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南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老白牛
虚铳引诱,只是其中一种。
甚至徐光启曾在一篇奏疏上说:“……贼来止七百人,车载大铳,我川兵千人逆之。贼发虚铳二次,我兵不损一人,因而直前搏战。迨至二三十步,真铳齐发,我兵存者七人而已。”
虚实结合,可说鞑子对火器的运用也有自己妙招。
新安军阵地不动,很快那边阵后传来海螺声,“呜……”雄浑的螺音若从地面滚滚而来,似乎震得地上积雪都在颤动。
那边众鞑子齐声喊叫,声音凄厉,如狼如猪,又似什么怪兽,接着他们盾车拼命冲来,前面五辆中,还有三辆别有不同。
随后那边弓弦声响成一片,大片箭矢从盾车后腾空而起,黑压压升上高空,然后“咻咻咻”往这边弧形落下。
他们一波未落,一波又起,大片箭身细长,箭镞细窄的刺箭呼啸过来,天空一暗一亮,又一暗一亮。
尖利的破空声不断,箭矢暴雨似的落下,各人雪地间成了杂草,大量刺箭还落在各人头盔上,甲胄上,当当的响个不停。
好在各人至少都有士卒甲,连鞑子近射用的重箭,都需要到二十步才能破甲,这种抛射远射用的刺箭更不用说。
想必鞑子也不指望用刺箭杀伤,只是一种骚扰战术,引诱这边铳兵开火,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果然,他们抛射同时,盾车趁机拼命冲,杨大臣不顾身上歪歪斜斜挂着几根刺箭,就是看向崔禄等人那边。
看他们瞄准手皆已锁定目标,持着长长的挽柄,照门看准星,就瞄准了各自的盾车方位。他们火炮旁边,各点火手持着有火绳的点火杆,也是紧张的等待队长崔禄与各炮长的命令。
忽然杨大臣若有所思:“老韩、老杨,看到了吗?”
杨千总说道:“看到了,他们车身很重,跑得不快,一息不到两步。从七十步到二十步,我们至少可以打射六到七阵排铳。我们人多,他们盾车少,一些车旁车后的人遮掩不到,很多铳手可以侧射。”
……
密密的镶黄旗清军往前迈步,他们前面五辆盾车,各车包衣们拼命推着车辆,身后各车十个弓箭手,皆持大梢弓,箭囊捆背在身后。他们一边走一边从箭囊中抽出刺箭,往对面的明军阵地抛射。
让他们奇怪的是,自己已经射了很多箭了,对面的军阵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他们身后又各有十个甲兵跟随,个个穿着镶铁棉甲,他们持着盾牌,右手握着各样的武器,很多人紧皱眉头,多年的征战经验告诉他们,这次的战斗,可能会有麻烦了。
押阵的旗丁拨什库与步甲拨什库也感觉事情不太妙,他们互视一眼,硬着头皮,依然监督众人往前冲去。
他们十几步外又五辆盾车跟着,那边有镶黄旗的四百多人,呼啸的箭雨不时从那边升腾上高空。
他们边走边射,不知抛去多少箭矢,对面军阵沐浴在箭雨中,依然巍然不动。
很快他们进入七十步,猛然众清兵听到对面如雷霆似的大吼:“开炮!”
