊,你也知道叔叔的公司刚在洛杉矶开了分部,人手不足,最近叔叔头疼死了。我最放心你,你帮叔叔一把怎么样?”
叶霖眸中陡然流露出惊骇而受伤的神色,他噗通地跪了下去,而地上还散乱着方才沈嘉故制造的瓷杯碎片。
血在他的裤子上洇成暗色。
沈嘉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在心底打了个颤儿,简直张目结舌,“……”
叶霖仰着头看他,声音颤抖着,“叔叔,我能不能不走?”
记得六年前,叶霖和沈思珩十九岁,一同在美国念书。沈嘉故再国内出了车祸,昏迷了三天三夜,等到醒过来就看到守在床头一脸青色胡渍形容憔悴的叶霖。后来他听苏蔚山说,叶霖当时半夜得到消息就挟着沈思珩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国,直赶医院。沈嘉故昏迷的三天,各种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都冒了出来,二叔三叔大堂哥小堂弟都纷纷对他的意外表示沉重的哀恸,并非十分、非常、极其愿意在他身过之后帮涉世不深的沈小少爷代管公司,还善解人意地艰难决定与其让沈嘉故作为植物人在世上受苦,倒不如给了安乐死让他平安离世。
就在这时,叶霖从不着事儿的沈思珩身后站了出来,第一时间联合了沈嘉故的律师,联系了几个大股东,一边以雷厉风行之势把几个心思不轨的人都压了下去,一边强迫地让沈思珩上位压阵。那段时间,他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医院。
沈嘉故也感慨,这个孩子,倒是个知恩图报、难得情深的。
叶霖眼里孺慕之情叫沈嘉故不得不动容,他觉得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叶霖更对自己这样全无保留地爱戴了,只怕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有叶霖这样对自己情深意重。但是
沈嘉故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额发,“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不放心思珩……阿霖,别让叔叔为难好不好?”
叶霖眼眶都红了,喑哑着嗓子问,“您会去那看我吗?”
“当然会去。”沈嘉故说。一个月一次是“会去”,一年一次也是“会去”。
叶霖眼神黯然,低低地回答,“我知道了。叔叔。我去美国。”
沈嘉故拉住他的胳膊,“快起来。”一边给旁边的苏蔚山说,“把医务箱……不,打电话把张医生喊来。地上的东西赶紧处理掉。”
事情算是解决,沈爸爸晚上却又失眠了,或许是最近的变故太多,却正巧都撞在一起,实在不对劲儿。
沈嘉故听着时钟滴答到一点多,起床从柜子里翻出一瓶抗抑郁药,里面的药片已经吃了大半,他倒出来数了数,只剩下三颗,他挑出一颗,倒了杯凉水服下。
第二天一大早,沈嘉故就如往常一般去公司坐镇,顺便把儿子一道带去。单把儿子放在家里他实在不放心,这小兔崽子也只有偷溜的时候聪明。还是塞在自己办公室边上时时看着比较放心。
他走的大门,一进去,就发现路上遇见的员工都奇奇怪怪的,带着隐晦的好奇和探究指指点点。
开始一日的事务没多久,沈思珩就上来他的办公室,还带了一杯茶。
沈嘉故吃了一惊沈思珩把头发染回黑色了,规规矩矩的。沈爸爸深感欣慰还没几分钟,沈思珩一开口,沈爸爸就又被气着了,“爸,我听说你要把叶霖送去美国?这也太不厚道了。”
沈嘉故脸色一沉,冷哼一声。
沈思珩得寸进尺,“你把我也一起派去美国呗。”
沈嘉故斩钉截铁,“做梦!”
沈思珩起笑脸,“爸,你信不信你一把他送走,我就去外面吸毒飙车**?”
沈嘉故瞠目而视,瞬间被气的血往脑袋上冲,“你敢!!!”
“我本来是不想说出来,等到到时候直接做的。我想我这么做了,你就会知道还是让我和叶霖在一起比较好。”沈思珩停顿片刻继续说,“这些年你都看在眼里,你总是说我不成器,说叶霖多好多好。我从不生气,因为我也知道要是叶霖不在我身边,我大概会更不成器。”
“所以玩到他头上?你倒是会挑。”沈嘉故沉声道。
“不,爸,我是真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你看,我把头发染回来了,我不去夜店,也不飙车了,我会好好进学,你就算不信我,也该信叶霖吧。爸,真的,我真的喜欢他,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改……”沈思珩诱骗似的说,“爸,你是要和乱七八糟的人鬼混、自甘堕落的儿子,还是和你欣赏的后生在一起、上进好学的儿子呢?”
