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西狂峰
武岳阳咳了好一会儿,终于将气喘匀了。他对于骚猴儿的挖苦无从反驳,只好垂头不语。
“眼下不是埋怨的时候,咱们快些出塔下山去!”姚青向塔下看了看,见魏、徐二人已到塔下,正回身向塔上张望。
麻耗子将石缝间的两把短刀拔起收回,又扶起武岳阳,“你可还好?”
“我没事。”武岳阳拾起斧子,“你们先走!”
“你不走?火上房了,你还要磨蹭!你在这儿住下吧!”骚猴儿怒道。他连姚青也不招呼一声,头也不回地下塔去了。
麻耗子疑惑地看着武岳阳。姚青则阴着脸一言不发。
“上面还有一层,我去看看有没有关着别的人,我一并放他出来。”武岳阳说着向八层爬去。
“我们下去等你!”麻耗子喊道,说罢和姚青前后脚一步三阶地飞蹿着下了黑塔。
武岳阳爬上黑塔第八层,他后背不知何时汗毛突然竖起,麻沙沙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预感到八层石室内会有难以名状的危险,迟疑着想要离去,可终究忍不住好奇,脚步缓缓向前,慢慢移到大开着的铁门门口。
石室正中,一个妇人背门盘膝而坐。
这妇人身着道袍般的长身大褂,斜襟,大袖,宽腰带,不同于道袍的是其并非青灰色,而是如雪般洁白。妇人身姿端正,双足相叠,两手垂于双腿膝弯之上,自然摊开,掌心向上。
武岳阳见不到妇人的容貌,可仅仅从她头上以玉簪盘着的发髻就认出她来。武岳阳心知不妙,蹑手蹑脚就要离开。石室中一阵沙沙声响,不见妇人身上任何一处发力,就端坐着转过身来。
武岳阳大惊失色,这妇人明明是俞青红,怎么竟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虽然她多了一脸的皱纹,但是眉眼依旧是原来的眉眼,衣着打扮个人气质也未改变,武岳阳确认她就是俞青红无疑。
事出无常必有妖!武岳阳不及细想,脚上发力,没命地逃下塔去。
武岳阳还未到塔下就听塔下众人一阵惊呼,那白袍老妇竟从八层塔顶破损的窗口跃出。
白袍老妇或手按或脚踏,每每在塔角突翘处借力减弱坠落之势,如白鹤一般翻转腾挪,又似蝴蝶翩翩起舞。她衣摆飘动,青丝飞扬,竟安然落地。
武岳阳只觉眼前一道白影从窗口掠过,等他下塔来,看到塔下六人分成三伙,魏、徐二人并肩站在一起,姚青、骚猴儿和麻耗子站在一处,离魏、徐二人有四五步远近,两伙人隐隐成犄角之势。而刚从黑塔塔顶跃下的老妇不偏不倚走到犄角尖上站定。背着手,以俯视众生的眼神瞧着魏芝祥和徐凤春。
武岳阳绕道避开老妇,走近姚青一伙,他低声道:“老孙独自走了?”
“不知道,我们下来就没见到他。”姚青看着白袍老妇道。
武岳阳又问:“你们看清没有,这老妇是从塔上跳下来的?”
骚猴儿不耐烦道:“废话!”
武岳阳上下打量一眼塔身高度,寻思道:“这八角石塔,可不得三十多米高!”他倒吸一口气,盯着老妇,悄悄从身后掏出斧子。
老妇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拐杖,她将拐杖在地上顿了一下,说道:“也不打个招呼,就要走么?”
武岳阳听到老妇的声音,确认她是俞青红无疑。武岳阳皱眉向她脸上看去,他寻思着俞青红与二爷爷师出同门,既然同为道士,想必也会些画符捉鬼、念经炼丹、易容隐遁的本领,俞青红定是易容戴了伪装的面具。
魏芝祥眼角抽动几下,裂开了嘴,“嚯嚯……妖妇!多说无益,动手吧!”
老妇冷哼道:“你师傅的本事你没学到多少,臭脾气倒是有过之无不及。我倒真不怕落了以大欺小的骂名,替你们师傅指点你师兄弟几招。你二人手脚不便,也不用逞英雄,真动起手来,凭你俩也配?”
