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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西狂峰


道魂 第十九章 逼上绝境
“那好,那咱们就这么耗着,庙里米面粮油齐全,瞅着能吃个小半年。我们在这住下了,庙里各处都被我们淋了煤油,你们敢硬闯,我们直接一把火烧了这破庙,大家同归于尽。要是不珍惜你们这小兄弟的命,由你们放火也好,我们拉个垫背的,不算太亏!”武岳阳道。
罗队长气得头上青筋鼓起,连连骂道:“他妈的!小王八羔子!”
金大胡子却在一旁一言不发,冷眼看着热闹。
罗队长将盒子炮攥在手里,恨不得立即冲进龙王庙亲手毙了武岳阳一伙儿。他这些年做杜月笙的打手,横行上海滩,狠的、横的、不要命的全都遇到过,但从来没遇到这么棘手的。罗队长顾不得管阿文的死活——黄岭回去找杜老爷告状,难保不会添油加醋,将所有的不是全推到自己头上,眼下最好的亡羊补牢的办法就是尽快拿下这几个小贼。
“老莫,你去东面,胖子带几个人去西面,姜二带人堵住东面,我枪声为号,咱们一起冲进去,那几个兔崽子敢龇毛直接毙了!”罗队长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道。
“阿文怎么办……”
“别废话,我不信阿文一个人能给他们四个做肉盾!”罗队长大手一挥,就要硬攻。
“哎,看那边!”一个兵痞顺江堤向西方指道。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杜月笙带人到了。
“在那边停车!”杜月笙指着被武岳阳烧毁、仍在冒着青烟的一片木屋灰烬,铁青着脸问黄岭,“那是怎么回事?”
黄岭辩解道:“回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嘱咐罗队长不要轻举妄动的!”
杜月笙下车来,一言不发地站在烧毁的木屋旁。随行的打手和保镖能看出杜月笙少有的动了怒,大伙儿更是大气也不敢喘,心中都在暗暗揣测:“今日罗队长怕是要倒霉了。”
杜月笙迈步向龙王庙走来。
“这里守不住,到上面去!快!”麻耗子多年别动队特务生涯积累的作战经验此时发挥了作用,他冷静的审时度势,预判此情此境罗队长一伙儿必定多点进攻,充分发挥兵力优势,而己方这四人枪支弹药齐全的情况下也未必守得住,何况眼下子弹已经用尽,除了匕首,连多余的武器都没有,候在这里等着被打成筛子么?
通向龙王庙二层的楼梯只有窄窄两尺余宽,上面黑咕隆咚,在暗处守着楼梯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除了上去暂避,没有更好的办法,眼下情势危急,容不得四人多做考虑,姚青和麻耗子首先飞奔上楼,麻耗子紧跟其后,拖着阿文向楼上爬去。武岳阳却钻进西侧配房,将仅剩的煤油灯拎起。
“磨蹭什么呢!”骚猴儿趴在楼梯口向下叫道。
武岳阳追上麻耗子,一手拎起阿文腿脚,协助麻耗子上楼。哪知阿文拼命扭躯蹬腿,一味挣扎,武岳阳失手险些被他蹬下楼去。
麻耗子直接将匕首抵住阿文喉咙,刀尖微微下按,他不说一句话,只用一双死鱼眼俯视着阿文。
刀尖扎进阿文喉咙,已经流出血来,阿文感到一阵刺痛,看着俯在自己面前的这副毫无表情的面孔,生平第一次体会深入骨髓的恐惧。阿文再不敢稍动,他深信不疑,如果自己胆敢动动手指,面前这生着死鱼眼的家伙,会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割断自己的喉咙。
武岳阳协助麻耗子将阿文抬上楼去。
四人不及准备,罗队长率领一众兵痞已经从门窗四面涌入。
“不许动!”
“不许动!老实点!”
“哎,人呢?”
