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他认得这张脸,也记得小蛋糕是谁,甚至也记得和这张脸的主人之间有过的很多事,但是这三者之间,好像忽然很难自然地联系起来,需要再寻找机会连接一样,而那种记忆也是有点混乱的,比如他就记得有一次遭遇刺客,这丫头曾经在水里踩了他的头。
这让他十分奇怪——他怎么可能让她踩他的头
那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她了
此刻马儿悠悠荡荡,他很自然地向后坐坐,把她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按了按,这样她躺得会更舒服一些。
往后挪的时候,她的头发缠住了他的袖口,她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点痛,他急忙把她的头发轻轻捞在手中,小心翼翼拢到她颈侧。
她的发质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有点干枯,他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不对劲,她原本应该不是这样的。
回想的时候,他很自然地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把她因为冷汗黏住的头发一根根拈起拢好,又凑近去嗅了嗅。
原本以为这种情况下,她肯定是没时间洗头的,想必气味不敢恭维,没想到少女是世上最珍贵的瑰宝,有种天然的馨香,经久不散。
他忍不住沉溺了一会儿,将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上。
马儿悠悠地踢踏,月亮在前方淡淡地亮,山路似乎没有尽头,走过一山又一岗,闻遍天地的花香。
他只觉得此刻风光静好,于记忆中难得。
然后忽然惊觉,自己方才那一刻的所有动作如此自然,像是曾经现实里或者心里做了无数次。
那是他的身体语言,在意识还没确认之前,身体自然选择了她。
那就不仅仅是很喜欢很喜欢了。
挺好。
路边有块平坦的石头,他抱了她下马,坐了下来,把她的脉,忍不住皱起眉,她的身体状况,真是太糟糕了。
有很重的内伤,事后又没调理,然后用了虎狼之药,硬生生压住。之后奔波劳累,殚精竭虑,伤势随着时间推移不减反增。
她不是被颠昏的,是虎狼之药药性过了被反噬,又因为绷紧的心弦终于松了,才瞬间崩塌。
这崩塌要想重建,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先前时间紧迫,只听厉笑说,他和她与大部队失散,又被人追杀,她带着昏迷的他一路逃奔,坚持了很久。
现在,轮到他照顾她了。
他的掌心按在她前心,正要闭上眼睛,忽然睁开。
月色辉光下他眸光冷冷。
风中有腥臊的气息,树丛里忽然游移出无数绿莹莹的光点。
远处隐隐有嚎叫声,苍凉而暴躁。
站在路边的那匹骏马,开始瑟瑟发抖,好像马上就要跪下去。
冬日饥饿的狼群,是大山里最可怕的生物。
更可怕的是,更远的地方,还有红色的眼睛,黄色的眼睛,在莹莹闪烁,逐渐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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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有事夫君服其劳
那黑衣人疾退,燕绥忽然低头,眼神一冷。
不知何时,文臻身上竟然栓了一道极细极韧的线!
现在黑衣人迅速后退,这道线便被绷得死紧,如果燕绥不松手,文臻就会被勒成两段!
燕绥的手落了下去,光影一闪,手指从文臻身上拂过。
他松手,文臻便飞向黑衣人,黑衣人一手捂住咽喉,一手来接。
燕绥忽然恍然道:“唐慕之!”
黑衣人一呆,手一顿。
便在此时文臻睁眼!
她一睁开眼,还没看清自己面前的人是谁,脑海里忽然冒出三个字,似是谁在她醒来前一刻将之灌入脑中,她下意识喊道:“唐羡之!”
三个字一出,对面黑衣人再次伸出的手又一顿。
高手过招,须臾便是万年,哪能经得起这么一顿又一顿。
实在是惊吓太多。
但文臻此刻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喊了什么,这一声出来后她才正式醒转,并不记得自己方才喊了什么,只发现自己在空中飞,面前是那个掳走自己的黑衣人。
人的记忆本容易被最相似的场景唤醒,她几乎立刻回到了当初被掳的那一刻,想也不想一伸手,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直插黑衣人心口!
黑衣人与其说是被那名字惊住,还不如说是被文臻喊出那个名字而受惊,动作慢了一瞬,所幸反应依旧敏捷,猛地一个铁板桥向后仰倒,喉间鲜血喷出。
嗤地一声,文臻那一刀划破他前胸衣襟向前直抵咽喉,男子抬起一臂击飞匕首,文臻却在那一霎趁势匕首微微上挑。
一张脸,无声无息在刀下裂开。
没有血,冷月一弯,照亮一张略微苍白却依旧慑人心神的脸。
文臻的瞳仁瞬间都似乎放大了一圈。
连声音都忽然沙哑,沙哑地喃喃:“唐羡之!”