魏芝祥怒不可遏,可是慑于老妇的身手,并不敢轻易出招。他怪笑几声,暗暗凝神戒备。
“九师叔,我们师兄弟受您热情款待,在这黑塔上白吃了十二年的饭菜,顿顿都是好酒好肉。我们兄弟无功不受禄,一直深觉惭愧,不想这么叨扰下去。今日机缘巧合出了黑塔,本想悄悄溜走,却不想惊动了师叔,请师叔饶过,师侄给您赔礼啦。”徐凤春笑道。他口中说着赔礼,却并不拱手弯腰。
“你也不用这么冷嘲热讽。我难道会无缘无故关你俩十二年?念着同门之情,我忍你们到今日,再不能任你们这么拖下去了。”老妇长叹一声,随即望着天空,口中喃喃道,“今日立冬,干嘛不下雪?那一年的立冬,可是下了雪的。”
徐凤春收了笑脸,正色道:“九师叔还是要追问十三师叔的下落?”
“明知故问!”老妇面色如冰,眉宇间隐隐发黑。
徐凤春还未说话,魏芝祥抢先道:“呸!你两人不要脸也就算了,偷盗山中宝物,私炼禁忌秘术,妄自扣押同门,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龙虎山一脉已然毁在了你二人手里,还想从我们嘴里挖消息!嚯嚯嚯嚯……都十二年了,你还是死了心吧!”
老妇将拐杖攥得咯咯作响,魏芝祥和徐凤春各自后退半步,侧身站立,预防老妇突施毒手。哪知老妇竟仰起了头,也似魏芝祥一般怪笑起来,她的笑声凄厉而绝望。
“你们也不用冠冕堂皇大仁大义。我们是偷了山中的几件物什,你们就干干净净么?龙虎山是张家的龙虎山,正一一脉传了一千九百年,天师的法印也从未落到外姓头上。魏芝祥,你是天师张元昭座下大弟子,他传了什么给你?符箓、剑诀、法印和丹鼎,你可得了一样?是谁时常藏身内院的樟树上?窥探先天罡步!又是谁?整日粘着讨好张八斤,只为多偷瞧一眼针灸铜人!”老妇咄咄逼问道。
魏芝祥和徐凤春对视一眼,两人均想起当年在龙虎山偷师的情形。老妇所言非虚,龙虎山正一派向来一脉单传,外人可以拜入门下,诵经习武,修炼道术,可总有些不传之术仅张氏子孙可学,外姓万难得传。
徐凤春捻着手中的竹签,悠悠道:“十二年前,十三师叔也这么劝我们,让我们背叛师门。结果我们两个榆木疙瘩不开窍,总记挂着天师对咱的恩情,就跟他吵翻了脸,合手将他杀死……”
“闭嘴闭嘴!凭你们两个,再练十年也不是穆师弟的对手!我知道是他不愿见我!他躲到哪去了?你们告诉我!告诉我!”老妇面目狰狞,衣袍鼓动。她手中拐杖啪地炸裂开来,一柄银丝拂尘被她抓起。
“紫藤拂尘!”魏、徐二人齐声道。i734
道魂 第七十九章 同门相争
“紫藤拂尘”是当日万法宗坛失火后,众道人恐怕火势从玄坛殿蔓延到正殿,从正殿救出的几件宝物之一。哪曾想当日夜里就随组金无缝服、银印和三山符箓一块儿丢失了。
镇山之宝竟能在门中众高手布下的八卦锁龙阵中眼睁睁地丢失,这对龙虎山来说是丢尽脸面的奇耻大辱。龙虎山本就逐渐衰落,经过此事,更是人心涣散,声势大不如从前。
那一年适逢天师张元昭有事外出,等年后他得信回到龙虎山,亲眼见到被烧得残垣断壁的万法宗坛,当场吐血晕倒,就此生了一场大病。他卧榻养病之际就倾尽派出门中好手,四处找寻失落的宝物。
可丢失的这几件宝物犹如泥牛入海,一直寻不到踪迹。
魏、徐二人当年受天师委派,前往蜀地寻找山中失宝,偶然间从醉酒的十三师叔穆纯口中得知,山中失宝竟是穆纯与九师叔丁敏合谋盗出。当日两人与十三师叔穆纯动手,两人曾在他身上见识了组金无缝服,坐实了穆纯和丁敏盗宝一事。现下又见到紫藤拂尘,魏、徐二人喜怒交加,恨不能立即夺回山中失宝,生撕活剥了叛徒丁敏。
