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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入旧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溯松
江春入旧年
作者:溯松

他之于他,好比是酱油碟翻进了紫金砚。十载颠沛流离,他不过是为这一方安稳;十载寻寻觅觅,他庆幸终得这人生五味。恩就是一个无虐的官员和厨子聊天喝酒谈恋爱的故事。





江春入旧年 分卷阅读1
☆、第一章
天边隐隐显出些亮光。清晨的苏州府,蛰伏在寂静之中。
城门处,老陈交了银两,牵着一匹棕色马缓缓进城。马上行李甚多,似是有些不堪重负。
走了一段后,老陈转身对身后的少年道:“不如暂且歇息,等天大亮再寻那酒楼。”
少年点头,找了一处石阶坐,将背上熟睡的女子放下,改为靠在怀中。尽管是二月,额上的汗也浸湿了少年的头发。他极累极困,一双眼睛迷迷茫茫,却不愿闭上,只是睁着看蒙蒙的天。
从京城一路风尘仆仆来到苏州,只觉得身后总有虎视眈眈的眼睛,让他不敢放松。
这少年名唤周箴,乃是老陈的侄子。四个月前,允王叛乱,他和主事老陈作为王府下人,一并被赐死,在牢狱中惶惶数日。行刑前夜,前来送断头饭的人认出老陈乃多年前的救命恩人,毅然决定以己代之受死,只将自己的小妹托付给老陈照料。周箴因此随老陈一并出逃。
彼时周箴对于是否要逃亡,是很有些懵的。且不说能否成功,顶替的只有一人,何况周箴听了不少王府中的闲言碎语,知晓老陈虽然如自己的舅舅一般,他们却并无血缘。他尚且在犹犹豫豫,老陈却猛的拉他一把,眼中是少有的狠绝:“我逃不出去倒也罢了,但你今日,是不走也得走!”
他一怔。
这一怔便怔出了牢房,怔出了京城,怔到了苏州府。
怀中的女子忽然扑腾了一下,陡然转醒。这便是那报恩人的小妹,名唤席香。周箴很是怜悯她。像他这种无依无靠的人,也不明白失去至亲是何滋味,但这年方十四的姑娘,忽然得知失去兄长,要将余生交给两个全然陌生的男子,一时半会是接受不了的。更何况自己的命是她兄长换来的,更是疼惜。
好在一路顺利。投宿时也听说,京城的动荡渐渐平息。
席香醒来见自己倚在周箴怀里,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坐起来,道:“可是进了苏州城?”
“嗯。你可饿了?”
“有一些。”
周箴递过绿豆糕:“放在怀里,碾得有些碎了,你先吃着,等一下我就和陈叔去酒楼找事做,我们便在这苏州城安顿下来吧。”
席香捏着绿豆糕送入嘴中,只道:“好。”
不一会儿,天大亮。苏州城在这晨光中,忽的喧闹起来。空空荡荡的街道,小贩们推着木板车来来往往,不多时,就向三个外乡人展现了它的繁华。
老陈早年走南闯北,积累了些人脉,带着周箴直奔一酒楼。
掌柜的笑着迎了出来,道:“许久未见,前些天才到你的来信,你来做事,我是万般欢迎,只是不知这位小弟有何能耐。我鲜味轩虽然不大,却也不闲人。”笑着看向周箴。
周箴并不恼:“我会做些菜,不知入不入眼。”
“那试一试吧,里面请。”
来到后院厨房,周箴摸着手中菜刀,竟是十分愉悦,满足地笑了笑。
掌柜的直瞟老陈:“这么多年,我第二次看见厨子摸着菜刀笑。”
厨房里几位厨子正忙得热火朝天,大锅、蒸笼、碗瓢翻飞,小厮打扮的人端着菜盘子进进出出。一位人高马大的厨子抬眼望了望这边的动静,手中菜刀不停,低下头时,土豆丝已切好,一抛便进入锅中。
周箴挑中一块三分肥七分瘦的肉。从前在王府时跟着五湖四海的厨子学,对苏州菜大抵有个模糊的印象,咸中有甜,或许能博得掌柜的赏识。当下沉住一口气,只管对付面前的肉。
掌柜对老陈道:“等他做完了这菜,便端给那边那个师傅尝尝,若他点头,便过了,”一指角落高大的厨子,“我还得去前头招呼着,就不留在这。”
老陈点头。
周箴在锅中调好酱汁,将肉切的方正,去了腥,用酱汁细细抹过一遍,放入一砂锅,高火炖着。做完这些,抬手抹了把汗,对老陈说:“不知道行不行。”
老陈赞许的看着他:“腔调倒是很足的。”
不知等了多久,周箴再掀开锅盖,仔细嗅了嗅,那四方肉在**汤汁中微微颤动,肉皮晶莹,用筷子一戳,竟陷了进去。
“汤汁得差不多,可这肉似乎炖过了头,太软糯了。”
“我倒觉得无妨,你端过去给那边的师傅尝一尝。”
那大个子厨子蓄着络腮胡子,很是凶恶地瞥了一眼周箴,暂且放下手中菜刀,扫了一眼那炖肉,道:“三七的?四六的猪腿肉才肥而不腻。”
周箴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晶晶亮:“师傅,您尝一口吧。”
大个子嫌弃地又看了周箴一眼:“谁是你师傅?”用筷子戳了一部分炖肉,送入口中。
“……”
“如何?”