沈嘉故气得发抖,怒叱,“满嘴歪理!”
沈思珩倒退几步,好整以暇的模样,“爸,我言尽于此,你考虑考虑吧。”
沈嘉故气极了,却没有像昨天一样开口大骂,在公司,隔墙有耳,他总得自己留几分体面。他冷笑了几下,寒声问,“你喜欢他,他又不喜欢你,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刚走到门口的沈思珩停住脚步,转身,眼神冰冷。一瞬间,沈嘉故似乎在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刀锋般锐利的厌恶……和嫉妒。
沈思珩去到边上的办公室,只隔了一道玻璃窗,这个玻璃窗是特制的,沈嘉故能从这个房间看到那边的沈思珩,沈思珩却不能从他的房间窥见这边。
沈嘉故坐在位子看着儿子,越看越来气,连带着看刚才沈思珩端过来的茶叶不顺眼,他抓住了茶杯就要砸,却半路生生忍了下来。在外面发脾气这么不体面的事他才不做,刚才被气的心火上燎,口干舌燥,他放下杯子,恶狠狠地盯了一会儿。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嘉故,在不在啊?我是你二哥。”
听到这个声音,沈嘉故皱起眉头,他最不耐烦这个堂哥,惯是个懒做耍滑的,从没几句好话,一有点事就跑来幸灾乐祸。他整理了一下仪容,才说,“进来吧。”
他们这一辈子都用嘉字,他二哥全名沈嘉宇。沈嘉故看他飞扬的神情就知道绝没好事,再看他手上拿着的一份报纸,眼皮不由得一跳,“二哥你这是……”
沈嘉宇慢悠悠把报纸递给他,痛心疾首道,“嘉故啊,不是我说你,你教孩子的方法也该改改了。而且吧,你的眼光也不太好,什么叫引狼入室,那可是有很多前车之鉴的。我早就觉得那个叶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下好了吧,闹出事情来了。啧啧,视频都传到网上去喽。你上网随便看看,到处都是。你说说,我们老沈家的脸往哪搁?”
一看报纸,沈嘉故气得都要炸了,封面头版红色的大字俨然写着《惊爆沈家少爷不/伦恋,大量艳/照外泄,更有激/情视频流传!》版面上直接是一张尺度令人咋舌的床照,只在关键位置打了马赛克。
沈嘉故艰难地阖了阖双眼,咬牙切齿道,“谢谢二堂哥。”
沈嘉宇嘘寒问暖地关心,“我们兄弟俩需要谢吗?我是不想你被狼子野心的人利用了特地来提醒你。我看你啊,还是赶紧把忘恩负义的人赶出去。你说说,你当初给那小子掏了多少钱?啊?一千多万啊……他就这么回报你,对大侄儿干出这种事……啧啧,真是人心不古啊。”
“呵呵。”沈嘉故也笑,“就是啊,当初你把你小老婆的哥哥弄进公司,我也觉得他会好好工作……对了,他那一百万还上来了没有?”
沈嘉宇冷笑,“我说弟弟啊。我们还是要讲讲做人的道理的。远近亲疏可得弄清楚。你好意思给一个外人花那么多钱,却还计较自己人花这点小钱。有意思吗?”
“你给我用胸口挡颗子弹,我也给你一千万。”沈嘉故反诘。
沈嘉宇瞪了他一眼,带着讥诮的笑意以目光点了点报纸上不堪入目的图片,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地走了。
沈嘉故站了一会儿,拿着报纸翻了起来,淫/极的照片映入眼帘叫他血压猛地升高就这几张照片看,这两个小子的关系却不如自己想的那般,自己的儿子居然才是被睡的那个?!
那两个小子都没说实话!
他狠狠捶了一下桌面,拿起电话接通儿子的办公室,“你给我滚过来!!!”