寻常拂尘多由马鬃、鹿尾等兽毛缠附木柄制成,用于扫除灰尘和驱赶蚊虫。在道人和曾尼眼中,拂尘是扫去烦恼的法器,到了习武人的手里,更成为一种独特的武器。丁敏手中的这把紫藤拂尘尤其特别,拂尘尾长二尺,出自鲸须和蚕丝,手柄长一尺九,由无花紫藤盘旋缠绕制成,相传为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曾用之物。
“你二人现在求饶还来得及!”老妇道。
魏芝祥咧嘴道:“嚯嚯!我们死都不怕,还惧你什么?你肆意修炼邪功,到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更名改姓藏身此间,一会儿是妖娆少妇,一会儿变成皱脸老太婆,连我这个疤瘌秃子都嫌恶你,姓穆的还用说么?十年前他尚且躲着你,现今就更不愿见你啦!嚯嚯,你还是夹紧了尾巴老老实实地做袍哥的舵把子吧……”
“大师兄!你不该这么与丁师叔说话!”徐凤春板着脸道。
“丁师叔?妖妇不是换了头面,叫作‘俞青红’了么?”魏芝祥叫道。
“还有这事?哈哈哈哈……”
“嚯嚯嚯嚯……”
魏芝祥和徐凤春两人一唱一和地大笑起来。
白袍老妇丁敏气得浑身发抖。她满面煞气,目露杀机,身上白袍无风而动。
魏芝祥和徐凤春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两人明白,双方一旦动手,必定雷霆万钧,以命相搏。两人知道心神不宁、狂躁失措是练武人的大忌,就故意先激怒丁敏,等丁敏怒不可遏之时,两人同时果断出招。
魏芝祥揉身而上,两腿趟小步,足底贴地滑行,丝毫不受脚铐所限。待迫近丁敏,以擒拿武岳阳相同的手势,一手五指簸张,对准丁敏咽喉抓去。
丁敏不避不让,挥动拂尘,自下向上抖动紫藤手柄,银丝似甩出的铁鞭,后发先至。拂尘柔中有刚,鲸须受力激射,无异于无数刀锋,带着风声抽向魏芝祥面门。魏芝祥知晓其中利害,急忙缩臂侧身躲闪。丁敏只一招就解了魏芝祥的鹰爪,并化被动为主动,就势抢攻。她招式不待用老,手腕一抖,拂尘尾在魏芝祥头顶挽了个花,顺她手势劈头罩下。这一招叫“黄龙盖顶”,拂尘尾在空中铺散开来,呈扇面合围向魏芝祥。魏芝祥无奈后退。丁敏得势不饶人,又一招“追云赶月”向前掠去,补一式“横扫千军”,将拂尘向魏芝祥拦腰横向挥击。魏芝祥再退。
魏芝祥被压制得只有招架之力,无还手之功,他大叫一声,两脚不动,突然将双手高举过顶,瞧着似乎要硬挨一下,与丁敏拼命。
徐凤春暗道不好,魏芝祥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很没有道理,丁敏的拂尘显然要更快一些,不等大师兄伤到丁敏,他的腰腹就要被拂尘划开。徐凤春不及多想,双手疾弹,接连弹出多根竹签。
丁敏听到有尖锐的破空之声,知道是徐凤春偷放暗器,冷哼一声,并不收招。
眼见魏芝祥要伤在紫藤拂尘下,却突见他缩腹向后,道袍被拂尘扫出一个豁口,小腹也被扫掉一块皮肉,幸好伤口不深。魏芝祥心知是徐凤春偷施暗器使得丁敏稍稍收力,救下自己一条命。他冒此大险,堪堪躲过这一击,哪肯放过得来不易的机会,立即欺身向前,将扬起的五指鹰爪向丁敏头上抓去。
丁敏旋转拂尘,挡落徐凤春弹出的竹签,却已不及躲避魏芝祥拍落的鹰爪。
魏芝祥这一下使足了力气,若被他抓在头上,势必头骨破碎,**迸裂。丁敏情急之下,仰身向后弓曲,单手撑地,两腿旋转蹬踢,破了魏芝祥这一抓,翻个跟头掠起身来。
两人出手极快,这几招只如火石电光,虽然交手了几个回合,可只不过是转眼之间。武岳阳一伙甚至对刚刚发生的惊险一幕没有半点察觉,只知道两人你来我往,乍合即分。
一招“鹞子翻身”虽令丁敏化险为夷,可她认为自己手持利器,与手脚不便的晚辈过招,竟被对方逼得如此狼狈。丁敏面色铁青,咬牙道:“这十二年,你俩倒也长了些本事!”