大个子道:“太酥。”
周箴一下子有些泄气:“火候的确是过了。”
“咳咳,不过,”大个子又戳了一筷子肉,“这火候配三分肥的肉,倒是刚刚好。”
周箴猛一抬头,冲大个子一抱拳:“往后但请师傅赐教!”
掌柜的听完老陈的叙述,“呵呵”笑着对周箴道:“蛮好,那厨子可是我鲜味轩的招牌,明日过来就上灶吧。”
老陈与周箴出了鲜味轩,远远的就看见席香在街边茶摊子旁挥手。
走近了。席香问:“怎么样?”
“行了。”
席香很是高兴:“想不到箴哥哥一副公子哥儿的模样,真是厨子!”
一声“箴哥哥”喊得周箴脸皮一紧,只好哈哈笑。
鲜味轩掌柜早已在苏州城寻了处僻静的宅子,三人过去好一番打理,拾妥当时,已是正午。
带了点碎钱,三人在巷子口一处馄饨摊子前坐下。
二月的风饶是在苏州城,也吹得人心口发冷。
馄饨上桌,带着腾腾的热气。席香拿起筷子,还未开吃,忽的一滴泪落下来,“啪嗒”一声打在油腻的木桌上。
周箴问:“怎么了?”
从得知哥哥死讯直到抵达苏州城,一个月的舟车劳顿,都未见席香落一滴泪。
现下安稳的坐在木桌上,席香的眼泪却不住。
老陈似是想到了什么,也很是动容。
一时间,竟无人动筷。
周箴把馄饨戳起来送进嘴里。
不管怎么样,眼下的日子,总还往希望奔去。
忽然一皱眉头。
唔,这馄饨有些咸了。
☆、第二章
自打鲜味轩来了个小厨子,似乎比往常热闹了许多。
后院的厨房重地。
“这个,切丁。”
“牛肉片好后腌着。”
“丝不够细,重新切。”
周箴手中菜刀不敢停。本以为来到鲜味轩就能像以前一样,整日都能做菜,却不想连




江春入旧年 分卷阅读2
锅铲都没碰过。大个子庞有余,也就是周箴拜的师傅,似乎只让小徒弟打打下手。老陈听周箴说了,只是微微笑着:“你从前在王府十二岁便上灶,基本功不扎实,练练无妨,我看你师傅有两把铲子。”
老陈来了苏州,并非整日在鲜味轩做事,有时会整日不见人,颇有些神秘。
“我的丝呢!”
庞有余一声怒吼震醒神游的周箴。
周箴递上板上三丝笋丝肉丝萝卜丝。庞有余却叫他留下。
“虽然是炒菜,但炒法不同,味道也会不同。”
周箴认真看着。
洗菜的李婶打趣道:“老庞呀,你这算是后继有人了!”
庞有余躲在大胡子里偷偷笑。
另一边。
刘胜,鲜味轩大掌柜,看到老陈匆匆而来,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询问:“如何?”
老陈皱眉:“大理寺根本没审,赶尽杀绝。”
“如此猴急,的确蹊跷。对了,有一事,我不知该不该问,你那侄子……”
“如何?”
