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夜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只要踢倒凳子,脖子落到腰带上,腰带绷直,马上就可毙命。
奚梓洲足尖轻轻一挑。
“砰”
巨响伴着屁股上面的一阵断筋碎骨的疼。黑衣人那颗圆溜溜的黑脑袋出现在上方:“你”
奚梓洲痛得嘴都歪到了一边,也不说唇语了:“你不如一刀杀了我罢”说着还不忘看看黑衣人的裤裆,嗬,那柄黑伞居然已经收了。奚梓洲不肯罢休,嘻嘻一笑:“英雄,我们能见面也是有缘,不如你把我操死过去吧我就是做了鬼也不忘你的恩唔”
话未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只刚脱下来的袜子。黑衣人的声音在耳边,听着似乎是要发狂了:“带我去找萧将军,否则我把你做成人棍泡在酒缸里”
这个威胁非常之有效。奚梓洲即刻点头。
所谓“人棍”,就是把人的四肢砍掉,舌头鼻子耳朵还有下面那玩意儿统统割掉,耳朵刺聋,眼珠挖掉,做成一根木棍模样。倘若再泡到酒缸里,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奚梓洲想的却是那些死囚肯上他,除了媚药的作用外,当然还因为他确实生得天生丽质,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倘若做成了人棍,非但一时死不过去,死前恐怕也不会有人肯上他了。
那是绝对,绝对不可以的。
所以他立刻点头。黑衣人把一件不知哪里抓来的外袍胡乱裹住了他,拎起他要走。他上下扫了黑衣人一眼,胡乱扯掉了臭袜子:“英雄你还是先换身衣服吧,不然就算我带你进去了,也会被守卫发现的。”
结果还是耽搁了一刻。奚梓洲穿好了衣服;黑衣人也换上了一身狱卒的衣服,只是仍旧用黑布遮着脸。两人收拾妥当,黑衣人这才把匕首架在了奚梓洲的左耳上:“老实点要是敢出声喊人,就先割你耳朵”
步出自己的小院,奚梓洲才知道那黑衣人有多厉害。
奚梓洲那个自成一统的小院就在天牢的最里面,这还是四年前他走马上任的时候,先皇特地给他圈出来的。从他的小院到萧晏住的那间牢房,有一条短短的通道可以过去。那通道上有道厚实的铁门,铁门的钥匙只有他有。
奚梓洲从自己房门口走到那通道的铁门前,一共看到了十六个倒在地上的人。其中六个是平时伺候他的人,剩下十个却面生得很。
于是不禁抓住了黑衣人的衣袖:“英雄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些人连我自己都没见过”
黑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迷药而已开门。”
奚梓洲万分老实地掏钥匙。先开通道的门,然后是萧晏的牢房的门,然后是萧晏手脚上的锁链。
奚梓洲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脑后还有一阵阵被钝器敲过似的剧痛。
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鼻子,还在。舌头动一动,还在。眼睛能看见东西,那么眼珠子也该还在罢;手脚也还好好的。
奚梓洲,还是那个四肢颇发达屁股不简单完整无缺的奚梓洲。
他即使平日里根本不知菩萨佛祖为何物,现在居然也忍不住喊了一声:“阿弥陀佛”
头顶上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你居然也会念佛稀奇得很”
翻身爬起来,萧晏仍旧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四条精钢锁链仍套着他的手脚。
即使是坐着,也还是有一股顶天立地器宇轩昂的大丈夫气概。
奚梓洲扑了过去,抓住他的衣领,气急败坏:“你为什么不走你知不知道那人要把我做成人棍”
萧晏仿佛一夜没睡,淡墨画出似的黑眼圈里面挂着两只大大的眼袋,眼球上也遍布血丝:“他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奚梓洲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也好,正好亏了你没走不然我想死死不成,连个肯上我的人都没了,那才叫鸡飞蛋打咦那你又为什么不走”
