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刹时红瘦
而出在没有解决这笔经费之前,空言废除只能引发朝堂之上争论不休,皇上左右为难。
许阁老甚至提议裁减藩王奉禄,用这笔资金缓解百姓之困。
要说来建国至今,皇子封王世袭罔替,各亲王、郡王、将军等等宗亲均享厚禄,对于朝廷而言的确是巨大的负担,许阁老提出裁减王爵之禄缓解百姓之困确然是为造福社稷,可这必定也会开罪一大片的宗亲,他们都是秦氏子侄,是皇亲国戚,自认高人一等,理所当然应该享受荣华富贵,谁敢动摇他们的利益,那就是和天家作对,是乱臣贼子罪当诛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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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是个“孝子”
殿试乃四月二十一日,经三日阅卷上呈御批,一般会在四月二十五日举行传胪唱名的典礼。
而事情的进展并不像朱大舅预料中那样理所当然水到渠成,太子妃的确交待了太孙“将任往复点为状元郎”,太孙也的确将母妃的教诲铭记心头,但他根本没想到要需提前知照诸考官如此迂回曲折的方式,太孙的想法是直接杀到阅卷现场,当众下令更加干脆利落。
事情就变得十分麻烦了。
营私舞弊得讲究营私舞蔽的规矩,普遍原则是朱老太爷这样,先行打点一个说话算得了数的人,再由他出面意会党羽,大家心照不宣却冠冕堂皇,这样才能名利双收。而太孙殿下的作法,就相当于撕开了那层遮羞布,逼着让所有人都承认有失公允,世上贪私的官员虽多,却不代表着个个都愿意裸奔,尤其还是在未来储君面前裸奔,冒着路遇皇上的风险……
这些老谋深算的官员哪里还能如太孙预料当中的干脆
更不说其中的两位,确实还都具有廉洁正直的品质,当场就一口回绝了太孙殿下的违规操作,龚持政就更不可能扒光自己的衣服往脖子上挂个营私舞蔽的牌子领衔裸奔,他也只能选择廉洁奉公,只不过措辞听来更加委婉而已。
于是太孙殿下就暴怒了,当场发飙,嚷嚷着要把阅卷官们统统治罪,罪名是狂悖逆上!
这个罪名已经足够人头落地,阅卷官们横七竖八的跪了满场,挂冠的挂冠求死的求死,竟没一个道罪告饶……
太孙殿下一声令下:“推出午门杖毙!”
但储君就是储君,并没有君临天下,储君的一声令下可不能得到必然的执行。
宦官们火速通传给了高太监,这位随时可以上达天听人物,可不畏惧前头多了个“储”字的君主,听闻太孙殿下如此荒唐的行事,眉眼平静道:“得了,殿下儿戏而已,也值得这样慌里慌张就说陛下已经知悉,安抚各位大人切莫计较,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高公公一转身,自己又沉吟一阵儿,方才斟酌好了禀报的言辞:“太孙殿下当是受太子妃嘱托,想去打问一下宋国公亲友任往复的文章,不知怎么话赶话就和阅卷的几位大人拧上了,闹出一场误会来,奴婢这便去请太孙殿下前来回话。”
皇帝正为各地上呈的奏章焦头烂额,一时也无瑕理断这事,颔首道:“就说是朕让你去的,好好教训一番裕儿,让他深思怎么才能取士公正。若让阅卷官都知道了哪个贡士上交哪封策答,还怎能做到取士公正他可是这回殿试的监考!这孩子,怎么就一点不肖其父他如今也不小了,他父亲在他这年纪,已经能为朕分忧解难!”
高公公诺诺应了,一径赶去救火,到是也料到小宦官不顶用,他到时,大人们仍然横七竖八的跪着,高公公一个一个扶起来,不急着劝抚,只一把将太孙殿下给拉了出去:“我的小祖宗,怎么闹出这大阵仗皇上一听说便龙颜大怒,连子不肖父这样的
话都说出来……”
“怎么能怪我我这就去见祖父去,这些狗官,一个个都是乱臣贼子!”
