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刹时红瘦
君狂悖的东西,千刀万剐都不足够解恨!”太子妃脖子上青筋直冒,眼睛里怒火熊熊。
太孙也是满脸的阴戾:“我绝不会放过这些罪大恶极胆敢不敬储君的逆臣贼子!”
“还有那石德芳,身为顺天府尹,怎能无视国法循私包庇暴民,他理当把不敬公爵的贼子刑拘大狱!”太子妃这回把石德芳竟然也一并记恨上
第208章 相互试探
周旋盘算盘算周旋、寒喧客套客套寒喧,舅母们似乎极有耐性的铺垫进行着,春归也一直维持着她新媳妇式的专业笑脸,间中搭讪几句,仍以谐趣为要点,小心避免言多必失,谨防把柄授之舅母们的手中,双方活像刚刚上场互相试探的对手,因为彼此都还不知底细,先以克制保守为套路。
春归的策略根本没有主动进攻这条,她倒是希望舅母们更加小心谨慎一些,最好知难而退另谋时机,让她轻轻松松地应付过去今日首场的“抛头露面”。
不过保守归保守,春归却没一丝放松大意,她说话和不说话的时候,都在认真细致的观察对手。
事实证明大舅母上回之所以采取气势汹汹蛮不讲理的战术是料敌有误,冲动鲁莽并不是她的本身性情,反而两面三刀的技能才真正已经炉火纯青,正如此刻,俨然是个大家典范的贵妇官眷,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出身。
春归还观察见舅母们并不是多么齐心,至少那二位丈夫是庶出的舅母,虽说没有内斗倒戈的迹象,但显然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她们只是被拉来充个人头的小卒,压根就不打算冲锋陷阵,战斗积极性和嫡房的三位舅母天渊有别。
但冲锋陷阵这种风险极高的事体,一般是不会被两面三刀的高手亲自操持,所以春归的注意力便更多集中在另一位不是舅母的女客身上。
这位她早前也已见过的,知道来历身份,是大舅母娘家姨母的女儿。
为了备战今日,兰庭也已经让春归熟悉了朱家的人脉姻亲,春归知道大舅母的外家也是官宦世族,且大舅母的生母是外家的唯一嫡女,也就是说这位姨母是庶出,嫁的门户不可能胜过大舅母的父族,同理,姨家表妹的夫家自然也比不上朱家。
春归还知道大舅母的表妹姓薛,丈夫至今未能考中举人,还是一介白身,夫家只能勉强算是乡绅门户,往上追溯两代人,也就曾任六品官员。
凭着这类百转千回的亲戚关系,以及薛姨妈夫家的门第,今日正宴上她其实根本就没有资格座席,就算天子赐宴不以邀帖为限,薛姨妈的夫家有心讨好奉承,也该识趣的等到后两日,女眷是不必带了,男客在外院流水宴上喝杯酒便罢。
但薛姨妈今日被大舅母特邀同行,她也就有了座席的名义,在春归看来薛姨妈就必然是大舅母请来的先锋军。
果然不多的一阵,就听薛姨妈率先结束了寒喧,把话题往春归身上引:“论来上回见庭哥儿,他还刚刚启蒙,缅缅腆腆的跟在三娘身边儿,一转眼,不曾想都已经成家立业,今日我一见庭哥媳妇,还觉着惊奇,心说并没有听说庭哥儿娶亲成婚的话。”
薛姨妈是标致的鹅蛋脸,五官轮廓都甚柔和,与大舅母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范,无论眉眼还是言谈看上去听起来都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但若细心的人,还是能够看出她说这番话时目光只不过稍稍晃过春归,脸面就冲向了自家表姐,很含蓄的表示着轻篾。
这话本不应由春归搭腔,她也就是故作娇羞的沉默着。
大舅母心里冷哼一声:破落户养出的女儿,没想到竟还懂得点应酬之
道,不在人前露出牙尖嘴利、跋扈无礼的本性。
说来大舅母其实对春归并不熟悉,之所以有“牙尖嘴利、跋扈无礼”的认识,全然是来源于曹妈妈的形容,然而曹妈妈对春归的认识却并非客观,完全源自“顾氏乃沈夫人同伙”的天然反感,而世上从来反感成见便容易造成轻视低估,大舅母就是这么被曹妈妈误
第209章 热心指教
