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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anana
范儒良亲他的头发,嘴唇贴着他的耳朵送热气,还道:“死在床上的怎么能叫热死?”
枯云搂住他的脖子,挺起身子看他,眼神打着斜角度。
这时,放下的卷帘外传来两声轻咳。
范儒良握紧他的腰肢,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再讲话了。
枯云不响了,趴在范儒良身上,前后磨蹭,上下活动,极尽热情。范儒良吐息一重,枯云紧贴着他,手垂挂在他后背上,两人都泻出了阳。那味道一下便在空气中弥满了。枯云看到,布帘被撩开了一个小角,一根惨白的手指从幽黑中伸出。
枯云看着。
枯云和尹醉桥是没有沟通的,从定义上来说,他们是住在一起的,然而枯云自他住进来那天起便当他是透明的,视而不见,见而不言,眼睛互相看到,也就看到了,还是忙他自己的事。枯云在范儒良这儿过得并不清闲,他有时也会跟着小赵出去跑,返回茂县后就教一些从难民里招揽来的有志向作战斗的年轻人射击。他打靶很准,教时不多话,新人犯错,他也宽宏大量,是个在风评里颇具亲和力的人物。范儒良听到风言风语,总要为自己打抱不平,特别是在枯云冲他瞪眼,踹他小腿的时候。其后,他又自我圆场,说:“打是亲,骂是爱!哈哈!”
枯云受不了他的自我安慰神,笑出来。范儒良见到他的笑容,高兴的不得了,说:“多笑一笑好,你一笑就有喜事。”
“又是谁要结婚了?”
范儒良道:“你想吃喜酒?”
“不是你说喜事吗?”
范儒良抚掌,道:“日本人要过来了。”
“这算什么喜事?”
范儒良一拍大腿:“让他们瞧瞧本帅范家军的威风!”
枯云轻笑:“也不见你跑他们面前去耍威风。”
范儒良拱他,道:“打仗行军是要将布阵,讲军法,要是都像你这样搞突击,要军队,要统帅干吗?”
“是啊,要了干吗呢?”枯云看着他,范儒良伸手过去就捏他的脸蛋,两人还没闹起来,外头传来几声响。枯云一推范儒良,比了个眼色,范儒良跟着看门口,是尹醉桥拄着拐杖进来了。
拐杖是新的,浅色原木,用作手掌支撑的部分打磨出了个翘弯的弧度。朴实中不失雅致。
“还好用吗?那小木匠手艺还不错吧?之前啊他的脚崴了,拐杖也是那个小木匠做的。”范儒良说,他在说枯云呢。
枯云把筷子往他手边一放:“吃饭哪来这么多话,食不言,寝不语。”
范儒良拿起筷子,端起饭碗,招呼尹醉桥过来坐。他们吃饭都是一起吃的。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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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很趁手。”尹醉桥坐下后,将拐棍靠在墙边,说。他说话时口吻冷淡,但终归人还是讲礼貌的。
范儒良又道:“这鬼地方天冷得快,等明天我把衣服晒一晒,到时你自己挑选,当作冬衣吧,可别嫌我衣服不摩登啊,这可不比上海了。”
尹醉桥点了点头,范儒良问起上海的情形,说:“北平遭殃之后,还指望上海能挺住,谁能想到,上海也……”
尹醉桥道:“早就有苗头了,二月的时候日本政变就是苗头。”
“你几月从上海出来的?”
“四月,美国的船票作废了,出了上海过来了。”
范儒良奇道:“去美国的船票作废了?这能改日期吗?要是能去美国,肯定比来东北强啊,怎么会想到来东北?”
尹醉桥道:“想起来有人的老家在东北。”
范儒良一拍桌子,声调都高了:“你是来投奔朋友的?那你早说啊!你朋友叫什么?老家具体在哪里的?我找人你找找!现在就去打听!”
枯云嘴里塞满饭,突然是被饭菜呛了喉咙,抓起茶杯喝了几大口水,缓下来后就对范儒良生气:“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吃饭时少说几句话不行吗??”
范儒良在桌子下面捏了捏他的手,枯云脸都咳红了,摔下碗筷,不吃了,坐在一旁点了根烟。
“所以说,你那朋友叫什么?老家哪里的?”范儒良热心肠,还问尹醉桥。尹醉桥道:“遇到了是奇迹,遇不到也正常。”
“这一路走过来不容易。”范儒良说,“上海到东北啊……怎么不搭火车?”
