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易铭那种古怪的表情又露出来了。
方人和白她一眼:“这种东西哪来的解药又不是毒药,不就是硬熬和自己解决再说,你不是乐意的吗”
易铭指着自己鼻子:“我乐意您老哪只眼睛看出我乐意”
“哦你不是一直希望和川北结盟”
“那也不至于赔上我自己吧就算唐五值得我赔上自己,那也不能在五峰山上,这幕天席地的野合啊,我好歹是西川刺史,这东堂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我可不想这么轻贱自己。”
方人和呵呵一笑,“唐五也未必愿意这么轻贱他呢,这不人都避开你了吗”
易铭探头对黑暗里张望:“他打算怎么解决呢”
“心痒就去瞧!”
易铭哼一声。
她在想刚才那个红衣男子是谁,衣袍宽大又遮面,身形相貌都看不出,但很可能是熟人,否则何必这般遮掩
但是她的熟人,除了忠心自己的人就是敌人,忠心自己的人不可能,敌人的话,何必用这种手段把自己和唐羡之送作堆
不,这不对。
易铭一边思索着,一边下意识便往唐羡之消失的地方走。
方人和似笑非笑,站在原地等着。
顺着香气,转过一方巨大的山石,是一条细细的溪流。
易铭倒没想到这里处处见水,一脚便踏入水中,踩到溪水底下的鹅卵石,身子一滑。
她忍住了没有惊呼,忽然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一惊抬头,就看见黑暗里一双眸子清透灼灼。
男子清郁浓厚的气息袭来,她肌肤敏感地轻颤着,不由自主喉间便逸出一声喘息。
听见这声喘息,那手却一抖,立刻便放开了她的胳膊,易铭本是身体歪斜被撑住的,对方这一放手,她顺势便栽了下去,栽入一个滚烫又冰凉的怀抱中。
滚烫的是身体,冰凉的是溪水,唐羡之正盘膝坐在很浅的溪水中。
易铭心中并不想放纵,身体却有些难以自持,呜咽一声,抱住了唐羡之的腰。
她的双臂柔软,肌肤也灼热如火,似两条燃烧着细密火苗的柳枝,揽住了他。
仿佛能听见蓬一声,两个人都像瞬间着了火,溪流一阵细微的震颤,倒映其中朦胧的月被震碎。
黑暗中,在遥远的另一边一个高处的山头上。
双双伫立窥视这下方动静的厉笑,忽然转身向下走。
她默不作声走着,眼底像起了一层雾。
身后,易人离跟了上来,也是一言不发。
两人都有点尴尬,没想到心中存疑跟上来,竟然看见这一幕。
这一幕于易人离自然喜闻乐见,却有点担心厉笑的心情,不是谁都能坦然面对自己投注深情的前未婚夫对另一个男人投怀送抱的。
他偷偷地看厉笑,正巧厉笑一偏头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相触,不由自主想起先前那一幕,又都被火烫了一般赶紧转头。
两个人的脸,渐渐都酡色微染。
像那晨间的霞光,越过黑夜的壁垒,悄然绽放。
……厉笑还是走得太快。
因此错过了接下来的一幕。
在那喉间的细鸣呢喃的喘息刚刚起的那一刻,唐羡之忽然抬头,却方才厉笑站的地方看了一眼。
随即他手臂一振,易铭猝不及防,嗤一下便在溪水里滑了出去,撞在那起遮蔽作用的巨石上。
堪堪到巨石边缘停止,唐羡之在这样的情形下依旧控制力惊人,并没有让她受伤。
但自尊的伤害比**伤害重多了,易铭好一会儿没说话,过了一阵子,才发出一声细微而急促的呼吸声。
唐羡之默默垂眼,轮廓在月色下清越秀致,山间起了岚气,勾勒得那人姿态越发飘渺如仙,虽半身湿透,那也是思凡的仙。
易铭看一眼,叹口气,又吸一口气,勉强笑笑,站起身来。
她再狼狈,一旦起身,便又是皎皎玉树,迎风不折。高贵出身,久经风浪,绝俗智慧,造就这女子非凡心性,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这种时候,她绝不会自取其辱问一句,何以不要我
也绝不会落一滴泪,表示自己的委屈。
男女之间,情感之事,何来委屈。你既无心我便休。
