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周喃
第四十四章 偷听鸟悄悄
昭枣例行公事地睡了几个小时,也是千奇百怪一大堆梦,却在醒来后什么都没记住。
她睡着了,小翠蛇就堆在她耳边的空地上,她醒了坐起来,小翠蛇就爬到她肩头,这蛇似乎特别喜欢离她的耳朵很近。
与往日一样,世间一切由黑直接硬切到阳光明媚。
天亮了,她迫不及待地去观察那些扶桑花朵:果然没令她失望,所有花朵一夜过后颜色都褪成了深深浅浅的透明。逆光下,花瓣的经络布局各异,成为证明这花朵确有的唯一存在。
她相信这还不算完,也就意味着时机尚未成熟,因为透明本是无色,还达不到“色与色归一”。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紧盯着那些花朵,生怕错过什么。可是只有在不停地变换观察的方位时,才能发觉这些花瓣颜色又渐渐加重了。
没有太阳就无法分辨时辰。在昭枣的感知里那应该是在午后某一个很特别的时刻……
因为就在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到天气转凉了,也就在那一刻她看到了本以为盯着看反而会发现不了的一幕——所有扶桑花同时变成了金色!
那只是霎那的事情,所有的花无一例外同时达到了透明的巅峰,也就在达到极致的那一瞬间过渡到晃眼的纯金色,这个过程不过弹指,可是她没有错过,连眨眼都没有过!
如此良辰,纵然再也出不去又何妨!
她激动得热泪盈眶,突然想到寸言哥哥。这样的人生际遇,日后自己恐怕没有那样的语言天赋去恰如其分地讲给他听。
一时间她忘了自己是要来干什么的,在这满目的金色里晃神很久,直到一束刺眼的光芒乍然出现,让她不得不回到现实。
天呐,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太阳光……
那束并非来源于天空正中的光线,刚直射在第一波金色花瓣上,立马就被挡住变成很多束,随即通通反射回对面树林里的金色花瓣上。
同样的方式,那些光线刚到达,就又变成更多束或宽或细的光,从不同角度再折返到不同方向的花瓣。
昭枣的眼睛飞速跟着这些光的轨迹在不同的方位间穿梭……就在光线借助金色花瓣充斥满整个林子的那一瞬,所有花瓣上的光都猛然抽离出一束同时直指同一个地方:那块卵形大石。
电光火石的一眼,那明晃晃的光芒险些让她失明,她本能地举袖遮住并使劲闭上眼。
若是她能敌过本能,那么她会选择死扛,因为什么她都不想错过。可就在刚紧闭上的那一瞬,眼睛周围一阵火辣辣的灼痛让她心底很快明白自己的眼睛被灼伤了。
庆幸本能快过思考!
顾不了痛,也只是那么一闭过后,她立马张开眼睛,眼前早已是另一番乾坤——
还是那大石头的形状,只不过已不再完全是原来的那个。她以为眼前会是光芒万丈,不想里面竟是一个不知深浅的墨蓝色世界。
一眼看到的就是:墨蓝色的波光摇曳里,一艘篷船在上面微微摇晃着,橘黄色的船灯光铺在粼粼的波光里。船灯旁坐着一个被黑色斗篷捂得严严实实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啊”昭枣不敢贸然行动,哪怕只是动一动身体,更别说往前走,她深深探着腰用无比温婉的声音问道。
那背影并未作任何回答,过了良久才轻轻抬手,离昭枣最近的船尾立马出现一道旗帜,上面写着“犀渡”。
“哦,原来是条渡船啊,那请问船要开向哪里”
昭枣以问完话后的姿势等待着,可是一直没有得到回答,那个背影依旧是静默的背影。
她很是好奇,里面的世界好像是在深夜,单调到神秘,神秘到让人心里不安。
这时她才想起来回头看看身后的世界。
当你的眼前是黑夜,你可曾想过你的身后一片阳光灿烂,恐怕这很难想象!所以当昭枣回头的那一瞬间,她自己也被吓得不轻。
明明就是同一处,却如同以自己所在的面为分界线,被隔成了两个没有瓜葛的世界。
身后还是那片充满阳光的扶桑林,还是金色的花瓣,还是阳光裹挟在每一片树叶每一瓣花里。
