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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杜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琉璃
“新人向两位世尊行礼——”迦楼罗王高声宣布。
苏摩拉着烟女齐齐跪了下去。
站在一旁观礼的梵文陀梨一直都在期待着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可是高高在上的两位世尊却都冷漠异常的坐在那里,似乎这个新娘与他们从不相识。这令他感到无比的失望。
迦楼罗王正欲宣布夫妻对拜之礼时却听到一声响亮的“且慢”,梵文陀梨心里一喜,比任何都更快的朝门口看去,却见多罗迦独自一人踏进了大殿之中。“我代表阿修罗族全族恭贺星辰之主和烟女女神,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请阿修罗王上座观礼。”迦楼罗王努力压抑着体内的火气,若不是他,世尊不会伤的那么重,还差点和烟女反目成仇。
“夫妻交换花环——”
苏摩和烟女都笑意盈盈的看着彼此,毗湿奴看着烟女嘴角扬起的弧度,心里莫名的抽痛了一下,还没有谁能像她一样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顷刻间毁于一旦。
苏摩与烟女交换了脖子上的花环后,夜叉王敲响了礼成的喜钟,钟声一次又一次的激荡着湿婆的心,一次又一次的将他的心敲打的粉碎再碾压成齑粉。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了别人、成为了别人的新娘。这比死更令他痛苦,她为什么要救他,救他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看着挚爱的她嫁给苏摩?!





梦之杜鹃 血战01
当最后一声钟响落下的时候,大家纷纷举起了酒杯,酒杯里是苏摩酿造的苏摩酒,芬芳四溢,醉人心灵。
梵文陀梨失望至极,他八卦的心里没有得到满足,婚礼上什么惊心动魄的事都没发生,他只好和大家一样,端起苏摩酒仰头喝了下去。
刚喝进嗓子里他就知道这酒有问题,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看见旁边的一干人等统统倒在了地上。他急忙将嗓子里的酒吐出,还没来得及搞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苏摩冷冷的声音“屠城,一个不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惊呆了,不知从哪冒出的大批阿修罗族士兵迅速包围了整座宫殿,苏摩却笑意盎然的牵起了烟女的手,“我的新娘,这份结婚大礼,可还喜欢?你记不记得你曾杀了我的多少臣民?今天我就要百倍的奉还给你!”
顿时,哭喊声、喧闹声和惨叫声连绵不绝的响了起来。
烟女想要挣脱苏摩的手,却被她狠狠的钳制在怀中,“我的新娘,你看看,这么多鲜血和不和你的胃口?如果还是满足不了你,还有上面两位世尊,他们的鲜血总能让你大快朵颐了吧?”
“多罗迦”苏摩大吃一惊的看着一边已经空空如也的座位“快,给我找到毗湿奴。”
烟女原本凉薄的眼中缓缓升腾起了火焰,“你不是苏摩,你是谁?”
苏摩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哦,对了,你大概也记不清了,姐姐。我们一起去过雪山,你忘了吗?”
“你,你是那个孩子?”
“姐姐,我是被你遗弃在雪山的帕拉达。你还记得我么?”
她颤抖着嘴唇“苏摩呢?”
“你想听吗?姐姐?”‘苏摩’哈哈哈大笑起来,“有关于罗睺和苏摩的故事,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你想听,我都一一和你细说。”
烟女瞪着他,淡漠梳理的黑色的眼睛也渐渐难掩犀利的杀机。
“姐姐,你可别那样看我,你现在,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至于苏摩,你绝对无法想象,他死的可真的是很凄惨呢。你知不知道,甘露藏在哪里?他很聪明,他将甘露藏在他自己的血液里,所以我为了找到那滴甘露,只好将他吊起来放血,一滴一滴的流出来,然后我才能一滴一滴的找。”
“你,你……”烟女睁大双眼惶恐的退了两步。
“你想说我残忍,是不是?可是,如果不这样,我怎么找的到甘露呢?!不过,后来我发现,这样的方式太浪费时间,于是我就想到一个新的方法。你猜猜是什么?你一定猜不到,我用秘术,将他的灵魂抽出了他的身体,你知道那有多痛吗?一点一点被剥离肉体的感觉,你知道吗?可是,他真是坚强,一声叫喊和求饶都没有,连一滴眼泪都没落,他只是喊着你的名字,不停的喊着你的名字,直到死。你说,他是不是很痴情?!可是,你呢?他在替你忍受剥皮削骨之痛的时候,你在哪?你在哪位世尊的床上?你在哪位世尊的身下?那么,你说说,究竟是你残忍?还是我残忍呢?”
