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如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东皇龙公子
“兰兄此言差矣。”
裴烨道:“圣上早就说过,商人南来北往的走货,促进了商品流通,方便了百姓生活,最是劳苦功高。甚至还特许了商人参加科考,在咱们大秦,商人的地位哪里就低了
何况卓家,也不是一般的商人,那可是西北的豪商巨贾。”
说到这,裴烨顿了顿,像似想到了什么。
突然兴致勃勃地道,“兰兄,你说,要是尊夫人知道你看不起她娘家侄女,你今晚回去……
是不是又要遭……皮肉之苦了。”
“裴兄。”
兴宁侯瞅了眼坐在窗边强忍着笑的开国公陆元梓,和幸灾乐祸笑了又笑的刘健,连忙向裴烨拱手告饶,“这些个……陈年旧事,不提,都过去了。”
裴烨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心道:过去了才怪,老婆奴。
兰家也是甘凉之地的世家,卓家是那里的巨贾,两家掌控着通往西域的经济干道。
西北民风开放,无论男女,皆能上马拉弓射箭,卓氏的拳脚功夫可比兰东林厉害的多。
这两年进了京,随着江南的民风,卓氏稍稍有所收敛,对外装出一副贤妻的样子,对内仍跟在西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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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解围
“众位是不是把太子想得太简单了”
坐在椅子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元梓终于开口了,感喟道:“太子的武力和智力都绝非一般人,年纪轻轻,心机手腕样样不缺。怎么会对自己的枕边人没有任何要求,宁甘受他人摆布呢”
太子去整顿京都大营,陆元梓心里可是最清楚的,跟了他十多年的部下为他打抱不平,屡屡找碴生事和太子过不去。
太子并没有依仗着自己的身份去压人,而是直接摆了擂台。
先是撂倒了西山卫找碴的,然后把东山卫、南军卫、北军卫这三个营卫的主将、副将全干翻了。
还不是一对一的打,见他们单打独斗败的太惨,太子允许他们群攻。
结果可想而知。
军中的将士,服的就是有真本事的人,何况还是太子殿下,那可是未来的天下之主。
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太子就把京都大营的四卫分编换防了,集训后还检阅了一番,奖励了几个拔尖的,拢住了不少将士的心。
“若当选的太子妃跟朝局的稳定有关,那么……”裴烨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太子再有心机手腕,又能如何”
天子推行土地改革,一下子就把大秦的世家得罪个精光。
联姻,是皇室对世家的一种安抚,不仅可以缓解彼此对立的矛盾,更能借机巩固皇权,只要他是太子,就不会拒绝。
裴烨满脸的傲然。
抬头瞥了一眼陆元梓,语气不容置喙地道:“太子不会把选秀当个过场,也不会把世家的愤懑丢在一旁不顾。”
“江南世家林立,是大秦国库收入的顶梁支柱,又有多半居朝廷要职。”他道:“谁当太子妃,自然有江南的世家说了算,哪有余地让太子挑挑拣拣。”
“可是,备选太子妃的另外两家,实力也不容小觑啊。”陆元梓见裴烨一副胸有成竹,万事在握的架式,实在是不想泼冷水、煞风景了。
但他还是没能忍住,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也来:“贺家也是江南望族,手里握着润州最大的船舶工场。海禁解除后,圣上最迫切想要的……便是战船!”
