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皇城记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祁小九
小明:好,我知道了,你以后也要好好的。(还有,别说对不起。)
迟熙言望着手机屏幕,心中竟出奇的平静。他怔怔地看着它,直到它在自己手中忽然熄灭了最后的光亮。
明子熠终于将他放下了,终于要和别人在一起了。
真好。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明子熠终于和别人走到一起的结局,而在面对那些设想时的心境,却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单纯的释然而庆幸的,没有一次是现在这样不带着半分嫉妒的。
但现在,他给不了明子熠的,终于有别人可以带给明子熠了。
而这个曾爱他、却又最被他所伤的人,也终于有别人可以抚平心伤带去安慰了。
他仍是于心有愧的,但至少此时可以庆幸,明子熠可以对过往不再在意地将他抛开了,而他也没有毁掉对方更多的人生。
真好。
“别哭了。”容珩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不由地轻叹道。他翻身将那个在黑夜中无声地掉着眼泪的人圈回自己怀里,用温热的胸膛贴着对方冰凉的后背,又伸出手小心地抹去那蜿蜒满面的泪水。
他以为他都已经被迟熙言这对着旁人的深情给伤得麻木了,可当触到迟熙言那由热转凉的眼泪时,仍像是滚滚的熔岩流淌进他的心头,灼得他肝肠寸断心字成灰。然而他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对迟熙言说出“你去将那人找回来吧”这样违心的话,只在百般压抑中泄露出了一声无能为力的叹息。
“我没哭。”话一出口,迟熙言却被自己那扭曲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缓过神来,随即又被到脸上的被容珩抹去水珠又风干水痕后的冰冷激得一瑟缩,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真的已是满面水迹了。
他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想让那泉涌般的眼泪停止下来,可又发现它竟莫名地不受控制。
迟熙言一时茫然,他不想哭的,他分明是该觉得开心、觉得释然才是。
他于惊慌无措中的第一反应是去回忆自己是不是忘了吃药。可事实上药都是护士定时定量地给他,再看着他吃下去的,他就是想忘,怕是别人也不会允许他忘的。
那他为什么控制不住地掉眼泪呢?
迟熙言懵懵懂懂地想了半晌,才隐约觉得,或许是因为明子熠给他最后的告别,也是那一句你以后也要好好的。
在时隔一年多之后,明子熠终于给了他这个早该来的同样的回应,恰逢他寻死的那一夜。而幸而是他没有再亏欠更多,虽然他们都在胡乱的挣扎中徒增了许多伤痕,但现在,他们终于还是将各自安好了。
亦或许是因为太欣慰了,毕竟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如果不能再彼此爱着,那最好的莫过于彼此放过。他承认他自私,他舍不得忘掉,却怕明子熠也自我折磨似地苦苦记着。而如今,明子熠终于决定要同他告别了,也终于决定要放过自己了,这是最好的消息了,如何不让他喜极而泣。
第63章第63章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迟熙言都再没和容珩主动提过离婚。
准确地讲,也不该说是“之后”,因为容珩事后细细回想起来,该是从迟熙言试图自杀以后,就再没和他提过离婚了。
想到这些后,容珩不禁心生懊恼。
他下意识地回避着迟熙言自杀那件事,因而也从来没有真正问过迟熙言到底是为什么要寻短见。他想把那归结于迟熙言在抑郁症的折磨下又突受了外界的刺激,但其实在他心底里,也一直有个教他心碎的猜测始终挥散不去,他猜想,迟熙言之所以这样做,未必不是想要逃开他的缘故。
所以当他那天在崩溃得失去理智的时候,能想到的放迟熙言一条生路的退让举措,也就只有允下离婚这一条路了。
而现在迟熙言不再主动对他说离婚了,这却教他着实没了底。
他也不知道迟熙言这是因为明子熠的放弃而断了与他离婚的念想;还是因为得了他的一年之诺以后安下心来,终于发了善心不再时时剐着他的心了;抑或根本之前与他提离婚也只是在抑郁症困扰下的不理智之言,如今病情得到控制了,也能体谅了他的一片真心,顾念起他们本就该是最亲密的人,自然也就不忍再提分离了。