“日本人霸占铁路,平民也杀,男的就把值钱的东西全部抢走,还抓去做劳工,苦力,女的下场更惨。”尹醉桥说。
枯云把手靠在膝盖边,没有看他们,望着灰扑扑的地面,说:“干什么事容易?”他一瞄尹醉桥,嘴角飞起,“还好是个瘸子,做苦力都没人要。”
范儒良拧了下枯云的大腿,枯云起身就走,还不忘咕上两句:“瘸还不能让人说了?什么毛病??就是有毛病!”
他待去了书房间看书,直到卧房的灯火熄灭才回。
范儒良在床上和他说:“你别总瘸子瘸子地喊。”
“那他瘸吗?”
范儒良按住他,皱着眉道:“你和瘸不瘸较什么劲啊?”
枯云道:“你不是之前问过我尹醉桥怎么得罪我了吗?我告诉你,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拿他的拐棍抽我的腿!”
范儒良笑了:“你干坏事了吧?”
“狗屁。”枯云淡定地陈述着,“我什么都没干,他看到我,就打我。这样的人,难道不招人讨厌吗?他脾气坏,心胸狭窄,惟利是图。”
“那照你这么说,他这么大劲从上海走到东北来找他的朋友,那他的朋友能他多大的好处啊?你说,他是欠了他黄金万两还是珠宝千件,我得问清楚,我他写个欠条,借点军也好啊。”范儒良半开玩笑地说。枯云问他:“日本人从哪个方向过来?”
范儒良道:“这你就别管了,明天我启程。你也别跟着。你是游击作风,和我可不是一路的,来了也帮不上忙,知道吗?”
“不得了,老树出土,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枯云转过身去,漫不经心地说道。范儒良瞅着他,往手指上哈点气,咯吱他的脖子,说道:“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枯云缩起肩膀,无法控制地笑出了声音,他不得不转回去制止范儒良,范儒良还要他噤声,指指那卷布帘。枯云一口咬住他的手指,范儒良拍他,枯云是松开嘴巴了,但他的嘴唇还贴在范儒良的手指上,他道:“打输了撤退回来也不丢人。”
范儒良看着他,枯云不响,范儒良道:“吊日本人老母,短腿军队走不了两步就要扑街。”
枯云睡在他怀里,还跟着学讲了句广东白话,骂人的白话。他的声音轻下去后,在包围他们的寂静中,枯云问范儒良:“今天那个瘸子怎么没咳嗽?”
范儒良无可奈何地讲:“你还不允许他身体好转?”
枯云爬起来,他身子向前倾着,听了好久,推推范儒良:“你去看看。”
范儒良照他的样子也去听,听风,听无声,听自己的呼吸,枯云的呼吸,枯云的心跳。
枯云的心跳得好快,像是要飞出胸膛了。枯云撵着范儒良非得要他下床去看尹醉桥死没死。
“死了就烧了。”枯云还说。
范儒良下了床,踩着布鞋钻进了布帘那头。月光透过窗户,在白墙上烙下了格笼似的花纹。枯云被罩在这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的阴影中。他静坐着。
一串响动。枯云惊得耸起肩膀。范儒良从布帘里探出了半个身子,他背上耷拉着尹醉桥的脑袋,他急道:“发烧了!我背他去找医生!”
枯云按着身上单薄的衣服,他没接话,范儒良转身匆忙跑出去。枯云躺下,他捂住耳朵,但他半梦时耳边还净是范儒良的脚步声,他半醒时,又能听到一波又一波急促的呼吸声。
这个夜晚,他无眠,太阳升起后,他侧着身子,一只手,慢慢地,慢慢地向身后边摸索。炕床上是柔软的地被褥,他紧紧抓住。
早上,尹醉桥被范儒良背回来了。他的高烧退了下去,人还是虚弱,范儒良让伙房弄来点薄粥,他的时间紧迫,立即就要出发去四十里地外的小阳庄了,无法再多照顾尹醉桥,就来关照枯云,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他,看顾他的事情我委托小田了,不过夜里小田毕竟不方便留在这里,你多留意些吧。”
枯云不响,范儒良道:“毕竟是条人命,你说是不是?”