是这西川锦绣山河不值得用心,还是那群作妖的家伙不够她操心
易铭笑一声,转过大石,看见一道石棱锋锐,手臂狠狠地在石棱上擦过。
痛一痛,也便不难受了。
方人和见她这个模样出来,顿时便明白了,眼底闪过一丝怒色。
“连你都瞧不上,他还想要谁”
易铭顿了顿,想起一个人,随即轻笑道:“他要的那个人,可能就在这里呢。何况,既然有人设计,我们确实就不应该在一起……”
她忽然住口,想明白了今晚这一出迷情药的真正用意。
原来她不是主角,只是其中被套入的一环。
这感觉让她有点难受有点愤怒,但她只是雍容潇洒地笑着,连把她当孙女从小看到大的方人和都看不出来。
唐羡之从山石后转出来,只这片刻,他的衣袍已经干了,脸色除了有点特殊的红依旧未散之外,已经看不出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神态自若,谁也没有一丝尴尬难堪,唐羡之也并无任何歉意。
到了他们这种地位和心性,表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都是对对方的侮辱。
看着潇洒一笑当先而行,走路姿态却有点奇怪的易铭,唐羡之眼底飘过一丝淡淡的无奈。
前面的这个女子。
身份,地位,心性,才能,处处都为人中之凤,处处都堪与他相配。
这世上,寻不出第二个能这般与他相配的女子。
父亲没少暗示他这一层意思,他一直不置可否。
他的不置可否就是拒绝。
她是很好很好的。
却不是他想要的。
唐羡之微微抬起头,看天际明月总被浮云遮蔽。光泽暗昧。
想要的,也似这天际的浮云,就在那月的牙儿边上挂着,一伸手就似能摘着,却原来隔着苍天之远。
……
院子里,文臻利用这难得的耽搁,忍着一阵阵火燎般的不适,带着玲珑,快步走向院子里的熊军。
就在方才,匆匆来前院的路上,她简单地问了玲珑,敢不敢帮忙去做一件事,敢不敢用这件事换自己下半生的自由。
玲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个女孩天生头脑清醒,知道自从自己开口后,在夫人面前就没了活路,原本想拿走夫人的首饰逃走的,如今文臻给了她更好的机会,自然愿意。
为了表示忠心,她还很高兴地和文臻说:“三娘子,那珠花我提前打开了,夫人递给你的时候一定会拨一下,那就又合上了,你看,你戴着这珠花,一点事都没有呢。”
文臻:“……”
敢情自己那一下,又给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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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一章 瞌睡逢着热枕头
人群前,文臻微微地笑着,玲珑尚自懵然,不大明白这一事件所代表的意义,英语站在文臻稍侧后一步,满是敬佩地将他未来的女主子笑看着。
一计拆西川,一言散熊军,一手夺熊军。
这是何等的智慧和气魄。
在势力复杂的世家地盘搞事,想要走好其间的平衡是非常困难的事,打压了易铭的敌对方,等于帮助了易铭;打压了易铭,又等于帮助了她的敌人,依旧于解决问题无补。
要让易慧娘母女失去熊军,却不能让熊军落入易铭手中。何其难也。
只有文臻这样,顺势而为,易铭辛苦栽下的树,她顺手摘走了果子。
熊军在今日看清了易慧娘母女的面目,看清了易铭的举措,对整个易家失望,才能就地解散。
救下熊军家眷,则是殿下的指示,宜王府的信报收集里,本就整理分析了这些将士家眷的可能潜藏地,救下这些人,就是掌握了熊军。
文臻拿出的易慧娘的外地田产,借花献佛,也会引得这些人离开西川。
文臻看着那些人卸甲,眼睛微微一眯。
她本不想插手西川事,奈何易慧娘自己作死。
现在熊军卸甲,她却没打算真让他们归田。
未来东堂还有一乱,乱世里最硬的是兵,她可没打算指着皇帝的所谓宠爱过一辈子。
这些人,她要了。
熊军默不作声朝内一礼,转身便走。