魏芝祥本打算趁机跟上前去,与丁敏贴身肉搏,削弱她武器上的优势,怎奈他的意图早被丁敏洞悉。丁敏翻转之际不忘挥动拂尘,封死了魏芝祥追击的线路。魏芝祥含恨站住,他同样感到惊诧,塔中十二年苦练,合四师弟两人之力,不但拿不下丁敏,而且竟在争斗中处于下风,这十二年囚禁之苦,白受了么?魏芝祥面庞抽动,冷笑道:“嚯嚯,彼此彼此!”
两人拉开架势,重新打过。
丁敏使开了二十八式武当太乙拂尘,一招接着一招,流水般滔滔不绝地抢攻,丝毫不给魏芝祥喘息的机会。魏芝祥则以塔中自创滑行身法配合先天罡步,变换使用鹰爪功、伏虎拳等重手法与丁敏战在一起。徐凤春不远不近协助在魏芝祥身侧,相机出手。
丁敏瞧出双方胜负的关键在徐凤春身上。她有意先击伤徐凤春,可是试着追了几次,徐凤春都远远躲开,一味辅助魏芝祥与她缠斗。丁敏就断了先制服徐凤春的念头,心道:“看你这两把竹签,能用到什么时候!”
武岳阳正琢磨着要不要上去助拳,后衣摆被狠狠拽了一下。
“书呆子!看得好戏!”骚猴儿压着嗓子道。
“干嘛?”武岳阳回头问。
“赶紧跑啊!你寻思啥呢?”麻耗子瞪着一对儿三角眼道。
姚青向后撤了几步,悄声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麻耗子没有吭声,跟着退后几步。
武岳阳向被丁敏缠住无法脱身的魏芝祥和徐凤春看去,面露踟蹰。
“好,你留下吧!”骚猴儿转过身,说完转身向山下跑去。
姚青看看武岳阳,扭头问麻耗子:“你走不走?”
麻耗子见武岳阳有些为难,他挠挠头,将手伸到后腰,按在一处凸起上,想拿出衣服下面掩盖之物,又看了看仍在打斗中的魏芝祥,终于没有将那件器物掏出。
麻耗子点点头,就要随姚青和麻耗子一起下山。忽听一阵微弱的呼救声自远处传来。
“是谁?你们听!”武岳阳侧耳道,“是老孙!”
麻耗子和姚青也听出是老孙的声音,麻耗子还听出呼救声是从黑塔中传来,他抬头望向黑塔。
“我去瞧瞧!”武岳阳丢下麻耗子和姚青,返身跑回黑塔。
武岳阳从第一层逐层向上搜索,直到登上塔顶第八层,也没见到一个人,倒是意外地在第八层石室中找到了被夺走的天蓬尺。天蓬尺失而复得,武岳阳颇感心安,想到必是先前只顾注意变了脸的俞青红——也就是此刻的白袍老妇丁敏,而没有注意到天蓬尺。他拾起天蓬尺,暗叹冥冥中或许自有天意,自己若不上塔来找艄公老孙,如何能找到天蓬尺!
