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周喃
无比意外和惊喜,简直是可以欢呼雀跃,卯足了劲也要一跳八丈高来释放内心的激动——!
到了石头的那头,昭枣看到在不远处月光下明朗朗的有窗户里和敞开的门户里透出的灯火。
天哪,都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这么有人间烟火味的场景了,喜不自胜,眼泪“唰”地流满了整张脸,身上似乎充满了力量,昭枣朝着屋子奔去。
那屋子简直就是眼睛所能及的整块大地的分界线,屋前全是石渣子,屋后就是肥沃的土地,借着月光,地里的庄稼影影重重。
“我爱死了这世间的热闹!”站在院子前昭枣心间迸发着这句话。
她都还未靠近屋子,就有不止一条狗在那院子里狂吠起来,所以现在有两个老人手举着马灯试图探清楚状况。
她迎着那灯光一步步走近,光线逼得她不得不用手去遮挡住那些耀眼。
“噢哟,是位姑娘!”老者先发话了,对着老伴。
“是呀,吓我一跳,多少年没有这样狗娃子都叫得撒欢的时候了!”老妇答着话。
“姑娘,来,到家里来!”老妇一只手扶住老者的手臂,一只手把灯举得与昭枣的方向错开些。
“谢谢婆婆!”
昭枣走近了,老两口借着门里照出的灯光,把昭枣上下打量了一遍也不说什么,就把她往屋里让。
进了院子昭枣才发现岂止不是一条狗啊,这前院里根本就是有四只嘛,听声音后院还有两只。
简单干净又舒适的屋子,这是以前在掣荡不曾有的体验,这一切让人觉得很舒心。
进了屋,老两口再把昭枣看了一遍,只见小姑娘浑身上下衣服都已经烂成布条,连基本的遮蔽功能都已不完备。脚上早已没有了袜子什么的,最好的一只鞋也是五个脚趾头都调皮地往外蹦挤着,就靠中间的布条夹在脚趾间来挂在脚上,另一只也完全是靠在鞋底上穿了好几根草绳又绑在腿上来固定。那清秀干净的脸上完全是皲裂的血口子,糙得让人直想往上面抹一大坨猪油,两个颧骨下两团红扑扑的,一看就知道没少被风吹日晒。
老妇看得很是心疼,姑娘刚坐下就赶紧让老头去杀羊。
“婆婆,可以给我一碗涨水泡饭吗”察言观色后,昭枣断定这屋主人必定是良善的老人,所以屁股都还没坐稳就又拉着老人的手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正欲出门抓羊的老者也停了下来,与老伴对望着思忖半天也没明白“涨水泡饭”是什么好吃的。
“就是把水煮开了再泡饭,什么饭都可以。”其实她从来没有吃过什么“涨水泡饭”,可是不知为什么当现在可以对吃食提要求的时候,她脑子里就晃着这么一碗饭。
老两口终于明白过来,赶紧烧了水,特意烧得滚烫,把那饭——已经冷了的米饭先过一道滚烫的水,控干,再次倒入烫水才把饭端到昭枣面前。
眼睛望过老两口的双眼,昭枣开始吃那碗“涨水泡饭”,就着脆生生有淡淡酒味晒得半干后揉搓上辣椒和盐盛装在土坛子里做成的萝卜皮,昭枣吃得很是舒爽。
老两口就这么坐在桌对面看这孩子的津津有味,也不知是饿很了还是这碗饭真的是美味
一碗已空,老妇准备转身去再做一碗,昭枣赶紧拦住了,在哪里都不能忘记母亲说的“再饿都不能吃得过于饱!”