枯云哼道:“我杀人如麻。”
范儒良笑笑,他带兵出城了,气势雄壮,行军的队伍里什么兵种,什么等样的人都有,列成一纵队,骑兵打头阵,范儒良被拥在其中,炮兵走在中间,步兵殿后。
枯云骑马去送行了,他送到原野上的那棵大树下,他在树荫下看着,范儒良也看到他了,他对他摇动手臂。枯云又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范儒良的军旗被连绵的山坡拂去,他才调转头,骑行回城。
县城里一下空了,枯云溜达了阵,把马牵回马厩,去了农田里帮忙。陈副官也随军打仗去了,后勤部长,专管军马粮草。一片红薯地里的红薯能成了,枯云拿个短柄的锄头,拖一个扁笸箩,和农民们一块儿干活计。他们分工包办,枯云不但手法笨拙,还固执倔强,天都黑了,划分他的区域仍有两陇未及获,他不听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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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灯也要干完。他完最后一只红薯时,小田来找他,说:“那位尹先生睡下了,我就先回去了,您看成吗?”
“嗯,早些休息吧。”枯云在抹红薯身上的泥土,头也不抬。
“明早六点我过来。”小田说,和枯云一挥手,跑开了。
枯云应下,他出了身热汗,脱下外套扇风,到处都见不到人了,茂县的灯火,操场的火光都离他好远。枯云摸摸肚子,用锄头在地上挖了个坑,割了几根玉米竿子,用火柴点燃了,在坑里烧,从自己的笸箩里挑了两个大个的红薯扔进了火坑里,他站起身,点上烟,用脚往火坑上埋土。
淡青色的烟雾从泥土缝隙里钻出来。枯云走开些,一根接着一根抽烟。他人也仿佛一个烤着红薯,不停往外冒烟的土坑了。
等到那缭绕的烟雾里飘出红薯的甜香,枯云找了根树枝把盖在坑上的土松开,把两个红薯滚了出来。红薯滚烫,他用衣服包着掰开,热气腾腾,熏得他眼睛冒汗。枯云呼呼地吹散热气,蹲在地上啃红薯。地里结的红薯老大一个,吃完一只,再看第二只,他已经是打起酸嗝了。枯云想了想,把红薯包了起来,揣在手里。临到进茂县城,他又更改主意,随便地将红薯弃置了。连同那件衣服他也不要了。
范府大帅府门口挂着灯笼,院落静静,卧房中有点声音,是尹醉桥的呼吸声。
枯云经过他的木板床,回去里屋洗漱妥当后就睡了。尹醉桥不时地还要咳嗽,他一咳,枯云就惊醒,睡也睡不好,睡不着。枯云干脆坐起来,点上两支蜡烛看书。
他近来在学俄文,从伊万他们那里抄来了一首民谣的歌词。他在努力学习每个字,每段话的涵义。
他现在大致能明白母亲唱他的歌谣是多么的悲伤,一株纤弱的花树想要获得稳定的依靠,它渴望生长在对岸的橡树身旁,然而它无法移动,无法离开,命里天数,它孤独,它活得无望。
枯云趴伏在炕桌上,白烛的火苗抖动一下,他便跟着眨一下眼。他坐到了天明。
小田还没过来时,尹醉桥就咳得很厉害了,那布帘不知为何抖动起来,枯云望住,没有动。稍顷,帘外传出重物坠落,更接近于人摔倒的声音。枯云还是没有动,他看柜子上的座钟,小田就快来了,小田会来的。
一根棍子乱敲地面,摔倒的人大约是想站起来,但总是传来更多的摔打声。
枯云咬着嘴唇,他塞了一颗话梅糖进嘴里,他咬话梅。
什么器皿被摔碎了,话梅酸得涩嘴。枯云用臂膀圈住自己的脑袋,耳朵也被罩进去了一大部分。他把话梅核咬得乱响,他的牙齿根都因为酸水打颤发软了,他还含着这颗话梅。
帘外悄悄,忽而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尘间万物归于寂静。
枯云吐出话梅核,爬下床掀起布帘,走出去。他低着头,把摔在地上的尹醉桥硬拽起来,拖回床上,尹醉桥的拐杖掉在一片瓷碎片里,他捡起来,在衣袖上擦了擦,放到他床边去。他还去他倒了杯温开水,拿进来放到他手里。枯云坐下,翘起脚,把戳进脚底板的碎瓷一块一快摘出来。他没有穿鞋,还光着脚。
脚底见了血,他就用手捂住,头低低的,什么也不看。
尹醉桥的手伸了过来,枯云坐在他对面,离他不过半臂的距离。他轻易就碰到了他。
尹醉桥摸到了枯云的大腿,在上面按了会儿,去直索向他的裤裆。枯云不响,垂首敛目。尹醉桥得寸进尺,手探入他宽松的裤子里,他握住了枯云的阳物。他一下一下地揉搓,力度适中,手法挑逗。枯云始终不语,他腿间的阳物也蒙受这纯静的心灵感召,不给出任何的反应。它柔软,稍冷,像一只缺乏力的软壳动物。尹醉桥不讲放弃,更卖力,枯云站了起来,尹醉桥顺势将他的裤头褪到了屁股下面。他在自己手心里吐了点津液,再次爱抚枯云的阳物。
这时,他整个人都出现在了枯云低矮的视线范围里。枯云笑了出来,听闻笑声,尹醉桥仰起脖子看他。他的手还停留在枯云光溜溜的大腿上。
尹醉桥说:“没想到老范养了只不能人事的兔子。”
枯云说:“你多虑了,情欲是两个字,怎么能分开讲?”
