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希行
伴着他的号令,官兵们拉着一车车堆积的山贼尸首走来,堆积在县衙前的空地上示众。
这简直堪比看杀头。
窦县小地方一年到头也看不到一次。
几乎全县的人都涌到这里,城外听闻消息更多人的拖家带口奔来,这其间还夹杂着一些明显的乡下人,他们没有好奇欢喜,个个流泪眼通红。
“感谢青天大老爷啊。”他们喊道,“救了我家的妻女。”
原来是那些获救女子的家人听闻消息找来了,站在堆积的山贼尸首前,他们愤怒的讲述山贼怎么杀人放火,事到如今圈禁那些村民女子也没有用了,王知让他们都出来了,获救的女子们与家人团聚抱头痛哭,那些死难的女子们也被抬出来,家人们悲痛大哭。
有人证有物证,窦县是真的出了很凶恶的山贼了,窦县民众再无疑虑,再看这堆积如山的山贼尸首,悲痛的村人,死去的受难者,又心有余悸,那些凑热闹锦上添花的商户们的感激也变得诚恳。
行商的人更怕山贼祸害啊。
民众再次掀起了一浪接一浪拜谢青天大老爷的喊声。
王知和杜威没有贪功,将元吉请了出来,介绍是剿匪的最大功臣。
元吉按照李明楼的吩咐,简单表明自己是振武军,接家眷团聚路过此地,实属巧合。
这已经足够解了民众的疑惑,原来县老爷相迎的贵人是帮忙剿匪的。
“他们也是被山贼抢劫了。”张小千主动解释。
又有那晚的村人老者来补充,怎么雨夜像仙人一样飘然而来,天亮的时候留下银两抚慰受难的村民,然后雄赳赳去剿匪,包括那位主母也亲自去。
“那位主母伤病在身呢。”老者幽幽叹息。
有惊有悲还有传奇,民众听的更入神。
过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这一幕必将记录在县志上。
站在人群里的中五将帽子往下拉了拉,这件事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被救的女子和参与救人的村民的安全有了保障,他示意身边的同伴转身向外,随着他的走动,如海的人群中有不起眼的水滴般的人从各个地方渗出汇集而去。
白天的喧闹结束,县里的商户们为了庆贺要放烟火,晚上又将掀起热闹。
王知邀请李明楼去观赏:“在城门上很是清静,夫人和少夫人不会被打扰。”
一个疯傻一个容貌有损不敢白天出来见人,他很体贴的安排让她们不用面对民众。
李
明楼没有拒绝,带着盲眼妇人去了。
“盲眼怎么看”金桔小声问方二。
方二道:“用心看。”
金桔撇撇嘴,一个木头一般的车夫还说起禅语了,然后待城外烟花齐放的时候,看到李明楼挽着妇人,低声的描述给她听,什么颜色什么样子,这是金紫色的莲花,那是碎裂的白珍珠。
金桔失笑,小姐描述的东西比烟花可是贵很多,也不知道那妇人能不能听懂。
妇人没有说自己听不懂,脸上带着笑微微仰头看着夜空,就好像真的看到了。
“这窦县
第七十三章 哀民之多难
密密麻麻的人从黑暗里围聚向明亮的破庙。
脚步声再轻,地面也发出了震动,但他们却畅通无阻,没有任何明哨暗岗阻挡直奔到破庙前。
破庙门前只有燃烧的火堆,空无一人,一片静谧。
嘈杂的脚步声停下来,情况不对啊,杜威握紧手里的腰刀,就算是火堆里扔了迷香都晕倒了,也不至于人都没了,还有,自己的那些官兵呢
副将一脚踹开破门,破庙里的景象展露与眼前。
这里面倒是很多人,围着燃烧的篝火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穿的都是兵服,身下鲜红的血不知道蔓延了多久,凝结如同绒毯。
引路的官兵发出惊叫:“我,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还好好的。”
红红的火光,红红的鲜血映照下,杜威的脸也变成了红色,如坠冰窟。
“上当了!”他喊道,人向后转身,“快…..”