第二次叫这个名字,却已经和第一次截然不同。
砰一声文臻跌落他胸膛,下一瞬文臻收刀拼命向一边翻滚,燕绥已经上前一手将她抄回怀里。
这几个动作,两声呼喊,其实也不过两三个眨眼的功夫。
等他再抬起头时,黑衣人已经不见,山风空寂月色冷,寂静的山道上除了满地的骨片零落的血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文臻也不知道是刚才那一刀拼尽了余力,还是伤后受惊,又晕了过去。
燕绥抱着文臻,望着天尽头那一线渐渐铺展的鱼肚白。
那根神出鬼没的线已经不见,他的后背慢慢洇出一片狭长的殷红。
他似乎没感觉到背后伤口,只看着前方,晨曦之下的道路上,忽然出现长长的车队。
车队看起来很低调,没有明显的标识,也没有飘扬的旌旗,燕绥避到路边,目光落在前方车子前轮侧边一处不显眼的标记上。
他觉得这个标记很眼熟,虽然现在不记得是谁家的,但必然是大家族。
他低头看看文臻,她需要最充足的休息,最好的睡眠,最妥帖的照顾。还得是立刻,不能再耽搁了。
他等车队过去,抱起文臻,准备先找到附近的市镇再说。
他刚刚迈开步,不防身后是一个拐弯,拐角处忽然又蹿出一辆马车,那马车来势匆匆,猛地一转,车厢一甩,就把燕绥给逼到了路角。因为这条路一边是山崖另一边是斜坡,燕绥避无可避,第一反应就是用背抵住了马车,以免文臻被擦撞。背上伤口撞着车厢包铁的侧边,他嘶地一声。
便是在此刻,他也没忘记,在山壁上抓了一大把泥,飞快涂在自己和文臻的脸上。
马车立即停了下来,有人猛地掀开车帘,正看见被抵住的燕绥,惊得一声大叫:“祖母!我们压死人啦——”
燕绥:“……”
前方那已经过去的车队立即就停下了,有人匆匆下车提着裙子往这边奔来。
燕绥忽然有了一个新想法。
他抱着文臻,眼一闭。
装晕。
……
马车被挪了开来,燕绥和文臻双双“昏迷不醒”。一个真昏,脸色如纸。一个装晕,背后一片血迹,骨折之伤未愈,也很能唬人。
那马车上的小少年操着一口公鸭嗓子,一边大叫:“快快快把人搬上车,叫医官!叫医官!”一边自己已经等不及,跳下车去,看了看两人,选择先去抱文臻,结果一拉,没拉动,低头一看,燕绥把文臻死死拐在胳膊弯里呢。
那少年此刻紧张,也没多想,又去拉燕绥,结果也没拉动,那两人连体婴一样挂在一起。好在此时前方车队的护卫来人了,同时来的还有一位中年妇人,少年见了她,便如见了救星,在车辕上跳脚道:“张嬷嬷,你帮我和祖母说,真不是我故意撞的,是这人傻兮兮地蹩在拐角,那个角我这边根本看不见……”
那妇人端端正正行个礼,道:“岑少爷,夫人说了,让把人送到前面去,至于你这边,回头把清净经再抄个百遍也就罢了。”
“啊啊啊祖母你不能这样啊。”那少年哇地一下蹦起来,也不管燕绥文臻了,一溜烟钻到前头一辆大车里去了,随即便响起他叽哩哇啦的撒娇求饶之声。这边张嬷嬷也不管他,对四周随从道:“夫人说了,既然伤了人,自然要负责到底,先腾一辆车出来,给人看病养伤。”
众人便应了,一行人很有效率,当即便腾出马车,这车队有自己的随车大夫,又来给文臻燕绥看伤,稍后便向前头马车去回报。
大夫行到那辆依旧低调,四周护卫却非常严密的马车之前,恭敬垂首,帘子掀开,那少年探出头来问:“怎么样怎么样没死吧”
“回岑少爷的话,人是无妨的。那位小哥只是皮肉伤,倒是那位姑娘麻烦一些,似乎受了内伤。”
“怎么会受内伤我可没出我的隔山打牛神掌呀。”
“许是遭受到马车车厢的挤压。”大夫谨慎地答。
里头静默了一瞬,一个微微苍老的妇人嗓子传出:“好生照顾。”
众人便领命而去。
马车内,遍铺锦褥绣垫,香炉烟气袅袅,红檀的隔断隔出起居和坐卧的地方,隔断不似寻常人家雕刻人物花鸟,而是一副战场厮杀图,正中还雕着一柄宽背长刀,造型古朴,虽是雕刻,也能看出刀刃锋利。凛然似有杀气。
帐幕边缘绣着金鳞黑腹的麒麟纹。麒麟的金色鳞甲在暗处幽然生光,赫然都是极薄的金片缝制而成。
这看似朴实的马车内部,豪华却可比拟王侯。
座上垂首看书的老妇人,穿一件石青色万字连绵寿纹裙,袖口处已经洗得微微发白,她年纪已经不轻,却看不出真实年纪,说四十许也成,六十许也可,虽衣着朴素,却气度端然,坐在这华堂之中,也丝毫不令人感觉局促。只令人觉得,她有种善于与周遭环境相融的奇特气质,无论是玉阙金宫,还是农户小院。
唯一要说有点格格不入的,就是这整个马车的装饰,华贵却肃杀,而这妇人,周身却萦绕淡淡书香。