尹醉桥看紧他:“你不是说不回老家了吗?”
“你来东北干什么?”
尹醉桥不响,枯云把他的手拿开,说道:“你的那个朋友,家在额尔古纳河,他已经死了,尸体找不到了,阴魂也散了个彻底,死得很干净,你们,好聚好散。”
他抓起裤头,重新穿上裤子,系好了裤腰带。
尹醉桥的眼神不移开,锁着枯云。枯云走开去,再没看过他,再没和他讲过一句话,范儒良先前尹醉桥找的院子休整好了,枯云找了几个人尹醉桥搬了家。院子在茂县县城的最南端,听说终日暖阳不断,从前是某位大户人家的宅邸,有花圃,有秋千,是处怡人惬意的居所。
第24章
前线频频传来捷报,范儒良在小阳庄与日本人打了三天三夜,大获全胜。两日后,范儒良凯旋,带十一名骑兵入城,胜利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茂县,百姓们候在城门入口,敲锣打鼓,夹道欢迎,那场面好比是新年提前了个把月份,全城皆是喜气洋洋。范儒良跨在马上,更是喜不胜,他在人群里看到了枯云,驾马过去,枯云捂着耳朵,大声问他:“你就带了这几个人回来?怕是打输了吧!”
锣鼓喧天。范儒良翻身下马,一摆手:“旧县衙里摆长桌宴!杀两头猪,吃杀猪宴啊!”
人群听到,立即是轰往那旧县衙府去了。
等人散开去,范儒良笑对枯云道:“打输了!想到你还在这里等我,屁滚尿流都要回来!”
枯云行开:“说话文明点。”
“我改行去唱文明戏,够文明了吧?”范儒良嘻嘻哈哈打趣,枯云正经问他:“你带这么几个人回来是什么打算?”
范儒良道:“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我打算改迁小阳庄,这回是要再带些军备过去。”
“那派陈副官回来处理不就好了。”
“让陈副官来接你,那也太没诚意了,肯定得我自己来啊!”
枯云问他:“接我干吗?”
说话间,两人进了范府,范儒良关好门,揽住枯云就道:“度日如年!”
卿卿我我一阵,他还感叹:“还不知要在小阳庄守多久,前线危险,茂县也并非固若金汤,我想了好久,还是回来接你。”




枯云 分卷阅读143
枯云道:“你的意思是,要死也死一起是吧?”
“呸呸呸!”
枯云往前走,范儒良跟着迈开步子,抓住了枯云的手。两人牵着手穿越两进院子,到了卧寝的里院。枯云道:“那什么时候走?”
范儒良眉毛扬起,乐滋滋地在枯云手背上香来香去。亲吻的间隙,他才有空说话,道:“东西备齐了就走,我估计五天后吧!”
话到这里,范儒良往屋里一瞅:“尹醉桥呢?怎么没见到他?”
枯云道:“你他安排的住处打理好了,就让他搬过去了,你放心,小田看着他,死不了。”
范儒良关心尹醉桥,吃过晚饭还特意去看望他。他回来得倒早,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枯云就看到他手里捏着两串冰糖葫芦就来了。
“喏。”他递给枯云一根,“连这个都有人做了,怪新鲜的,你尝尝。”
枯云咬了一口,被山楂酸得皱眉头,直接就吐出来了。范儒良借此笑话他:“看来肚子里没喜。”
“你嘴里能说出来正经话吗?”枯云把糖葫芦递给他,“这么酸你都吃得下,你肚子里有喜,都你。”
范儒良摸摸肚子,很配合地讲:“是有喜了,金贵,以后可不准在床上踢我了啊。”
话音未落,枯云又一脚伸过来。范儒良躲开,咬着裹了糖浆的山楂笑。他说起尹醉桥了,道:“你说他该不会是肺痨吧?我们这儿的医疗条件也不是很完善,这样的病还是得到大医院去治。”
“肺什么痨,肺痨他能活这么久?他是心里的病延伸到了肉体上,心眼不好,身体自然跟着也不好。”枯云振振有词,范儒良道:“请了上回你诊疗的中医大夫去他看了,先调理着吧。”
“他就这么赖在这里了?”枯云问。
“怎么能叫赖呢?人是我请来住的。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范儒良比了个手势,“这不是问题。”
“人是你请来的,可你不是要迁去小阳庄了吗?”