沈思珩木愣愣地到了他房间,沈嘉故劈头盖脸地报纸砸在他脸上,急赤白脸道,“你看看这都什么!”
沈思珩扫了一眼,也是大吃一惊,“妈的,谁干的!?”
沈嘉故心烦意乱,背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了决定一个合同的时间,转过头,看到沈思珩,无端心生恼怒,斥骂,“这回闹出这么大的事,你也给我反省反省了!东不成西不就的,你让我将来怎么把家业都交给你?你就不能稍微上进一点吗?这么大的人了尽不干正经事!每次都要我给你善后。这件事你别管了,以后给我听话点!”
沈思珩听完怔忡片刻,问,“爸,你要做什么?”
沈嘉故沉吟不语。
沈思珩忽然就明白了过来,“……你要把事情都推到叶霖身上。”
“反正他已经要去美国了,这边的事也牵扯不到他身上。”沈嘉故缄默了一会儿,冷冷地回答。
沈思珩像是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后退了一步,微微直起身子。他看上去像是想问沈嘉故为什么要这么做,却只发得出哑哑嘶声,他红着眼眶屈膝跪了下去,跪行到沈嘉故脚边,恳求,“爸,不要这么做。你别这么对他,你这么做会毁了他的。你就让我和他一起去美国吧!那里没多少人认识我们的,你那么疼我,也那么喜欢他,为什么就是不让我们在一起呢?”
沈嘉故瞠目结舌,一手指着宝贝儿子一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
沈思珩沉默着看摇摇欲坠的父亲,坚持着说,“爸,从小到大,不管我要什么东西。你就算开始再不情愿,只要我坚持,最后都会给我……”
沈嘉故随手拿起桌边的笔筒砸在地上。
只一声闷响,玉石的笔筒并未有半点损伤,他的下面垫着厚厚的地毯。
正如他们父子之间也有父慈子孝的场面需要铺张。
“我真后悔,要是早知道你会是这么个逆子,我也不会对你如此一再纵容……”沈嘉故心口愈发疼,“滚!你给我滚!”
沈思珩跪了没多久,孝顺地听从爸爸的话乖乖滚了。
沈嘉故等了一会儿,狠狠灌了几口茶,隔着玻璃却没看到沈思珩回办公室,明白过来,这臭小子是往公司外面滚了。
逆子!让他滚居然还真滚了!
他赶紧出了门,抬头看专用电梯没有亮灯。
那个臭小子一定是往楼梯走了!
沈嘉故赶了几步,然后缓了下来,心口疼的像刀绞,眼前的场景开始摇晃模糊。
他的心脏病犯了。
沈嘉故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疼痛没有顺着他的心意缓解,反倒愈演愈烈,难以承受的剧痛像是鞭子一样抽在他脑海深处,蘧然间,他眼前一黑,摇晃着向前一个趔趄,脚下踩空,一头从楼梯上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当然沈爸爸不是真的被气死的……
有存稿,日更。欢迎养肥。l3l4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4重生
五年后。
y市。
沈嘉故是被吵醒的。
小孩子软糯可怜的哭声,时有时无地响着,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脑袋里,像是连绵不绝的海浪,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神经,一阵阵刺痛。
气势汹汹的拍门声陡然插了进来“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睡觉了!听见没有!管管你家孩子!天天半夜都鬼哭狼嚎的烦不烦?有点素质行不行?”
沈嘉故只觉得瘫软无力,动一动手指都能抽出全身力气。他刚刚艰难地抬起身,一个光屁股小孩迅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又把他压了回去,骨头简直被撞散,一口血都要吐出来。他脑袋还晕晕乎乎的,头疼的不行,眼前的东西也晃悠着带一串影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清晰起来。
光屁股小孩看到他醒过来也不哭了,窝在他怀里像只小猫一样呜呜咽咽地叫唤,他下意识地抚摸孩子的后背。
“别再吵了啊!管好你家孩子!”
“妈的不骂你就不知道轻一点!什么素质!管个孩子也不会!大半夜的嚎什么嚎?”