“可是老孙哪去了?”武岳阳走到坍塌的窗口向下张望。这一望不要紧,果然发现了玄机——老孙竟又被绑了手脚,勒住了嘴,让人捆成一团塞在塔后的基座的角落处,仍在拼命挣扎着。
武岳阳赶紧顺阶下塔,姚青和麻耗子也寻声来到塔后。三人给老孙解了绑。
“快走快走……那蒙面女娃发觉了,准是回去搬救兵去啦……”老孙上气不接下气道。
姚青直视着武岳阳,“你还要磨蹭么?”
武岳阳走到塔基另一侧,向魏芝祥、徐凤春和丁敏打斗处看了几眼,心里知道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添乱,即便帮忙降服丁敏也未必是好事。魏、徐二人这十二年来被囚在黑塔中,可远眺外面天地,闻百鸟鸣唱,嗅草木清香,却始终难出石室一步,早被困得变了脾气秉性。现如今乖张暴戾,出手就要伤人性命,正邪难料,还是远远躲开要好。
武岳阳叹口气,“走吧!”
他话音刚落,塔前传来一声闷响。原来徐凤春手中竹签用尽,只能上前以拳脚与丁敏相斗。尽管魏芝祥和徐凤春前后夹击,无奈两人行动毕竟受手镣脚铐所限,兼之丁敏有紫藤拂尘相助,只几个回合,就双双被紫藤拂尘拂中数下,两人身上都挂了彩。徐凤春更是被丁敏一招“马后扬鞭”以拂尘卷住手铐铁链,重重摔在地上。
魏芝祥独木难支,又走了几个回合,一个不留神,被拂尘缠住左腿,他挣脱不得,眼看丁敏一脚直奔胸口踢来,当下凝气于手,对准丁敏抬起的脚抓去。i734
道魂 今晚更新
这两天忙活增驾的事儿了,今天考的科目一,幸好顺利通过,今晚更新~i734
道魂 第八十章 东洋师叔
魏芝祥这一抓与丁敏那一脚来了个硬碰硬,只听“咔”、“刺啦”两声相叠在一起。
丁敏侧翻在地,胫骨处鞋袜被抓出个洞来,连着皮肉掉落一旁,露出惨白的伤口,血渗出,立即将伤口染成血糊糊的红色。丁敏看了看伤口,筋骨并无大碍,她似笑非笑地站起身。
魏芝祥隔着四五步远,站在对面,他将右臂藏在身后。武岳阳向前走了几步,从他的角度望去,可以发现魏芝祥手腕斜向下垂着,整条胳膊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武岳阳瞧着魏芝祥一动不动,知道他伤得不轻。
丁敏向躺在地上的徐凤春走去,魏芝祥急忙截住,挡在徐凤春身前。
“你腕骨断了,还怎么用鹰爪?”丁敏耷拉着眼皮,仰头道。
魏芝祥有意将双腿间的脚铐晃动出声,他冷笑道:“好威风么?”
“我又不是跟你比武较艺!”丁敏厉声道,“我没耐心继续跟你俩耗下去,你二人是穆师弟失去踪迹前,最后遇到的人。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俩又期期艾艾说不清楚。我念同门之情,不忍相害,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们么?”