兵痞们色厉内荏,枪口胡乱比划。
武岳阳用力将油灯从楼道口沿着台阶向下摔碎,“啪”的一声,煤油和碎玻璃摊满了整个窄仄的楼道。
“他们的,他们躲上面去了!”胖兵痞叫道。
兵痞们举着枪合围过来。
“呲啦”一声响,龙王庙二层突然亮了起来,楼道墙壁映射出昏暗的光影。兵痞们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和煤油,不敢贸然上前。
“煤油不多,被我们淋得哪都是。你们要动手就快些,我一把火烧了这破庙,大家冻了一晚上,正好暖和暖和!”武岳阳说着吹灭了手中的洋火,楼道重新恢复黑暗。
“他妈的,老子还能让你们几个兔崽子唬住?”罗队长怒骂一句,就要硬闯上楼。
龙王庙门外突然有人道:“老爷,您怎么来了?”
兵痞们规规矩矩分作两旁,一个短头发、高颧骨、眉粗眼小、耳大唇厚、身着素布长衫、约五十岁左右年纪的枯瘦长者缓步走入龙王庙中,那人面色疲困,但威仪仍在,正是杜月笙。
杜月笙瞧瞧楼梯上一地的煤油,眉头微皱,转身直勾勾地盯着罗队长,说道:“让你去做事,你回来干什么?”
罗队长糙爽汉子一条,哪里懂得如何辩驳,喘着粗气道,“回老爷,小的办事不力,您要杀要剐……”
“回去再说这些!”杜月笙摆手道,“你只说,眼下这局面如何收场?”
罗队长又羞又愧,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说道:“老爷,等我解决这几个小王八羔子,我拿脑袋跟你赔罪!”
罗队长说罢便要带头冲上楼去。
“你站住!”杜月笙喝止道,“只会用蛮力!”
杜月笙走到楼梯下面,兵痞担心杜月笙受袭,一齐上前阻挡。
“老爷止步!”
“小心……”
“老爷使不得!他们嚷嚷要烧了这龙王庙……”
杜月笙不胜其烦,推开众人,仰头冲楼上道:“楼上的朋友,这么躲着不是办法,下来谈一谈?”
武岳阳见对方主事儿的人到了,觉得有必要回应,但不知道该如何答复,一时怔住。他打算问问其余三人意见,回头却见姚青盯着二楼的角落。被绑住手脚的阿文同样一脸诧异的盯着角落。
顺着两人的目光,武岳阳见骚猴儿和麻耗子成犄角之势,如临大敌一般,缓缓向前,慢慢靠近角落里的一团黑影。再细细看时,才瞧出那团黑影竟是躺在地上熟睡的一个人,只是诡异的是,那人头如麦斗,手似蒲扇,身庞体大,如冬眠的狗熊一般。
寂静中,那巨人呼噜噜的鼾声一声连着一声,倒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麻耗子身体微侧,袖口露出匕首,做好了随时出刀的准备。而骚猴蹲下身来,捡起半截秃扫帚杆,捅了捅那巨人,“哎!哎!别装睡了,再装小爷淋你一头童子尿!”
巨人毫无反应。
骚猴儿气恼,正要抡圆胳膊将那巨人打醒,楼下再次传来问话,“你们不投降,可还有别的办法么?”
武岳阳回过神来,回答道:“你是谁?我们跟你有什么谈的?”
“你们这几个小贼最好识相些,待会也少遭些零碎罪受!咱老爷的名号凭你们也配问么?”黄岭狐假虎威道。
杜月笙倒没什么架子,直言道:“我是杜月笙。”
楼上四个少年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拿不定主意。武岳阳扫阿文一眼,稍稍探出头去,喊道:“别吹牛了,你们几十个端枪拿炮的警察,不去打日本鬼子,专门来为难我们几个孩子。中国人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也好意思冒充杜先生?杜先生组办恒社,亲任会长,为救国难,捐钱捐粮,报纸上夸他是民族英雄,可不是你们这样趁火打劫的兵匪!”
