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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魔专家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吃书妖

    是胡麻。

    我转身看去,他从远处跑到了我的身前,急匆匆地问:“你看到……看到‘他’了吗?”

    他问的是我的二重身徐福。

    这就有些不好解释了。我之所以做出那二重身,除去为我把风以外,也有让胡麻安心的意思。但如今二重身已经自杀,我也总不好再给他变出来一个。我一边思量如何更好地解释,一边回答,“看到了。”

    “他去哪儿了?”他担心地问。

    “或许是去上厕所了吧。”我说,“你找他有事?”

    “我不放心他离开我。”他无精打采地说,“而且避难所之前还被亡灵和活死人们袭击了……”

    “是吗?对不起,我之前离开了。”我说,“我在梦境中找到了凋零信徒的踪迹。”

    “凋零信徒!”他陡然打起精神,“真的吗!在哪里!”

    “这先不急,你先给我说说,避难所之前具体发生了什么?”我问,“预言家又是怎么死的?”

    说着,我微微一顿,又补充,“如果可以,能否再给我详细说说‘他’的事情?”

    对于二重身徐福在那七十二小时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好奇至极。不,好奇这种说法有些不贴切。应该说,我对于二重身徐福的自杀难以释怀。

    “这个倒是没问题……”他答应着,又忍不住好奇,“但你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啊?”

    “之后我会向你说明。”我表现得像是有理由,但其实只是在争取编理由的时间。

    “我知道了。”他老实地接受了,“那我开始说了。”

    “事无巨细地说。”我提醒。

    “好的。”他点头。

    *

    胡麻向我讲述起了过去那七十二小时之中发生的一切。

    他从头开始讲起:在我进入梦中梦的不久后,他因为无法放心徐福而找了过来,然后看到了正站在都灵医生房间门口的徐福。

    徐福茫然地看着前方,似乎正在注视空气中的某个焦点。胡麻不知道徐福到底正在思索什么。此刻的徐福像是陷入了某种思想怪圈中无法撤离,以至于胡麻都走到他的身边了,他都仅仅是呆然地看着空气。胡麻本来想要呼唤他,但在即将脱口的瞬间闭上了嘴巴。或许徐福正在思索某些相当重要的事情,自己出于礼貌,不可以随意打断他。而且徐福之前是被无面人借走的,或许是无面人专门交代了什么,他才会陷入沉思的。

    过了好一会儿,徐福才猛地醒来。他注意到了身边的胡麻,露出一贯友善的微笑。

    “你怎么了?”胡麻问。

    “没事。”徐福摇头,“你看到预言家了吗?”

    “他刚才出去了。”胡麻说。

    “去了避难所外面?”徐福问。

    “是的。说是去检查其他备用的避难所。”胡麻点头,“你刚才吃过东西了吗?”

    “还没有。一起吃吧。”说着,徐福拿出了胡麻送的红烧牛肉罐头。

    “这,怎么可以。这本来就是我送给你的啊。”胡麻连忙道。

    “当然,现在这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所以也不是白白分给你的。”徐福微笑着说,“作为回报,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胡麻的注意力被轻易转移了。

    “假如给你三天生命。”徐福说,“你会做什么事情?”




54 欢迎来到安息镇(二十一)
    在以百货商场为原型的避难所里,两人找了一条长凳坐了下来。

    胡麻斟酌着徐福的提问,“假如给我三天生命,具体是指什么情况?是假设我只剩下三天可活的意思吗?”

    “对。假设死神突然造访,对你说‘你只有最后三天了’。三天结束以后无论是车祸也好疾病也罢,甚至可能是陨石砸下来,反正肯定会有一种让你必死无疑的死因降临。而你或许本来也有办法应对这些灾难,但也会因为运气差到极点而无法应对。就当是被无解亡灵下了诅咒。总之死定了。”大约是为了不让胡麻在前提上钻牛角尖,徐福机械性地交代了前提,然后笑了笑,说,“那么,在这最后的三天,你会怎么想,怎么做?什么答案都好,我希望知道你的看法。”

    “呃……这还真是难以想象。”胡麻仅仅是想象,就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坐立不安,“为什么你会问这种问题?”

