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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女无忧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今夕何如
孟裴凝眉望着他:“复仇是否真的如此必要?你仍处壮年,又有一身武艺,以后至少还有几十年可活。但若要复仇,以你仇人此时的身家地位,你必然不能全身而退!又为何执意要做这种有若飞蛾扑火之举?”
“家仇不共戴天!血债须得血偿!”胡觉义斩钉截铁地说完这句话,接着又摇摇头,“我没有几十年的时间了,张大风只要不死,迟早还会找上我。从十几年前进了大风寨开始,我就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了。”
他抬眸望向天际,喃喃道:“我也不需要再有几十年。他们被我牵连,因我而亡,独留我一个活在世间,这样的日子,多活一天都是受罪!若非为了手刃仇人,我又为何要苟活到今日?”
“二公子还太年轻,不曾体会过因自己犯的错,失去至亲至爱的那种悔恨与惨痛。”他勾起嘴角笑了笑,“自然我也不希望孟公子也体会到这种痛。但孟公子若是试图阻止或干扰我,我就不会再念寨子里的旧情了。”
孟裴一边与他说着话,一边缓步走近他,渐渐两人相距已不过两尺。见他仰首望天,孟裴眸中寒光一闪,骤然踏前一步,掌刀袭向他咽喉软骨。
与此同时成然亦抽刀出鞘,刀光闪动,已经截住了他的后路。
孟裴清楚,胡觉义十几年的怨愤,单凭几句话又如何能开解得了,若是此时让他离开,他立即便会去寻找文相府所在。而眼前他孤身一人,又是刚刚得知文亦在京城,正是擒住他的最佳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重要通知:明天一早,何如要出发去青海西北环线旅行,时间大约在半个月左右,不能保证码字时间,未大家失望,索性暂时停更,期间存稿,如果这个期间看到更新,只是捉虫或修文。
恢复更新要到8月26日或27日。谢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群么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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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然而胡觉义的动作快得惊人,既不向后仰,亦不下蹲躲避,反而向前疾冲,看似就要将脖颈撞上孟裴掌刀时,突然向侧旁滑开半步,就此避过孟裴掌风,连成然的刀锋也闪过了。
他躲开孟裴与成然的夹击之后,紧接着跃开几步,已经到了成然的刀光所能及的范围之外。
成然断喝一声:“有刺客!”周围侍卫瞬时聚拢过来,片刻就将胡觉义围在中央。
“呵呵呵”胡觉义被一圈明晃晃的刀尖指着,却神态轻松地笑了起来,“二公子若是以为抓住我就能保她太平,就太小看我了。明知你会动手,难道我会不留下任何后手,就过来找你吗?”
孟裴双眸一眯:“虚张声势罢了。”胡觉义才刚在相国寺桥看见阿,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布置完后手,再来找上他?
胡觉义依然笑道:“二公子不信可以试试。胡某烂命一条,早就死过不知几回了,只因那复仇之愿,才活到今日。只可惜了阿玄啊,韶华年纪,又刚找到亲生父母……她与文相公相认,似乎连一年都没到吧?”
孟裴不觉手心微汗,他冒不起这个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胡觉义看出他的犹豫,微笑道:“其实二公子是个聪明人,此事只要装作不知,对二公子没有坏处,甚至还有好处。胡某奉劝二公子少管闲事,只要护着自己看重的人就好了,我也不愿此事再牵扯进更多的人来。”说完拱了拱手,从容离去。
孟裴盯着胡觉义走远,神情变得极为凝重:“成然,增调八名好手,去城东厢马辰那一队,身手还在其次,但要反应机敏,一旦发现形迹可疑之人,跟踪监视,并立即回报,另外加派人手去金州,一定要挖出他的过去!”