“陈家清贵,陈中清乃政事堂的首席大学士,乱世中历经三朝不倒,已是难得。他儿子陈玉坤又是左都御史,虽和刘右都同掌都察院,但大秦一向以左为尊。”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也应该是陈贺两家占得了先机。”
说罢,陆元梓顿了下,抬手向裴烨拱了拱,又继续说道:“既然谁做太子妃,要有江南的世家说了算,那贺家入主东宫的机会,岂不是更大一些”
“敢问尚书大人,要如何与他们相争”
刘健听罢,气得就想拿起案前捧盘里盛酸梅汤的冰碗,当场糊陆元梓一脸。
他年龄比陈中清小三岁,又出身世家,官职却跟陈中清的儿子平级,因他是右都御史,无形中又被陈中清的儿子压了一头,心里已经很不爽了。
偏偏,陆元梓这个卑贱的蠢货,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地讲了出来。
他抬头,斜睨着陆元梓,语气不善地道:“听闻陆国公上个月初,被人堵在府中侍妾的床上,莫名其妙地揍了个鼻青脸肿。事后,还跟撞邪似的口不能言。”
说着又阴恻恻地笑了笑,“幸好圣上有先见之明,提前罢黜了你西山卫指挥使一职。不然,这当口去了营卫,被将士们瞧见,还以为是哪家的猪头三跑了出来。”
“老匹夫,你瞎掰掰什么”
怒斥一声后,陆元梓凛然说道:“即便我现在无官无职,却也是超一品的国公爷。大秦律,不尊上位者,该当何罪你身为右都御史,就不用本国公特意提醒了罢
第四十二章 虚伪
五月初,西山行宫静养的天寿公主被行刺。
在这位病公主回宫的第二天,裴烨与他的大女儿——兴宁侯府世子夫人裴珂,也像陆元梓一样,突然口不能言。
这开国公府、吏部尚书府,还有兴宁侯府,都是京中举足轻重的人家。特别是裴烨,他的一举一动足以影响朝局,想瞒都瞒不住。
三府暗中寻医问药,折腾了半个多月,终于能正常说话。但这种招人眼的怪事,令裴烨在朝堂上颜面尽失,京中无人敢提及此事。
思及此,刘健恍然大悟。
今日真是被那个卑贱的小人给气糊涂了,他抬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神色尴尬极了。
不过,似他这种爱捕风捉影,睁眼说瞎话的人,最擅于转移话题。
很快,他就找到了方向,化解了这份尴尬。
“陆国公,你出身寒微,有所不知,裴贺两家虽同为世家,但裴家乃我大秦第一门阀,裴氏的家族底蕴,可不是江南贺家能比的。”
刘健厚颜无耻地拣回了先前讨论的话题,又顺带着给陆元梓普及了一下有关裴家的门阀历史。
“裴氏历朝至今,出了宰相、尚书、将军各达二十多人,封爵者达四十九人,与历代皇室联姻,出过皇后二人,太子妃四人,王妃数十人,驸马十二人等。”
“这就是其他世族不能与裴氏相提并论的地方。”
说到这句话时,还意味深长地瞥了陆元梓一眼,目露得意之色:“即便是孟氏、卢氏这样传承了百余年的诗礼大族,也是难望其项背。”
“论门第,这太子妃之位当属裴氏!”
兴宁侯听得一愣一愣的,真是人老不要脸,越老骨头越软。再打眼一瞅他亲家,果然嘚瑟的不行,显然刘健这一通马屁,拍得他很是舒服。
陆元梓在心里暗道了一句:“文人就是娇情。”整天标榜世家风骨,他可没从这话里听出一丝半点的什么风骨。
老匹夫,明着不骂了,却又话里话外暗示他出身低贱,不懂所谓的世家输赢,拼得其实就是家族的底蕴与声望
陆元梓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还算平静。
不想再理会刘健,便转身,眯眼望向窗外。
午后的太阳正烈,炽热的光直射湖面,幽深的湖水宁静的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唯有湖底恍惚荡漾出树的千种姿态。
他看着看着,便觉得眼前的一切,恍如这湖中之影,一碰就碎了,心里顿生一片苍凉。
前来赴宴时,夫人追出二门,苦苦相劝:“国公爷,你是圣上御笔亲封的超品国公,何必上赶着去巴结裴尚书这次是丢了官职,再往后保不齐哪天,便会被他们算计的夺爵失命。”
……
公主遇袭后,陆元梓虽心生疑虑,却也没多想。此时想来,便觉得那日发生的事,实在是过于巧合,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裴尚书的幕僚吴师爷来找他喝酒,酒至半酣,吴师爷顺手卜了一卦,道:“傍晚有暴风雨来临,可能会引起山体滑坡或山道坍塌。”
吴师爷的六爻预测术很厉害,对于具体事件的占卜,他从未错过,这也是裴尚书看重他的原因。
为了西山卫将士们的安全,陆元梓当即下令关闭营卫,暂停巡逻,不准任何人出入。
事后,得知马坳村石桥被炸,公主在西山卫眼皮子底下被扶桑武士行刺,他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圣上问责,他一声不吭,不敢有半句辩言,怕说出那天之事,牵连到裴尚书。
他是大秦御封的三大国公之一,迄今为止,也是唯一一个出身寒微,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国公。
他知道,京城有很多人的想法,都跟刘健一样。认为他陆元梓是巴上了裴烨,赶上了好机缘,才会坐享高位!