“妖妇!别在这假惺惺装慈悲!龙虎山怎么出了你们两个监守自盗的叛徒!作为龙虎山弟子,恨不能生啖你肉。我和老四早就商量好了,这两条烂命,你随时来取。只是那姓穆的,你永远也别想见他一面!”魏芝祥面容抽动道。
丁敏太阳穴跳动几下,皱紧了眉头,脸上细密的皱纹更似深了几分,她咬咬牙,似乎以最大的耐心道:“好,你们不怕死。我倒要瞧瞧,你们怕不怕别人死。”
丁敏话音未歇,挥动紫藤拂尘抢攻。魏芝祥无徐凤春相助,心知凭自己万难敌过丁敏,他索性大开门户,毫不招架,与丁敏对攻。
这种无赖的打法对丁敏丝毫不起作用。丁敏左右腾挪,仗着紫藤拂尘之利,并不让魏芝祥近身,她不急于重招击伤魏芝祥,只是一点点建立优势,不时地在魏芝祥身上留下血痕。这一场厮杀,比之前更为凶险,也更为快速。三招两式过后,魏芝祥恼羞成怒,以搏命的手法迎着拂尘抓去。
丁敏抖动拂尘木柄,将拂尘丝从魏芝祥五指间抽走,将他手掌割得鲜血淋漓。
魏芝祥豁出挨了这一计拂尘,另一只手悄然从左肋下疾出,一把抓住拂尘木柄。丁敏哪容拂尘有失,一手攥住拂尘不肯撒手,另只手弯曲两指成钩状,对准魏芝祥双目袭去。魏芝祥侧头避过,丁敏勾指下滑,顺势掏向魏芝祥胸口。
丁敏这一招两用,一为袭敌,二为夺物。魏芝祥不肯松手放开拂尘,更不愿后退——徐凤春就躺在脚后,魏芝祥自然不肯让他受制于人。
魏芝祥不得不提起受伤的右手,全力使出一招伏虎拳,摆臂击向丁敏头额。
丁敏先发制人,二指勾破魏芝祥胸口衣襟,留下极深的两道指痕。不等此招用老,她手势由指变掌,按在魏芝祥小腹,缩身推掌,只听两声闷响。丁敏肩头挨魏芝祥一拳,倒退一步,半边身子发麻。魏芝祥倒退四五步远,一跤跌倒,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魏芝祥挣扎着想起身,稍一用力,丹田就似针扎般痛。他面如死灰,手捧紫藤拂尘,血水竟将拂尘染红了半边。
“两个时辰内,你还是不要发力的好。”丁敏劈手从魏芝祥怀里夺回紫藤拂尘,轻轻抖动,粘在拂尘丝上的血水竟似从油滑的草尖沙沙滴落,拂尘瞬间又恢复成银白色,纤尘不染。
魏芝祥咬紧了牙,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起,汗水顺脸颊大滴大滴滚下,他怒瞪着丁敏,缓缓站起,一字一顿道:“有死而已!”
徐凤春也硬撑着爬起来,一步三晃地走到魏芝祥身旁,与魏芝祥并肩站定,“九师叔,今个你要代我们师傅清理门户哇?好好好,从来没求过师叔,今日要求师叔一件事……”
“老四!”魏芝祥喝断徐凤春。
徐凤春笑了笑,说道:“我是想求师叔,清理完咱们师兄弟,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将你我尸骨送回龙虎山。如果不方便,让那几个娃娃送回去也好。这山上的风景我可看厌啦。”
丁敏先将拂尘在肩后插好,继而突然出手,风一般掠过魏芝祥身旁,一把将徐凤春扣住,以魏芝祥惯用的鹰爪功掐住徐凤春的喉咙,对魏芝祥道:“说出穆师弟的下落,对你们有什么损害不成?你们到底要隐瞒什么?”
魏芝祥闭口不答。
丁敏手指收紧,徐凤春咳嗽几下,喘不上气来。
魏芝祥大叫一声,滑步上前,埋头向丁敏直撞过去。
丁敏不避不让,一脚将魏芝祥踢了个跟头。
“说不说?说不说?”丁敏凄厉叫道。
魏芝祥咬碎了钢牙,将双腿间脚镣挣得咯咯响,“你杀了他吧!”
“好!”丁敏手上力道又添了两分。
徐凤春眼珠外凸,脸憋得通红。
武岳阳眼见徐凤春要命丧丁敏之手,哪忍得下去?他拾起一块拳头大小得石块,就要上去与丁敏拼命。麻耗子赶紧拉住他。
“松开我!”武岳阳甩脱麻耗子拉他的手,跑近几步,挥臂将石块向丁敏掷出。
丁敏侧身闪过,将晕死过去的徐凤春丢到地上,向武岳阳走去。
武岳阳再捡几块岩石向丁敏抛掷。
丁敏躲闪间来到武岳阳面前,一把将他抓起,拖到魏芝祥跟前。
“你可认得这个娃娃?”丁敏看着魏芝祥的眼睛问。
魏芝祥探了探徐凤春鼻息,发现他只是昏迷过去,稍稍松一口气,扭头问,“不认得!怎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