刘胜摸着嘴唇上两撇小胡子:“他姓周啊。”
老陈道:“王爷赏识,赐个姓罢了。”
“长得倒很白净,不大像粗使伙计,字也认得不少。”
老陈淡淡地说:“皮相,乃是父母所给,正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么。”
“哈哈……”
“至于识字,他当过六年伴读小厮。我看他天分极高,把他带出来……”
刘胜摆手:“既然如此,我就不多问了。”
老陈点头离开。
转眼已是八月。
鲜味轩后院。
“遍池亭水阁,偏乘凉多……朵朵蹙红罗……骤雨过、琼珠乱撒,打遍新荷……”
周箴看着自己师傅捏着粗嗓子,压低声音哼着调子,笑道:“师傅,你还会这等词?”
“我哼得如何?”
“师傅,你又不是那秦淮河边的女娇娥……哎哟!”
庞有余用铁勺砸完徒弟的脑袋,低低说道:“从前有个戏子,唱得颇好。”
“后来呢?”
“后来?”庞有余一顿,“猪头肉蒸好了,去拿来。”
周箴转身去看蒸笼,忽然停住脚步。猪头肉?哪里来的猪头肉?
回到砧板前,已把之前的话忘了,又专心切起丝来。
日子从周箴的菜刀下溜走。年过完了。
苏州的冬天没有京城的飘雪,但还是冷,一丝一丝的钻进骨头里。
席香十五了。周箴用在鲜味轩得的工钱给她行了及笄礼。什么时候要给她寻一个好人家,周箴这样想着,又觉得对那兄长十分的有愧。
周箴的天分极高,跟在庞有余身边,已把苏州菜学了个十中有八。过了年,被允许单独上灶,正式成为鲜味轩的挂牌厨子。
是日。
刘掌柜叫来周箴,道:“我们苏州的罗府,不知你听说过没?”
“可是布商起家的罗府?”
“正是。那家的六公子要进京赶考,罗府设宴践行,只是厨房人手不够,旁的酒家罗老爷看不上,我与他有些交情,他拜托我派一些人手给他。我想你正合适。”
倒是一个历练的好机会,周箴满口答应。
罗府为中了乡试头名的六公子践行,排场倒是不小,赴宴的却都是些商贾。
这些同周箴都没什么干系。他同鲜味轩的其他三个厨子,在罗府的厨院里帮忙,同罗府的厨子攀谈起来,说到了六公子。
这罗府六公子乃是庶出,但自幼机敏过人,很得教书先生的喜爱。
“有一事不得不提,六公子是吃不得虾的,小时候吃了虾,浑身发疹子,险些丧命。”
周箴想起席香,她不喜花,靠近便喷嚏连连,有时还会起疹子。
八荤八素,八凉八热,周箴只负责凉菜中的两道,都是要先端上桌的菜式,于是做完这些,抹了手在罗府的园子四处走走,倒没有家丁阻拦,许是都去了前头。不去夫人小姐的后院就是了,周箴边想边走,忽闻到一股子浓烈的酒香。
二十年的陈酿!
周箴的鼻子不是一般灵,还因此得过王爷的赏赐。想到自己一年前还在王府的日子,颇觉得有些物是人非。
走近,一坛子酒,启了封,任由酒香肆意飘散。
周箴没尝过酒。这的确有些尴尬。他分得清九年的和十年的酒,却还没尝过。
四下无人。酒香勾人。
周箴拿起坛上倒扣的陶碗,倒了半碗。酒水很是清澈,毫无杂质。
仰头。
又麻又辣,熨过喉头,之后便是醉人的香气。
我再喝一点点。周箴想。又倒了些出来。
……
天色渐沉,前院似乎搭起了戏台子,有什么人在咿咿呀呀的唱,烛火映红了天空。布菜的小厮抬着盘子沿着长廊来来回回地走过,无人注意周箴。
周箴似乎是睡了一会,醒的时候看天上月亮有三个,还在飘。
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想,我现在大概是醉了。又紧张兮兮的,我偷喝了别人的酒,会不会罚我的工钱?抬腿便走,不知道要去哪里。
在折来折去的桥上走得有些晕乎乎,周箴一抬头,眼前是个池子,圆的,很大,与王府的鱼池差不多,中间有个方方的小亭子,由一条窄桥通过去。他来到池子边,巴着一块凉凉的石头坐下。又袭来一阵恼人的头疼。周箴脑子里很乱,走马灯似的,来回上演,像戏。一会儿王侯将相成王败寇,一会儿张生莺莺你侬我侬。
可笑可笑真可笑!