那些光线也往这个方向照过来,可是却如同照不过来或如同被吞了那样,无法驱使黑暗照亮前方。
昭枣甚至留意到就以自己肩膀的中线为界,她整个人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里。
试着往后退一步,她便沐浴在暖烘烘的阳光里,就连肩头的翠蛇都欢愉起来。往前一步,她便身处黑暗之中,肩头的翠蛇连忙缩成更小的一团。
“你如果不走,我就要走了。”那个背影冷不丁地发出声响,昭枣被吓得心都骤停了一会儿。
好熟悉的声音,可是又不确定是不是听过。不敢花时间去思虑更多,她怕对方是个急性子,又怕显得失礼,所以赶紧问道:“可是这船去哪的”
“你不知道去哪里的话为什么还来”
“我……”这话真把昭枣给问住了,她知道再问也得不到更明确的信息,于是看向肩头的翠蛇。
这次她没有嘲笑自己竟然去找条蛇要主意,相反她渴望得到一个答案。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需要一个声音来说出她心中那一早就有的想法。
这次翠蛇没有给她任何提示,而她终究是踏上了那条名叫“犀渡”的船。
那背影在船头始终没有回头,她在船尾一直注视。
“姑娘,想好了吗这可是一条单向的船,回头万事休,所以才需要你三思其行!”在上船的时候,那个背影说道,可是没有谁比昭枣更明白自己的这点执拗了。
这是一条黑水河,黑暗中看不尽它的边缘。纵然那个背影也在摇着船桨,可是没有一丝水流声。
一片漆黑,所以无法找到可以参照的东西,她并不知道船走得快不快。
昭枣只知道在上船的那一刻,她回头时身后就已经没了那片扶桑林,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前方那样无尽的漆黑和墨蓝。
说实话,尽管见过了太多的黑暗,可是这一路她内心的恐惧还是需要努力去压制的,那是一种对未知无法预测、能否应对的不自信。
似乎没有走多久前方就隐约有淡淡的荧光传来,那背影依旧很是淡定地划着船桨,似乎没看见那样。
一路上昭枣已经试过:不论你问他什么他都不会理睬,所以不如省点力气。
随着船渐渐逼近,一大团大红色也在那片荧光里显得格外耀眼。昭枣使劲睁大了眼睛意图去判断那究竟是何物,可是凭她有限的经历,实在是难做进一步的联想。
已经到那红色跟前,昭枣结
第四十五章 战悄悄
“第一个,你知道寸言现在和谁在一起吗”
“三个人。”悄悄刚说完身体立马小了一些,舒服得在里面抖了三抖。
“有漂亮姑娘吗”
“有。”同样的,话音一落,悄悄又感觉自己的身体舒爽了很多。
“比我好看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悄悄在树洞里一副爽炸天的样子,此刻已经能试着微微抬起一丢丢翅膀了。
它正等待着痛快淋漓地一路回答一路瘦下去,可是却中断了,这让它很是鬼火,眼睛犀利地看向昭枣,洞外的她有些失落和慌神,但很快就恢复神采。
“通过这里是不是到达寸言那里的方法之一”
“哎呀,你问得太慢啦!我告诉你吧,通过这里可以到达他那个世界,但不是唯一的方法,寸言用的就不是这个。”
“那他喜欢上他身边那个姑娘了吗”
“我怎么知道,我是偷听鸟,他不说,我怎么听。你,问点我知道的!”
听到寸言身边有一位姑娘,昭枣有些慌了。寸言哥哥一向独来独往,身边突然多了个比自己还漂亮的姑娘且能留下,昭枣担心夜长梦多。看来需要问些有用的。
“你听说过破月吗”
“破月”悄悄的两只眼珠在眼眶里骨碌碌转个不停,看得昭枣有些眩晕。
终于它的眼珠停止转动了,看来是想起来了:“那好像是很多年前了,我听说过她是有记载以来最美的女人,打过很多胜仗。哎呀……”
悄悄的眼珠又开始死命转着,最终耷拉着眼皮停下来:“时间太久了,我每天都偷听到那么多信息,从来都不挑选的,所以记不清了。”
“那这棵树我要怎么绕过去”
“我出来你就能过去了呀!”
“可是……”
“你留下来听我把我知道的都讲完,等我变苗条了,我就能出来了,说不定还能飞,你就可以从中间穿过去啦!”