“天天哭天天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爹死妈了呢!”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硬邦邦的床板硌得慌,沈嘉故起身,坐到床边,刚把脚放到地上,就踢到了什么东西,叮呤当啷响起一片,他低头一看,满地的啤酒瓶。床边隔了几步的地方摆着一个矮矮的玻璃茶几,看上去颇为劣质,上面散着食品包装袋、刨下来已经发黑的果皮、吃剩了还有汤水的方便面桶。茶几边上倒是有个套着垃圾袋的塑料篓,里面的垃圾已经满出来了,臭烘烘的围着一团小虫子。
沈嘉故想,难怪房间里一股奇怪的刺鼻味道。
但是,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沈嘉故扶着额头想了好一会儿,依稀记得自己在公司和儿子吵架,儿子要跑,他追了出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心脏病发,好像……是摔了下去。
不对啊,那我现在应该是在医院啊,怎么会在这个乱糟糟的地方?沈嘉故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蜷缩在他怀里的光屁股小孩抽着鼻涕轻轻喊了一句:“爸爸。”
沈嘉故如遭雷击,低头看这个小孩,三四岁的年纪,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套着一件污七八糟的儿童t恤,还没穿裤子。这小孩生的还不错,乌鸦鸦的黑头发,滴溜圆的大眼睛,但是粉嫩嫩的小脸上涕泗横流实在不体面,沈嘉故颇为嫌弃,“我是你爸爸?”
小孩听到这话一扁嘴巴又要哭起来,沈嘉故慌急急把他抱起来哄,他惯是抱不来小孩,只用两只手叉着小孩的腋下把人举起来,惊恐地说,“别哭别哭。”
怎么办?怎么办?蔚山,蔚山,快点过来帮我抱小孩!
小孩倒是听话,让他不哭就不哭了,只一抽一抽地看着他,比沈嘉故还惊恐,他打了个嗝,颤抖着说,“我、我不哭了,呜,爸、爸爸你不要打我。”
沈嘉故愣了愣,一撩他的衣服,圆圆的小屁股上是青紫的淤痕,手掌印的形状表明这显然是被人扇了的。他下意识地觉得这孩子受的伤不止这些,一掀衣服果然如此,细细的手腕上暗红的痕迹,他可以想象曾经有人非常用力钳着这细细的手腕,几乎要把它拗断。
这当的什么爸爸?沈嘉故出离愤怒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沈嘉故隐忍未发的怒火,小孩瑟瑟发抖,呜咽着说,“爸爸,宝宝很乖,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沈嘉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这个孩子给吓到了,他松开拧在一起的眉毛,叹气,让自己尽可能和悦一些,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搂到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和背脊,“别怕,别怕,我不打你。”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嘴边是扎手的胡髭,好像有点不对……自己的脸是这样的吗?沈嘉故问怀里的孩子,“你知道哪里有镜子吗?”
小孩给他指了房间里的一道门,沈嘉故走过去打开门,是一间逼仄肮脏的卫生间,墙上挂着一面镜子,他凑过去,镜子上出现一张陌生的脸,肤色如吸血鬼般苍白,黑色的头发蓬乱油腻,左眼上一圈淤青,嘴巴也有伤痕,胡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刮过了……不,也不是完全陌生,看上去似乎有点眼熟,可一时之间,沈嘉故又分辨不出到底是谁。但是,不管这是谁,都不会是他自己。
他怎么可能这么不体面。
小朋友黏着沈嘉故,沈嘉故很嫌弃,“你好脏啊……”
一听他的话,小朋友又要哭。
真是爱哭包。沈嘉故再次受惊吓,拿出大家长的气势来,威胁似的说,“你别哭,我给你洗澡!”