其间凤翩翩和萧离风虽然尚未搞清楚情况,但已经下意识来阻拦,熊军却去意已决,坚持说领将命份所应为,他人不可置喙,玲珑也一口咬定这确实是夫人的意思,凤翩翩苦笑,那里头那两人,都已经气息奄奄,哪里还能对质。
英语等人已经悄悄隐去,文臻摆出一脸懵然。她就是个“前来探望易慧娘最后一服药效,结果被玲珑请来护法的路人”。
不管那些人信不信,反正她自己是信了。
熊军鱼贯而出,按照玲珑的建议,改走最偏僻的土峰索道下山。在四圣堂大门前,最后几人,和易铭撞了个对面。
易铭上山自然不会用真面目,熊军也不认识,易铭却一眼认了出来,急切之下上前欲拦,被唐羡之拉住。
“刺史以何留人”
易铭怔住,随即道:“以高官厚禄,以我心赤诚。”
唐羡之摇头:“不,现在的熊军,最想要的,是自由。”
易铭抿紧了唇。
她知道唐羡之是对的。
熊军当年被赠予女子,分裂于五军,易慧娘又是个阴柔奸狡的女人,喜欢玩弄阴私手段,这么多年虽然控制住了熊军,但易家也因此失去了熊军的人心。
她为了夺回熊军,查找并试图控制其家人,又犯了一层忌讳。
父亲已经死了,熊军对易家最后的忠诚也在多年摩擦中淡去。
现在的熊军,并不会立即相信她。
易铭沉默看着熊军将官们远去,身为西川家主,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儿郎离自己而去,这是历代家主都不曾有过的耻辱。
她觉得身体里的火焰,一直燃烧到了眸子里。
文臻燕绥横行两川,想要谁死就谁死,想要谁败就谁败,可她难道要站在这里,引颈就戮吗
她既为西川牺牲了那许多,就不能允许有人轻易地夺走它。
这里是共济盟,那两人真的以为,这里相对独立,能够限制她的力量
她抬起眼,目光和萧离风一碰。
……
文臻带着玲珑,是和熊军一起下四圣堂的。
此刻只有在这个群体之中,才能少了许多麻烦。
她将玲珑托付给熊军将官,请他们带着玲珑一起离开西川,这些汉子们同意了。
自然,语言护卫们也会派人跟随保护,以最快速度,走最隐秘的道路,离开西川。
依旧要赶时间,易铭下山之后,一定会立即下令全境封锁拦截,不允许熊军出境,所以之前英语已经找到了一条秘密小道。会走水路离开西川。
熊军总人数三万人,谷蔚蔚不可能全带来,所以燕绥的属下也会带着这些熊军将官的亲笔密信,赶到熊军大本营,至于之后那些士兵是选择留下,还是跟随原主离开,都由其自决。
文臻不指望能完全到手三万精兵,只要能将熊军拆散,并拿到最精锐的那一批就行。
她混在那一批熊军军官中本想一起下山,结果那一群汉子的荷尔蒙气味越发扰得她难受,走出一截便脱离了大队伍,想在这山上找一处潭水来泡一泡。
藏锐峰上却不似飞流峰处处是水,她找了好一阵儿,只找到几眼温泉。
现在她正灼热烦躁,看见温泉就绕道,不知不觉越走越远,她眼力好,黑暗里走山路也不觉得什么,忽然看见地面有什么东西闪烁,附身捡起一看,触手冰凉,却是细碎的冰晶。
这个季节哪来的冰
文臻想起大户人家常年备有的冰窖,心中一喜。想必共济盟也有自己的冰窖,被什么野兽闯进去后带了些碎冰出来,文臻顺着那些碎冰向前走,经过一处崖壁的时候已经走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又退了回来,伸手拨开外头那一层藤蔓,再缩回手的时候,手指上果然有了一点细碎的冰晶。
再摸摸那崖壁,原来那就是冰壁,只是装饰了一层苔藓藤蔓而已,黑夜里倒也难以察觉。
这处地方已经在藏锐峰顶,常年山风呼啸,气候偏冷,所以这冰也没那么容易化。
冰壁看上去是一整块,浑然无缝,文臻倒也不想真的进冰窟,这么一大块冰,靠着也就能降火去燥了。
她靠在冰壁上,正要运气调息,把那见鬼的邪火给压下去,忽然身后一空,冰壁翻转,她整个人向冰壁后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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