炮声如惊雷,押阵的旗丁拨什库忍不住探头看去,就见对面爆出一团团凌厉的火光,其中的一团火光,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夺目。
旗丁拨什库被一发炮弹打个正着,立刻成了纷纷扬扬的碎肉,盔甲兵器与碎裂的人体散起飞扬。
“轰轰!”两发重十两的炮弹打在轿厢型的盾车上,前护板发出“嘎吱”的响动,在活销的作用下往后倾斜,随后沉重的护板又恢复原状,炮弹被卸走弹飞。
但一辆普通盾车则被两发炮弹同时击中,钉着层层牛皮与铁皮的护板被打出两个大洞,两发重五两的弹子从破洞处咆哮过来,直接将所有看到的人体打透,血雾残肢,身体沉重扑倒地面的声音,伴着声嘶力竭的惨叫。
“继续冲!”步甲拨什库咆哮道,猛然他听到一阵尖利的天鹅声音。
对面整齐凌厉的爆响,拨什库可以看到前方军阵处连续蔓延的火光,他们排铳汇起的硝烟腾空,很快被凛冽的西北风吹得烟消云散。
同时烟消云散的是盾车后的一些生命,五辆盾车被打得碎屑飞扬,这个距离他们火铳并不能击穿护板,然己方车太少,对方人太多,他们一些火铳侧打,一些车边车后的弓箭手与披甲兵就遭殃了。
甚至越在后面的甲兵越遭殃,连第二层的盾车那边都传来惨叫声音。
步甲拨什库就看到一些甲兵扑倒在地,他们的镶铁棉甲被打出汩汩的伤口,一甲兵甚至护心镜被洞穿,一个凹陷的大洞,周边布满钢铁碎裂后的道道裂痕。
拨什库咬了咬牙,往轿厢重盾里面躲了一些,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外,仍然催促众鞑子前进。
只过了几息,猛然又一阵尖利的天鹅声音,对面又是整齐凌厉的排铳爆响,血雾纷飞,各盾车后惨叫连连,又是连续身体扑倒地面的声音,惨叫声惊天动地。
“继……”步甲拨什库刚咆哮一个字,对面又是雷霆似的大吼:“开炮!”
霹雳似的连续炮响,凄厉的炮子不断咆哮过来,又有两辆盾车被打透,血雨残肢再次一片。
一辆盾车就在拨什库不远处,他看得清楚,那边推车包衣,后方弓箭手,又后方的甲兵,最后的壮达,直线五六个人全部被炮子打透。甚至那壮达头都被打没了,他残破的头颅咕噜噜在地上滚动,也不知滚哪去了。
然后一回头,又听到对面尖利的天鹅声音,他一身寒毛都涑栗起来。
……
阵地上硝烟腾腾,有火炮的,也有火铳的,好在今天风大,虽然寒意刺骨,但快速的将硝烟吹散,这也是好事。
各火炮后的装填手拼命忙活,抽去铁栓,装填子铳,而在他们旁边,第一排的铳手又发射过了子弹,他们都是就地蹲下,起拉膛后下弯的铜栓机,露出后膛,再次装填定装纸筒弹药。
他们身后不远,第二排铳手整齐持铳,击锤拨到最大的击发位置,他们瞄着侧面各自目标,静静等待命令。
在杨大臣命令中,一二列铳手就算铳中有弹,但也要隔五息才打射,他们平均装填时间是十息,这样虽然不能一二层快速打,但每隔五息,就会有一阵排铳,杨大臣认为更好,持续不断的火力打击。
此时鞑子已冲到五十步,他们纷纷换了重箭,在盾车掩护下拼命射箭,掏档子箭、月牙披箭、大礼披箭,各种奇奇怪怪的重箭不断呼啸过来,如同死神的黑线飞掠。
他们射箭确实准又狠,五十步距离,都不断射在各铳手的胸口,咽喉,面门等位置。
但众铳兵有士卒甲,有护喉甲,有铁面罩,箭矢射在他们身上最多让他们一颤,或掉落地上,或插在甲胄上面,不能破甲入肉。射到护喉甲,铁面罩上,更只带着一些火花滑走。
猛然杨大臣狂吼:“射击!”
身旁号手立时吹起尖利的天鹅声音,众铳兵扣动扳机,击锤下落敲击在火镰上,红白耀眼的火光与硝烟爆开,再次一阵整齐凌厉的排铳声响,前方又是连片的惨叫与血雾。
他们射完后,又全部蹲下,整齐呛啷的声音,将铜栓拉开,再次装填定装纸筒弹药。
而第一排铳兵站了起来,一百二十杆黑压压的火铳,再次瞄着前方,等待天鹅声音的命令。
崔禄也大吼:“开炮!”