萧晏嘴角微翘,眉眼舒展:“你以为我肯留在这里,就是肯和你做那种事了么”说着口气突然带了严重的鄙视和挑衅:“像这样两个人随随便便的苟合和上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奚梓洲站远了些,整平了身上被他压皱的衣裳:“将军不用嘴硬。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走你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如果你肯坦然受死,将来这事必定会有水落石出,还你清白的一天。可是如果你现在就逃走了,势必会被认为是畏罪潜逃,那一位”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指住头上的铁皮屋顶,“认死理,一定会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把你抓回来。到时你要么如丧家之犬到处逃窜,惶惶不可终日,要么就只能投身敌营,当真做个叛将。更重要的是,无论你选了哪一条路,你家里的人都会受牵连。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萧晏低头不语,眉眼中透露出些许的凄然。
其实这事谁都明白。他今天会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他姑姑是先帝的皇后,本朝的皇太后。
偏偏,当今皇上,并非太后亲生。
今年春天,才四十出头的太后“病故”了。从那一天开始,萧家上下没有哪个能睡一天好觉。当他被人揭发通敌谋反被抓进天牢,他反而是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他痛快地认罪画押,打算一了百了。
萧家除了他一个掌握兵权的武将,其余在朝中任职的都是文官。皇上杀了他,夺了他的兵权,应该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奚梓洲叹了口气,话锋一转:“萧将军,你方才说的话,可是当真”
萧晏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已经有人礼貌地敲门:“司狱大人”说话的,是被黑衣人弄晕过去又塞在了床底下的韩谦。
奚梓洲叹息。他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这晚奚梓洲再来拜会萧大将军的时候,不但又在牢房里点上了蚊香,还牵进来一条狗。
他白天回去美美睡了一觉,起来时还是记着萧晏说的那句话,越想越是生气。子时换岗之前,他叫人去牵了条守牢门的狼犬来,只说:“我院子昨晚进了贼,得加强戒备。”
那十位面生的老兄自然是不见了,只是不知道是被皇上召回去了呢,还是醒过来之后又拍拍屁股继续各司其职。反正不管他的事。现在他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个萧晏。
奚梓洲迎着萧晏有点诧异,又有点恐惧的目光,把那威风凛凛的狼犬拴在了他床边。蹲下去点蚊香的时候,发现牢房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圆圆的木桶。木桶里面有小半桶的水,有什么东西浮在上面
冰
萧晏的“第十四个小老婆”当真说话算话
这牢房里面虽然还谈不上凉快,比之前几天也确实好受了许多。
萧晏解释:“这是我家里派人在百里外的雪峰上凿来,用夹层里面塞满棉花的木桶运回来的。”
奚梓洲依稀记得,当年他爹还在的时候,盛夏时他的小房间里也常放着那么一块冰。转眼之间,恍如隔世。
奚梓洲急急地找话说,仿佛要把什么东西远远地甩在身后:“哼哼将军,你今早不是说两人随随便便的苟合,和上一条狗没有什么区别么”
事实上,在萧晏第一眼看到那条伸着舌头在喘气的狗时,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xing。
他有点后悔了。
奚梓洲走去,摸了摸狗脑袋,极亲昵地把下巴在狗的脑袋后面蹭了蹭:“现在,我们两个,还有威猛它叫威猛,一起吸这药,待会儿咱们三个都硬了威猛也是带把儿的我就再问问将军,是愿意上我呢,还是上威猛或者你愿意忍着这一次不快活了,看威猛上我”
威猛仿佛听得懂他的话,伸舌头舔舔萧晏垂在床边的脚,毛茸茸的尾巴摇得很是殷勤。