“我的小祖宗哟,您可别再闹了,皇上最看重的就是取士公正,您这一闹腾,惊
第205章 金殿传胪
转眼即到金殿传胪日。
兰庭寅时便起身,需要沐浴更衣祠堂祭祖,如今天一样重要的日子,春归就算再不想早起也不能够赖床了,否则势必引起全家人的侧目,不知得罚抄女诫内训几百遍,指不定还要罚跪祠堂,这乐子就认真闹大了。
又自从入门以来,春归这还是首次过来家祠,但莫说是她,以老太太为首的阖府女眷也都只能进入堂阁后头的棂星门前,跪在用檀香薰过的玉绸包边竹蔑席上祭拜,一直到整个仪式结束,都必须恭肃静默。
而后一众人还要将兰庭送至大门,这个时候春归才可以说话且必须说话,继老太太、几位叔父、几位婶娘之后,仪式一般的说场诸如“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的吉祥话,然后一家人目送身着公服的家族希望赵大爷踩鞍上马,直奔自己的锦绣前程。
再而后春归还要陪着老太太回到踌躇园,在小佛堂里焚香祈福,静候佳音。
兰庭当入皇城,则会被宫城赞礼引至承天门外恭候召唤,这里除了头戴三枝九叶冠的准进士们,尚有这场仪式必不可少的王公大臣,因为仪式这时还不算正式进行,气氛便显得不那么认真严肃,位列左近的人不乏窃窃私语的行为,可巧徐尧章就站在兰庭的右侧,所以两人倒也闲聊了几句。
这个时候天光并未彻亮,大而空旷的广场萦绕苍蔼,暮春的清晨尚余几分凉意,但有的人却紧张得满额渗汗,要说来殿试并无落第之说,唯有进士与同进士的差别,可到这一步绝大多数的人都还是心怀期待,毕竟如果只中同进士,几乎便断绝了入阁拜相的可能。
“迳勿知不知晓万顷三载后也打算下场了”
忽听徐尧章这一问,兰庭显然地怔愕了一下:“万顷兄自己说的”
“他娶着个情投意合的媳妇,终于考虑要养家糊口了,也不想靠着逸致闲情长久牟取财利,觉着是玷污了这些雅乐兴趣,想想也只能靠着仕途经济,起码先还了告贷,再积蓄点钱置办一亩三分地,总归还能养活媳妇。”
兰庭便带了笑意,他如今也有了个情投意合的媳妇,于是很能理解原本志趣在于“名士风流”的叶仁兄甘愿“折腰生计”的奉献精神,轻声道:“万顷兄是甘于简朴,不过听说女方家境富裕,他愿意给予妻子一个安稳,不惜被经济仕途困缚数载,看来这回是确然动了真情。”
这话音刚落,便听左侧有人发出一声嗤笑。
兰庭下意识掉头去看,就见左侧站着的是个三十出头的贡士,一双高挑的凤眼,这时正满带讥诮的盯着他,兰庭并不认识此人,但此人显然认识他,只听此人说道:“在下任往复,听赵学友这口吻,仿佛经济仕途是你辈予取予求的平常事体,是否也过于自大了些未知赵学友是否十足把握,今日金殿传胪,必是最后一位唱名”
徐尧章其实是副古怪脾气,不喜结交广泛,尤其看这任往复阴阳怪气、庸常器小,更是连一个字都不想搭理,且连身体都转向右侧,只用脊梁骨表达对任往复的鄙夷。
“任学友也是经过十载寒窗,想来对于经济仕途,同样安心定志。”兰庭也不想过多搭理,不屑与这类人再起口舌之争。
哪料到赵大爷确然是盛名在外,尤其是此科连中两元更加证实了他的名符其实,身后的拥趸又增加了一大群,此时身边就站着一位,听闻心目中的第一楷模竟然受到了旁人的奚落,立马仗义执言:“我听说的却是任学友才视今科状元乃势在必得,两日前便设宴张席预先庆功,在下真不知任学友会试排名落于前十之下,究竟是哪来的自信殿试时就能荣得魁首”
任往复转身去看那人,唇角轻轻一斜:“在下确然有此自信,怎么这位学友不服”
他这话说得中气十足,当然会引起在场众人纷纷侧目,无不诧异天下竟然还有如此狂妄自大的人,当皇上是你亲爹么怎么就必然点中你为状元了