大舅母生来严厉的面孔,今天却能够显得十分的和蔼可亲:“正是因为二姐儿不便出门,三姐儿、四姐儿、五姐儿都愿意留在家里陪她,说是姐妹们相处的时日本就短暂,眼看二姐儿在家的日子就这些了,未来再见就不那么容易,更该珍惜姐妹闺阁相处时。”
春归又听薛姨妈将巴掌一拍:“还是表姐府上的这几个姑娘,果然不愧书香名门的教养,就像我婆母说的那样,这才值得真心诚意的求娶。”说完莫名其妙又唉声叹气。
三舅母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就烦恼起来”
“是我婆母,本是好心为族人操持一桩婚事,哪里知道竟不如人家的意,稍稍起了点争执,若出一场闲气来。”薛姨妈说着又叹了一声儿。
妇人女眷无论是什么出身,其实大多数最感兴趣的还是这些家长里短的闲谈,这时都微微笑着听一看就有倾谈欲的薛姨妈会贡献一番什么样的谈资,二叔祖母也是半靠在玫瑰椅里笑眯眯的神情,只是悄悄的拍了拍春归一只手背,让她提防着又将迎来一轮攻击。
“是我家族里的一个婶婶,儿子刚刚进了学,因是家里的独苗,族婶便想着也不用等他考取功名之后再说婚事,功名虽说要紧,传宗接待更是不能耽搁的事儿,本是族婶跟我婆婆提了一嘴,请托我婆婆也替她操着心。刚巧的我婆婆就有个老交情,嫁的是书香门第,有个小侄女儿年方及笄,最是知书达礼温柔贤良,婆婆忙忙的就和族婶说了,热心想要撮合这事。”
三舅母又问:“难道说你那族婶还觉得不满意”
“族婶看了人,起初倒也满意,我婆婆才和老友正式商量起这事,怎知又有一人作媒,族婶看了那家女孩儿,竟然就反悔了,说那家女孩儿容貌出挑,家里人口也简单,虽说是幼年失怙,但父亲在世时也中了举人,同样是官绅门户书香世族。结果我婆母一打听,才知道那女子竟然只是庶支出身,兄弟姐妹一应俱无,父母亡故后是靠着族人养活,这出身又哪里比得上我婆母看中那位,人家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薛姨妈转过脸对大舅母道:“表姐你道我那族婶怎么说说那庶支的女子出身的确比不上我婆母老友家的孩子,不过胜在是容貌更加出挑,你说这话荒不荒唐”
大舅母顺理成章便接了话:“娶妇求贤,你族婶确然不该专重相貌。”
在座的官眷无一不是精明人,哪能听不出来薛姨妈说的这段闲话是对谁含沙射影,又都品咂明白了大舅母的意思,分明就不满意春归这唯有相貌拿得出手的甥媳妇,虽说外家舅母满不满意的并不格外重要,可被人如此当众羞辱,女客们也都在观察新科状元这位出身低微的娘子如何应对,毕竟交际场上虽得讲究个趋利避害,但有的时候身份之外,自己有没有长袖善舞的本事也有一定作用。
却见春归仍是笑眯眯的模样,神色里没有一丝羞惭恼恨,也不知是浑不介意还是压根没听明白人家的言外之意,官眷们的眼睛里一片此起彼伏的闪烁计量。
薛姨妈见春归这样还不肯恼羞成怒,心里暗暗着急,她日后还想把女儿嫁进朱家,就算表姐只是答应给庶子做媳妇,不过对她家这时的处境来说也算一门上好的姻缘,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必须让表姐满意,可要是今日连个破落户出身的孤女都没法子激个气急败坏贻笑大方,她还拿什么让表姐满意呢于是薛姨妈这一急,就难免露出恶意来。
“庭哥媳妇且笑不语,竟像不赞成娶妇求贤这一说法的模样,又或者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可不是说像你这样的年轻貌美,就一定没有其余的长处。”
春归就等着让对手自乱阵脚呢,这时方才露出一点点的惊奇:“姨妈这是绕着弯夸我貌美么哎呀,都怪甥媳愚钝,没听出姨妈的好意。”玩笑一般的福礼告谢。
二老太太就越发笑眯眯了,她老人家倒真像是来看热闹的模样。
薛姨妈挥着一记铁拳过去却再度抡空,心情更加的焦灼,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只马马虎虎的浮在脸皮上:“我就是想问问庭哥媳妇,是赞同我那族婶的想法呢,还是和咱们一样,听循的是大家的规矩,礼法的训条。”这话说完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克意针对,忍不住又再画蛇添足:“毕竟你未来,总有一日得当轩翥堂的宗妇,对于这类事务总该具有基准判断。”