烟女面无血色的后退着,一下跌坐在了身后的台阶上,她心里一直努力去维持的什么东西瞬间垮塌成了一片废墟。
“所以我将他的灵魂挫骨扬灰之后,就用了他的身体,你看看,还不错吧。不仅是你,就连两位世尊都没看出来呢。”
烟女的身体渐渐瘫软了下去,眼泪不停的向外翻涌着。
“姐姐,你已算是嫁与我的人了。你该不会还要想着帮天界怎么杀了我吧?”他一把扯过她“姐姐,我真是多谢你当年在苏摩的手里救了我呢,不然我也不会有今日,你说对不对?”
“你,你……”烟女拼命的摇着头,整个人仿佛疯了一般,绝望悲伤的气血不断涌向她的四肢百骸。
“姐姐,你不记得那日是你陪我去雪山的吗?”
烟女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软了,眼前一片白光,她快要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只是,姐姐,如今你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杀我了,因为我的身体里有苏摩永生不死的甘露。姐姐,我会好好疼爱你的。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也忘记告诉你了,就是那位一直站在院子里的世尊,你现在应该知道他是湿婆吧?他身上的毒是我下的,你日日叫人送水给他,我就利用你送的水日日给他下毒,如果是其他人喝那种水绝对没有问题,可是如果那水和他体内原本就有的锈毒搀和在一起,那可就麻烦了,你说是不是?就连梵文陀梨都没看出水里有问题,不是吗?原本我以为他就会这样死了,可是,我亲爱的夫人,你却听了梵文陀梨的话用自己的血去救他,这可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啊。所以,我只能再次利用你,只要让你中了毒,你说,他还能继续活下去吗?”
“不————”烟女也不知从哪就抽出一柄弯刀朝着面前的罗睺就一刀刺了下去,“你为什么要害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大概是没想到刚才还木然失神的她的速度如此之快,罗睺被她划伤了手臂。顿时鲜血流到了地上,“因为,我嫉妒。姐姐,即使你抛弃了你和他之间的记忆,你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对他好,你觉得身为一个爱你的男人,我能忍受吗?何况,在我的心里,还存有你看不见的,苏摩的爱,他也爱了你叁世,你知道吗?”
烟女痛苦的哀嚎着再一次刺向他的胸膛,他轻易的躲开了身去,此时刚才落在地上的他的血液沸腾起来又化作一个阿修罗,朝她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烟女飞起弯刀,斩落了他的首级,可是令她难以置信的事情再次发生了,这个阿修罗溅落在地面的点点的血迹再次沸腾起来,又从这些血迹里诞生出了数十个阿修罗将她团团包围住了。
“姐姐,我是不提醒过你,让你别试图杀了我吗?”罗睺笑了,笑声阴森恐怖,令她恶心。“你体内的毒应该不至于要了你的命,但是那个胎儿,我绝不能让他活着,不论是哪位世尊的孩子,他都将是我阿修罗族最大的威胁。”




梦之杜鹃 血战02
她已经失去了理智,此刻,只想要割下面前这人的脑袋,为苏摩复仇,为她的孩子复仇,手里的弯刀泛起了幽冷的光,她的心里现在只有复仇。如果不是当初她执意要苏摩放了他,也不会害他枉送了性命。
她不信他身体里的血不会流干,再多的阿修罗她都会一个一个将他们送入地狱。
烟女撤掉头上的纱丽,吹响了口哨,雪狮立刻从她的影子里跃了出来,扑向她面前丑恶的阿修罗将他一口吞了下去。
烟女黑曜石般的眼瞳泛起了杀戮的血红光泽,就算只有一只手,还是将四面八方从罗睺血液里新生的阿修罗抵挡的滴水不漏。雪狮愤怒的咆哮着,站立于烟女和早已经中毒颇深、摇摇欲坠的湿婆之间,像一尊无法撼动的巨大的白色盾牌伫立在殊胜殿的中央。
日月无光,天地黯然,飞箭比骤雨更密集地落下,殊胜殿内转眼就成了修罗炼狱。弯刀与利剑相拼,发出重金相交的争鸣,锐利、急骤、恍若魔鬼跳着舞。