这些未明的可能,都让容珩喜忧参半地忐忑着。他仍是真心地希翼着迟熙言能对他回心转意的,因而就更怕他当日那冲动之语会伤了迟熙言的心,将这好不容易愿意停驻在他身边的人再往外推开了。
他真想跟迟熙言说,他那日说的都是浑话,让迟熙言赶紧忘掉,他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可每每话到嘴边,又怕迟熙言听到之后会流露出伤心愤怒指责的神态,又怨他再一次的欺骗,并告诉他说自己在听闻他同意离婚时不知有多开心、简直是找到了活着的奔头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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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敢再轻易触及离婚那个话题了,哪怕他无比地想要回。
好在还有一年的宽限期。他会在这一年里慢慢地探明迟熙言的态度,更会在这段时间里更加努力地争取着迟熙言。就算迟熙言此时仍是想要离开他的,也不代表一年之后就不会心生不忍又起动摇。
至于一年之后,若是迟熙言想要离开他的心依旧坚定……
那他可能真的也只能放手了吧。无论迟熙言是否爱他,他都仍是爱着迟熙言的,他又如何舍得让他爱的人在他的爱里受尽折磨。
当然,这一年之诺本也就是设了限制的,其条件是迟熙言得在此之前完全康复了。
容珩原本觉得自己会因此而备受煎熬,看着心爱的人一点点地康复这本该是件令人欣慰的事,但一想到对方每好起来一点就离对他的最终审判更近一步,个中忐忑就怎样都不会让人觉得开心了。
可事实上,当之后心理医生与他就迟熙言的病情又做了进一步的沟通,告诉他以迟熙言的情况来看,很可能服药期都要超过一年时,他却一点也没有觉得庆幸。
他认命地发现,他无力承受迟熙言的垂死,甚至都受不住迟熙言那静默无声的眼泪。他还是觉得他更希望迟熙言能快点好起来的,哪怕迟熙言一心想要离开他。
而对于迟熙言的病情与康复,心理医生建议在积极治疗的基础上,家人们也要给予他足够的陪伴和鼓励,尽量让他的生活充实起来,并且也可以适当地多增加一些运动和户外活动。
容珩不用说也是愿意时时陪着迟熙言的。他把一切能推掉的工作全都推掉,剩下的时间就几乎一直与迟熙言待在一起,每日逗着迟熙言来些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的消遣,倒也是有种别样的松快的充实。而迟熙言在药物的帮助下情绪看起来也还不错,两人又有意无意地一齐回避着所有令人难堪的话题,使得这些时日的相处,竟颇有了些赌书泼茶的意味。
迟熙言在休养了两三个月之后,身体的状况已经日渐大好了,容珩有心让他多出门走走做些户外运动,可已入了冬的天气却教迟熙言实在避之不及。容珩怕他总在房里闷着会对病情不利,索性让人在城郊寻了个温泉庄子,以便隔三差五地带着迟熙言去游玩小住上两天。
那庄园是租来的一处私家别院。其实皇室倒也有带温泉的别宫,但容珩想着,一来那别宫迟熙言以前去得也不少,怕是都没什么新鲜感了,二来这家别院里半散养着一些鹿,多与这些温顺可人的小动物们接近接近,或许对迟熙言的心理的康复也能有些益处。
而迟熙言第一次去那温泉庄园的时候,一从车上下来,抬头就见到了一只从不远处林子里悠悠然然踱步过来的小鹿。
迟熙言虽是已经听容珩说起过这庄园里养了鹿,可也着实没想到一下车就能碰上一只。此时不期然地遇见,两双眼睛四目相对,那小鹿倒是没见惊慌,反而是迟熙言见了这懵懂可爱的小家伙,心中生起了点欢喜和怜爱,又怕自己惊着那小家伙,一时竟束手束脚地呆站在车边不敢轻易动作了。
那小鹿却是胆子颇大,见着来了个陌生人,好奇心十足地凑了上来,站在离着迟熙言两三步远的地方,睁着一双清澈如水的乌溜溜的圆眼睛,歪着头打量着他。
见他不动,小鹿又大胆地朝前迈了一步,翕动着肉乎乎的鼻头在他身上嗅了嗅,然后再度仰起头来忽闪着眼睛看着他。迟熙言依旧没敢动,就这么两厢对望了好一会儿。或许是闻出来了迟熙言身上没藏着好吃的东西,又或许是觉得这人站在那里呆愣愣的好没意思,都不来陪它玩,小鹿在冲着迟熙言眯了眯眼睛之后,终于还是率先转过身去,又甩着短短的小尾巴蹦蹦跳跳地小跑着跑回了林子里。
容珩看到迟熙言仍向小鹿跑走的方向遥遥地望着,一双同样睁得圆溜溜的眼睛里还隐约透着久违了的闪亮光,就知道带迟熙言来这地方是来对了。
“要是喜欢,就让人准备点鹿煎饼来,我们去后院喂喂鹿?”容珩揽过迟熙言的肩膀,将仍呆站着的人往屋里带,一边又说道,“这庄园背面靠山,也没有围栏,就一大片和山上连成片的树林子,鹿都喜欢聚在那边。去看看?”