萧晏虎狼熊豹都见过,从来没怕过。可现在他看着威猛露在外面的两颗大牙,额头渗出冷汗数大颗。第三颗冷汗落到他胸口的时候,他勉强笑了笑:“我不过是说着玩的,大人何必当真快把这威猛老弟带出去吧”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几近哀求。
奚梓洲的脸瞬间近在眼前:“将军,你乐意怎样上我,真的和上一条狗差不多么”
萧晏领口一凉,又一颗冷汗落到身上:“我那时候不过是打个比方,我的意思是说这种事情,总得两个人你情我愿,两情相悦,做起来才不然,无论对方是人,是人是又有什么区别呢”
奚梓洲食指托住下巴,仿佛在思忖什么:“你情我愿,两情相悦这两样我们可都没有。这么说,上我,还是和上一条狗差不多”
萧晏领口再一凉,这回是两颗冷汗一起落了下来。
奚梓洲走去,把四条铁链放到了最长的程度这样一来萧晏足可以在牢房里来回活动了。他站在门边,不忘回头抛个凄凄哀哀的媚眼:“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和一条狗争欢”
门“哐当”一声关上,奚梓洲透过那小洞往里面喊:“将军请随意吧”
走开了没几步,就听到一声极悲惨,极不情愿的呜呜声。
威猛发出的。
奚梓洲浑身的汗毛迎风挺立萧晏还真是一条说到做到的好汉
再往前走两步,又有一个痛苦的哼哼声传来。这回似乎是萧晏。
奚梓洲挺立的汗毛再抖一抖。原来上一条狗可以爽到这个程度么。
奚梓洲仰天长叹,以后他还是去找别的死囚罢。这位萧大将军猛倒是猛,可惜太别扭,宁可上一条狗也不愿意上他。
奚梓洲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仍旧竖着两只耳朵想捕捉那牢房中传出的声响。
没有了。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奚梓洲又走了五步之后,转回头,大步走了回去。
那牢房里仍旧剩下一人一犬。人躺在床上,狗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奚梓洲冲进去,先是探了探萧晏的鼻息,又摸了摸威猛的心口。都还活着。看来,是萧晏一拳头砸晕了威猛,又一掌拍晕了自己。
奚梓洲微微失望的是,萧晏的裤裆那里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退出门外,用力拍拍手:“来人把威猛拖走”
两个狱卒四只手,一手抓一条狗腿把那威猛抬走了。
奚梓洲两手抱胸,坐到了床边,弯腰灭了那“蚊香”,才凑近了,仔细端详萧晏的睡容。
大概刚才他把自己弄晕过去的时候,下手太狠了些,现在即使晕了过去,眉头仍旧皱成一团。
奚梓洲哼哼一笑。你情我愿,两情相悦哼。
铁链再次收了回去,收到了最短处,萧晏的四肢彻底地贴在了床上。
然后,他把萧晏的裤带解开,手伸进去,套弄起萧晏的分身来。
这种事他从前常对崔徽之干。崔徽之梦中被他弄得硬了,他便坐上去上下动起来,等到崔徽之朦朦胧胧地醒过来,他便来个恶人先告状:“你个色魔连睡着的时候都不忘欺负我”
崔徽之迷迷糊糊的,又舒服得不行,所以无可奈何,无话可说。那个表情,可爱极了。奚梓洲怎么看都看不够。
片刻之后,萧晏的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
萧晏自己不动,奚梓洲不得不先用手指把下面开拓了一下,然后才坐了上去,自己上下动起来。那个地方就像是椅子里竖起来的一根火棒,很大,很热,很硬,但是不会动。他自己动的时候,敏感的内壁从那硕大的利器上细细密密地摩擦过去,熟悉的撕裂一般的疼痛中,几乎能把上面的每一个细节感觉清楚。
这样做,感觉和平时被狠狠地操,又不一样。
他有时候也会自己拿玉势之类的东西来插自己,这样虽然可以非常准确地撞到自己最敏感的地方,可是那些终究是冷的,感觉没有真的好。
他喜欢热的,最好像炉里的炭火一样,热得能把所有的东西熔化成水
现在,萧晏就很热。他慢慢地动着,把自己最喜欢被刺到的那一点,来来回回地往那利器上擦。轻一下,重一下,每一下,他都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细细品尝。
仿佛是一个豪饮惯了的人,突然小杯小杯地品起美酒来,别有一番滋味。
痛也有,不过是缓慢的,钝钝的刀用力地割那种痛。快也有,是细细的,绵长的,一层一层薄纱缠绕似的,明明很多,可是怎么都不够;又像是陷在热热的泥潭里,一半身子陷在里面,爽得不行,可是陷下去的速度太慢,越爽,就越着急,恨不能立刻就没顶而入,在滚烫的泥水中窒息而死。