“孩子,我们老两口去给你找点干净衣服,然后你可以好好洗个澡。”老妇把一筐洗干净的生花生放在桌上示意昭枣吃,然后拉着老头的手臂出去了。
老两口刚出门,昭枣就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立着耳朵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又是那条翠蛇,一半身体还担在自己坐的板凳上,另一半身体已顺着桌子腿快爬到桌面了。
“你还真是神出鬼没啊!”昭枣伸手摸摸蛇头,顺便剥了一颗花生递过去,那蛇也不客气,舌头一卷就把那花生叼走了,然后又面对着昭枣在桌面上盘成一堆。
大约半个时辰后,老夫妇才回来,说是家中的孩子们都已分家出去,住得远些,所以老两口是跑到邻居家才借到的衣服。
这里还有邻居!这倒是让昭枣很是吃惊,来的时候只看到这边的灯光,还以为只有这一家,也没有去细想有什么不对。
更令人吃惊的是:在掣荡的时候,洗澡用澡池子——那已经不是寻常人家可以做到的了,可是在这个院子南侧单独搭建的几间瓦舍,里面居然是直接从地底涌冒出热水的汤泉。老妇人说在他们这里这并不稀奇,得天独厚,家家都有。
往泉水中一坐,浑身的疲乏渐渐褪去,就连累日来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内伤外伤似乎都得到不同程度的治愈,由内而外的舒适感传来,困意也席卷而来,昭枣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除了偶尔的“叮咚”泉水声,昭枣觉得似乎还有其他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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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蜕皮了
按照那老夫妇的叮嘱,羊车驶离村庄把昭枣送到扶桑林便被赶回去了。
在林子前站定,昭枣猛然拍脑门:“糟糕,把小翠蛇给落下了,羊车的速度它肯定跟不上的!”左右环顾,确实没有它的踪影,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和惋惜。
很确定这是扶桑林的地盘,因为这一条羊车跑了一个黑夜白天的路到此活生生地就这么被一片林子给截断了,前左右都看不到尽头。
记得寸言哥哥看书的时候,自己在一旁看到过扶桑树并不是什么特殊罕见的树,不过在掣荡是真的没有,书中也没有记载原来扶桑花有那么多种颜色。
没有多余的选择,因为前面就只有茫茫的树林子。根据之前在丛林中穿梭的经验,谨防迷路,昭枣需要边走边做记号。
可是转念一想,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有可能退回来么,丛林里都没这么干过,何况这里尚且可以见得到太阳,尚且可以辨别方向。
完全没有路,完全没有人或兽历经过的痕迹。
昭枣进入林子的时候是午时左右,太阳当顶。虽然里面又闷又热,但心情还算是轻松甚至是兴奋的,可是渐渐地昭枣发现这里完全没有辨别方向的可能。
的确,这些树木没有那么茂密,甚至蓝天白云一样不差。但这看起来一切正常的地方,事实上可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起初昭枣很奇怪地觉得在这片林子里完全没有时间感,且只能凭直觉来选择要走哪几棵树之间。走很久之后又觉得哪里都一样,同一个位置不同树的树影走向也不完全一致,各个方向甚至交叉重叠的比比皆是。
真是见了鬼了,只要动脑子想就知道唯一的一个光源下,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她仰头看天却看不到太阳在哪里,明明刚进来的时候推想过不会有问题的。
昭枣知道自己该要停下来,选择对方向很重要,所以一直搜寻太阳的踪迹。
可是很奇怪,看得见树林里傍晚的余辉却看不到落日,所有的光线都是渐渐褪色变成灰白,然后没有,这就意味着黑夜的降临。
日落前,世界变成黑白的,这是这片林子很恐怖的地方。
昭枣可是极为的有耐心,她安慰自己还有机会的:看不到日落,那么可以等日出,即使看不到日出,也可以观察日光进来的方向,即使见不到它照射进来的方向,也可以观察它渐渐明了起来的变化……
所有的情况她都考虑过了,真地做到了“退一万步讲”,毕竟错过了,那么就要再等。
为了曙光来临的那一刻,她凭这么久每天早上养成的习惯,在夜最黑的时候醒来,第一次没有练习刀法,就这么在黑夜中守着,撇开外部环境的影响,按记忆中在老者家里那一夜的时间长短来计算这里日出的时间。
死寂的夜,在昼即将来临的那一霎那,昭枣的胸膛起伏着,靠呼吸来倒数着时间。
人间的光明并不是同时来到的,但是也不可能见到一天当中的第一束光,这她懂,这意味着她可能会受到日落时同样的困扰,所以想极力去寻找其中的蛛丝马迹。
可是没有用的,哪怕她的眼睛真的在那一刻没有眨过,可是所有的一切如同“隐”和“现”的两个极致,没有过渡——由夜硬切到阳光最灿烂的时候。
昭枣的眼睛差点没被闪瞎,一切如同幻想。
为了迎接日出时分,昨晚有意养精蓄锐。好了,现在吃饱了肚子,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可是却不知道往哪儿走。
昭枣深思如果不走这片林子继续走那些石块路会不会好些,可那一定也有困扰,说不定最终都是要绕到这里来的。
唯一没有计划周详的是在村子里就该摸清楚这片林子当中的古怪,可是老者一家也没有跟她提及过这其中有特别的情况,他们只说没有人走完过,没说这片林子进得了出不去哇!
昭枣心中有很多疑问,可有一点她很肯定——村子中一定会有记载才对,不管是哪种形式的。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不可能一无所知!