成然不赞成地轻轻摇头:“这样一来,公子身边的人就太少了,万一……”
“去办。”孟裴淡声道。
成然微微一滞:“是。”
文家的马车离开医馆,回到城东厢的文府。文成周先下了车,回身扶卢筱下来,搀着她进去,一路上不时低声嘱咐,要她小心台阶门槛。
卢筱忍不住笑他过分操心:“这都走了几个月,不下上千次了,又不是头一回来,哪儿高哪儿低我心里有数。”
文成周不以为然道:“平路还有跤的呢,何况是有高有底的地方,又是新宅,到底不如老房子熟悉,你今日又惊又疲,脚下容易打飘,小心些总是好的。”
卢筱虽笑他过分小心,对他这份关切,心中到底是觉得慰贴,便由着他扶进去。
芸巧心知今日犯了大过,一路上都低头垂首,进入府中也不敢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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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跟在众人后面,一双手里捏着的帕子绞得越发紧了。
进了正堂,卢筱淡淡唤了一声:“芸巧。”
“是!”芸巧扑通一声便跪下了,两行眼泪唰得流了下来,恳求道,“夫人,是奴错了,没能看好三郎,奴……”
卢筱转身面对她:“方才已经让人去请钱娘子过来了,一会儿你跟她走吧。”
芸巧哭着道:“奴真的知道错了,求夫人原谅!”
卢筱神色严厉,缓缓摇头道:“万幸三郎今日找回来了,若是他出什么了事,我绝不会像今晚这样轻易饶过你,只是让你走而已。”
“夫人,夫人!你就看在奴跟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别赶奴走!奴喜欢三郎,奴知道错了,以后时时刻刻盯着他!片刻也不放开他!奴发誓,绝不会有下回了!夫人扣奴月钱吧,打罚奴也行,奴宁愿挨罚!”
像她这样犯了重大过失的女使,一旦被主人赶出家门,很难再找到新东家愿意雇佣她,牙人也不敢推介给东家,万一出点什么事,连带牙人都要担责或是被骂的。
卢筱疲惫地摇摇头,不愿与芸巧多说,转身向后面走。
文牵着文瑜往里走时,芸巧跪走着扑过来,哭求文瑜:“三郎,三郎!你怪不怪芸巧?”
文瑜摇头,他确实不怪芸巧,以芸巧这身量,怎么斗得过那歹人呢?即使芸巧瞧见歹人要抢走他,光凭她也是拦不住的。
芸巧见他摇头,立时面露喜色,在地上连连磕头,一面求道:“三郎,奴知道你心善,你替奴求求夫人,奴侍候你那么多年,你忍心看奴就这么被赶出去么?”
文瑜不知所措地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芸巧,向旁侧身让开,又回头为难地看向文,从他小时候记事起,芸巧就在身边照料他起居,突然说要赶她走,他也觉不舍,但他亦知娘亲这回是动真格的了,娘如果打定主意的事,他不管如何撒娇恳求都是没用的。
文见文瑜左右为难,便把他向自己身后拉了拉,对芸巧道:“你先等在这里吧,若是娘改变主意,自会让人来告诉你的。”
芸巧见她神情冷淡,不敢再多求,只好点点头:“小娘子也替奴说几句好话好吗?上回老夫人摔了,阿梅不也留下来了么?”
文心道这两件事怎能相提并论,阿梅那回是老夫人自己逞强没等叫醒她就自己起来了,阿梅虽有过失,情有可原。但今晚之事完全不同,芸巧明知夜市里来往闲杂人等那么多,却只顾看热闹,让人把文瑜抱走了都没察觉,这么粗心大意的女使,如何还敢让她照料文瑜?
若文瑜再小个几岁,或者没那么机灵,又或者他身边没有糖果之类的小物件可丢,就很可能找不回来了。
若她是娘亲,一样不会留下芸巧,留下她只会让她觉得这样的过失不算什么,就算刚事发的一段时候谨慎小心,过了这段时候一样会恢复本性,但像今夜这样的事,又怎能允许它发生第二次?
她只是于文瑜为难,才先用那些话应付芸巧的,听芸巧又转而求起她来,便对她道:“你且在这里等一下。”说完便不再看她,拉着文珏文瑜进内院去。
他们到了老夫人院里请安,文成周把今晚之事简略说了,为怕老夫人惊恐,没有说太多文瑜不见时候的情形,只说阿与端王二公子把他找回来了,贼人也被送去衙门法办了。
光是这样,文老夫人已经惊吓得不行,伸手朝文瑜道:“三郎啊,快给婆婆抱抱,幸好找回来了,哎……坏人凶不凶?把三郎吓坏了吧?”