“好大的胆!找死!”罗队长忍不住向楼上冲去。
阿文被麻耗子一脚踢到楼道口,上半身悬空,头部倒仰。麻耗子紧随其后,一把将其拎起,藏在阿文身后,一直手抓住他领口,另只手扯出他口中破布,顺手甩出匕首,将刀尖抵住阿文喉咙。
“老爷!老爷救命!罗队长……我不想死……”阿文带着哭腔道。
罗队长停下,他手里攥紧了盒子炮,咬着钢牙,恨不能立即开枪。
阿文的死活与其说是掌握在他身后那小子的手里,倒不如说掌握在罗队长和杜月笙的手里,因此两人谁也不愿意来硬的——周围的弟兄们可都看着呢。
“把刀放下,要是伤了我们兄弟,我保证你们谁也走不出这龙王庙!”杜月笙伸手将罗队长举着的盒子炮枪口向下压了压,问他,“你们怎么结的怨?”
罗队长看着麻耗子,眼里要冒出火来,他说道:“我们在沔阳县执行任务,碰到他们四个小贼,一时疏忽,被他们摸走了十五把喷子。我们将他们捉住,本打算讨回家伙也就算了,没想将他们怎么样。哪知他们只归还了八把,说另七把藏在别处。我们急于回来报信,扣住这小子和一个丫头上路,放了另一个去找喷子,约好找到喷子追上我们一手交货一手放人。可没想到正巧碰到黄少爷,那小子和那丫头趁我们不备,夺了喷子击伤咱们好几个弟兄,我和黄少爷一路追赶,他们无路可逃,就躲进了这龙王庙。”
杜月笙扭头看向黄岭。
黄岭忙不迭连连点头,“嗯嗯,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这时楼上传来姚青清脆的声音:“一群爷们儿,敢做不敢当,你们怎么不说清楚我为何夺枪伤人?在江堤上杀害那孕妇的勾当是谁做的?好大的本事,一尸两命!”




道魂 第二十章 窗外巨人
这种不光彩的事杜月笙不便参与,他背着手,瞥黄岭一样。
黄岭上前两步,“那是我们帮内之事,由得你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姚青冷哼一声,说道:“反正那孕妇被你一脚踢落江中,现在死无对证,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妈的,咱们兄弟做事还要给你个交待么?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你算个什么东西!”黄岭身后的一个喽啰仰头叫骂道。
杜月笙轻咳一声,喽啰们立即收声。
骚猴儿和武岳阳知道是姚青惹得祸,可是怕招惹她所以一直没敢细问,这时才明白事情原委。对方一见面二话不说直接开枪,原来梁子都是姚青结下的。
武岳阳回头扫了一眼,见角落窗口下面那巨人仍在熟睡,眼前生死关头,四个少年顾不得驱赶巨人。武岳阳心思电转,想到眼下双方僵在这里不是办法,便顺着那喽啰的话道:“之前的都是误会,所谓不打不相识。眼下日军侵华,国共都能合作,我们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孩子,做了错事也是无心。你们都是干大事的,干嘛不能饶我们一回?”
姚青和骚猴儿没想到武岳阳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由对抗直接变成了讨饶,之前两人一直将他当成一个愚笨的呆书生,没想到这小子面临生死抉择,倒也懂得退让。麻耗子更是不相信自己耳朵,回过头,一双死鱼眼盯着武岳阳,仿佛突然间发现了一个怪物。
杜月笙什么样人没见过?他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淡淡道:“别用激将法,也不用戴高帽子,做错事,总要承担后果。你们几个后辈,我也不为难你们,先把人票放了,硬扛没有好处。”杜月笙微微侧了侧身,“我今天给你们指条明路,看着这庙门没有?谁能冲出去,我就放过他。”
“要是冲不出去呢?”骚猴儿尖着嗓子问道。
“那也简单,你们既然做贼被捉住,那就按道上的规矩办吧。”杜月笙道。
“什么规矩?”武岳阳问。
“一人留下一只手便好。”杜月笙淡然道。
武岳阳倒吸一口凉气,回头用目光询问骚猴儿和姚青应对之策。
姚青摇摇头,骚猴儿更是压着嗓子反问道:“干嘛?打算放人啊你?”