十门火炮再次爆出一道道凌厉的火光,滚滚的烟雾弥漫,很快在强劲的西北风中烟消云散。
他们铳炮配合,打射快速,井然有序,阵地这边,就是不断杨大臣与崔禄的大吼大叫。
“射击!”
“开炮!”
“射击!”
“开炮!”
清兵前进到三十步,已经无力再进,他们死伤狼藉,损失惨重,特别前面五辆盾车们,更是伤亡过半,伤者扑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哀嚎。
这个距离,铳兵仍击不穿他们厚实的盾车护板,但火炮可以,到三十步距离,便是轿厢型的重盾护板活销都不能承受那种撞击力,尽数被打得碎开洞裂。
失去掩护的众鞑子大喊大叫,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在对面凶猛的火力打击下,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射击……”
又是尖利的天鹅声音,排铳连成一片,惨叫声响遏行云。
……
山岭上,陈泰用力握紧了拳头,事实上他很重视对面的明军,所以精兵尽出,排兵布阵后,他身边只余一个牛录章京,一些戈什哈护卫,几百个余丁包衣。
与他一样,他们都是看得目瞪口呆。
虽然一些人知道对面火器凶猛,但如此凶猛,还是让人很意外。
二百多步距离,又是居高临下,他们看得很清楚,己方勇士恐怕伤亡惨重,特别前阵与攻打明军左翼的第一层盾车们,反观对面明军,他们才有多少伤亡?
太意外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明军,这可是野战啊,很多人不由自主的想。
“还要不要打?”一个问题猛然浮现在陈泰的心中,曾几何时,他还在嘲笑索浑不知进退,然轮到他自己,那种不甘却似毒蛇一样吞噬他的内心。
他脸色阴晴不定,第一次犹豫不决起来。
小山包上,杨河深深呼了口气,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他看各方战线,右翼,麾下骑兵正与他们蒙骑,部分马甲杀成一团。他们阵后颇多马甲巴牙喇驻扎,意图不明,值得重视。
而在前阵与左翼,铳炮声音不断,随着尖利的天鹅声音,两边战阵就不断喷射出白色的烟雾。
它们连绵不绝,一阵接一阵,就如同两条喷吐烟龙的怪物。
续南明 第341章 悍骑
蹄声轰隆,践踏得原野上的积雪乱溅。
九爷铁笠盔,哨探甲,骑兵旁牌套在左臂,率领擅骑射者数十人,正与部分蒙古正白旗骑兵,满洲镶黄旗马甲进行激烈的骑射战斗,数十骑黑色的斗篷极力飘扬鼓舞。
九爷张着他的十二力开元弓,身后夏十爷、骆十一爷、高十二爷,又有颜斌、张胆、韩尚亮兄弟皆是如此。便是身后数十粗豪悍骑,不能用十二力弓,但也皆使用八到十力强弓。
各人弓弦搭着森寒的破甲重箭,箭簇圆柱钝头,黑沉黑沉的,让人望而生畏。
此时各军惯例,能骑马不能劈砍称马兵,比如杨河甲等军都是马兵。能骑马能劈砍的称为精骑,他们也才是真正的骑兵。能骑马能劈砍在马上还能射箭的,那就是更高一档的骁骑。
杨河骑兵哨探队三四百人,能称骁骑只有数十人,他们皆用开元弓,用专业设计的破甲箭。
一般中原的复合弓胎稍都不长,马上马下都可以使用,弓力强劲多少,主要看一系列复合材料是否精良。所以中原名将往往可以在马上开硬弓,虽然射箭速度慢一些,但弓力的强劲,就不是普通的马弓可以相比。