“老人家,你们坑苦我啦!”昭枣只觉太阳穴眩晕得厉害,揉搓了一会儿,稍有缓解便起身开始凭直觉继续前进。
犹如无底的深渊。
昭枣很肯定自己头脑一直保持得很清醒,所以所有走过的路其实不一样,可就是这林子没有个头。
正午的天空和天亮时一模一样,找不到太阳在哪里,但是温度明显上升了。
一整天一个林子里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诺大的林子连个鸟都没有。
“这个林子肯定有古怪,只是为什么两个老人没有告诉自己,还有一开始在夜里自己只见到一户人家,为什么第二天就变成许多连片的村子”
在这么静的林子里,如果不找点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就很可能被自己内心的细思极恐吓死,所以在乱七八糟的想象里昭枣自然想到了这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经绷得太紧,约摸午后开始昭枣愈发地觉得胸口闷得慌,犹如千斤的大石压在上面,她开始面如死灰。
洒满阳光的林子里她开始浑身冒冷汗,全身发麻,就连双手也开始无法握拳。
包袱里有很多扛饿的东西,比起那些要吃很多果实才能饱腹的日子,现在只需要一小块肉或压制的豆制品就可以了。虽然没有了气力,但是她知道这个包袱不能丢,里面的水更是要省着喝。
“吃的……”在天旋地转中,昭枣忽然想到那些吃的东西。是呀,这一路什么苦没有吃过,什么艰难险峻没有经历过,可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就快要死了。
不就一片树林吗,不就才在里面呆了一天吗,就会有如此消怠的想法这其中到底有哪里不妥心中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想法,可是她不敢找那些蛛丝马迹去证实。
温度愈发高起来,整个林子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蒸笼,空气仿佛也是凝固住的。一身汗水包裹住了昭枣那冰冷纤细的身体,汗水打湿衣襟顺着头发开始流淌。
肚子里的所有都在往上翻涌,她看到林中所有的树木一根根向她密密麻麻地挤过来,天也开始褶皱着从头顶压下,胸中的一口气就那么憋了很久也没有吐出来……
在闭上眼睛前她心里再次想到那对老夫妇的好心,心中升腾起最后一丝质疑,可是她嘴里却说着:“只要到这个林子外头一切就会好的……”
她以为她会炸掉,如果注定会死在这片林子里,那么最好也是炸掉,或者至少这身子该有一个出口,这么堵塞压抑的死该是最惨的吧!
可是她醒过来了,睁眼就是漆黑一片,想来应该是夜幕下气温没那么高,自己才得以清醒。
按份量有计划地吃了些食物,她开始沉下来为第二天做谋划——可不能再这样莽撞了,得用脑子,不然的话,别说会不会把命给折腾没,就是这些食物和水也不够那么久的。
“只要是存在于这个世上的,那么它就一定有迹可循,我还不信了它真能把我困死在这里!”昭枣信心百倍——慢思考快决定,那么明天先去摸摸这片林子的底吧!
身上一下子由内而外充满了用不完的劲儿,昭枣开始抽出那把战刀,摸索起近来一直琢磨不透的那些招式,可无论做怎样的理解和尝试,均无所获。
仰头倒在落叶上竟发现这片天空是如此的奇怪,没有星宿没有边际,什么都看不见的纯黑让人不禁想象那是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呢还是真的那样黑
假使现在的夜空不是夜空,那么出路会不会在上面——
假使那对老夫妇没有撒谎,那么为什么他们不会被困在这片林子里,他们长了和自己不一样的眼睛么——
为什么白天在林子里会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挤压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天旋地转,为什么明明是白天却看不到太阳经过,而这些为什么这个村子里的人没有发现,是没发现还是发现了没有说——
十万个疑惑,昭枣快把自己给问晕了。
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问题越多越容易被迷惑和自我催眠。
她使劲晃晃脑袋坐起身来:会不会玄机在于扶桑树上,可是这是一种普通的树,是不管哪里的扶桑花都有那么多颜色吗昭枣有些后悔没有多读些书,现在真的嫌自己懂的太少。
她边思考着边挥着那柄战刀,一个踉跄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说不清楚。
她使劲闭上眼睛,回想刚刚险些摔跤的瞬间,使劲把那个灵光一闪慢慢放大变明了——
那是关于这柄战刀的。这一踉跄,昭枣忽然明白这战刀本是父亲的,掣荡的重组,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多少,哪一场恐怕都没有少过这把刀,这是用人血喂出来的锋芒,它也是有傲气的,自己征服不了它。
况且贯穿于整个刀谱中讲究的是“蓄势迸发,一泻千里”。
最难在于“蓄”,关键在于“迸”,而真招在于“泻”,这就需要纯刚纯阳,势与力并济,不隐藏**更不渲染野心。
这样的战刀自然不甘心被一个小姑娘驾驭。这也怪不了它,刚刚那一踉跄不就是因为自己根基不够,力量不够吗
昭枣突然想起掣荡的那个传说,据说掣荡有三兵器,一开始均为男儿打造。然而最终被用的最活的却是破月的那一件。父亲讲他的这把战刀如同自己的心:太想爆发而最被压抑!
昭枣突然想起那个谜一样的女人,那么她能用得了,自己一定也能。她开始慢慢摒除心中的杂念,专注于对那把刀的感知。
大汗淋漓带来酣畅淋漓的一觉。
这次她是被一阵“吱吱”声叫醒的,少有的还未睁开眼就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因为这“吱吱”声实在是出乎意料。
这声音来自胸前,真是长了见识,第一次听见蛇会叫。
昭枣从睡梦中直接转换到现实里,睁眼就看到那翠蛇盘成一堆堆在自己脖子根,一个蛇头都快杵到眼睛上了。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大天亮,准备要观察的环节错过了一个,昭枣脊柱一抬坐了起来,那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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