周箴想发酒疯。于是他就发了。
起身,唱道:“绿叶阴浓,遍池亭水阁,偏乘凉多……海榴初绽、朵朵蹙红罗……乳燕雏莺弄语,有高柳鸣蝉相和……骤雨过、琼珠乱撒,打遍新荷……”竟是师傅唱的词。
跌跌撞撞,边唱,边走向小亭子。
亭子里,坐了一个人。周箴了一番力气,想看清是谁。
清风徐来。那人长发倾泻而下,青色的长袍隐隐绣着花纹,外罩了浅色的衫子,眉目看不甚清楚,只有那眼睛让人觉着和桥下的池水一般潋滟。
周箴心中一动,走过去,坐下。趴在冰凉的石桌上,不说话,呆呆的瞧着那人。
那人也并不说话,只给自己倒酒。酒划过一道亮亮的银线,注入杯中。
许久。
那人突然开口:“你是戏子?”
周箴摇头。
那人的嘴角好像勾起了一个弧度:“风流。”
仰头喝酒。“我还知道下阙。”
低沉地念了出来:“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方樽,浅斟低歌。且酩酊,任他两轮,来往如梭。”
如果周箴方才是在看戏,现在就是在云端了。
周箴忽




江春入旧年 分卷阅读3
然说:“你的酒,十七年的花雕。”
“哦?他们说是二十年的。”
那人凑近了一些:“你是谁?”
周箴不说话。他虽然清醒了一些,却很困,只是不想在面前人眼皮子底下就酣然入梦,于是只好转移自己注意力,盯着那人腰带上的玉瞧。
那玉佩有婴儿巴掌那么大,刻着荷花荷叶,碧莹莹的。
罗悬在宴席进行到一半时便退了出来。今日虽说是为他设的宴,也不过是他父亲众多经商手段之一。他素来与家中不亲热,提了壶酒,离了宴席,来中庭的方圆池喝酒赏月。
前庭觥筹交错,而他对月浅斟。
雅兴正浓,忽听得一少年的嗓音,约莫只有十五六岁,唱着勾栏人家的小曲。身上是蓝色的粗布衣裳,只领口处露出一点白的内衫,倒很干净。月光清冷的铺洒在他的脸上,却是人面桃花。
风流。当下只想到这两个字。
他饱读圣贤之书,文章忧国忧民,凛然正气。只是风流不风流,从来由不得他自己做主。心生感慨之时,他替这少年郎补上下阙。词中意境,正是他此番心境。
人生百年有几?
且酩酊,任他两轮,来往如梭。
☆、第三章
第三章
话说罗府宴席结束,次日,罗府的院子跪了满满当当四十来个人,分成两拨,原来是厨子们和戏班子等着受赏。
罗府富甲一方,出手十分阔绰。周箴不过做了两道凉菜,却得了七两银子的工钱,这还不算,还有打赏的。
昨日那酒还在他头里翻腾着,他隐隐约约只记得实在撑不住睡了,醒来时已经在自家宅子里。原来老陈见人没跟着回去,很是焦虑,了颇大的劲才把他带回去。
神游之际,周箴低垂的眼前出现一人,墨绿的衫子。
抬头,是昨夜那人。心道不好,若是揭穿自己在那池子上荒唐的举动,打赏不成,还要扣我工钱,且今日一看,此人温雅如玉,衣料价值不菲,定是罗府的哪个主子。
罗悬从身旁仆从举着的盘子里拿出一块淡青色的椭圆玉佩。周箴呆愣愣的,下意识接过,忽然愣住了。玉并不是厨子该领的赏赐。风俗习惯是,设宴的人家需得赏戏班子一块玉,这里头,有一些风雅的故事,故而也就约定俗成。而且这玉,通常都是赏给戏班子的台柱子。
周箴四周看看,郁闷地想,我没站错啊,这的确是厨子那帮人跪的地方。
周箴便道:“我不是戏子。”
罗悬只笑笑,并不回玉,走开了。
周箴端详那块玉佩。成色说不上怎么好,比之以往王府世子们的佩玉差得远了,也没有什么雕饰,似乎并不十分值钱,也就下了。
大概我那两道凉菜十分开胃。嗯,定然是这样。
领了赏回去,同老陈一提,老陈很有兴趣地拿了玉佩瞧了半天,笑着还给周箴:“的确不算上乘,也没人说厨子不能受玉,既然给了你,就带着。”
周箴没什么金银玉器。一来他不喜欢这些,二来挂在腰间,叮叮当当,他又不是公子哥,一不小心就磕着了什么,很是麻烦,就将玉塞到了自己的木盒中。
过了一会儿,周箴才发现老陈今日心情并不好。
老陈注意到周箴的眼神,道:“……我在京城的朋友说,还有人在寻你。”
周箴霎时白了一张脸。
已经悠哉悠哉近一年了,他快忘了,他是个逃犯。难道就凭一个下人,他们都怕允王一族东山再起?