“那要多久”
“我边跟你讲边又听到,少说也要百八十年吧!”悄悄身边似乎有了些空,开始在里面小幅度地晃荡着。
百八十年开什么玩笑——
昭枣的目光里只闪过刹那的绝望立马变得凌厉:“不对,你见到我的时候一点惊奇的样子都没有,证明我不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如果每一个要经过这里的人都需要陪你百八十年,你至于长成这样吗”
“放肆,我哪样啦”那鸟真是在意别人说它胖,哪怕暗示也不行,愤怒到毛都冒烟了。
“你可以活千千万万年,可是我这一辈子只有这几十年,我必须经过这里,而且就在今天!”昭枣斩钉截铁,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力量。
“呵……那我也老实告诉你,不错,陪我说话等我瘦那是没有人做过的选择,因为还有其他可选的,可是对于你,给你这个已经算是赏你脸了。”
看到对手怒了,这鸟反而很是平静,除了每吐一个字就翻一次小白眼,其他的就连吐字都变得慢悠悠的。可是正因为如此,就更加激怒了昭枣。
“为什么,你我初次见面,此生或许我们也只见这一次,何故为难于我”
“因为我不喜欢你。”悄悄一个白眼翻完这一整句话。
“可是我并没有招惹你。”昭枣这句话有很多委屈的味道,说得像个和邻居小孩吵架的孩子。
“你没有过这种体验吗有些人没有为什么,你就是第一眼见到就很讨厌!”
“你!”第一次有人这样说,这让她的自尊心很是受辱,她甚至另一只手已经握住战刀刀柄了。
悄悄只是上下嘴壳轻轻吧唧了一下就欲转过身去。
“此行千难万险我都拼命去把它踩在脚下,这条河我是必须渡的,得罪了!”
悄悄还在树洞里艰难地转动着笨拙的身体,昭枣已提刀朝着树洞正中劈过来。
尽管昭枣的功夫还是处于诸多迷惘中,但请不要忽视那柄战刀,随着“吭当”的声响,几块树皮朝着四周迸飞出去,树返还给战刀的威力让昭枣无法招架被弹回船上。
才刚费劲地转了一小点的悄悄又“呼啦啦”地转回来,似乎比转过去轻松多了,然后一动不动歪扛着脑袋看着昭枣。
这整个过程里,船头的那位都一动不动保持一开始就有的姿势,如同死人一般。
悄悄一副无赖般挑衅的样子更加激起昭枣非过去不可的**,她颤抖着的双手再次握紧了战刀,拣着那个树窟窿的一边死命砍去。
只要洞口比悄悄大一些就可以把它揪出来让道——短暂的时间里,她是如此打算的。
一气呵成的数百刀。
昭枣已经精疲力竭,她停下来拄着刀断断续续地喘着粗气,汗水顺着头发脸颊流淌下来,可是她的眼里只有树上刀痕里的那藕断丝连。
四周水面上皆数漂浮着木屑,始终在肩膀上的翠蛇以她衣服上的丝带为轴死死盘住。
只差一刀,如果力道够的话……
昭枣在眼睛里把树上被砍数百刀后的凹槽里那些牵牵绊绊放大了,用心去感悟刀锋,然后两相结合。有那么一刻,她忽然间明白了刀谱中所谓的“蓄势”与“迸发”。
蓄一击即中的“势”,迸一招必破的“功”——
昭枣感觉到浑身如同雷击般酥麻,一声并不响亮的木材落水声,她轻点于水面上,一种成就感涌上心头。
可是当她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群密密麻麻的东西正席卷天地、奔涌而来,眼前哪还有什么树洞与偷听鸟!
拾还未收完的刀韵,昭枣朝着那些奔腾不息挥刀斩去,可那感觉却仿佛只是在空气中走了一遭。
如同一阵遮天蔽日的狂风,来得没有防备,去时毫无预兆,昭枣只来得及挥那么一刀,眼前的乌泱泱一片立马烟消云散变得清静……
还是那只红色的偷听鸟,还有那个被劈掉一块的树洞,悄悄现在已能多露出一大块身子来,看似可以直接蹦出来,可是它却依然被禁锢在其中。
“莲相刀!”悄悄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
“只有掣荡三阙中随意一件可以劈得动这绵弹的木质。”
好不容易这两位都可以同时平静地说话了。
“你明明往前一步就可以恢复自由,为何不肯”
“我告诉过你了,只有听完我偷听到的才能出来,可你偏要按你想的来。我是一只受罚的鸟,你说了不算。”
“可我也说过这条河我必须要过,如果你不能活着出来,那么我就只有采取其他办法了!”昭枣说这话其实只想诈它一诈。
“好呀,但是现在我要开始偷听了,一起呀!”悄悄的声音越说越小,嘴壳也越动幅度越小。
一阵“沙沙沙”的蚕食声如同小雨变成大雨继而是暴雨,拍打着昭枣,拍打着黑水河,拍打着这静谧的空气。
昭枣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急躁,慌忙四下里探寻,却发现身边一如之前毫无异样。
“知道这声音在传递着什么吗”悄悄一副正在看好戏津津有味的样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