他的官服仍穿在身上。蓝色的袍子衬得颈项间的肌肤比雪更白,脸上却已红得像火烧过。他习惯地把头仰的高高的,眼睛紧闭着,强迫着自己什么都不想,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下的利器,和自己体内的感觉上。微张的两片红唇间,偶尔会有夹带着极度的痛和极致的欢悦的音符飞出来。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虽然很不痛快,但又给了他一种特殊的安全感。
就仿佛有人在拥抱他那样。
久久之后,那火热的利器终于在他身体里软了下去。
奚梓洲叫了一声,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叫了什么。
他颓然地坐在萧晏身上,直到听到萧晏有些沙哑的声音冷冷地问:“徽之是谁”
萧晏的问话像把冰做的匕首,冷不丁地插进了他心口,把奚梓洲捅了个透心凉。
所以他的反应也很像被冷不丁捅了个透心凉的人那样,完全地呆住了,不知所措。
萧晏却不肯放过他,接着追问:“你的老相好么”
奚梓洲扬起手,左右开弓。一阵啪啪乱响之后,萧晏两边脸颊各肿起一个紫红色的大包包,连眼睛都肿得闭了一半。
奚梓洲仍旧咬牙切齿:“可惜我现在什么刑具都动不得,不然我非赶在皇上之前扒了你的皮”
萧晏嘿嘿一笑,笑得比猪还难看,偏偏还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礼部侍郎许漾,字辉之今年已经五十九岁,应该不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张统,字惠之”
“啪啪啪”
奚梓洲收手,揉了揉发疼的手腕。萧晏“噗”地吐了口带血的口水,眯着一只还没被打得闭上的眼睛:“大理寺左少卿崔”
“啪”
萧晏眼前一黑,两只眼睛彻底闭上了。
奚梓洲艰难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动作迟缓得像是刚刚被人拆了骨头。
萧晏用力扭了扭身子:“崔徽之唔”
那件破号服,又卷成一团,塞进了他嘴里。
奚梓洲从地上捡起裤子穿上,萧晏仍兀自在那里“呜呜”个不停。他气不打一处来,怒喝:“我就算不用刑具,也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晏的眼睛立刻睁开,脑袋像拨浪鼓一样转起来。
奚梓洲非常潇洒地甩甩衣袖:“那么,请将军休息吧。”转身“砰”地关了门。
萧晏花了半天的功夫,才把那草草塞进嘴里去的破衣服吐了出来,接着赶紧歪过脑袋,呸呸呸吐了几口口水。身子中间那一段赤 裸着,粘湿一片,非常难受;眼睛仍旧睁不开,脸皮痛得已经不像是自己的。
等了许久,老人都没有给他送水来。
萧晏一夜无眠。
崔徽之,崔徽之
奚梓洲走后;他居然把这名字,默念了不下百遍怎么都停不下来。
萧晏倘若知道此时此刻全天下有多少人和他一样无眠,恐怕会好受许多。倘若他知道这份名单里面居然有刚刚把他打得像猪头一样的奚梓洲,还有把他打进天牢要剐他三千刀的小皇帝奚和靖,恐怕就要乐得马上睡死过去了。
此时,奚梓洲在自家床上翻来覆去,小皇帝在龙床上覆去翻来。
小皇帝的龙床比奚梓洲那张两人睡便嫌挤的床不知大了几倍,又不知舒服了几倍,可小皇帝仍然觉得自己身下垫的是一堆木柴,无论他怎么摆姿势,就是不痛快。
外面敲四更的梆子时,他叹了口气。
太傅姬博陵在萧晏被抓进天牢那天便称病在家,所以他已经有整整六天没有见到姬博陵,也有六天没能睡个好觉了。
探子每天都回来报告:姬太傅夜夜都到京城云嘉的头号青楼飞仙楼与几位最美貌最有才华的姑娘把酒言欢,谈论诗词,下棋弹琴五更方回。
每每听过之后,小皇帝便会在脑海中想象太傅左臂抱一个美人,右手持一杯美酒,身边莺莺燕燕红红翠翠还绕成一团的模样。
再想到自己,孤家寡人,暗夜独卧,不知有多凄惨悲凉
小皇帝像煎鱼一般,又翻了十几个来回之后,起床叫人:“来啊,朕要出宫”
寝殿外当值的小太监误听成“朕要出恭”,愣是吓了一跳皇上几天不读书,连说话都变粗鄙了
搞了半天,原来皇上不是要“嗯嗯”,而是要出皇宫去,顿时鸡飞狗跳。
四更三刻,穿了一身明黄色便服的小皇帝出现在姬府门口,说实在放心不下太傅的病,特地来探望。姬老太爷光着脚出来迎接,一颗花白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博陵他他”
小皇帝一言不发,像一把剑一样笔挺地站在姬府门口站了片刻,带着全副武装的侍卫们直奔飞仙楼。去得早不如去得巧,小皇帝骑在千里名驹高高的背上,大老远就看到灯火阑珊的花街上,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姬太傅正从飞仙楼出来,脚步虚浮,有如玉山将崩。