    “看到避难所的幸存者们,有感而发而已。”徐福说。

    “这样啊……我的话,既然只有最后三天了,那么应该会想与家人一起度过吧。”胡麻竭力地想象着徐福所假设的光景,“与妹妹和父母一起……或许会想要一起去旅游吧。去以前想要去,却因为觉得不着急而没去成的地方。像是海边……”

    他想了想,又说,“如果时间实在着急,那么就近去河狸市的游乐园也好。一家四口去游乐园玩个痛快。可以的话希望死神在太阳落山以后再收走我的性命,而且不要在我的家人面前。这样就没有遗憾了。”

    “没有遗憾?”徐福反问。

    “不,果然还是很遗憾。”胡麻沮丧地垂下了犬耳,“我不想死。”

    徐福微微一笑,拍了拍胡麻的背,然后缓慢地说:“但死神是很残忍的。不仅对别人残忍,也对自己残忍。所以就算看着你与家人们道别时落寞的背影,不小心被你感动到了,最终也还是会狠下心来收走你的性命。”

    胡麻忍不住说:“既然都被感动到了,那就收手啊。”

    “或许死神也有自己的想法吧。”徐福接着问,“除去旅游和游乐园,还有其他想法吗?”

    “有是有,但是只有三天啊。”胡麻绞尽脑汁地思索,徐福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片刻后,他好不容易地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只能先做好该做的事情了吧。”

    说完,他惭愧地低下了头。他感觉徐福好像相当重视自己会如何回答,但自己却只能给出这么没劲的答案。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发现徐福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做好该做的事情。”徐福点点头,释然地说,“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必沮丧,这个答案相当好。”

    他扶着膝盖,站了起来,“那么,趁着预言家不在,我们就去做点该做的事情吧。”

    “什么事情?”胡麻好奇地问。

    “调查。”徐福笑了笑。

    他带着胡麻来到了预言家与修女的秘密房间的门口。

    此时周围没有其他人。他先把手杖放到一边,再从口袋里拿出细小的铁签,然后把铁签捅进了锁眼里。

    “哎?撬锁?”胡麻吓了一跳,“这样不好吧?话说你为什么会撬锁?”

    “以前出门忘带钥匙,让开锁师傅帮我开锁的时候学了一手。”徐福一边胡说八道,一边单手撬锁,“黑现在有事离开了,他叫我多留心避难所的情况,说是或许能在这里发现梦境脱离条件的线索。”

    “呃……为什么不跟我说……”胡麻小声抱怨,“虽然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很靠谱啦……”

    “你是灵能者,我是一般人。我更加容易被忽视,反而在这方面有优势。”徐福用安慰的口气说。

    说着,他撬开了锁,把门推开。

    秘密房间的内部被两人一览无余就是个令人扫兴的空房间而已。没有家具,没有摆件,地板光秃秃的。墙壁和天花板也没有装饰,像个毛坯房。

    “什么都没有?那为什么大家都说这里是秘密房间?”胡麻惊讶道,“我说……”他转头看去,只见徐福此时正出神地立在原地,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扫射。

    于是他问:“怎么了?”

    徐福倏地回过神来,他揉了揉眼睛,重新看看房间,好像这才意识到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事。”他说。

    *

    在那以后的一段时间,可谓是风平浪静。

    胡麻一边在避难所里打听事情,一边帮着幸存者们做些事情;而徐福则也四处走动,不知不觉就与幸存者们打好了关系。

    在胡麻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因为自己与幸存者们无论怎么交流,感觉中间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壁,仿佛彼此是两个世界的人当然,实际上也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更多的却是观念上的差异。这种差异平日不显,却无处不在,让胡麻如鲠在喉。其中最显著的就是谈论到生死观的时候,幸存者们往往不把死亡当成祸事,反而视死如归。对他们而言死亡好像是与空气一样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徐福却全然不受这差异影响。相反,在胡麻看来,徐福仿佛更加接近幸存者们。而幸存者们也像是嗅到了同类的气味,把徐福当成自己人接纳。虽然幸存者们对待胡麻也很客气,但在对待徐福时更加亲近,连避难所的孩子们也更加喜欢徐福。

    甚至连一向对他人冷淡的修女,似乎也对徐福有所亲近。胡麻偶尔能够看到两人窃窃私语。

    徐福经常会出神地思索什么。胡麻无从得知他的内心世界,只觉得他与自己的距离愈发遥远。在他风平浪静的面孔下,似乎正在酝酿某种变化。胡麻对此感到不安。

    另外还有一点让胡麻惊讶,那就是幸存者们对待生活的态度比起他想象中更加乐观。

    他以为幸存者们早已在死亡的重压下崩溃了,因此才会说出“能够好好死去也是幸福”这种自暴自弃的发言。然而他们在生活中的笑脸却是不少,生活作息也相当规律,负责打扫和洗衣服的几个人都勤快得很,也有些人积极地为生日将近的伙伴准备手工礼物。甚至还有些人开设了音乐兴趣班,闲下来的时候就会聚在做过隔音处理的房间里讲课和听课。

    负责做菜的几个人每天都在认真讨论明天的饭菜做什么好,手工活好的人向更好的人讨教技艺。

    徐福也为孩子们授课,如果上课无聊,就主持游戏,偶尔也讲讲故事。

    趁着举手提问的时间,孩子们问到了徐福的生日。胡麻路过时听见孩子们窃窃私语,说如果能活到明年徐福生日那天,也要给他准备礼物。

    所有人都在积极面对生活。如此一比较,胡麻发现自己才是最消极的那人。

    “为什么会这样?”他百思不得其解地向徐福提问。

    “大约是得益于优秀的领导者吧。”徐福给出了个令人难以信服的答案。

    “只是这样?”胡麻疑惑地问。

    “当然不止。”徐福停顿了下,忽然问,“你如何看待死亡?”