他们使用的破甲箭,也是杨河设计。
广义破甲箭为棱箭头,三棱或是四棱样式,有翼箭头的杀伤力又有破甲箭头的穿甲力。
但专业的破甲箭则是流线型的圆柱体,尖锐部分很短,穿甲过程箭头不易变形,柱体结构也减少了穿甲过程的摩擦程度。
它们样式,看看后世的水泥钢钉就知道了,设计原理都是一样的。
对面传来如雷的蹄声,数十骑鞑子吼叫着冲来,个个弯弓搭箭,凶神恶煞,特别前面一些穿白色镶铁棉甲的蒙古骑兵,更是马术精熟不可思议,他们踩在马镫上,身体折旋得似要折断,手上的马弓也张到最大。
双方隔十数步冲掠,互相咆哮过去一波箭雨。
当当的声响,一些箭矢射在九爷等人旁牌的半球形铁盖上,还有很多射中他们,插在在他们的哨探甲上。
但骑兵队的哨探甲防护力比普通的士卒甲还高,步射用的十力弓十几步才能破甲,这种马上使用的骑弓箭矢箭身短小,箭镞细窄,根本不能破甲,只让有些人身体略为摇晃。
同时有些人的马匹中箭,疼痛跳跃起来,将一些骑士甩落马下,一不注意,就会被自己或是友军的马匹踩成肉泥。
骑兵战,生死只在瞬间,非常的残酷。
弓弦震颤有若风暴,九爷等人也松开弓弦,数十根破甲箭呼啸过去,对面蒙骑传来一片惨叫,还有一阵马匹的嘶鸣。
他们穿着镶铁棉甲,厚重达四十斤,防护力与新安军士卒甲差不多,十力弓二十步才可以破甲。
九爷等人普遍使用十力弓,十二力弓,虽然马上射速慢,但射得非常狠,这隔十几步距离,又用专业破甲箭,中箭者盔甲都被射透了,一个个惨叫摔落马下。
甚至一些镶黄旗马甲立足不稳,也被射得摔滚落马。
他们有二重甲,十几步连破甲箭都不能射透,但沉重箭矢呼啸过来,强大的力道撞击,一不注意就会被撞落马下。
一个镶黄旗清军就那样摔落下马,正好后面几匹战马踏来,骨裂声声,这马甲凄惨的大叫。
很快双方冲过,只看到对方的马尾。
“再绕回去,继续杀!”九爷大喝,双腿调控战马,就调转了马头。
“继续杀!”众悍骑豪情万丈,特别夏十爷,骆十一爷哈哈大笑,直呼痛快,找到当年通州十二骑射杀鞑子数百的感觉。
“杀鞑子!”张胆也是大笑,作为崇祯六年的武举人,他骑射水平自然不用说,他们投靠杨河队伍,也是有一番雄心的。
但现在骑兵队钱三娘等人崛起,各手铳骑兵称雄,让他们有些失落,似乎这些用弓箭的老一辈要在骑兵队内混吃等死。好在与九爷,夏十爷等人一起,张胆等人也找到了感觉。
特别一个个强悍的鞑子被自己射杀,他们也不象传言中那样可怕,神乎其神,让各人自信心得到极大的提升。
“杀!”他们调转马匹,吼叫着,催动战马,又往前方的鞑子狂冲而去。
……
原野广阔,从右翼军阵过去几里都是茫茫沭河岸地,岸地覆盖积雪。
此时白茫茫大地上,杀声震天,伴着马匹的嘶鸣,手铳的鸣响。
百余骑新安军手铳骑兵围着数十骑正白旗蒙古骑兵、镶黄旗马甲打转,他们左臂套着骑兵旁牌,单手抓着缰绳,右手持着手铳,不断对前旁的敌人轰射。
箭矢的呼啸,飞斧标枪铁骨朵的黑影,激起的血雾,皆弥漫在手铳腾起的硝烟中,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
双方拼死作战,明显可以看出,新安军手铳骑兵占了上风。
人多是一方面,关键是双方装备武器的不同,蒙古骑兵用马弓,射箭速度很快,但破甲能力非常弱,十几步、甚至几步距离,都射不透各骑兵所披的哨探盔甲。