那少年牛皮糖一样地黏在她腿上,正和她絮絮地说方才迟了一步是去看溪水下猴子打架的,至于那两个人也没事,可别罚他了罢。
那老妇人放下书卷,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阿岑,怎么这个年纪了,还在贪玩啊。”
她语气中并无责备,眉宇间却锁着淡淡的担忧。
那少年阿岑不服气地道:“我没有贪玩,我文功课武功课都有每日完成的!”又摇晃老妇人的膝盖,“祖母,祖母,你且笑一笑嘛,我跑这么远来接你,很快就能到家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欢喜呢。”
那妇人又拿起书,道:“我的家在青州……你去罢,莫要吵我。也别说清静经的事,你什么时候真抄过不都是小庆替你抄吗”
少年讪讪地笑一声,只得下车,回到自己车上,和自己的小厮小庆交代一声帮自己抄经,又和小庆说:“你说,祖母在外头这么多年,终于回家了,为什么还这么不快活呢”
小庆垂下眼,不敢回答。
难道要他和少爷说,夫人和家主多年不合,为此长久独居青州,如今眼看家族出现危机,家主强制性地要求夫人回来,但夫人根本不想回那个家
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他看着自家没心没肺的少爷,也有点愁。
族中都在传,因为少爷是男丁中病状较轻的,家主在无法选择的情况下,也把少爷选为继承人,以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和安抚族中惶惶不安的人心。
就他来看,少爷这样的人做继承人,死得估计更快吧。
那少年百无聊赖地站在车辕中,经过花丛采一朵花,经过灌木抓一把灌木,然后把那花那灌木到处乱扔,却又扔不远,马车顶上很快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花木,他又指着那些残叶枯枝,大叫:“生长!”然后自己被自己逗乐,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小庆默默看着,摇摇头,认命地抱了扫帚去扫那些花枝。
听见身后少爷在问他:“哎小庆,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练成宜王殿下那手世间万物皆为器的武功呢又要怎么才能拥有令万物生长的能力呢”
“少爷。你能令河水瞬间解冻,狂风平地刮起,能用耳朵听书,用手指读字,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何必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身后的少年在快活地笑,小庆默默将马车顶上的灌木扫下来。
更重要的是,你何必要崇拜一个即将覆灭你家族的敌手呢
小傻子。
……
晃动的马车停了下来,一个大夫拎着药箱下了车,一边道:“无事了。”一边吩咐一边的丫鬟,“那两人脸上身上都有泥,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爷都惯着你
满满一桶热水的热气,很快氤氲了整间屋子。
燕绥心情很好地开始给文臻解衣服。
文臻外头套着桃花的衣服,一件粉色的布衣,边缘绣着桃花,算是在贫困生活里勉力维持着的小精致,换成以前的殿下自然觉得俗不可耐,此刻却认真看了下,觉得布料式样绣工虽然都丑不可言,但这颜色倒是粉粉嫩嫩很适合她。
外头的半袖脱掉,里头的长裙脱掉,眼看就要到里衣,里衣为了帮燕绥包扎,被撕掉了整整一圈,以至于短得遮不住腰。
燕绥的目光在文臻的腰上落了很久——纤纤不盈一握说的也就是这种了。
他忍不住双手把上去,他手指修长,双手一拢,竟然还比文臻的腰宽那么一点。
手掌下触感细腻柔软,这腰虽然细但却肉肉的,掌下微微荡出一个小肉窝,一团软云似的,他忍不住轻轻压了压,觉得这个腰他可以玩一年。
唇角微微翘起,他喃喃道:“看你的脸,本来有点奇怪,觉得也不是国色天香,何以我就记得这么清楚,脑子都糊了,还记得你是最重要的。现在看身材嘛……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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