湿婆现在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向外沸腾着,锈毒贪婪的饮食着他对她的爱和执念,毒越长大,他就越衰弱。可是,他还不能倒下,她还需要他。原本应该是他保护她的,怎么反倒她取代了他的位置?她美丽的容颜上满是血污,彩虹织就的嫁衣已经残破不堪,只是那一双如星辰般耀眼的黑色眸子此刻比冰更冷,阴郁中带着化不开的恨……
湿婆努力坐直了身体,手里的莲花幻化成了西塔琴,他咬紧牙关拨动了琴弦。
暴风骤雨的战争中突然传来不和谐的琴声,每个人都为之一怔,但是烟女只看了一眼湿婆,她就再明白不过,这个男人在用琴声教导她。
旋即,她随着琴声,跳起了舞。
原本还将她团团围住的阿修罗惊恐的往后退去,每个人的嘴巴都在颤抖“是坦达瓦舞,是坦达瓦舞”
苏摩也大吃一惊,举起利剑就朝着音乐来源的湿婆挥去,却被雪狮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弹开了数丈。他爬起来,再次和雪狮缠斗在一起,雪狮怒吼着,咆哮着朝他扑去,苏摩的利剑划开了雪狮的利爪,雪狮的尖牙撕去了他的头皮。但是旋即,从他的血液里就会涌出更多的阿修罗,向烟女,雪狮和湿婆扑去。
但是坦达瓦舞才刚展开,烟女用轻快地舞姿收割着死亡,冲向她的士兵想要与她对抗,但所有的武器和铠甲在她面前都像朽木般不堪一击。她踏着身躯和头颅起舞,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她一分一毫。她犹如一朵移动的乌云,倾洒下的却是死亡和血雨。
时间都为之停顿了,空间里只剩下死亡的哀嚎。烟女不知疲倦的舞着,湿婆的双手已经无法准确的拨动琴弦,黏腻的黑紫色血液几乎粘住了琴弦,但是音乐扔没有间断。
雪狮和罗睺彼此都伤痕累累的对持着。
但是阿修罗越来越多,死去一百就立刻又站起来一千,这样无休无止的战斗持续着,直到湿婆手下的西塔琴的琴弦被他身体里涌出的黑色的血腐蚀殆尽。
数以万计的阿修罗超着烟女和湿婆扑去,烟女优雅的转圈然后将他们的头颅一一割下,她挡在了湿婆的前面,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保护这个男人。但是身体的本能却令她这么做。
苏摩凝视着浑身是血的烟女,她身上的嫁衣几乎都成了碎布,随着喘息微微起伏的胸部已经若隐若现。他真的很想得到这个女人,无论是她的力量还是她的身体,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必须杀了她,才能杀了湿婆。
“大家听好,”苏摩清了清嗓子对着自己的阿修罗大军说道“烟女怀有身孕,所有人超她的腹部攻击。”
不行,这个孩子,她想要,前几天她还感觉到他在她的身体里动了一下,她要保护这个孩子。
烟女一边躲避着,一边杀戮着。
湿婆看见死亡的阴影笼罩了她,他痛苦的伏在地上,爱莫能助。
她已经看不清面前越来越多的阿修罗,只能听见颈部,脑袋,肌肉骨头的断裂声音,哀如野兽的惨叫嘶喊,回荡在整个殊胜殿中。手起刀落,陌刀的光泽一闪而过,带起的就是一片血,喷洒在地,数十个人扑上来,被她回旋的刀砍在脖颈,脑袋已经骨碌地滚下来,尸体却依然是冲上来的姿势。
她的心里此刻只剩下杀戮,残杀和搏击成为了她的意志和思想,控制着她的整个身体。
所有的箭都瞄准了她的腹部,所有的招式都朝着她的腹部刀刀致命。
她渐渐失去了刚才的灵巧和敏捷,只剩下招架和阻挡。
已经,就要,不行了吗?她的意识也开始变得空白了,但是手脚却仍旧处于无意识的杀戮和攻击。
不行了,已经,透支了太多的体力。
突然,就在她即将倒下去的瞬间,炽热的火焰超她身后的阿修罗喷射而来。她木木的看向火焰的来源,那个伏在地上的男人,额间的第叁只眼睛灼灼生辉,他在保护她,她也在保护他。
她朝他微微一笑,然后他的身体坍塌在地上,失去了生气。
那个男人,尽然在用最后的力量保护她,还有她的孩子,他究竟是谁呢?
为什么看见他倒下了,她这么心痛呢?
她究竟忘记了什么?




梦之杜鹃 献祭
毁灭之火在殊胜殿内蔓延着,阿修罗们溃不成军的四处逃窜。
苍白的火焰过后,立在烟女面前的仍旧有数不清的阿修罗,那些从假的苏摩的血液里诞生的不生不死的源源不绝的阿修罗。
烟女凄然的笑着,苏摩,我该怎样,才能打败他?该怎样才能消灭永生不死的阿修罗?
