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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地南山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初袅

    黄老汉独自往回走,路过镇外的一个窝棚时,听见里面压抑不住的哭声。

    又一个生命的逝去,而不管是周围窝棚里的人,还是路过的行人,几乎都无动于衷。

    他们已经没有了怜悯之心,在灾难面前,人性会变得更加自私和冷漠。

    镇子里和镇子外的区别,不单单是有可支撑的围墙。镇子里大部分都是周边附近的村民,因为走山来到这里,暂时还不敢回去。

    他们是来的最早的一批人,物资还不算匮乏,窝棚多用结实的木棍和编制的竹席和苇席搭建,在风雨不是很大的情况下,即能挡风也能挡雨。

    而镇外,大部分都是相对远一点的村民,他们是因为别处的洪灾,徒步迁移到这里。等他们来的时候,周边可以利用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而这些窝棚,都是勉强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搭建,只能说,比完全暴露在雨地里稍微要好点。

    看到满地凄凉,黄老汉心里很难受,他随着大船去过很多地方,比一般农人有更开阔的眼界,但是这并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财富。

    在大自然面前,谁都是蝼蚁!

    黄豆听着爷爷的描述,不用出门,也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形:“爷爷,我们要买粮。”

    黄老汉摇摇头:“不用,你四叔这里有粮,上个月恰好家里今年多余的粮都给你四叔送了过来。你四叔店里又购置了一批粮,仔细着点撑二三个月没问题。”

    “爷爷,二三个月后呢”黄豆问。

    “等天气好了,我们就回去搭窝棚,把地先给整理出来。现在刚入秋,怎么也得到明年春后才能收。地里,那些稻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收点上来。”说到这里,黄老汉声音低沉了下去。

    眼看一季丰收在望,一场大雨,粮食没了,田里的庄稼也没了,家也没了!

    “爷爷,我们要买粮,而且要多买粮。”黄豆紧紧抓住爷爷的衣袖。

    “爷爷,这场暴雨,我们附近走山的就好几处,别处被洪水淹了的更多。现在买,粮食才刚涨价,还来得及。”

    “今年雨水这么大,下半年就有可能干旱,等到真正饥荒的时候,就是有钱,我们也买不到粮了。还有,即使粮多了,吃不完,我们还可以卖,总之不会亏太多。但是,没有粮,我们一家二十多口人怎么活。”

    “而且,四叔是开吃食的,现在粮价还没虚高,这个时候买粮总好过等涨高了再买,那时候即使地里可以收,买的粮留着四叔店里用也不浪费。”

    “爷爷,你看,这几天是不是店里买吃食的人不断。大家逃出来,都是逃了命就不错了,哪有背着粮食淘命的。总要吃饭,没锅灶的大部分只能靠买吃食度日了。”

    黄老汉怔怔地看着三孙女:“那,你说买多少”

    “我们有多少钱就买多少。”

    黄老汉看着黄豆坚定的小眼神,只觉得脑袋都大了。这孩子,心是怎么长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黄老汉没答应,转身出了房,嘱咐黄桃给黄豆炖个鸡蛋羹补补。

    黄家五兄弟带着子侄一早就去了黄家沟,即使稻谷不能收,地里的水还是要相办法排掉。

    而且现在大豆,玉米已经成熟,虽然倒伏了,但是带回来还是可以吃的,不然等天晴也只有烂在地里。

    黄宝贵和黄德磊在水里摸索着拔起豆杆,先这样堆放着,等会再摘下来带回去,一部分豆子已经被水泡的发芽了。

    而黄荣贵四兄弟则在玉米地里忙碌着,一头一头掰下来的玉米装进口袋,黄德光黄德明带着兄弟一趟一趟冒雨,趟过积水把玉米堆放到较高的的田埂上。

    有些老玉米也已经开始发芽,而一些还嫩的玉米也被掰了下来,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要带回去,就能吃,不管是煮是烤还是用石磨磨成浆状做饼子。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浪费粮食,谁也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远处,地里隐约可以看见乡亲,大家都在尽量抢收着可以吃的东西。

    中午,他们没地方做饭,油纸包着的饼子外面已经被雨水浸湿,大家随随便便往泥泞的田埂上一坐,低头沉默地咀嚼着已经吃不出滋味的面饼。

    而远处,更多的人都没有带吃食和饮用水,他们掰一根相对鲜嫩的玉米就直接啃,或者去地里刨几头红薯。

    不过因为时节没到,红薯还很小,大部分人不会去动它,少部分去刨也只是换个口味尝个新鲜。

    晚上回来的时候,天还没黑,远远看见河道里的水又涨了,水里不单单有枯枝烂叶,还有泡的肿胀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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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买只小黑狗
    南山镇是交通要道,往东驾车一柱香时间到晋城府,西边坐船只需半柱香时间就到了襄阳府。南通东央郡,马车赶过去也就半日。

    更不要说周边的村镇,县城。

    除了襄阳府,周边府城县郡,只有南山镇水路码头交通最便利。南山镇的码头货物吞吐不亚于襄阳府,即使和东央郡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南山码头算是周边最大三个的码头之一,春天化冰开始,到冬天河水封冻,河面上的大船来来去去,日夜不停。