“好啊。”迟熙言难得地起了些兴致。
于是两人刚进了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又转去后院喂起鹿来。
后院的鹿确实更多,有趴在草地里晒着太阳的,有悠闲地低头啃着地上短短的草茎的,也有在林间追逐嬉戏的,三三两两各自成群,粗略望去能有大大小小二十来只。
迟熙言和容珩刚走过去,就有一只棕色带着浅浅的斑点的小鹿探头探脑地凑了过来。迟熙言看它就像刚才遇到的那只小鹿,这次有备而来的迟熙言怕它再跑掉,赶紧从容珩手中的提篮里取了一片鹿煎饼,对着小鹿挥了挥。
那小鹿当真一点都不怕生,见状就迈着四条细长的长腿颠颠地跑到迟熙言手边,伸着脖子来够他手中的薄饼,就着他拿着薄饼的动作啮咬了起来。它一边嚼着,一边从黑黑的鼻头中喷出滚热的鼻息,那热流直喷在迟熙言的手上,让他隔着一层手套都能感觉到那暖暖的气息。
迟熙言看着这暖融融的不设防的小家伙,仿佛心头都热了起来。他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小鹿脑袋上细密的绒毛,认真吃着煎饼的小鹿只抖了抖两只尖耳朵,却不闪不避地任他摸着。
而就当他正逗着这只小鹿时,又感觉到腰间被什么东西抵了抵,转头一看发现又来了一只鹿,正在他身边挨挨蹭蹭的,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一丝不错地望着他。迟熙言被它这眼神萌得一颤,连忙又腾出只手来,从提篮里再取了一片薄饼,两边一齐喂了起来。
“它们真可爱,而且一点都不怕人呢。”迟熙言一边喂着鹿,一边转过头来轻声和容珩说道。
“毕竟是当宠物训养出来的,从小就由人喂养,自然是很亲人。”容珩看着迟熙言脸上不经意间流露的一丝笑意,忽然心头一动,试探地说道,“不如我们也养点宠物吧。”
“嗯?”迟熙言虽是疑惑容珩怎么突然想要养宠物了,可在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仍是不由自主地被打动了些许,连眼神里都露出了些许不为自己所知的点点光亮。
“毕竟养些可爱的小动物,家里也会更温馨一些。鹿的话,可能在家里养起来会有些不太方便,狗或者猫这类的传统宠物其实也挺不错的。”容珩打量着迟熙言的神色,又补充道,“不过要是你就喜欢鹿,那我们就养鹿。”
其实养什么动物对于容珩来说都无所谓,他只是看得出来,迟熙言和小动物相处时,是难得的真心的轻松愉快,养些宠物或许能对迟熙言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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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有所裨益。
要是非说他有什么私心的话,那也无非就是,看在迟熙言那么喜欢它们的份上,如果宠物能像孩子似的起到一点点弥合他们这岌岌可危的家庭关系的作用,那他也就感激不尽了。
所以只要迟熙言乐意,莫说是几只鹿了,就是要在家里养熊猫,他也都会点头答应的。
这么想着,容珩忽然就觉得幸好国家是已经立宪了,如若不然,他为了迟熙言,怕是真的有成为烽火戏诸侯的昏君的潜质。
可迟熙言却并不愿意给容珩当昏君的机会。
他那双原本还亮亮的眸子,在听完容珩的话后,却被垂下的眼睑覆住,在那星星点点的光亮上遮起了一抹阴霾。
他并非不喜欢,却又不敢轻易应下容珩的提议。
容珩之前已经松了口,说同意一年后与他离婚。他不确定容珩是否真的准备履行那日所说的话,若是容珩那话只是为了稳住他,现在如何一年之后仍是如何,那么要是养了宠物倒也就罢了,可若是容珩那话是准备作数的,那他们这时一同养了宠物,等离婚时宠物又要跟谁呢?
如果跟着容珩,他怕他又是得像割下块肉似地不舍了;可若是跟着他,万一他们的宠物却仍对另一个曾经的主人恋恋不舍,那又该怎么办呢?