没等武岳阳回声,麻耗子收了匕首,自作主张的将阿文放了。
阿文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神情恍惚地向楼下晃去,奈何楼梯沾满了煤油,阿文脚下一滑,翻着跟头滚下楼去。楼梯下早有喽啰上前接应,扶起阿文,将他架出龙王庙。
麻耗子翻身上楼,骚猴儿掏出一支盒子炮顶在他胸口上,“麻子你他奶奶的灌马尿了还是投敌做了叛徒?!”
麻耗子死鱼眼一眨也不眨,“除了冲一把,可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那也不能放人!”骚猴儿叫道。
“这时候还吵个什么劲儿!”武岳阳赶紧挡在两人中间,将两人分开,扭头向楼下喊道,“杜先生一言九鼎,我们还有什么信不过的?现下我们已将你们的人放了,你们也把枪收了吧,大伙儿稍事休息,干嘛弄得这么剑拔弩张的。”武岳阳趁机提出让兵痞们手枪的请求。
杜月笙勾勾手指,兵痞们一边将盒子炮收了,一边聚拢起来,将门口和窗口堵得严严实实。
“他奶奶个爪儿……”武岳阳学着骚猴儿的口头禅暗骂一句,他本打算趁兵痞准备不及,四人一齐向外冲,或许能逃出去一个两个,可这伙兵痞跟武岳阳四人交过几次手,显然对四个少年有些忌惮,这时还未动手,已经提前做了提防。
武岳阳压低声音,悄悄问,“你们可有什么办法么?对了,骚猴儿枪里还有子弹?”
“没有子弹也没人能拦住你侯大爷!”骚猴儿翻白眼道。
“别吹牛了!到底还剩几颗子弹?”姚青瞟着庙门口问道。
骚猴儿弹出弹匣,乖乖道:“还有三颗。”
“麻耗子,你可有什么好对策?”武岳阳问。
“集咱们四人之力,或许能冲出去一个两个。”麻耗子同样盯着庙门口说道。
武岳阳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得想个办法都能出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全身而退?别做梦啦!爹死娘嫁人,各人顾个人吧!”骚猴儿嗤鼻道。
麻耗子将匕首收进袖口,对麻耗子道:“凭拳脚来闯,别动武器,你若动了枪,咱们一个也走不了。”
骚猴儿哪里肯听麻耗子吩咐,他优哉游哉地将盒子炮在食指上旋转。姚青一把夺过盒子盘,塞进怀里。
麻耗子一对三角眼瞪得溜圆,刚要开骂,发现是大公子夺了盒子炮,便打了个哈哈,“你拿去就是,本来也是留着给你用……”
“你们还磨蹭什么?要在楼上住下是不是?”黄岭仰着头催促道。
武岳阳叹口气,视线逐一扫过骚猴儿、姚青和麻耗子,郑重问道:“当真各凭本事?”
麻耗子看着庙门口发呆,骚猴儿瞅一眼姚青,然后摇头晃脑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姚青透过楼道口,盯着黄岭的面孔——也许是喉咙。三人神态各异,却都没有回答武岳阳的问话。
“麻耗子,骚猴儿,你们两个身手好,逮住机会就逃吧,能帮姚青一把最好,我笨手笨脚,绝不拖累你们。”武岳阳说罢率先下楼去。
麻耗子面无表情地尾随而下。
骚猴儿趁两人走远,低声对姚青道:“大公子,你从后窗闯,哪个大头兵挡路我来处理。”
姚青下了几级台阶,停步回身问骚猴儿道:“那他俩怎么办?”