“这本是姨妈的家事,甥媳妇可不敢多言。”春归温声细语的说道。
这下子连舅母们带薛姨妈都摁捺不住集体垮了脸。
总是把什么贤良淑德、教条规矩挂在嘴上的人,偏偏忘了内训之中的一条——是非休习,长短休争,从来家丑,不可外闻,闲是闲非,不入我门。
别人家的事,需得着你来评判大舅母自己也触犯了教条,至于薛姨妈,把家事外扬早就败辱了“贤良”的名声
。
现场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目光闪烁,女客们瞬间意识到太师府的这位长孙媳相当不好惹,多多少少都收起了轻慢之心,正在这时,又听一阵脚步声,原来是舒娘子的小团伙终于到场,她们显然在官眷圈里盛名不虚,一现身便引起了在座之人更加热烈的欢迎,但舒娘子依然冲二老太太道了好,并不用二老太太多言,先就说道:“世母怎知我们在寻小顾还特意遣了仆从告知。”
大舅母这回才是真正的心中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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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外援强悍
舒娘子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往薛姨妈脸上稍稍一扫,只盯着大舅母瞅了数息。
她心里门清,就薛姨妈那号货色,二老太太可犯不上亲自到场后还要专门请来外援,看来是赵兰庭的外家不知为何单挑此日为难春归,春归碍着对方是亲长,不得不避退谦让,二老太太也不得不顾忌着两家的姻亲情份,总不至于在今日这样的场合闹个剑拔弩张不可收拾,所以才搬召救兵。
又莫说舒娘子听这话后心知肚明,在座的人也都有如醍醐灌顶。
还是低估了太师府对于顾娘子的重视啊,当顾娘子已然亲自退敌后,二老太太竟然还在紧追不舍,这般强硬的对待姻亲……轩翥堂果然还把朱家当作姻亲么
挨着大舅母坐的那位妇人,此时身子忍不住的往右移了一移,生怕被战火不幸殃及。
大舅母更是如临大敌,整个人都僵直了。
都是在京中官眷圈里涉深的人,她很知道舒娘子的几分脾性,坐镇雅俗的威名可不是虚张谣传,要早知道这位对顾氏如此维护,她哪里至于在今日针对挑衅!
原本大舅母其实怨恨的并非春归,不过翁爹之令在上,她只能暂时“姑息”赵兰庭,但家里的老太爷认定顾氏乃沈夫人阵营,有她在兰庭身边媚惑挑唆,朱家想要和兰庭化干戈为玉帛的策略岂不是难上加难男人们的战术是通过刁难顾氏,激得她气急败坏贻笑大方,兰庭知闻后自然便会埋怨顾氏蠢笨无能,小两口之间夫妻离心,外家趁机示好,指明沈夫人居心不良,赵兰庭才有可能回心转意,恍然大悟外祖父与舅舅们到底和他是血缘至亲。
谁曾想顾氏明明出身低微,却长着个刁钻狡猾的头脑不说,且还并不是料想一般孤立无援。
眼看着节节败退,大舅母怎不胆颤心惊她可深知朱家男人们的脾性,从来不肯自悔过错,习惯便是让女人扛枪顶罪。
再见舒娘子把她盯着盯着就是莞尔一笑,大舅母只觉脊梁上都布满了一层冷汗。
“上回我们几个饮谈,倒都觉得小顾的谈吐行止足够落落大方,要论起才学知识来,更比多少养在深闺的女孩儿更加出类拔萃,单只瓶花、书画两门的见解,可连咱们都有自愧不如之处,尤其是诗词文采……我入宫时把小顾即兴所作的一首小诗上呈太后过目,连她老人家都来了兴致,叮嘱我找个时机,定要把小顾带去慈宁宫让她老人家亲自考较。”
把太后抬出来贬低大舅母……大舅母也只好捏着鼻子认栽!
别看圣德太后这些年来不问世事、修身虔心,多少人都以为到底圣慈太后才是皇上的生母,圣德太后也就只剩一个空架子,不过空架子仍是有架子,大舅母可不敢语不出敬。
她几乎都要打算认怂,示意薛姨妈把“不自量力”四字讪讪道出了,却听舒娘子又是话锋一转:“不过小顾既谦逊又好学,朱夫人既是她的舅母,想要指点一二她也定然会虚心受教的。”
大舅母:!!!