他明白他的这些想法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怕是也只会被嗤笑是想得太多,可他真的没有办法不去想,而想了之后,又发觉就只想想都会教他于心不忍。
他若是养了它们,就必须要对它们负责任的。而这责任,或许于许多人看来,不过是个宠物,供养着它们饱暖无忧便已是足够了。可若易地而处,那些宠物也是一个个有感情的鲜活生命,他们的一个简单的接受或是放弃的决定,对那些小生命来说,被决定的却是整个生命与往后的一生。
他自己尝过被强行带离开心爱的人身边的感受,也尝过被强行划定了生命轨迹的感受,那都不是能让人欣然接受的感觉,他又这么忍心再将类似的感觉施于旁的生命之上。
没错,他是仍做着要与容珩离婚的打算的。
他猜想容珩定也是终于厌烦了他,对他不再抱有期望了,若不然又如何会主动说出离婚二字呢。纵使在权衡之后容珩又熄了与他离婚的心、对允下离婚这事再不提起,可容珩脱口而出那话时的激愤却全然不假的,容珩能够在暂抛理智全凭心意的时候说了离婚,也足可见容珩是真的对他厌了倦了。
也是,他这么糟糕的人,本就不配旁人的厚爱。容珩能放弃他,也算是回头是岸了。
而于他自己而言,如果他还有资格有自己的选择,那他也仍是希望能与容珩离婚的。只不过想要离婚的理由,已不是先前的觉得再也无法面对容珩这样的原因了。
他那时尚且还想着让自己好过一些,所以才会有了避开容珩的念头。可现在,在他发现他给众人带来了如此多的麻烦与痛苦之后,他又哪里还有资格去寻求自己的解脱。
如今他之所以还念着与容珩离婚,一来是因为,他曾经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也该为此而受到惩罚。而他能想到的,或许也就是自此孤独终老,使那孩子成为自己惟一的孩子,在以后无尽的怀念与孤寂中接受着惩罚。
而除了那个孩子,他同样有愧于容珩,亦无法补偿容珩。他既然给不了容珩想要的,那么能对容珩做的惟一的赎罪,或许就是远离容珩,放过容珩如同放过明子熠那样,让他们都去寻找值得的、属于自己的更好的幸福。
“还是不了吧。”两只鹿啃完了他手里的薄饼,迟熙言缩回手来,双手攥在一起,对容珩笑了笑,又垂下眼睛望着自己的指尖,说道,“我养不好的。”
第64章第64章
养宠物的事在迟熙言的拒绝下就只得作罢。容珩本就是看着迟熙言喜欢才提的这个建议,若迟熙言不愿意,那他自更不会勉强。他心想不养也罢,就这样时不时地来看看别人养的小动物,喂一喂逗一逗,反而也更轻松自在。
容珩陪着迟熙言将一提篮的薄饼都喂了鹿,才踏着夕阳的余晖回了屋。他们简单地用了些晚餐,稍歇了之后,见月色正好,又去内院那半露天的温泉里泡了会儿。
虽是初冬时节,气温已然颇有些逼人的凉意,可这温热的泉水却是十分舒适怡人。加之因为地热的缘故,院中花木直至冬日也仍生长得郁郁苍苍,在一轮满月的清辉之下,更显得安宁静好。只沁在这泉水里泡上一会儿,又透过廊檐赏着这良宵美景,就觉散尽了一身的寒气与倦意。
不过温泉虽好却也不能一次泡得太久,等他们从温泉里出来时天色尚不算太晚,还不到迟熙言该休息的时候。容珩看了看时间,没把迟熙言领去卧房,而是带他去了另一间房间。
推开雕花的木门,就是间装饰的素净淡雅的房间。房里灯光轻柔,墙边的几架花凳上都搁着苍翠的兰草,一侧墙边的博古架上错落地放着各色器玩,房间另一头是整面的落地窗,正对着植着三两株老梅的小院,窗前的青灰色的纱帘分向两边拉开拢了起来,玉屑似的月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落在临着轩窗的一张琴案一床瑶琴上。
原来容珩是带他来了琴室。
“这不是凤凰于飞吗?”迟熙言走上前去,看清那琴案上安放着的一床瑶琴。落霞式的琴身,嵌着白玉琴徽,朱红色杂以黑色髹漆,周身的蛇腹断杂以细牛毛断纹,确是十分眼熟,他确信这琴的琴底龙池上方一定还刻着篆书“凤凰于飞”四个字。他转头望向容珩,说道,“你把它也带来啦?”