“赵学友要若不信,莫若与在下作赌如何”任往复偏就纠缠上了兰庭,打定主意和他一决胜负。
奈何兰庭对于这些义气之争没有丝毫兴趣,平平静静道:“预祝任学友心想事成。”
正在这时高公公已经代宣圣令,召唤诸贡士臣公前往建极殿,这就意味着传胪唱名的仪式正式开始,于是乎所有的纷争都平息了——要若在如此重要的仪式上喧哗吵闹,相信就算当真已被点中状元,也会革名治罪的,说不定会
名载史册永垂不朽——亘古以来最悲摧运舛的状元郎。
此时金殿传胪一般是先唱出取中二甲的名次,二甲并没有固定的人数,多时五、六十人少时仅仅二十,人数最少的便是赵太师在世时主持的一届,因评卷严格,二甲仅仅只择录了十一位,导致那一年为中进士重贿宦官的贡士们十分不满,纷纷要求退款,收贿的太监气急败坏,一个恶状告去了先帝面前,奈何却被赵太师轻轻松松
第206章 恭喜不喜
每隔三年的金殿传胪日,关注着新科三鼎甲的人可远远不止本年贡士,就莫说那些达官贵人、士子儒生了,甚至连市井闲汉、商贾倡优,也都不乏好奇关注的人,又虽说是本朝民风含蓄,不再如两宋时期闹出榜下捉婿的轰烈来,只是好赌的习气却一丝没有更改,日常天气的晴雨都能当作赌题,更何况于状元花落谁家这等大事。
京城里的各大赌局,早是开出了赔率,也有的闲汉浪子七、八个就能自己凑起赌局来,至于那些膏梁纨绔,就更不愿错过这场热闹了,早几日便把靠近承天门的酒肆茶馆定妥席位,就等着皇城里的那些宦官小吏第一时间递出消息来。
然而如同朱大舅这样的身份,自诩清流名士,当然不会显现浮浪庸俗的一面,年轻时候都没有凑过热闹,但今日他可是有心来看兰庭的热闹,热烈期盼着亲眼目睹不可一世的外甥,是如何垂头丧气的走出承天门,所以他特意预订下位于承天门大街的燕赵楼,极其引人瞩目的一张席座,邀了几个好友知交,在这里“茶话饮谈”。
他一露面,又果然成为万众瞩目,脸生的脸熟的都冲他拱手。
“今日状元郎,贵甥男呼声甚高,咱们在此,可得预先给朱公道一声恭贺了。”
更有知机的跑堂后生,殷勤着添茶添水,满嘴奉承道贺的讨喜话,得了几个铜板的赏钱,就高兴得合不拢嘴,说什么三生有幸,可得把这赏钱拿回去香火供奉——这可是三元及第的大才子亲舅舅的打赏,足够当作传家宝。
朱大舅自然不会当众说出诋毁嫡亲外甥的阴损话,满面春风连连拱手:“是望着甥男能有如此幸运,只金殿廷对,比的还不仅仅是一手文章,鄙人可不敢说担保的话,只先承蒙众位的吉言了。”
却是到巳正时分,先听得一楼大厅里一阵轰动,那跑堂的后生哥“咚咚”的直跑上来,刚把气喘匀,就是一连声的道贺,今日受邀前来的那几个好友连忙也起身拱手,其中一个激动得说话都打颤了:“三元及第、三元及第啊,这可是建国至今几百年来,仅有的第二例,贵甥男这般才华,朱公身为舅父也是面上有光啊!”
然而朱大舅一点也不觉得与有荣焉,差点没忍住一时冲动直接去揪跑堂的衣领,瞪着眼不敢置信的追问:“真打听清楚了,新科状元是赵兰庭”
“再清楚不过了。”跑堂的还以为朱大爷是欢喜过头以至于怀疑耳听,喘一口气细细的分说:“是礼部堂官姜大人捧云盘承榜,出来午门,进士、臣公都跟在榜后,唯有三鼎甲是走御道而出,打头的就是朱公的贵甥男赵大公子,都说他虽说本朝第二位三元及第,却是未及冠岁便能享此荣耀,就连皇上都是喜不自禁,直称君国又得栋梁之材,御赐了一柄白玉如意,特赏给贵甥男以示嘉奖,眼下不少人都拥往承天门大街两旁,就等着看新科状元现身呢,哪里还有错小人恭喜朱公贺喜朱公,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羡煞旁人啊!”