舒娘子这是连退路都不给她一条啊,二老太太说的明明是薛姨妈,怎么在这位嘴里就成了“朱夫人”
难道“不自量力”的话竟然要由她亲口说出大舅母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神色已经有如电闪雷鸣阴云密布。
第211章 赶忙救火
大舅母气汹汹的登场灰溜溜的败走,这下子酒宴上便觉得格外的倒胃口,千愁万恨都积在肚肠里,看上去倒像是吃撑了一般,偏偏薛姨妈也把她抱怨上了:“表姐不是说你那甥媳妇就是个破落户出来的孤女,上头只有一个过继的兄长还是个白身,无依无靠的上不了台面但轩翥堂的二老太太分明把她维护得很,这也就罢了,舒娘子如何对待她怕是自家晚辈也不外如是了,就连沈家的老太太,酒席上也是把她赞不绝口的!
又有秦王妃,我看着也是对顾氏亲近交好,不是说宫里的郑贵妃为了荣国公府郑三公子的事记恨顾氏吗在我看来全然就不是这回事!今日我可是为了表姐才当众羞辱顾氏,这下好了,不但今后怕是难登太师府的门,舒娘子、秦王妃跟前也一点都讨不得好。”
薛姨妈只觉得今日一行,可是吃了天大的亏,表姐怎么着也得补偿一二,怎知大舅母听她这番话,当即便火冒三丈:“我是让你激怒顾氏让她当众丢脸,你可倒好,没能把她激怒,反而授人以柄!要不是你在场面上说错了话,二老太太和舒娘子再怎么护短,也没理由让我难堪!我这回去还不知道怎么交待呢,你倒是先埋怨上了,说得好像没经今日这遭事,太师府就能把你这八杆子打不到的亲戚当成贵客对待,舒娘子、秦王妃就能高看你一眼。”
朱大舅和朱三舅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大舅母和三舅母这对妯娌寻常还算亲近,三舅母环顾四周见无闲杂,低声道:“嫂嫂也莫怪薛家娘子了,要我说,这都是曹妈妈的错。是谁说顾氏尖酸刻薄又跋扈张狂对大家规矩一窍不通的又是谁说除了庭哥儿被顾氏的美色所惑,太师府里的长辈对顾氏均不待见就更不说一句不提顾氏竟然是舒娘子本家世交之女的事情了。”
大舅母也回过神来,不无感激的握了一握三舅母的手,毅然决定了曹妈妈就是那只替罪羊的首选。
三舅母又道:“咱们低估了顾氏,今日对她多有得罪,她要是记恨,今后说不定还会挑唆着舒娘子、秦王妃针对咱们,如此一来咱们在京中官眷圈子里难免不会受到冷落,不仅仅是青玉的前程,只怕对一门子侄都有影响,我知道嫂嫂看不上顾氏,我也厌恶这等谄媚奸滑的妇人,一身的市井习气没有半点书香门第的优雅,但形势逼人,眼下咱们还当对她示好求和。”
她也知道大舅母性情高傲怕是一时间难以放下架子,决定这忍辱吞声的事自己出面担当,便关注着春归,好容易瞅见她得了空闲,忙堆着笑脸过去把春归拉在一旁说话:“薛家娘子性情本就刁钻,也不知她怎么就对你生了误解,今日才说了那番含沙射影的话,你大舅母呢,是个直性子,就没长着弯弯绕绕的心肠,也没反映过来薛娘子的言外之意,你可千万不要误解大舅母对你仍有成见。”
“薛姨妈是薛姨妈,大舅母是大舅母,三舅母放心,甥媳分得清好歹。”春归不软不硬的笑应到。
三舅母眼中一深,她自然听得懂春归这话其实不是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心说一介孤女不知天高地厚,也确然当得起“张狂”二字评价,不过笑脸却更加柔和几分:“我知道和柔虽说是庭哥儿生母替他择定的通房丫鬟,但那孩子呆呆笨笨的,性情又有几分倔强,脑子里就是一根筋从来也不懂得变通,庭哥儿和你都看不上她,但她年岁也大了,总不好一直这么耽搁下去,如今曹妈妈回了朱家荣养,和柔拜了她当干娘,论来也该曹妈妈替她另寻门亲事,今日是庭哥儿的状元喜宴,你们自然顾不上处理这等琐事,只待过几日宴庆的事都消停下来,我们再来把和柔领回去。”
春归仍是不软不硬的笑应:“大爷也对甥媳提起过和柔的事,说那时他年纪还小,且家训也从来不许子侄早早的便有通房丫鬟,所以母亲只是替他择选了几个服侍起居打点日常的婢女,只不过曹妈妈一直这样说,和柔心里头确然是存了些呆意,总想着要遵从母亲的嘱令。大爷早有意放她自由身,但她一听反而寻死觅活的……所以这件事,我可不能自作主张答允下来,总得先和大爷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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