    大船常常因为码头堵塞,从内河而排到外河。县城在这边特设了一个河道管理的机构。

    这次大雨,周边灾情严重的村民都涌到了南山镇,才造成街道野外都是涌过来的灾民。

    黄家到了镇上足足五天,前三日雨几乎没有停过,这两日,雨下下停停,有一种快要转晴的感觉。

    东河下游第二天就传来破堤的消息。消息一传出,黄老汉立即出动全家去镇上买粮,能买多少买多少。

    赵大娘一见果断和两个儿子商量,拿出家里的近一半银钱,四两七钱的银子去买粮。

    一时之间,小镇物价飞涨,吃食根本不用说,鸡鸭鹅,猪肉价格全部暴涨一倍,米面粮价格也是翻了一翻。

    唯一掉价的是鱼,南山镇这边不缺水,更不缺鱼。原本这里人就喜爱吃鱼,只是最近上游的水流过这里,总是要带下来几具肿胀发白的尸体,这样的河,里面的鱼谁也不敢吃。

    也不是真没人吃,镇外的灾民,也有去河里捞鱼的,不吃就得饿死,再怎么也比饿死强吧!

    赵大娘出来和黄家村里大部分人一样,她们出来时,走山已经开始了,只来得及拿了家里的银钱,胡乱塞了几件衣服等方便携带的东西。

    虽然是初秋,因为大雨,天气却凉了下来。一场秋雨一场寒,晚上睡觉很多没有被子的人家,只能裹着稻草相拥而眠。

    光靠临时搭建的棚子,缺衣少食,每天受凉受冻受饿,死去的老人孩子总有好几个。南山镇很快就组织了一批青壮,开始管理这些灾民,每天死去的人必须尽快挖深坑掩埋。

    而另一部分青壮则守着河道,遇见有尸体飘下来,就用特制的铁钩,钩住,拖到岸上,不管是人还是牲口,全部就地挖深坑掩埋。

    黄豆趁着雨停,赶紧拉着黄梨去镇上走走,黄老汉不放心,叮嘱黄宝贵仔细跟着。

    青石板铺成的街道,还算干净。街道两边的店家,家家一早就拿水桶一桶一桶提水洗刷着各家门前的街道。

    街道上常常看见乞讨者,只是因为太多,大部分当地居民已经麻木。家境不错的人家,看见实在可怜的也会施舍一点吃食。很多人一天下来,也难讨到一个杂粮馒头或者一碗稀粥。

    如果这场雨再不停,那么随后将会有更多的灾民,更多病死饿死的人。按南山镇现在的情况,甚至能爆发大规模的瘟疫。

    黄豆走走停停,黄梨手里拿着一块麦芽糖啃的津津有味。身后黄宝贵,折了一根树枝,边走边晃。

    “老叔,我要那个。”黄豆指着街角蹲着的一个汉子。

    黄宝贵走近一看,汉子面前放了一个篮子,篮里是一只小黑狗,小狗不大,大概刚足月,大眼睛湿漉漉的,看到黄豆一行人走过来,立即竖起尖尖的小耳朵警惕地看过来。

    “一只小土狗,有什么好的。”黄宝贵不以为然。

    “我想养一只狗,大黄不见了,所以我现在想养一只大黑。”黄豆蹲下来摸了摸小狗头。

    小狗先用脑袋蹭了蹭黄豆的手,又伸出舌头去舔黄桃伸过来的手。

    黄桃刚刚啃过麦芽糖,一只手都是粘的,小狗伸出舌头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给黄桃手清理了一遍。

    “小大姐喜欢这只小狗吗只是这只狗要三十文钱。”蹲着的汉子看两个小姑娘蹲在面前逗弄小狗,连忙殷勤地询问。

    “一只小土狗卖这么贵,十文顶天了。”黄宝贵有点不高兴了,这明显是拿他们三个当冤大头宰呀。

    中年男子穿着夏衫,没有穿鞋,光着两只大脚蹲在角落里估计有点冷,整个人都蜷缩着。

    “不是的,小兄弟,这条狗是串串,当初我爹在山里捡了一条受伤的小黑狼崽子。养了一年多,就进山了,后来我家大黄就生了一窝杂毛狗,有黑的有黄的,还有杂色的。我爹说这是串串。”

    “你这狗的爹是黑狼”黄宝贵伸手拎起两只狗耳朵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出来哪里像狼。

    “不是它爹,是它祖爷爷是狼,这已经串了好几窝了。我家这次大狗下了一窝七只小狗,村里人都说七只狗崽必出一只狗王。”

    黄梨一听狗王,立刻细声细气问:“这是狗王吗”

    男子低头摸了摸小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这次遭了灾,一场大水什么都冲没了,这只小狗还是我儿子晚上偷偷带屋里睡觉,走的时候一把抓着揣怀里带出来的。”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儿子病了,抓药要二十五文,家里没钱了。带出来的一点钱都买了粮,趁儿子睡着,我就给它偷偷带出来了,想着卖点钱好给儿子抓药。”男子说着,声音不由低沉了下去。