卫生间小的可怜,连转个身都困难,墙上钉了一枚钉子,挂着一个看上去很土的圆形镜子。下面是一排挂钩,挂着几条劣质毛巾。地面没有扑瓷砖,只简单地用水泥砌成,地面浸着水,散发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水臭味。整个卫生间只有一个蹲便器和一个水龙头,连盥洗盆都没有,得蹲下来接水。
他看了一眼水龙头下面放着的塑料盆,表面黏着一层黑腻的污垢。沈嘉故不至于有洁癖,但是脏成这样让他无法接受。他在脸盆边找出一把也不算干净的毛刷,将就着刷了起来,结果用力一猛,就把塑料盆弄破了。
沈嘉故蹲在地上,茫然无措地捧着破了个洞的塑料盆。“爸爸。”小孩站在边上无辜地看着他,沈爸爸无辜地回望过去,心想:如果蔚山在这就好了……
他招招手让小盆友过来,打开水龙头,索性就这么直接给小朋友洗澡。幸好天气还算暖和,就这么洗澡也不会冻着。沈嘉故溅得满身是水,感慨不已,自己第一次伺候一个孩子居然是不认识的他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都没被自己这么伺候过。
给小朋友洗完澡,沈嘉故回去房间,开始打扫整理。这套房子只有卧室和卫生间,没有空调,只有一个落满灰尘的电风扇。装垃圾用掉了五个垃圾袋,沈嘉故先把鼓满的垃圾袋放在门口。因为没有拖把,他就找了一块抹布擦地。
小孩从床上跳下来,“爸爸我来做吧。”沈嘉故不大会擦地,抹布蘸满了水也不拧,弄的地上湿漉漉的打滑。小孩跑出几步就跌了一脚,坐在地上又不敢哭。
沈嘉故过去把他抱起来,两条小白腿的膝盖上摔出淤青。“你别做,让我来。”他半蹲在床边,看着这个刚认识的小朋友,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就是对他心生喜欢。
一场扫除下来,沈爸爸累的腰酸背痛,两眼发花,虚弱地回顾,悲伤的发现自己劳动成果还不怎么显著。
他带着一身灰尘进到卫生间,脱了衣服,蹲在地上给自己擦澡,一边擦一遍臊不体面啊!!!
沈嘉故把头发洗干净都往后撩,去照镜子,这下可清楚多了。他像是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微微直起身。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刹那间,头疼仿佛匆匆袭来。他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茫白的漩涡之中,理智的丝线被搅乱,打成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然后,他在柜子里翻出了刀片和剃须膏。
刮干净胡子,沈嘉故拿着镜子看了很久。
镜子里的人就算打理整洁了也一副落魄潦倒的样子,眼窝深陷,两颊无肉,刚从戒毒所出来似的。
不,不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
沈嘉故失魂落魄在床边坐了很久。夜风穿过窗户上的破洞吹进房间,午夜的月光一片惨白。他沉默了很久,才涩涩地开口,问像个小尾巴怯生生跟在自己边上的小孩,“你爸爸叫什么?”
或许是被沈嘉故过分的认真吓到,小孩黑幽幽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茫然,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个叔叔,来叫爸爸去上班的时候,都是喊‘老鬼’。”
沈嘉故像是卸下一口气,他抹了一把脸,碰到伤口,隐隐的痛。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到抽屉深处躺着一本薄薄的暗红色的小簿子,打开一看
姓名:沈错
出生年月:198x年x月x日
学历:高中
……
除了出生时间,什么都对不上。
这个人是我儿子?
沈嘉故按了按太阳穴,侧过头,不经意看到床头有一张透明的塑料纸,上面沾着一点白色的粉末。
小孩走过来,担心地说,“爸爸,别吃那个了。你每次吃了都要生病的。”
沈嘉故猛地意识到这白色的粉末是什么,触电般将塑料纸扔了出去,不可思议地瞪着这一张小小的纸片。
他在枕头下面翻出一部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日期感到恍惚难受距离他和儿子吵架,已经过去了五年多。
沈嘉故哑着嗓子问,“爸爸有没有说过关于爷爷的事?”
小孩乖巧地回答,“说过。爸爸说过爷爷死了。爸爸,什么是‘死了’?……爸爸,你怎么哭了?”
吸毒?打小孩?
这个人渣真是我儿子?
“我”死的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沈嘉故慢慢地跪了下去,抱着头,重重地磕在床沿上。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傍晚更新吧。l3l4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5仓惶
时针走过七点。
沈嘉故坐在晨曦的微光和萧瑟的寒风中,开始冷静地思考现下的情况他向来知道儿子不成器,但是偌大的产业并无偏差,又有明强干眼光独到的叶霖在旁护持,就算不能让家业更进一步,最起码的持盈守成却应当是不成问题的。为什么会沦落到这般不堪的田地?才过去五年,三十岁的男人,看着竟然比自己当初还要老?还有他身上的伤,他身上的伤是从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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