大脑一片空白,哀鸿遍野的战场,无数张脸在她脑海中晃动而过,那些脸有些清晰,有些模糊,闪过后就飘渺无踪了,她的心中蓦然闪过一道白光,那日,苏摩在战场上看着她血祭时的脸孔,血祭,她要这些人血祭苏摩。
烟女已经失去了人性,她随手抓起离自己最近的那名阿修罗,然后忍住恶心朝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顿时,一股浓重的腥味弥漫到了她的整个身体,但是她没有停顿,只是像出生时候那样,渴求着鲜血,被她抓起的阿修罗被她吸干了全身的血液,然后被扔在了地上,她满意的看着那具干涸的躯体一动不动,然后也没有再出现新生的阿修罗。
还在和狮子搏斗苏摩没有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烟女红了眼,犹如最可怕的怪物,将一个又一个阿修罗举了起来,一点一点的喝干了他们的血。
周遭的阿修罗士兵无不露出惊恐,犹如看着鬼怪般的看着烟女,躲避着他骇人的疯狂和残酷,猩红的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狰狞的表情,凌厉的刀,将他们一点一点焚噬殆尽。
当苏摩回过神来却只剩寥寥数十位阿修罗在惊恐的后退着。
他看见烟女从容的喝下每一位阿修罗的血,猩红的嘴唇令他不由一颤。
烟女抬眼朝他冷笑“你觉得血祭苏摩如何?”
话刚落音,雪狮就朝罗睺张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苏摩一个敏捷的闪躲避开了攻击,但是剩余的站在苏摩身后的数十名阿修罗却被如小山般大小的狮子尽数吞进了腹内。
烟女朝着苏摩锋利的攻击过去,她没有用武器,只是挥舞着双手,步步紧逼。
腥风血雨围绕着两人,烟女眼看就要抓住他,却又被他矫健的闪躲开了。
就在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烟女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毗湿奴朝着她走了过来,顿时,苏摩的脸上浮现出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害怕,烟女却越战越勇,几乎就要卡住他的脖子了。
“你该休息了”全身雪白的毗湿奴朝她温和的笑着,“让我来。”
烟女微微一愣,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毗湿奴一刀插进了烟女的腹部。
苏摩怔忪了片刻,旋即笑了“多罗迦,干的好!”
烟女奋力的一把将他推开,痛苦的捂住了肚腹。
紧接着,在他们叁人的身后,传来了毗湿奴无边愤怒的声音,“你们该死!”
现出本相的毗湿奴挥出妙见(注释:掌管时间的转轮,曾经切割过萨蒂的尸体。),“嗖——”的一声切下了苏摩的头颅。
捂住肚腹的烟女眼见苏摩落下的鲜血就又要变成新的阿修罗,张开身上残余的纱丽,接住他四溅的鲜血,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
被切下的苏摩的头颅再也没有法力维持他的样子,转眼就变成了罗睺,枯槁的被烟女吸干血液的头颅变成一堆白骨落了到了地上摔成了粉粹。
毗湿奴抱住虚弱的烟女“放心,布达和拉克希米都很安全。我刚才安置好他们了。”
烟女会心一笑,“谢谢你的周到,请你不要再安排我的来世。”
她缓缓挣开他的拥抱,朝着气若游丝的湿婆爬了过去。
一步一步,仿佛要走叁世那么远。
泣血的身躯终于触碰到湿婆的黑袍边角,然后缓缓跪下,抱住他的头颅朝着他第叁只眼的地方轻轻一吻。
“我愿意献祭我自己,换取不灭之神。”她说完这一句,终于倒在了大殿血污的地上,身体慢慢变得透明,然后化作一缕轻烟飘然而去……




梦之杜鹃 战神迦絺吉夜的独白(正文完结)
战神迦絺吉夜的独白——
那一刻我诞生了。
我不能相信这些传说,或者我只是不愿意相信。
我无法相信,我父亲那个整天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身体里,曾经有过火一般的灵魂。既然爆发过,为什么他后来又再度沉寂了?他在乎过她吗?那颗空白的心里是否也存在过哪怕一丝柔情?直到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再度丧失了多么可贵的东西吗?或者那时他的爆发只是听从宇宙运行的规律,要他诛杀邪恶的阿修罗,和他本人的愤怒或悲哀全然无关?