朱大舅用尽力气才挤出些微的笑容,接下来的饮谈自然是索然无味,偏偏还有些一点不识趣的熟脸生脸接连上前道喜,经过这番强颜欢笑应酬敷衍,简直没把朱大舅累得个精疲力尽,
待好容易回到自家,一张脸才放放心心地垮了下来,连忙把这个有如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告知老太爷。
老太爷也是震惊得瞠目结舌半天不能言语,好半晌才像个中风病人一般一步步
第207章 结仇衔恨
高稷的这位老对头不是别人,正是原恭顺侯冯莨琦,这两位其实年龄相差着近二十岁,论起来都算是隔着辈份了,原本也并没有结仇衔恨,见面还能点头打声招呼,怎料到因为一个戏子,突然间就闹得水火不能相容。
戏子正是出自妙音班,唱的是小官生的行当,本人生得俊朗清秀,且性情又颇有几分倜傥磊落,虽操持的是贱业,身后也有不少的膏梁纨绔追捧,人称一声“凤仪郎”,在京城的梨园戏班里也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
冯莨琦是个戏迷,且自己也有一把好嗓子,对于此行当相当精通,与那凤仪郎俨然如同忘年之交,两人不论尊卑贵贱,称兄道弟的相处,来往走动得本就频繁亲近。凤仪郎也自有一股骨气,并不是对于个个追捧他的拥趸都乐于结交,尤其是对高稷这类纨绔子,虽说也算戏迷,但更看重的则是凤仪郎的仪表,且出言十分不逊,轻佻浮浪令人厌恶,奈何的是宋国公府祖孙三代横行无忌的恶名可是响彻京城,为了不连累戏班的其余人,凤仪郎只好忍气吞声和高稷敷衍应酬。
凤仪郎倒从来不拿这些烦心事在好友饮谈时抱怨,不过冯莨琦却是从别的人口中听说了高稷的轻浮无礼,心里早就存下了芥蒂。
正巧的一日,高稷赴一个膏梁的酒宴,那人也是凤仪郎的戏迷,酒酣耳热时,便提出让高稷出面邀请凤仪郎前来助兴陪饮,高稷原本就爱出风头,显示自己的权广势大,拍着胸脯一口应承,果然让僮仆去妙音班喊人。不料那一日凤仪郎被冯莨琦请去了家中饮谈,也是酒酣耳热的状态,待那僮仆颇经周折总算是寻到了他,却被直言拒绝。
话说的狗仗人势,主人跋扈横行仆从也跟着耀武扬威,僮仆说话便极不中听,威胁凤仪郎不过区区倡优戏子,卑贱之身,自家主人伸出个脚指头来就能踩得他粉身碎骨。
冯莨琦在旁听见了,哪里能忍,一巴掌便把僮仆打得一个跟头,那僮仆哭哭啼啼回去,一番添油加醋的告状,又兼在场的纨绔子们也在不住的煽风点火——别看凤仪郎偶尔也还应酬我们,实在只把恭顺侯一个人真正放在眼里的,难怪不给咱们面子,可打我们的脸就不说了,不想却是连高公子也不待见,打狗还看主人呢,为了一个戏子,恭顺侯竟然敢和宋国公府叫嚣!
原本就猖狂,高稷哪里还受得住这般激怒立时便吆喝一声,带着一帮子家丁壮仆直接去找恭顺侯麻烦,怎知他们虽说人多势众,冯莨琦同样不是孤身出行,且冯父原本是行伍出身,对于家中子弟的骑射自来不曾疏误,冯莨琦本人具有好身手,家丁护院自然也非寻常能比,高稷一伙反而被揍了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这下子仇恨就算结深了。
最终太子妃为给小弟找回场子,太孙殿下为了给小舅舅报仇血恨,闹得冯莨琦被夺爵的收场,要不是皇上不像先帝一般狠戾凶残,指不定冯莨琦就得人头落地了。
如今的冯莨琦已经是一介庶民,但太子妃仍然心存不满,认为皇上留下冯莨琦一条性命宋国公府便难洗耻辱,高稷自然也是耿耿于怀。
他这日突然又把凤仪郎给想了起来,原本是兴致勃勃前往妙音班捧场的,不曾料冯莨琦竟然也在,且还坐着最靠前最居中的第一座席上,高稷心中那叫一个窝火,立时叫嚣着让冯莨琦让座。
冯莨琦丢了爵位,原本就是因为宋国公府的污谤陷害,心里本就积着怨恨,还哪里忍得下冤家对头的一再挑衅站起身便指着高稷的鼻梁骨:“你高家再怎么气焰熏天,我冯某人如今也不惧你仗势凌人,你们再怎么污谤陷害,不也没能取得下我的项上人头别以为你能一直得意,我不怕告诉你姓高的,只要待我找到证据,就算是去承天门前直击登闻鼓,官司打到御前,也必告实你们污陷无辜。”
结果就是一场打闹,搅得妙音班鸡飞狗跳。
冯莨琦的妻子韦氏,本也是勋贵出身,虽说夫家被朝廷治罪,娘家却并没有收到牵连,且韦氏的兄长韦海邻如今是一家之主,又自来交游广泛颇有人脉,如现任的顺天府尹石德芳,与韦海邻就是知交好友,当他听报高稷与冯莨琦再起冲突,立即赶往调停,导致如今已是寡不敌众的冯莨琦到底没能被高稷主仆殴打重伤,高稷一肚子的火气没发泄出来,回家便向父兄告状,于是太子妃和太孙便又再暴跳如雷。
“皇上实在是妇人之仁,冯莨琦父子串通桂王谋逆,论罪可处族诛,皇上却仅仅判以夺爵抄家了事,也难怪姓冯的直至如今还敢挑衅不敬我高家,他还敢说他是蒙冤受谤这便是不满圣裁,这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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