凤凰于飞琴是张历经千年的传世名琴,它原是迟家私藏,因着琴名含着伴侣和好恩爱之意,是以在迟熙言同容珩结婚的时候,由迟敬秋送给了迟熙言,又随迟熙言一起入了宫。而迟熙言自从容府上出了那样的事后,就一直都在宫外住着,算来也快有小半年没见着这张琴了。
“你前天练琴的时候不是说,现在用的那床琴较之凤凰于飞,到底还是稍逊了些灵韵,所以我就让人进宫把它给取来了。”容珩执着迟熙言的左手将人拉到坐席边,又顺势把玩摩挲起对方拇指的指甲外侧新磨出的两道凹槽,说道,“正好这两天到这边庄园里来玩,我瞧这边景致还算不错,想着你或许会有抚琴的兴致,就先没让人把它送到家里去,而直接带到这儿来了。”
迟熙言自小习琴,琴艺亦是不俗。
其实也不独迟熙言,容珩于音乐也是颇有研习。音乐是贵族子弟的必修课之一,而作为皇室子弟,更是必须要至少擅长一两种乐器。容珩擅长钢琴和洞箫,而迟熙言则是习的大提琴和瑶琴。
不过迟熙言因为前一阵子身体的原因已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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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不曾练琴了,也就是最近这些日子身体状况渐渐恢复,神也好些了,这才又开始将琴艺捡了起来。
“你想听什么曲子?”迟熙言顺着容珩的意,落座于琴案前,又仰头问容珩道:“可别说太难的,好久不练,手都生了。”
容珩没说想听什么,倒是挨着迟熙言身边同席而坐,说道:“今天先教我弹琴吧。”
迟熙言听闻这话,却是一怔愣,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不该再想起的人来。
明子熠也曾挨挨蹭蹭地对迟熙言说过这样的话。
彼时两人仍在偷偷交往着,迟熙言偶尔会藉口学校乐团排练,在周末里腾出一天来不回家。他是学校乐团的大提琴手,乐团也确实时有借周末排练的情况,因而这样的理由也不曾引起过家人的怀疑。他多数时候确实是与同学们在排练的,但有时也会拎着大提琴悄悄溜进明子熠的公寓。
有一回明子熠心血来潮非要让迟熙言教他拉琴,可等迟熙言将琴从琴盒里取出,调好尾柱,拧好弓毛,打上松香,他却又不肯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学,非得让迟熙言自己持着琴,而他跨坐在迟熙言身后,一双长腿夹着迟熙言的腿,一双臂膀将人环在怀中,以亲密相贴的拥着这人的姿势来拉琴。
“你这样还怎么学啊?”迟熙言向后扭着头,瞪着明子熠,嘴上嗔怪道,人却还是往前挪了挪,尽量地给身后的明子熠留出更多的空间来。
“这样怎么就不能学啦?”明子熠把迟熙言圈在怀里,脸颊蹭着对方的脸颊,振振有词地说道,“这才叫手把手教学。”
迟熙言被这人的歪理说得噗哧一乐。
“你说教我点什么好呢?”明子熠抿着嘴故作思索状,挑着个自己最耳熟的说道,“《天鹅》怎么样?”
“你可算了吧!”迟熙言又笑得趴回了怀里的琴上,又不留情面地打击道,“上来就想学《天鹅》?还不会走呢就想跑,你能先学会首《小星星》就不错了。”
“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明子熠挑着眉说道,“你教,我绝对一遍就能学会!你可看好了。”
“好好好,赶紧学起来,我且看着你发挥。右手伸出来先,对,就这么持弓,手指手腕保持放松,胳膊不要架高。”迟熙言掰着他的右手教他握好了琴弓,又拉着他的左手从自己胳膊上方穿过,握上琴颈,再将搭在指板上的四个手指按照第一把位的指法位置一一放好,边调整着边说道,“记好现在这个手形,尤其是食指、无名指和小拇指的位置,一会儿全抬起来过再落下时位置可别跑偏啊。顺序是,二弦空、一弦空,一弦一指一弦空,二弦四三一指二弦空,能记住吧?”
“说好的手把手教学呢?你都不握着我的手示范一遍。”明子熠逗着怀里的人说道,“你这是要改成嘴对嘴教学啊?”
“爱学不学。”迟熙言原本都进入了一本正经的教学状态了,被明子熠这一搅合,好容易正经起来的气氛顿时又散了去。他羞恼地在明子熠那硬梆梆的大腿上半真不假地拍了一巴掌,可到底还是执起对方的手奏起琴来,“好好感受,迟老师的限量版教学只此一遍。rerelalasisila,solsol#fa#famimire……”
明子熠的臂膀环着迟熙言,而迟熙言的手指则覆着对方的手,就这么犹如洒落的星辰般,一个音一个音地拉了一曲凌乱却又甜美的《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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