我母亲所一直爱着、一直恋慕着、一直期盼着的那个人,在她死后,或者说以她死亡的代价,才终于出现。
她的梦终于实现,但她却没有看到,也永远不可能再看到了。
哪怕父亲在她死后的愤怒是在表达着爱,但那对于我已经没有知觉的母亲,又有什么意义。
一厢情愿的爱恋不会有任何结果,不论多么动人,毕竟也还是,一厢情愿。
今天当我的父亲再次心不在焉地走进来的时候,我始终在想这些问题。
我注意到这次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束枯萎的杜鹃。
一如既往的,他把那花往已经不存在的我的母亲的影子的那个方向放下,望了一会。有一瞬间,他的目光是如此深沉,以至于几乎能令无知者相信他真的是在哀悼和回忆。
可是下一秒钟,他的眼神再度变得极端空白。他抬起头来,茫然地望了我一眼(我知道在他眼中我也就跟宫殿里的一根柱子差不多),然后就转身自顾自地走出去了。
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最近我正和天帝的小女儿约会,实在没有时间多去管他了。
算了吧,反正他总是会走回来的。
我从青玉台上跳下来,天衣带动的风不小心碰触到父亲带回来的杜鹃,它们顿时化为了灰尘。
这令我想起,人们总是在传说,说我诞生在洗涤战场的恒河圣水中,说我诞生在献给死亡者的祭火当中。但这都不是真的,天神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有记忆,我知道当我父亲抱起我母亲时,我是诞生在一丛杜鹃当中。
有人说杜鹃是情人热血所化,也有人说杜鹃是湿婆神的眼泪接触到地面所化。
无论如何,那些都只是传说罢了。
~fin~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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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
这篇文前后大约拖了8年才真正完结,终于卸下一大块石头。
湿婆夫妇即将开始没羞没臊的恋爱生活了




梦之杜鹃 番外一(山王的女儿)
~一万年之后~
帕尔瓦蒂离开雪山之后过得并不好。
帕尔瓦蒂站直了腰,发了一会儿呆:在暖风里摇曳的椰林,色彩绚丽强烈的神庙,延绵不断的稻田,北方没有的绿色视野,还有站在村口、牵着小母羊、哭丧着脸,赌咒发誓一定会来找自己的牧牛少年的身影。
这里的山是藏青色的,更往北些,那里的山就完全被白雪所覆盖了。
她听人说,就在那冰雪覆盖的山坡和峡谷之间,有恒河神圣的发源地;那也是群山之王喜马拉雅的城市。他的城市一半在人间,一半在天界,只接待悉陀、持明这样的半神,以及得道的牟尼和苦修者,普通人类是看不到这个城市的。切,她不削的嘟了嘟嘴,她不正是从雪山来么?她的父亲对于湿婆的信徒一向慷慨。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女儿送给湿婆,她觉得父亲当时一定是疯了。所以,她才会离开雪山。
天就要完全黑的时候,她看见远处有烟升了起来。树顶上露出了飘扬着旗帜的塔尖;是座神庙。高耸的塔形如笋尖,依照她的知识,那应该是供奉湿婆的庙宇。
那个神庙规模并不大,被茂密的森林所环抱;神庙里已经点起了灯火,烟是从庭院里升起来的,似乎正在作晚祷。
夕阳透过森林的树顶后照下来,穿过神庙精雕细刻的石柱照到了她身上。
这座神庙并不大,但前厅和胎室所有的墙壁上都绘满了壁画。紫色、棕褐色、黄色、蓝色、白色、朱红色和黑色在墙壁上构成绚丽复杂的图案,难以数计的人物和场景。她看到弥庐山脚下、四象门后、云雾笼罩的永寿城;那里有明镜一样的湖泊,鲜花常开不败的园林和彩虹一样的桥梁,黄金楼阁上镶嵌着夜明珠;天女在云中穿行抛洒鲜花,衣裙被风吹起,露出曼妙身段;天上的乐师们在奏乐,莲花从他们的音符里长出来;金翅鸟栖息在巨大的卢醯那树上,四牙的白象在乳海边扬起长鼻,喷出的水花成为密布天空的星辰。她看到群神:他们穿着黄绸衣,带着宝冠和永不枯萎的花环,站在群星之上,成千上万的侍从为他们举着伞盖和旗帜,巨大的法身在云中若隐若现,面孔藏在阴影下,那么骄傲和美丽。色彩伸出柔软的手指,明暗与光影轻轻呼吸,一霎那间,已经黯淡的神明的黄金时代在这壁画上绚烂鲜明地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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