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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周喃

    “呃,这是……‘拥钓’”在出陵园的路上听唤蘅讲城主已出手营救织织的常集绕着它几番打量,似乎知道这动物,慢慢挪得近些,想要进一步确认。

    “嗯……嗯……”不料那小家伙真的是凶得很,朝着常集龇牙咧嘴一顿嚎叫,常集不得不收回手去。

    叶轻飘蹲下来轻轻摸着它的头顶,它又变得安静下来。别看它虽小,但一身白色棕色相间的条纹皮毛,绒绒的耳朵,虽真的是布满眼屎但确实有掩不住的威武,这不是老虎又是什么,不过是白虎罢了。

    “我怎么没看见你,你从哪儿来的呀”叶轻飘伸手扒拉着它腿上裹着地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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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忆忧烟波之偷核桃
    毛毛雨还真是不容小觑的,这一天一夜下来,到处湿漉漉的不说,就连气温也降了不少。

    “七姊妹的事情已经了结,我们几个是不是要各回各家了呀”卷堆往火炉边又挪了两下屁股把手伸到边上烘烤着,一只胳膊肘拐碰着正在翻阅一长卷书简的寸言。

    “恐怕是的。”寸言并未抬头。

    “那你本来打算去哪里的”

    “都可以。”

    “你们呢”光是烤火还不够,卷堆干脆把两只手放在旁边暖和得正昏昏欲睡的更云腿上手掌手背翻来覆去地捂着。

    更云眯着眼把腿往自己方向收了一些,但卷堆的手像黏上了一般跟着挪过去,屁股也同样跟着挪。

    “问你呢,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我听飘飘的。”更云翻了个身背对着卷堆,手肘撑在软席上,一手拄着头很快进入半睡状态。

    “说到飘飘,她还没有出来”

    寸言听到这里,不由得集中所有的注意力,虽然眼睛还在书上,但脑子里也是很想知道眼前这两人对话的下文。

    “是呀。昨天从陵园回来后直接进了自己屋就再也没出来过,连饭都戒了。哼,看来那个茱萸的死对她来讲影响很大。苏桂也留信说回家去了,连个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

    烦躁又气愤的更云!这个时候很容易就会把他惹毛,卷堆识趣地撤回在他腿上摩擦取暖的手。

    寸言一言不发低着眉眼又看了几排字,然后整整齐齐地把书简捆好,放在身边的矮几上,果断起身朝屋外走去。

    “去哪儿呀”卷堆扯着嗓子叫唤,然并无应答。

    叶轻飘的屋子房门紧闭,门口那只小老虎紧贴着门槛缩成一团在微风中瑟瑟发抖,但不管怎么缩还是有些雨丝被风送到它身上。桑榆人民要是看到他们传说了几千年的神秘‘拥钓’现在被如此这般怠慢,恐怕会有一万个人跳出来不答应叶轻飘把它带走吧!

    听见有响动,那小家伙埋在两腿之间头上的那两只小耳朵先抖了一下,然后抬头“咻”地朝着有声响的方位警觉地望去,眼睛精明又凶狠。

    见是寸言,小老虎眼皮立马又慢慢垂下去一些,全身肌肉也放松下来,那些绒毛又在风中抖动着。

    “……嗯……啊……”这真的还是一只奶老虎。

    寸言双手搂起它,软绵绵的身体很是暖和。他把它放在一只手中,另一只手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轻轻揩拭着它被毛雨打湿的地方。

    “叶轻飘。”寸言把老虎抱在怀里,轻轻扣着门环,里面没有应答。

    “谈谈吧。”

    寸言等了一会儿,既没有应答也没有人开门。

    “我数三声的时间给你准备一下,例如穿个衣服,擦个鼻涕眼泪什么的!”寸言这样的哄人方式真让人觉得生硬。

    三声过后,寸言缓缓推门进去,在推门这个过程中随着视野的变化他把屋子里打探了一周——叶轻飘并不在房间里。

    一颗心“咚”地往下掉了一截,走到屋子正中才看到门正对面的屏风处一截衣角露在外面,寸言这才缓了口气。

    这屋的那头算是个檐廊,有门有窗,只不过平时都是用屏风隔开方便采光。叶轻飘整个人抱腿窝在竹椅中,眼光盯着走进来的寸言然后锁住他直到他在桌子的对面坐下。

    雨丝从檐外斜飞进来,偶尔也会有那么三两滴拍打在脸上,让人愈加灵台清明。

    坐定后,寸言扭头从栏杆外看出去:青瓦飞檐、木梁铜铃,风景倒是独好,繁华到喧嚣的桑榆竟也有如此斜风细雨的宁静时光!

    跟想象的不一样,以为她至少是埋头不想见人,但是她却一直盯着他看,他已经坐下了还是依然紧盯着,整个人有一种少见的成熟。

    本来是设定好了进来后自己对其察言观色的,这反转就反转吧,关键在于叶轻飘盯着自己看的时间太长了。这,哪有姑娘家这样毫不避讳一直盯着一个男人看的!