走字并没有说出口,一只箭尖利的呼啸穿透了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带着向后跌去。
惊叫声四起,但被更多的呼啸声压过,黑夜里一只只利箭如雨般射来。
人影在火堆中翻腾跌倒,飞蛾如愿扑进火中完成了生命中最后的一次起舞。
县衙的房间里门窗紧闭,油灯也不时的飞舞,这是因为王知不时的起身踱步。
“大人不要担心,没有问题的。”文士在一旁稳坐含笑,“他们就那几个护卫,就算再厉害,好狗也抵不过恶狗多啊。”
“杜威这个主意,还是有些仓促。”王知道,“杀了他们就能将功抵过”
“至少可以平息小都督的怒火。”文士轻叹道,“这件事跟我们无关,如果我们单独把他们被杀的消息送去,安小都督的怒火肯定都针对我们,我们把多管闲事的这群人杀了送去,也算是相抵了。”
王知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议论这个,他已经同意了,事情已经开始做了,再思索没有意义,停下脚看滴漏:“他们不会等到天命才动手吧”
文士尚未答话,有人轻轻的敲门,深夜里这突然的声响让人吓一跳。
不过,能这样悄无声息到了门前的,是自己人。
“报信的来了。”文士心有成竹,指着门道。
王知坐下来:“进来。”
元吉推门走进来,门没有关上,夜风争先恐后扑进来。
王知和文士只觉得头皮发麻,啊的一声要站起来。
元吉的刀已经到了面前,横劈一刀,文士叫了一声倒地,收回一推,王知握着心口抓住了刀柄,血从胸口和嘴里涌出。
“你,你….”他有余音咳咳。
怎么回事
没有人给他解释,元吉从进来到动手口都没有张过,抬脚踹在他身上,刀拔了出来。
王知倒地,脸贴在了自己泉涌的血中,双目透过元吉的腿脚,看到门外还站着一人。
黑夜,黑伞,黑衣袍。
勾魂的鬼差就是这样的吧。
破锣声撕破了晨光,整个窦县县城惊醒,因为狂欢疲累沉睡的人们惊魂不定的走出家门,县衙这边已经被官兵围住。
“大人!”
差役张小千拎着刀站在衙门口,已经亲手杀过山贼的年轻人看到内里的死尸遍地的场景,依旧浑身发抖。
“我们还是来晚了。”元吉说道,脸上并没有太多歉意,他的身上沾染着血迹,手里的刀已经卷刃,“我们被山贼劫杀,原本想回来告诉知县大人山贼尚有余孽,没想到这些山贼同时也来袭杀县衙。”
张小千看着县衙里东到西歪的死尸,其中一部分是穿着普通衣衫的,一部分是官兵,并没有差役们。
刚发生山贼的事,善后还有很多要做,所以县令留下杜威一众官兵商议,因为有官兵在,县令没有让差役们夜里当值。
训练有素的官兵们都死的这么惨,他们这些差役们更是不堪一击。
不,他的意思是,这么凶恶的山贼啊。
张小千跌跌撞撞的跑向后院,后院县衙的官吏都已经在场了,一眼就看到被杀死的县令王知,师爷,还有穿着兵服的杜威。
杜威被射穿脖子倒在廊下,握着刀刺穿了一个山贼的脖子,大家可以想象杜大人死战的悲壮。
一个官吏含泪伸手将杜威暴瞪得双眼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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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小材可大用
李明楼带着妇人再次坐到了县衙里,一夜之间,物是人非。
“这不合适。”元吉对主簿说道。
主簿昏花的眼里含泪:“我知道你们的行程不能耽搁,只是可怜我窦县真是遇到大难。”
“行期是次要的。”元吉道,“我们没有调令不能在你们这里行兵,先前是我们夫人被劫持以及自卫。”
这的确是个问题,老主簿眼泪滴落,白发苍苍令人不忍。
“我们现在也可以是自卫。”李明楼道,“主簿大人,既然官兵们已经没有幸存,向府道请兵又需要时日,那就由我们带领民众剿匪自卫。”
带领民众
民众哪能剿匪。
什么自卫什么带领民众剿匪之类只是能留下来又不违反军令的合理借口,主簿起身对李明楼和妇人施礼,声音哽咽:“夫人和少夫人慈悲。”
李明楼颔首还礼,元吉便领命由主簿等县里的官吏们陪同去县衙外,县衙外民众们还聚集不肯散去。