    “抓药只要二十五文,你为什么要卖三十文,再说你一会说串串一会说狗王,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说着黄宝贵就去拖黄豆:“豆豆走了,一条小土狗最好的也就十文,他卖这么贵,明显就是骗子。”

    “小兄弟,我不是骗子,我想多要五文给我儿子买个肉包子,他……”说到这里男子声音有点哽咽:“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想买个肉包子,他肯定会喜欢,就能多吃点的



第十五章:赵家忙搬家
    第十一天,乌云散尽,阳光出现在天空,人们纷纷走出屋子和窝棚,站在阳光下,感受久别重逢的温暖。

    太阳出来了,可以回家了,而大部分人的家在空旷的田野,无房无屋,只有一片土地,残瓦断檐。

    大部分村民都结伴回去,希望能翻出点有用的东西,毕竟还要生活,还要种地,还要过冬。

    洪水过后,四周一片荒凉,原本已经快要成熟的稻子,大部分都倒伏在田地里。很多已经开始发黄发黑,过不了多久就会发霉或者出芽,这样的稻谷基本是收不上来了。即使收上来,也不能吃了!

    而没有倒伏的趁天晴,还能抢收一点,虽然不够温饱,总比颗粒无收强。

    镇上村民们陆陆续续开始返回村里,不管怎么样,地还是要种,人还是要活。

    赵大山和赵大娘回去了一趟,家里房子当天晚上虽然没被冲垮,这几天大雨却是实实在在塌了。

    从塌掉的屋子里,扒出一些能用的东西,赵大山陪着赵大娘又回来了。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还是回镇上租房子住着。家里田地租出去,赵大山和弟弟赵大川去码头做工,赵大娘带着小女儿的在镇上找点活,先挣点钱,然后再考虑去哪里建房。

    一般人都不想离开自己的土地,但是赵大娘不一样,她对赵庄没有感情,只要和孩子在一起,在哪里对她都一样,那么她就更想挑好一点的地方。

    还有一点,赵大娘不想说,她想趁此机会离赵家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远点,她觉得,这样的亲人,以后会成为两个儿子的拖累。

    回了南山镇,赵大娘在镇上寻摸两天,看中一栋小宅子,后屋三间,前屋三间,灶房二间,一个小院子。

    房东家里住后屋,前屋两间租出去,灶房可以在院角搭一间,不过需要自己搭,房东不管。租金一两五银子一年,一次付清。

    赵大娘很满意,主要价格在南山镇来说不贵。回来和黄奶奶一说,黄奶奶没觉得不妥,站在旁边的黄豆上了心,问了又问。

    第二天黄豆就和赵小雨跟着一起去看了房子,当然,黄梨习惯性跟着黄豆。

    小黑也想跟,被黄桃用一只脚挡住,它小小的身体跳了几次也没跳出来,只能呜咽地趴在门槛边看黄豆和黄梨手拉手走了。

    赵大娘看的环境还不行,就是房子有点偏,而且房东家人口也不少,就是房子不往外租,也不宽敞。明显就是想趁机混几个钱,也就全家挤挤,挪出两间房来。

    黄豆拉着赵大娘在镇上逛了一圈,回来赵大娘已经把房子定了下来,并不是当初看中的那套。

    晚上,赵大山和赵大川一起从码头回来。兄弟俩一个去码头扛活,一个在码头做点零工。每日能挣五十文左右,大山三十多文,大川固定十八文一天

    “今天,我和小雨还有黄家的两个丫头去看了房。”

    “怎么样,定下来了吗”赵大川问。

    “定了,不过不是昨天看的那套,是豆豆给我推荐的,她说她天天和黄梨出去玩,觉得那套房子更合适。”

    “我去看了,确实比那套房子更好点,离码头就几步路。你们兄弟以后回来吃饭,上码头走几步就到了。就是价格稍微贵点,二两银子一年。”

    “不过,黄豆说,让我和小雨在家做点吃食去码头卖。说离的近,烧水也方便,拿东西也方便。卖的好,起码能维持我们娘四个生活。”

    “这样你们兄弟俩的工钱就可以省下来,我们家要建房,大山也要说媳妇了。”赵大娘只喝了一碗稀饭,就放下了碗。

    真的是稀饭,几乎能照出人影。家里虽然买了粮,可是赵大娘舍不得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两个儿子都是是能吃长个子的时候。

    “先攒点钱把房子建起来,媳妇暂时就不说了,我们这样家庭谁愿意嫁,就是愿意,我也不能娶,不能让人家跟着吃这个苦。”

    赵大山说着,看他娘碗放下来,站起身,拿过碗,从锅底给娘捞了满满一碗稀饭。

    这一碗从锅底捞的稀饭,和赵大娘从上面特意舀的稀汤不一样,要稠实的多。

    赵大山把碗放在赵大娘面前,赵大娘觉得嗓子一哽:“大山,是娘没用,要是你爹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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