“为什么?”
老陈苦笑摇头,喃喃自语:“按理说无人知晓才是……”
“现下怎么办?”
“我本不想轻举妄动,生怕有诈。但刘胜说,苏州知府府中前日住下了一位京城来的贵客……”也许来捉人,也许不是。
周箴木然:“走?”
老陈点头:“北上,我们回京城。”
“这岂不是在冒险?”
“大隐隐于市。京城人口繁杂。”
两人静坐半晌。周箴道:“我苏州菜还没有学透,师傅的词也唱得七零八落……刘胜上个月的工钱还没结给我……席香呢?怎么跟她解释……”
当初带席香离开京城时,只告诉她兄长是被仇家所害,不得不逃亡。
“一切我都会打点。”
周箴闭眼叹息:“有劳陈叔。周箴没齿难忘。”
徽州的一条官道上,一辆马车行驶着,赶车人正是老陈。
周箴、席香二人佯装成兄妹,老陈扮成老仆,称周箴为少爷。三人在苏州时,凭着老陈周箴的工钱和席香卖出的绣品,攒了些银两,故而买了辆马车,不似来时那么劳累,行程也快了许多。七天就到了徽州。
马车忽然猛地颠簸了一下,一把刀子从车壁刺入。
周箴一惊,只听老陈在外面喊:“爷!有话好说!莫动刀子!”
竟是碰上了山贼!
徽州一带民风剽悍,早听说是有名的匪城。周箴想到还有席香,只求眼前的山贼只是劫财,不想掳个女子上山做压寨夫人。
三人被赶下车。为首的山贼叫两个手下进马车搜,眼睛转啊转,转到了席香身上。
周箴心中一凛,拱手道:“山爷,小妹染了些小病……”
山贼头子“嘿嘿”问:“什么病?我看挺好,小丫头细皮嫩肉……”
周箴一咬牙,撩起席香袖子,只见白皙的手臂上星星点点的红粒,叹道:“家门不幸,竟要靠个女人来养活……唉,自小妹上月接了一次客之后便食欲不振……”
山贼头子大惊失色,猛地大退一步,冲手下大吼:“搜好了没有?!”
手下唯唯诺诺的出来,只找到一根银簪子和一块玉。
周箴的目光落在那玉上。
“呸!真是晦气!那破石头有什么用,还不快扔了?走走走!”
周箴舒一口气,上前一步笑道:“山爷,你这马车要不要?”
早已逃之夭夭。
老陈赞道:“少爷真是机敏。”
周箴笑笑,后背却被席香猛地擂了一下:“你说我是什么?!还我清白来!!”
“这……不说你有病,你的清白才真是没了呢!”
前日席香沾上了点花粉,满身就起了疹子,脸上的昨日才退。
席香的大眼睛瞪着他:“可我的簪子……那是你送的及笄礼呢……”
周箴安慰的拍拍她:“那伙人了半天劲只拿到个簪子,你想想可笑不可笑?到了京城,我给你买更好的。”
周箴捡起地上的玉。三人再次上路。
☆、第四章
是夜,大雨滂沱。
一处客栈内,掌柜的倚在柜旁昏昏欲睡。烛火跳动着,店门已是半闭。
老陈突染急症,三人只得在小镇停下住宿。周箴




江春入旧年 分卷阅读4
托掌柜的请来大夫,此时正等在门外。
“吱呀”一声,大夫从内出来,掩上门。
周箴问:“如何?”
“看症状只是风寒。”
“请大夫开个方子。”
大夫犹豫道:“无用。他年事虽高,但身子骨还算硬朗,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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