殊不知……想起往事,陆元梓心头就有些复杂。
垂下眸子,闷着头喝茶。
见他这般牛饮,不理会自己,刘健满眼鄙夷之色,真是糟蹋了这明前龙井。
……
终究,还是
第四十三章 秘辛
后来,他终于明白。
这是裴烨在清楚他的意图后,利用他,为自己造声势,在江南奠基名望!
他自小一介孤儿,岳家又势单力薄。
活在这个世上,家族的势力,得力的姻亲都必不可少,可他一样都没有。
承蒙裴烨瞧得上他,他不介意被裴烨利用,因为活在乱世,能被人利用,说明你这人还有活着的价值。
何况,他也想……靠着裴氏这棵三百多年的大树,乘一乘凉。
夫人曾屡次劝诫:“身为武将,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是大秦的开国公,更是圣上手里开疆拓土的利剑!你只要紧跟着圣上就好!”
可他当局者迷,不但不听夫人的劝告。为此,还纳了裴烨送的两位美人为妾,意在提醒夫人,今时不同往日,他并不是非她不可。
此时,再忆起往事,陆元梓心中别有一番滋味,不觉幡然悔悟!他再也坐不住了,就想立马回府,向夫人道歉!
“裴尚书,今日叨扰了,陆某还有事,下回得了空再来讨杯茶喝。”说罢,又向兴宁侯和刘健拱手道:“二位稍坐,陆某先告辞了。”
施完礼,陆元梓也顾不上客套,不待婢女撩开帘子,便径直跨出了花厅,徒留串串珠帘摇曳的声音。
见他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全无半点风度可言,刘健兀自摇了摇头,巴不得他赶快走。
裴烨的脸却瞬间阴沉如寒冰。
兴宁侯一向心宽,觉得是时候告辞了,也随之客套一番离开。
……
裴府内院。
萧夫人用过午饭,在内室歇息了一会,刚醒,贴身嬷嬷单玉打了帘子进来。
“主子。”
她俯身悄然禀道:“郎主今日宴请的客人,在临湖的花厅品茶时,似乎起了争执。”
“争执”萧夫人闻言,颇有几分好奇,忙起身问道,“是谁为什么起争执”
“是刘右都跟陆国公。”
单玉斟酌了一番,回道:“陆国公说备选太子妃的陈家,官威正盛,陈家长子时任左都御使跟刘右都同掌都察院,而大秦是以左为尊。”
“刘右都认为陆国公是故意嘲笑他一把年纪,还被一个小世家的后辈压了半头。”
萧夫人听罢,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了然:“这刘健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陆元梓行伍出身,为人耿直,哪像他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
不过是他嫉妒陆元梓出身寒微,却又被特封超一品国公,心里多有不平,嫌弃找碴罢了。”
婢女们捧了银盆、面巾、香胰子、漱口水陆续进来。
单玉一阵忙活,服侍萧夫人梳洗好,两人便出了内室,到了次间书房说话。
萧夫人在榻上安坐,接过婢女奉的茶,示意她们都到外面守着。
然后她压低嗓音问单玉:“打听清楚了吗那些刺客是否就在庄子里”
单玉嗯了一声,小声应道:“那女的伤,看上去已经无大碍了。全靠郎主那时以口疾为由,找了两个擅长治内伤的大夫悄悄送进了庄子。不巧的是,这个月两名大夫都在出诊的途中,陆续出了意外死亡了。”
“还是那么自以为是,天子脚下肆意妄为。”萧夫人语带讽意地说道。
话落又冷哼一声,“别以为圣上不敢动他,是怕了他裴家。若不是顾及文国公,十个他都不够圣上收拾的。”
建元帝自幼受教于文国公夫妇膝下,推行的国策利于百姓,却又跟世家大族的利益相冲。
之所以对世家百般忍让,没有采
第四十四章 热闹
“最不可原谅的是,他竟然为了银子,敢拿当年的那件事去跟伪君子做交易。”
说到这儿,萧夫人眸子一寒,道:“我萧灵儿就是养条狗,养了十几年,也该懂得护主了吧,哪有被反咬一口的道理”
单玉闻言,忙不迭地跪下,请罪道:“幸好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否则,老奴纵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他自己作死,与你有什么相干你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萧夫人扶起她,凝神半晌,又道:“只是宁王……难为他了,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妹妹,他一而再,再二三的违背圣意。”
说着又是一叹,“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二郎的身世,怕是瞒不了多久了,圣上迟早会知晓,现在只能是拖一时算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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