    这个问题过于唐突,让胡麻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以前有个朋友。嗯,一个特别喜欢炫耀自己杂学知识的朋友。虽然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但对于他的话我却是记忆深刻。他是这么与我说的:人越是与死亡相邻,越是会鲜明地感受到活着,进而思索活着的意义。”徐福说,“对于我们这些生活在和平社会中的人来说,能够迎接安全的明天是理所当然的,也能够趁着还有大把时光的时候尽情挥霍。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未必如此,谁都可能在明天就丧命,这才是他们的理所当然。无法接受这点的话,就连清醒的理智都无法维持。”

    他继续说,“因此,无论是活着的意义也好,享受生活也罢,他们都只能抓紧时间思索,抓紧时间做。我们可以理所当然地拖延到明天,他们却不可以。那么,具体来说,在如此有限的时间和物质的条件下,他们又该如何享受生活呢?”

    “只能先做好该做的事情了。”胡麻自言自语,然后问,“但是,也有人会在压力下崩溃,然后做不该做的事情吧?”

    徐福点头道:“所以才需要优秀的领导者。”

    “原来如此。”胡麻恍然。

    “正因为是在如此接近死亡的环境下,他们才会迸发出如此鲜活的生命力。”徐福缓慢地说,“反过来说,若是人不会死亡,那或许就无法感受到活着的意义了吧;也不会有必须在有生之年完成的理想,无法建立发达的文明;也不会进化出恐惧,与恐惧对立的勇气就无法成立;也不会有繁衍的需求,基于繁衍的爱情就无法产生。换个角度来看,许许多多美好的事物并不是因生命而诞生,反而是因死亡而诞生的。”

    “这么说来,难道说死亡反而是个好东西?”胡麻不可思议地问。

    说着,他的心中忽然窜起了一股森然而又隐蔽的寒意。

    这寒意仿佛既是从徐福的话语中出来的,又是从幸存者们看上去无比融洽的生活氛围中出来的。

    推崇死亡,视死亡为当然,以死亡为理念基础。

    这不正是凋零信徒的思想吗?



55 欢迎来到安息镇(二十二)
    不知不觉,两人对话的氛围宛如踩进了一片颇为离奇的泥沼。

    “生死”这种话题,就好像“善恶”和“命运”一样,是自古以来都有人在争论,却吵来吵去也没个定论的哲学命题。在相关领域有建树的哲学家也无法给出谁都能够接受的公正客观的定论,即使勉强说出来了一番看似有道理的话,那也只不过是主观见解而已。哪怕徐福与幸存者们正处于距离死亡极为接近的地方,也无非是更有理由思考死亡,而非更加能够理解死亡。

    若是这里换成其他人,或许已经在心里抱怨起徐福为何要抛出这种令人尴尬的话题了。但胡麻却是个过于老实的人,他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对于“对话的主导权”这种东西也缺乏意识。既然徐福在谈论死亡,那么他就会顺着想下去。

    而正当他想到了凋零信徒的时候,徐福忽然说,“是不是觉得这很像是凋零信徒说的话?”

    “这个……”胡麻吞吞吐吐地说,“或许是我对凋零信徒太敏感了……”

    “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徐福摇头,又说,“死亡或许是必要的,但绝不是好的。”

    对话到此结束,之后两人又去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徐福似乎正在按照无面人的要求,调查避难所中可能存在的与“梦境脱离条件”有关的线索,也时常与幸存者们聊这聊那,幸存者们对于他的问题全部知无不言。他偶尔也会忽然失踪一小会儿,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但是很快就会回来。胡麻对他独自行动的事情相当在意,担心他会不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遇到危险。

    值得一提的是,这座避难所远比外界安全。很可能是因为避难所在小镇噩梦之中占据着特殊的地位。哪怕是行踪不定的亡灵和活死人们,也极少会主动入侵进来。

    但是避难所仍然承担着巨大的隐患那就是前段时间目击了“活死人形态的镜中人”的幸存者。按照镜中人的特性,他必然会在一周内变成活死人。而且据称,他所目击到的镜中人身上有着活死人的咬伤。因此他未来变成活死人的原因肯定不是运气差而自行转变的,而是其他活死人所致。因为预言家与幸存者们执意保护他,所以避难所在一周内必然会被活死人们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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