老夫人边说边把文瑜搂在怀中,想着差一点就不能再见自己这宝贝孙儿,顿时眼圈发红,眼眶含泪,真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怀里,供在心尖上,再也不会给人抢走。
文瑜点点头,被最疼他的婆婆搂在怀里,又听婆婆这么问,想起被贼人捂住嘴带走时的惊恐,既后怕又委屈,不由得又想哭起来。
文见祖孙俩都眼泪汪汪的,若是哭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便朝老夫人微笑着道:“三郎当时虽然吓坏了,可是他记着爹爹和娘亲的嘱咐,遇事不慌,冷静地想出了法子,沿路丢下糖果子,这才能让我们找到他。”
文瑜想起这事,又有些得意,心中恐惧就此淡去不少,朝文老夫人道:“婆婆,遇事不要慌是爹爹和娘亲教我的,丢糖果是阿姊教我的法子。”
“我家的三郎啊,又聪明又机灵,哪个贼人都别想拐走!”文老夫人欣慰地摸摸他的小脸,擦了眼角泪花,又看向文,招手叫她过去,握住她的手感叹道,“幸亏有你啊,阿,你刚回家来时,婆婆疑心你不是真的阿,一直待你不好,你可没记恨婆婆吧?”
文摇摇头:“婆婆刚开始有些疑心也是正常的,之后婆婆不也没有赶我走么?”
文老夫人不由笑嗔:“这孩子,才说你不记仇呢,你就这样说话,我要是整天想着赶你走,不成恶婆婆了吗?”
说句心里话,文老夫人那时候的言行确实让文寒心过。但将心比心,若是家里来了个陌生小娘子,自称是死去多年的孙女,还是那抢走孙女的山匪养大的孩子,换做自己也没那么容易接受她,还能容得下她在自己家里住下。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相处日久,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也慢慢地亲善起来,祖孙间时常说笑,有时候她劝说的话,老夫人也肯听了。
只不过像如今日这样,把最初相见时的不愉快挑开来明说还是第一回,文老夫人方才那样说话,其实是向她表达歉意了,毕竟她是长辈,又是颇为固执的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极不容易之事。
文其实对于当初的事已毫无芥蒂,便笑着道:“那时候婆婆虽然对我有怀疑,却还是答应留下我了,我是想说婆婆心地其实特别善良,就算我是个假孙女,也不忍心赶我走。”
“哈哈”文老夫人闻言开怀地笑了起来:“这孩子,还真是会说话,成周,这肯定是你亲闺女,是我的亲孙女。”
文成周的脸上露出微笑:“娘,其实……”
卢筱急忙道:“其实已经不早了,娘还是早些歇息吧。”
文老夫人点点头:“是啊是啊,你们今晚都受累了,早些歇息去吧。”
出了老夫人那院,卢筱让文文珏早些回屋歇息,又安排兰姑带文瑜回屋洗漱休息,新女使找到之前,暂且就让兰姑照看文瑜。
不一会儿钱娘子到了,把哭哭啼啼的芸巧带走。
一切都安排停当,夫妻两人回到卧房,卢筱才对文成周轻声道:“还没一定的事,别让娘一会儿惊,一会儿喜,到时候不是,又空欢喜一场。”
文成周点头道:“你说的是,我只是太高兴了,一时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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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筱嗔道:“怎么连你都这样,万一要不是,岂不是要大失所望?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文成周笑望着她道:“若万一不是,也不要紧,最多以后我勤快些……”
卢筱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他一眼。
文成周虽与她说笑,见她眼中尽是疲惫之色,便轻轻揉着她的肩,柔声道:“今晚你担惊受怕,回来还要忙这些琐事,辛苦你受累了,早些歇息吧。”
卢筱轻声道:“你又何尝不是担惊受怕了一晚上?”
文成周点点头,轻轻叹息:“万幸三郎无碍……”
文回到自己屋里,洗漱之后,让阿莲去歇息,自己坐在桌前,目光便落到那小小的碧纱笼上。她伸手掀开纱笼,瞧着那一对致的象牙小人儿,在那个肖似孟裴的小郎君圆鼓鼓的脸上,用指尖轻轻点了一点,小人前后晃了晃,又站稳了,一本正经地望着她。
她不由笑了起来,但很快脸上的笑容便淡去了。
静静坐了会儿,理清思路后,她出了东小院,恰好见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从屋里出来,卧房的灯却已经熄了,便上前几步,轻声问道:“爹,娘已经歇下了?”