    寸言以为凭自己对凡事的一贯漠然和淡定,掌控全局毫无悬念,于是心里略作思量收回目光也不言语笃定地接住她的眼神,但一种尴尬的感觉在胸中轰然膨胀又说不上来为何尴尬,所以很快败下阵来,目光不由得转向别处。

    内心从未有过的慌乱,又不由得想要去对抗。再看她时,她已经低头去逗他怀中的小老虎。

    白皙的脸庞,扑簌着的睫毛,侧影下挺拔的鼻梁以及微翘有些调皮的嘴唇。第一次目光如此长时间地停留在一个女孩子脸上,这种感觉很是微妙。

    内心的波澜无法平静下来,他甚至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在使劲蹦跳。不是宠溺可就是有一种魔力让他想要好好看她,哪怕看到的就是这样口眼鼻唇零散的感官反馈。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把她当成是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姑娘,而是一直放在和自己一样的高度,而且很近,要不然也不会急匆匆赶过来。

    掣荡不缺好看的姑娘,到了桑榆更是,可是“女孩子”这个词却第一次让他在心尖上有了明明白白的强调,毋庸置疑,她在自己眼中很特别。

    “呸,寸言,你在干什么”这样有失分寸让寸言一时间陷入恐慌,他在心里使劲啐了自己一口。

    他为自己有这样龌蹉的想法而感到手足无措,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坦荡的人,可是这一刻……“不,不,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寸言,这是一个人生最美好无忧的年龄,你只是欣赏罢了!”寸言这样小心翼翼按捺住自己躁动的心,可是他突然间又想起昭枣,只比叶轻飘大一岁,可是怎么就没对她这样想过……

    刚刚找到的还能凑合的理由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攻破,寸言的一颗心跳跃摇摆得毫无节奏感,额头上不由得急出了汗珠。

    “你,怎么了”

    寸言回过神来,眼前叶轻飘一双纯净清澈的大眼。

    “哦……”寸言抖抖衣袖,眼光闪烁了好几下:“你还好吗”

    叶轻飘咬住嘴唇低下眉眼轻轻摇头。

    “是因为茱萸”这话一出,寸言对自己真的感到失望,明明知道这不是主要原因,可还是脱口就出。

    “不仅仅。”叶轻飘眉头紧蹙:“我想不通为什么死去那么多人,都是围绕她,她却一点都不动容,还有为什么她要用落瑛刺杀死凤尾,还有‘宿掩’,他们真的非死不可吗”

    “你是因为对唤蘅失望才有这样的想法”一说到正事就变回心无旁骛的样子,寸言感到很放心。一辈子内心恐怕也再不会像刚才那样拧巴和纠结,这让从小就只有一种感情模式的他很是惶恐。

    “在我长大的地方,篱酿带领大家生活得很艰难,省吃俭用,甚至常年隐匿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只为大家可以好好的活着。从我记事开始,她和六四就一直很珍惜每一个人活着的时光,珍惜到哪怕有人生病她都会变得焦虑,害怕生病也会夺去人的性命。我一直笑话她肯定是过去遭遇过什么不测才会如此战战兢兢,可是直到在桑榆的陵园我才发现原来生命要失去真的可以如此简单。我很难过,明明他们都不用如此的……明明那些人熟悉的不熟悉的,我盼望的都不是只见这一次的……”叶轻飘说着,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眨眼时又被挂在眼皮之间,朦胧了双眼。

    “你的问题或许我也无法乐观地来看待,只是有一件事或许你知道后会好过些。”寸言温暖的眼神看着叶轻飘。

    她用左右手的食指交换着擦拭着眼泪,一瞬间那个小姑娘的模样又回来了。寸言心里更加踏实了,他在心底反复对自己强调:“没事,她只是和昭枣一样的小姑娘。”

    “我听常集说了里面的情况。凤尾的死其实是个意外。落瑛刺是个钝器,且是木制的。它除了可以破‘顾盼流连’和伤到幻蝶外,无非就是材料很罕见炼制工序很复杂而已。我想事情的真相是唤蘅见母亲的秘密就要被发现,情急之下抛出了落瑛刺,那个落瑛刺即便穿过‘顾盼流连’砸到茱萸也最多是砸痛,唤蘅朝着茱萸的方向抛出,目的是为了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但是她没有想到凤尾会去挡而且挡住了。”

    “真的吗”叶轻飘问这话时早已泪眼婆娑。

    “其实你心里早已有数,只是需要另一个声音给你些肯定。以唤蘅的实力要杀凤尾机会很多,我想她早多次斟酌过这个问题。只不过即使不是落瑛刺,恐怕结局也不会美好。唤蘅她要捍卫桑榆,那么茱萸他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况且你知道的,有一种不伤和气的方法是‘直说’,可是茱萸把事情搞复杂了。”

    叶轻飘刚刚高兴一点,可马上又沮丧地垂下头。

    “飘飘,其实唤蘅也有很多无奈。你说错了,这些人的死不是因为她,事实上她也是父辈的受害者。何况这些人的死,她要从心底里承受更多,桑榆的制度很多很森严,所以它能够被治理得很好,桑榆人民才能够有尊严地、从容地活着,从这点来说是值得的,你觉得呢”

    此刻的叶轻飘憋了很久的眼泪已成小溪顺流而下。寸言给她推过去一杯茶:“我根本不相信这些你没有想到,你只是不愿意去承认唤蘅的无奈,因为那意味着有一天你也必须去学会承受和权衡,而且不会有人理解这其中的残忍。”

    叶轻飘使劲擤了一下鼻子,透过泪花看向正在奶声奶气哼叫着的小老虎:“给我的老虎取个名字吧!”