范儒良看他,一段的沉默过去,他握住枯云的手好好地,细致地摸着。枯云也看他,不眨眼,手指尖颤动,他说:“知道,你不傻。”
范儒良展露笑容,他笑起来是不讲章法,肆无忌惮的。
“你愿意跟我走,我高兴。”
枯云不响,范儒良关了灯,和枯云上了炕,抱着他睡觉。枯云低语:“五天对吧?”
“嗯,五天,只会早,不会迟。”
枯云掰手指,一天,两天……第三天……
“到了第三天,就得倒着数日子了。”范儒良包住他的手,说。
枯云应了应,两人这晚无有作浪兴波,睡得平静,安和,温暖。
立冬一过,气温骤降,枯云打点了好些冬衣,范儒良受了一点冷就开始骂街,听了从小阳庄飞赶来的传令带来的消息,他骂得更厉害,觉都不睡,挑灯夜骂。
小阳庄一役后,日军从沈阳分拨了支武装军队增兵小阳庄。听说连坦克都开了过来。誓要拿下范儒良这支杂牌军。
“吊你老母,你们日本种才是杂牌,杂种!本帅这是国共联合抗日军!”
枯云听了就笑:“还以为你是急打不过坦克装甲车,没想到是在生这个气。”
“放屁!本帅是驻守小阳庄这乡下地方,又不是没见过市面,连坦克都没见过!我怕坦克?笑话。”范儒良自诩有徒手拆坦克的高超本领。枯云不响,范儒良一卷地图纸,往外一张望,说:“这天摆明了是作雪的天,再不走就迟了,粮草已经备齐了,明天就走。”
枯云一愣,范儒良披着大衣看他:“你还要带什么东西吗?趁今晚全都拾了吧,我出门往下通知下去。”
枯云缓过来,也穿上了防寒保暖的皮袄,说:“我……去书房间看看。”
他们两人分开后,枯云从书房间里翻出了几本书,拿回屋里放进木箱。在炕上坐了阵,他也出门去了,他穿过大半个县城去把他的灰马从马厩里牵了出来,回程时,城南一户人家冲出来一条恶狗,枯云拽紧缰绳,好不容易才稳住了马。
半夜里果真开始飘雪,雪不大,碎梨花似的一小朵一小朵地往下落。
范儒良早早起身,枯云也起来了,帮着把拾好的行李搬出去。院里已经有小兵在等着帮手了。眨眼的功夫,两个大木箱就运上了马车,范儒良和枯云上了马,马车跟着他们,往城门去。
范儒良骑在马上说:“昨天回来的时候还想去帮你把马牵回来的,去了马厩没见到马,还以为它是跑了,没想到你自己去牵了回来。”
枯云不响,出了城门,他一恍惚,驭马转身,他冲范儒良挥手:“你们先走!我忘拿一件东西了!你们先走!在小阳庄等我!”
范儒良翘首望他,喊道:“一定要来!陈副官他们也还没走!你过两天和他们一起过来吧!”
“一定来!”枯云用更高更亮的声音回答他,“我一定去找你!”
范儒良放下手,握着马鞍。他的眼神还跟着枯云,因此放得很远。
“我不送你了。”范儒良说,“这次,就送你到这里。”
他在原地驻足好长一段时间,经由旁人的提醒,他才扬鞭起行。
枯云在家又待了两天,这两天里,他哪也没去,拿了些吃的进屋后就是个足不出户的闭门守禁的人了。屋外冷,风大,雪急,自范儒良走后,这场雪下一下,停一停,如今已成了鹅毛大雪,絮絮漫天。枯云兜着被子窝在暖热的炕床上。夜里他不开灯,外头雪白,有雪的光芒照亮一切。他不看书,不看天,不看自己,他看雪。
雪被风吹起来,雪卷起来,雪像一个包裹,被摔开,炸裂开。雪好轻,雪又好重,压弯了树枝,压垮了屋檐。
雪最大的时刻,枯云穿上最保暖,最厚重的衣服,戴好手套,帽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牵他的马出来,先喂它吃了点草,喝了点水,好好的刷了刷它周身的毛发后才牵它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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