“咱们先出去再说。”骚猴儿道。
不待姚青回话,楼下突然传来打斗声,原来武岳阳和麻耗子已经跟兵痞们动了手。姚青和骚猴儿赶紧快步下楼。
麻耗子没练过什么武艺,不过自小就被马汉三收进别动队接收特殊训练,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做了多年的特工,执行过无数棘手的任务,数次死里逃生,比这凶险的场面也遇到过几回,身手自然不弱,出手没有套路和章法,只是遵循着“快、准、狠”的宗旨,以退为进,防守反攻,不轻易出手,但每次出手,多半击打对方眼、鼻、喉、后脑、心窝、下腹、关节等要害,中招兵痞中招即倒,转眼间四个兵痞栽倒在他手里。
武岳阳的情况则正好相反,二爷爷灰袍老人张元顺只传了一套奇怪的十二式拳法给他,除了每日打几趟用来预防烈阳丹发作以外,临阵御敌全无用处。而魏芝祥和徐凤春那两个怪老头儿更是宁可把武艺传给两个外人也不传给自己这个师侄,眼下又用不得枪,更有四五个兵痞围过来拳脚相向,那便只有挨揍的份了。武岳阳一个照面就中了记窝心拳,打得他喘不上气来,佝偻着身子瘫在地上,被合围上来的兵痞一顿踢踹。
麻耗子见武岳阳形式危急,打算过来救他,立即被六七个兵痞团团围住,一时间自顾不暇。
武岳阳抱着头,蜷着腿,护住头脸。
麻耗子双腿微错,脚下生风,绕过几个过来阻拦的兵痞,凑到武岳阳身边,“十个打一个!要不要脸!要不要脸!要不要脸……”他似一阵风般环绕众踢打武岳阳的兵痞,每说一句“要不要脸”就出一次手,或拍这个兵痞屁股,或扇那个兵痞耳光,或拳打其他兵痞脑袋,脚下不停,连连出手,打游击一般将这几个兵痞逐一羞辱。
这伙兵痞有些发懵,一齐破口大骂。此时顾不得继续围殴武岳阳,背靠在一起,试图抓住骚猴儿。
骚猴儿调转方向,冲向麻耗子一边,又连施暗手,转眼间,也替麻耗子解了围。
这一幕完全出乎杜月笙的意料,他在一只长凳上坐下,口中道:“嘿,这几个小赤佬倒也有点手段!”
罗队长凑上前来,趁机道:“回老爷,这几个娃娃有些来历,你让我们留意找些身手不错的好苗子,他们几个再好不过。我原本打算把他们请来让老爷见见,因此没想伤了他们,哪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我们反倒被他们惦记上了。”
“哦?”杜月笙一对儿元宝似的招风大耳动了动,咂舌道,“好苗子……”
姚青眼里容不得沙子,从在堤坝上黄岭将胡婉慧踢落江中那一刻起,她就动了杀掉黄岭的念头。这时姚青哪管武岳阳、骚猴儿和麻耗子三人的处境,他眼里只有黄岭。从楼上下来,姚青就一味死命冲向黄岭,黄岭起初还故作镇定,负手而立,看着手下与姚青纠缠。
可是骚猴儿四处乱窜,吸引了众兵痞的注意力,围困姚青的兵痞被骚猴儿吸引过去几人,姚青压力立减,忍着挨了些拳脚放倒两人,立即向黄岭扑来。黄岭顾不得脸面,逃命似的跑出庙去。
庙门口十来个兵痞见姚青追来,立即上前阻拦。而姚青如飞蛾投火般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大公子,别意气行事,按计划来!”骚猴儿叫道。
姚青一愣,回过神来,掉头冲向后窗。
后窗还剩三个兵痞把守,骚猴儿风一般窜过去,绊倒一个,姚青冲来按住一名兵痞肩头,翻身跃过。骚猴儿缠住最后一个兵痞,两人抱摔在一起。
眼瞅姚青要跃窗而出,十几个兵痞潮涌而来。
武岳阳伸开双臂充当人肉沙袋,竭力阻挡。
麻耗子终于双拳难敌四手,一个没留意,后腰中了一脚,打着趔趄摔倒,转眼被一拥而上的兵痞按住。
姚青扒着窗口回望,不忍独自逃生。骚猴儿挣脱纠缠的兵痞,一跃而起,伸臂扑向姚青,要将她推出窗外。
这时骚猴儿却见一团黑影从楼上落下,隔着窗纸,那团黑影正落在姚青身后,不待姚青有所反应,“咔嚓”一声,连着窗框窗棂由外向内拍打下来。
骚猴儿接住姚青,两人一齐跌倒地上。
窗外站着铁塔似的一个巨人,那巨人瞪着铜铃大眼,瓮声瓮气道:“好好的觉被你们吵醒,谁也不能走!”