    说收就收,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寸言不禁莞尔。那小老虎刚被放在桌上,就自己爬到叶轻飘怀里去了。

    “叫干净吧!”寸言知道她不是在征询意见,因为她本来就很有主见。果然她刚问完就立马自己回答。

    “你嫌它脏啊”

    “不是,我希望我们的相处永远干净透明,没有杂质,没有试探和拐弯抹角。”

    一种甜蜜悄然蒙上寸言的心头,只不过他没有发现而已。

    “去吃好吃的吧。”尽管她已经试图把干净放在肚皮来挡一挡,但肚子里“叽里呱啦”的翻滚声穿透力还是太强。

    这个声音乍一上来还是让寸言愣住了,因为防不胜防,而且,真的是很大声。然后接下来的反应是避免尴尬最好装不知道,不过所有的表现都太生硬。呃,与人相处从不像今天这样的别扭过,却又很回味这种别扭!

    “嗯,好。”寸言真想侧过身去擦擦额头的汗珠。

    “你给钱!”

    “没问题。”

    “叫上大家吧,热闹些。”

    “好。”

    两人前院后院找遍了都没有见其他两个人,诺大的宅子一片空寂,还真不免让人有些后背发麻。

    “哎哎哎,又打下一个来了。”

    “哪呢,哪呢”

    “草丛里,哎呀,笨死了!”

    “草丛里你捡啊,那么深的草。”

    两人正纳闷这恍若做梦的空院子时,后院围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听得出这是卷堆和更云的声音,而且好像是在干什么坏事。

    叶轻飘给寸言递了个眼色,她以为很好懂,递完就蹑手蹑脚地顺着墙根角找到那两个声音的所在开始翻围墙。几番狗撒尿的姿势下来,拿那个墙壁真是没有办法,因为没有任何可以踩或是攀的地方。

    苦苦思索一番,叶轻飘以为自己机灵地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于是示意还站在原地的寸言过来蹲下驮她起来。

    好容易才看懂



第三十七章 叶藏馆
    雨已经停歇,昏沉的门前灯笼下,远远地大伙儿就看到有人立于自己家门前。

    “只有一位姑娘,看来就定是飘飘姑娘了!”借着更云举过去的马灯,大家看到那是个快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一副儒雅装扮,直到四人走近看清楚了他才朝着叶轻飘拱手作揖。

    “是大先生”

    “正是。”

    “先生确定是来找我的”

    “那当然,早该邀请您了,只不过知道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们一直在等。”

    三人听得云里雾里,觉得真是小瞧了叶轻飘,就连更云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她在这里认识一个叫大先生的人了。

    那位大先生抬起头,手短暂地收回后立马取出并送上一封粉色套壳的请柬:“姑娘,眼看您最近得空了,我们才敢上门叨扰,不知叶藏馆是否有幸邀请您到府上一叙呢”他的声音略带些天生的喑哑,甚是好听。

    叶轻飘翻开那请柬仔细看了时间:“是明天呀”

    “姑娘明天没有时间吗”

    “哦,不。既然来了这里,您不邀请我我也是要上门去拜访的,只是我可以带上我的朋友们吗”

    “您做主。”

    “你们想要跟我一起吗”叶轻飘问自己的伙伴们。

    这很是令寸言和卷堆吃惊,从刚刚的谈话中大致已经知道事情的梗概了,去了势必会谈到一些个人秘密,没想到叶轻飘现在居然不避讳他们。

    “诶,呵呵呵……求之不得呀,不去岂不是白来桑榆啦,可是方便吗,飘飘”卷堆又腆着一张丑脸。

    叶轻飘朝着他使劲点点头。在征询到另外两人主要是寸言的意见后,叶轻飘答应了第二天的邀约。

    感恩又挑衅大概是叶藏馆建造者当时的秉性与毫不掩饰的狂傲。

    “问天地试锋芒,与日月争光辉”——

    像叶藏馆这样巍然耸立于一片空旷之地且把“日月”的形象搬到人间试图加以改造的建筑无疑是**裸地跟老天叫板,这样的手笔当年的建造者岂止是意气风发,简直是狂妄至极!

    叶藏馆远离桑榆的繁华甚至地处偏僻,其中必然途经的就是桑榆的陵园,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当时叶轻飘会发现陵园盗尸的事了。

    所属面积随意,因为此处仅叶藏馆一家别无邻居。平坦开阔的地势让整座叶藏馆肆无忌惮的宏伟霸气又美轮美奂。整个建筑的构造很简单,没有围墙圈地,没有树木掩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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