虽然县老爷将官都被山贼杀了,但这里还是民众们唯一觉得安全的地方,看到主簿身边那群普通打扮的男人们就更觉得安全了。
主簿安抚民众,将李明楼的意思转达。
民众们有些糊涂不解:“我们,来杀山贼”
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杜大人的军营应该有兵器库。”元吉问主簿。
主簿对于县里的事不清楚,对官兵的事就更不清楚了,但唯恐元吉一干人甩手不干,立刻答有有,然后推卸一下责任:“我很少去兵营,对现在的情况不太清楚。”不过这不是问题,将从杜威身上解下的令牌递过来,“你们去看尽取所需。”
但兵器不是重点啊,站的近的民众乱乱喊。
“我们不会打仗杀人啊。”
“我们不是官兵啊。”
元吉沉声道:“官兵不能尽快赶到。”
主簿也开口作证:“急报已经送去了,窦县偏远来回耗费时间啊,山贼就在附近,远水不能解近渴。”
“在官兵到来之前,我们只能自救。”元吉看着民众们,“窦县的男儿们,你们难道不想保护你们妻女母子吗”
窦县的男儿们当然答想。
“山贼要是来了,我跟他们拼命。”有不少热血男儿立刻喊道,挥舞着拳头。
但也有冷静的男儿们:“山贼连官兵都杀的,我们跟他拼命也没命啊。”
元吉就等着这句话,上前一步:“我们能让你们杀得了山贼,护的住亲人。”他将手举起来攥成拳用力的一晃,“跟着我们来,人人都能如同我们这般杀山贼。”
这个男人并不雄壮,但此时他的脚下堆积着被杀死的山贼的尸首,让在场的人们感受到一个拳头的力量,他的拳头好像能锤破天空。
“想要跟我们一样能杀山贼,能保护家人的好男儿们,请到兵营来。”
“我们的主母就在县衙里,跟你们的家人在一起。”
“请你们和我们一样拿起兵器,守住这座城守护亲人们。”
元吉说完这些将拳头垂下,迈步向外走去,在他身后护卫们跟随。
民众们让开一条路看着他们走过,然后人群中响起接二连三的喊声。
“我跟你们去!”
“我敢去!”
“我要守护我的家人!“
人潮随着声音起伏,让开的路已经消失不见,一片片的人都向城外涌去,元吉等人淹没在其中。
主簿和县衙的官吏们神情惊讶,他们日常见的都是杜威这一团官兵,多数时候张牙舞爪故作威武,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不穿铠甲兵器也不大喊大叫却让人感受到的强壮,也看到了在这种力量的引导下,日常柔弱的民众们也变得强壮。
张小千早已经热血沸腾,招呼官差同伴们跟上:“官兵不在了,我们就是该守护民众的第一人。”
官差们也跟着往兵营去了。
民众们都跟着元吉一干人离开,凶猛的洪水退去,主簿和官
第七十五章 失去的行踪
淮南小县因为惨烈的凶杀提前进入了凛冬。
江陵府也一日冷过一日,秋高气爽已经不见,艳阳也不能驱散阴冷,人们多了一些搓手缩肩的动作,算测烦恼着炭柴可备足熬过冬日。
李府没有这种烦恼,也没有人搓手缩肩,行走在外的下人们都换上了厚衣衫,室内已经放了火盆,烧热了地龙,身在其中温暖如春。
一朵嫣红的茶花盛开,让坐在其前的四夫人林氏面容娇艳,走进来的李明华不由看的一愣。
李明华当然不是因为人娇艳而楞:“娘,爹又送东西了”
林氏喜欢听这个又字,爱惜的抚过茶花花瓣:“是啊,花房里还摆着一些,你去挑挑,你屋子里和你弟弟屋子里都摆上。”
李明华对花草没兴趣,端详着茶花:“这个开的这么好,我以前从未见过,很贵吧”
贵这个字林氏也喜欢听,摆手笑:“贵什么啊,一盆花而已。”
说完又警惕,男人们在外最先惦记的是娘,只惦记媳妇那是不孝,李四老爷是庶出,更不敢被人说不孝:“你爹可不是只给我们送东西,是给老夫人送些皮货顺便给我们,给你祖母的那才是好东西呢。”
李明华坐下来依旧看着茶花,这个她当然知道,就在两个月前李家不起眼的四老爷突然往回送东西了。
路途上看到好参,想着母亲年长备下用送回来。
看到一些当地稀奇的土产,想着母亲没有出过门,送回来让母亲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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