道魂 第二十一章 指条活路
那巨人说着话,抬起一只脚从窗口迈进来,俯身弯腰,整个人进到庙中。
这人正是先前武岳阳四人在龙王庙二层见到的熟睡的那巨人。
姚青和骚猴儿跌倒在地,兵痞立即一拥而上,骚猴儿就地打了个滚,起身以赶风步从人群中左突右撞。姚青动作慢些,同武岳阳和麻耗子一起,被兵痞按住。
骚猴儿若想独自闯出龙王庙倒也不难,仗着赶风步倒也没人拦得住他,可他一心要将姚青带出去,那便不容易了。刚刚眼瞅着就要逃脱,可没想到被这巨人坏了事,骚猴儿眼见三人被擒,激起好斗天性,试图在这巨人身上找回场子。
众兵痞见巨人出手,便不再添乱,只将武岳阳、姚青和麻耗子三个绑了。
巨人黑壮如塔,身高近两米,手大脚大,面阔口方,浓眉斜挑似剑,豹眼怒瞪如铃,生得凶神恶煞,就像大户人家门板上张贴的门神一般,难怪黄岭手下的一众打手称呼他为“蒋门神”。虽然已入冬多时,这蓬头垢面的巨人却仍身着单衣,由于身材高大,磨卷了边的衣袖和裤腿明显不够长,半截手臂和小腿从破衣烂衫中露出来,既如乞丐又似野人。
巨人向前走了两步,张开大嘴打个哈欠,闷闷不乐道:“你们在这里吵了一宿,怎能说么就走?”
骚猴儿绕着巨人快速转圈,打算趁他不备出手偷袭。
“你们四个,敢和他们几十个人打,胆子很大。瞧着也不像是坏人,留下跟我师父学本事吧!”巨人瓮声瓮气道。
骚猴儿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这怪人竟想着替他师傅招徒弟,当即回道:“去你奶奶个爪儿的!傻大个,赶紧跪下,我瞧着你长得跟狗熊一样,正是做我徒孙的料!”
“你的轻身功夫很好,我倒愿意拜你为师,可是我已经有师傅了……不对,你好像是在骂我……”巨人皱眉道。
骚猴儿懒得理他,一个闪身绕到巨人身后,对准巨人膝后腿弯就是一脚。
巨人一动也不动,骚猴儿这一脚踢个正着,却只如踢在铜墙铁壁上,没有将巨人踢倒,反而震得自己腿脚生疼。
“你别管我们了,自己快逃出去吧。”姚青说道。
麻耗子本来还有一丝“打不过就逃”的念头,可只姚青这么一句话,即便肝脑涂地,他也不会选择独自逃走。
骚猴儿不敢与巨人贴身近战,仍旧打游击的策略,指东打西,偷袭一下就跑。
那巨人也不追,站在原地任骚猴儿大风车似的绕他旋转,腿脚、腰腹、前胸、后背都被骚猴儿乒乒乓乓一通踢打,却只如给巨人挠痒痒一般。巨人浑不在意道:“你轻身功夫不错,可是根基浅,内家功夫不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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