小皇帝打马向前。姬博陵歪歪斜斜地往家走,一眼看到他,两眼翻白,倒地不起。
晕了。
小皇帝嘴角一勾,目光一闪:“扶太傅起来,带回宫中”
小皇帝亲手以冷面巾擦脸,外加御膳房密制醒酒汤,姬太傅再不醒过来,就有些大逆不道了。半个时辰之后姬太傅在床上悠悠醒转,小皇帝和煦一笑:“太傅醒了”
外面天才蒙蒙亮。皇帝寝宫的偏殿内,昏暗的烛火和微薄的天光纠缠在一处,把小皇帝的笑容照得十分暧昧。
姬博陵自小皇帝十岁起便每天教他读书,风雨不改,还从未在小皇帝脸上见过这样的笑。
小皇帝自幼在东宫里接受全天下最惨无人道的教育,十二岁那年登基时已经比大人更像大人,沉着稳重,不苟言笑。他只有遇到两种情况时会笑
打胜仗了。
他终于可以杀掉他想杀的人了。
姬博陵翻身下床,趴在地上:“微臣惶恐吾皇万岁万万岁”口中大呼万岁,身上汗流浃背。
奚国这几年虽屡屡与北边的齐国和东边的宋国交战,可这半年来邻邦交好,四境安宁,没有哪里在打仗。
所以
小皇帝一手稳稳地扶起了姬博陵:“太傅免礼太傅你身上不舒服,还是赶紧躺下歇息吧来人”
姬博陵两脚一软,又跪下了:“臣君前失仪,请皇上责罚”
小皇帝笑意更浓:“太傅病中仍不忘到民间体恤民情,以至于体力不支当街晕倒,当真是为我大奚鞠躬尽瘁了。朕碰巧路过,亲眼目睹,非常感动,于是将太傅带回来了。事先没有问过太傅的意思,是朕失礼了。”
这一番话小皇帝说得云淡风清,姬博陵听出满头大汗。
小皇帝说完便又把姬博陵扶上床去,两手按在他肩上,朝外面喊:“传太医”
姬博陵再汗。他无灾无病,宿醉已醒,现在顶多是有点睡眠不足浑身乏力,太医一看准把他的谎言全部戳穿。他一咬牙大不了进天牢跟萧晏做伴去
于是顺从地躺下,顺从地伸出了手腕,又顺从地伸出了舌头。太医非常耐心地把姬博陵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把小皇帝请到外面,方才嘀嘀咕咕说开了。姬博陵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听到。
提心吊胆听了半天,小皇帝进来了:“太医说”
姬博陵瀑布汗。
“太傅您身体并无大碍。”
姬博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刽子手可能会从哪砍下去。
小皇帝继续和蔼地笑:“只是您最近操劳过度,身体虚弱,需要卧床静养。那么,太傅今后就在宫中静心休养罢,朕,今后还要跟太傅好好读书呢。倘若太傅因为体察民情一病不起,那便得不偿失了。”
姬博陵喘了一口大气,虚弱一笑:“谢,主隆恩。”
小皇帝随即更衣去上朝。今天朝霞分外美,太监宫女们分外可爱,殿上的文臣分外风流儒雅,武将们个个威风凛凛,就连桌上那一摞为萧晏求情的折子都顺眼了许多。
奚梓洲今天难得地起了个大早,天没黑就出了门。狱卒们才吃过晚饭,三个五个凑在一起赌钱喝酒。看到他踱着慢慢的步子走到狱厅外,纷纷跑到院中看今天太阳是否又从西边往东走了。奚梓洲白他们一眼:“原来你们白天的时候是这么副德行看来本官不加强管束是不行了”
狱卒们纷纷翘起屁股拍了拍:你先管好自己的屁股罢。
还有个胆大凑上前来规劝:“大人,您天天去找那萧将军也不是个事儿我今天给他送饭,他一筷子都没动。每次过去巡视,都见他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裤子都没穿好”
奚梓洲眉头一皱。
那狱卒凑近他耳朵:“他是朝廷要犯,皇上说要亲眼看他受凌迟之刑,咱们可得保他到那日之前都没事啊要是您玩得太过,把他弄个精尽人亡就不好了”
奚梓洲眉头拧成一团,袖子一甩:“他在这里舒舒服服地死掉也好过挨那三千刀凡事有我顶着,你们把嘴巴都给我收紧点”
虽然嘴里说得轻松,结果还是忍不住自己跑去看了看。萧晏在床上仰天躺着,四条锁链已经给人放长了。可除了他嘴里的破衣服已经被吐到一边之外,姿势和昨晚奚梓洲离开时几乎每什么区别。
衣服卷到腰之上,裤子褪到大腿上。那个地方虽然耷拉着脑袋没有半点精神,可仍旧非常显眼。
他床边的小木桌上,上面的一碗米饭一碟青菜一碗清水果然没被动过。
奚梓洲有些纳闷。
话说昨晚的事还是他趁着萧晏晕过去自己动手做了一回而已,萧晏怎么着也不至于虚弱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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