文成周点点头。
“爹,我有些事要告诉你。”
文成周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郑重,便道:“到书房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刚回来洗衣服,整理行李,导出照片,把托管老爸老妈的多肉重新放回花架……一堆的事,好忙~~这章小肥,希望小伙伴们看文愉快!
第106章
夜已深了,父女俩人进了书房,屏退闲杂人等。
文轻声道:“爹,我以前对你说过大风寨招安时发生的事。今晚偶遇端王世子,他身边那个络腮胡子,左脸颧骨低陷之人就是原先的大风寨二当家古二,如今改名叫胡觉义。不知你留意过他没有?”
文成周点了一下头,此人面貌特异,他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文继续道:“他在京城有仇家,但他曾对张大风说过,他的仇家不好接近,他攀附上端王世子,多半想借此接近他的仇人。孟二公子也是知道他身份和复仇意图的,今晚被他见到我们,我只怕他会利用这一点来胁迫孟二公子,不要干涉或阻挠他复仇。”
文成周讶然挑眉道:“端王世子不是和二公子一样,都见过大风寨二当家吗?”
“今日所见,他面貌有了改变。我不知世子是不是清楚他就是古二,但一定不知道被他利用来复仇,不然怎可能容他?”
文成周默默沉吟了会儿后问道:“古二原来的姓名籍贯,因何事而上山为匪,有人知道吗?”
文缓缓摇头:“就算他和谁说过,我觉得也不会是真的。”
“这个古二,现在叫做胡觉义,以你对他的了解,若是孟二郎不顾你的安危,只考虑端王府的利益,他可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文蹙眉道:“张大风与他结义兄弟,在山寨里又对他委以重任,十分信任。可他为了在招安中立功,就能出卖张大风。他很清楚,一旦张大风到了金州知州手里,必死无疑,却亲手重伤他,将他关于黑牢中,准备将他献给胡知州。”
“所以他是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是。”文点了一下头。
“也即是说,孟二郎若是选择保你平安,就只能置身事外,看着古二利用他大哥复仇,祸及端王府,那他就是六亲不认的无义之人;若是选择保住端王府,古二就可能对你甚至我们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出手,他就是有负于你的薄情之人。”
“孟二郎被将了一军,怎么选都是无情无义之人。”
文忧心忡忡地点点头:“爹,要怎么办才能破这局?你想想办法吧?”
文成周淡淡看她一眼:“人生于世,先为人子,再为人夫为人父,女子也是一样,人各有责。一个郎君若是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还怎么负起为人夫为人父之责?我所担负的责任是文家,不是孟二郎,更不是端王府。你求我帮忙破这局,我只会考虑对文家、对你而言最好的法子。”
“你劝他别管此事吧。”文成周转身提起案头的青瓷梅瓶,往砚台里倒了少量清水,取墨在砚中研磨起来。
文怔怔地望着他。
文成周手持墨条,稳稳地打着圈,语气平缓淡然:“古二若是利用世子复仇成功,只要对方不是皇室宗族,端王目前势大,最多被罚些爵禄,世子识人不明犯了大过,或许会被废,反倒是孟二郎的机会。至于这机会是否能把握得住,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随着他的动作,砚中清水渐渐变得浓黑发亮。
“若古二仇家是皇室宗族,一旦事发,端王也许会被贬迁他州,世子肯定被废。至于孟二郎,虽然也会被牵连,却也不会有什么大碍。这后一种结果,于国于民反而是件好事。”
这一番话让文听得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这个丞相爹爹是清风明月般高洁的善德君子,没想到他竟然能厚黑至斯!
她不觉摇头:“我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这不是陷他于不义么?我若是劝他这样做,我成什么人了?”
文成周搁下墨条,回头冷冷瞥她一眼:“那么你是要将文家置于危险之境么?他若是按我说的做,只是冷眼旁观,端王府并无大损,若是不按我说的做,执意阻挠古二,你我或是你娘,你弟弟妹妹,你婆婆,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遇险。想想今晚三郎遭遇,类似之事你难道还想再次经历吗?”
“自然不愿!可是……”文不服气地问,“难道就没有两全之法了吗?或可设计布局把古二擒住……”
“然后呢?他此时什么都没做,又是朝廷任命的官吏,你打算罗织什么罪名安在他头上?只要不是死罪,又或者布局擒拿失败,让他逃脱了,他回来报复,我们又能防备他到几时?!”
文成周冷然道:“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两全其美岂是那么容易,如今不是鱼与熊掌能否兼得之势,而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孟二郎处置稍有不慎,就是文家大祸临头,你不愿劝他,但若是家中任何一个人因此出事,你定会抱憾终身!”
文虽心有不甘,却无话可驳。
文成周又问她:“你可有途径传信给他?”
文差点脱口而出说阿莹,及时刹住,摇摇头。
文成周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从笔挂上取下一支狼毫小兰竹递给她,一边道:“你写封信,由我来给他。”
文讶然:“这么急?这一切都是我的推测,古二也未必会去威胁他。”她还想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有没有更好的两全之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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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爹要她当场就写信,根本不给她考虑或犹豫的机会。
“防患未然强于亡羊补牢,若是等他告诉端王就来不及了。”文成周淡声道,将笔递到她手里,“写吧。”
文提着笔却半天无法下笔,这信要她怎么写?
七月初八清晨,位于东京内城南隅的国子监门口,陆续有几辆马车停下,从车上下来的都是锦衣罗袍的年轻郎君,身后都跟着数名书僮或小厮。书僮或小厮手中提着书袋、茶水点心、替换衣物等等,还有自带枕头的。
国子监门前这条街就叫学院街,街道上亦有着棉布袍的年轻郎君,自己背着行囊书袋与干粮,三两结伴地步行而来。
六月底的三舍法第一考之后,国子监首次有七品以下的官员子弟甚至平民子弟进入就学,这是本朝开国以来头一回,亦是有史以来的头一回。
因此文成周在贫寒学子以及较低品级官员子弟中名声远播,这些因他才有机会进入国子监就学的学子,虽然从未经他授课,却都尊称他一声文师。
孟裴下了车,进入国子监,正要去广知殿,却被守在门口的张主簿叫住了:“孟公子,文相公找你过去。”
孟裴不禁讶异,向其问清文相所在,便朝后院进贤亭而去,进贤亭正北立着七座御制圣谕碑,两侧厢房则为判监事、祭酒办公之处。
今日是国子监生分为上、内、外三舍后的第一天,有不少学子首次进入国子监就学。祭酒与司业、主簿都在前院广知殿,待诸生齐集之后,就由祭酒向诸生宣讲国子监内各项学规,以及施行三舍法后每月私试,每年公试,隔年舍试的具体施行办法,因此整个后院里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到人。
孟裴到了东厢前,见门敞开着,仍是轻轻敲两下门,叫了声:“文相公。”
里面传来文成周的声音:“进来吧。”
孟裴刚跨进门去,又听见一声:“关门。”不觉眉梢一跳,知道恐怕文相公要对他说的话不是学业相关的事,便让成然留在门外。
果然行过礼之后,文成周便递给他一封信。孟裴打开一看,立即便认出是文的字迹,顿觉惊讶无比,抬眸迅速地看了眼文成周,却见他一脸淡然,什么都瞧不出来。他心中满是疑虑,又有些许不安,便即低头看信。
文在信中写,她担心古二会去找他,要他别阻挠其复仇,想问他是否确有其事,若是,他又准备怎么应对?接着她又劝他,说世子引狼入室,即使事发,也是自作自受,不能怨怪别人,他若是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并没有什么不对。最后她说,希望他能慎重对待此事,她不愿见家人因此事而受伤害。
只是这些字迹,并不像她以往所书文字那般流畅果决,顿挫起伏皆力透纸背,反而一笔一划都显得犹豫不决,软弱无力,且越到后面越是明显。就像是她在书写时,自己内心也犹疑难决。
又或者,是被人逼着写的。
孟裴抬眸看着文成周,默默不语。
文成周见他脸上神情已知文猜对了,古二已经去找过他,便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孟裴沉吟道:“还请文相公放心,小侄不会轻举妄动,但毕竟此事牵涉到小侄的父兄,甚至整个王府,若要小侄置身事外……”
文成周打断了他:“即使古二以阿以及文家人的安危相胁,你仍是毫不在意吗?”
孟裴不由蹙眉,否认道:“文相公,我绝非毫不在意阿或是文家人的安危,但此事并不仅仅牵涉到文家。”
文成周冷声道:“文家只要有任何一人,因你贸然行事而受伤害,阿或许不会怨你,但她定会悔恨自责!而我也绝不会原谅你!不会允许你再见她哪怕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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