但新安军所用手铳就不同,新火药威力提升后,二十步可以打破镶铁棉甲,十几步距离甚至可破二重甲。一方怎么样都不能破甲,一方打中就死,结果显而易见。
况且马上射箭需要放开双手,手铳骑兵却可以一手抓着缰绳,一手举铳瞄准,打得更稳,打得更准。
还有哨探队的成员们,他们马术没有骑兵队那样精熟,但苦练铳术,个个在马上打了一手好铳。
他们围着鞑子骑兵打射,将他们一个个惨叫打落马下。
蒙古骑兵马术很精熟,然不能破防也无用,他们骑术再好,骑射的局限,也不可能射中对方的面门咽喉眼睛。一些人转而射马,同时镶黄旗马甲投来的飞斧标枪铁骨朵也带来伤害。
李如婉策在战马上奔腾,身后蹄声如雷,雪屑纷飞,一片飞扬的黑色斗篷。
众骑围着鞑骑打转,形成了一个类似头尾相连的圆阵,前方雪溅如雾,轰轰的鞑子骑兵又奔腾过来。
李如婉举起了手铳,她一杆铳已经打完,换了另一杆手铳,骑兵队中装备两杆手铳的人很多,弹药都打完的,就退出战场装填好再来。
“嗖……”一片箭雨呼啸过来,夹着一些飞斧铁骨朵什么,其中一根箭矢对着她的马匹而来,还有一个黑影,忽忽的旋转过来。
李如婉旁牌挡住射来的利箭,帮自己战马,也帮自己躲过一劫,又头一偏,麻利的躲过一把投来的飞斧,“砰”的一声,她开了铳。
汹涌的火光从铳口喷出,一个穿白色棉甲的鞑子翻滚落马,血雾飘扬在空中,一匹没有主人的空马从李如婉不远处冲过。
铳声一片爆响,腾起的硝烟转眼消散在马后,对面一些鞑子身上冒出血花,惨叫摔滚马下,一些中弹的马匹也是嘶鸣声声,发狂跳跃。
李如婉身后也是几声惨叫,有人马匹中箭,有人被飞斧铁骨朵投中,摔滚马下。
骑兵作战,就是这样残酷,瞬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但身在战场,在沸腾的战场上,在奔腾的战马上,却顾不得多想,李如婉拇指拨下击锤,换了一个孔眼。
“砰!”她又开了铳,汹涌的火光与烟雾喷出,一个穿黄色外镶红边棉甲的鞑子马头中弹,那战马悲鸣,重重冲撞翻滚在地,将马背的鞑子压倒雪雾身下。
那鞑子被沉重战马压住,也不知是死是活。
……
战场二百多步外,一片骑兵肃立,他们气势深重,手中多持森森长矛,又配厚背雁翎刀。他们静默观看,灰色的铁盔甲胄,黑色的斗篷静立阳光下,就弥漫着一股深沉黑暗的气息。
队伍前方,钱三娘驻马看着,粗大的狼牙棒插在马鞍后的插筒内,身旁又是刘七郎、裴珀川、凌战云等人。还有原刘七郎天雄军麾下,个个精甲斗篷,手持长矛,眼神冷漠。
裴珀川、凌战云属哨探队,队长曾有遇带人出去哨探,他们倒没去,前方的手铳骑兵战他们也没参与。
他们习惯骑射,习惯近距离拼杀,还是不习惯用手铳,但他们相信,眼前的对战鞑子,他们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钱三娘观看战场,身后二百余骑静肃一片,骑兵哨探队多是桀骜不驯的豪杰,对他们九爷老放不下脸面喝斥,但钱三娘可以。
她现在的身份又是夫人,管得众好汉服服帖帖,随着九爷放权,事实上骑兵队多由钱三娘主导。
看前方鞑子骑兵已落下风,眺望四周,似乎攻打军阵前阵、左翼的鞑子也受到重挫。但他们大阵后方,颇多镶黄旗马甲驻扎,甚至还有几十骑身着重甲,背后有斜尖如火小旗的白甲兵,对他们战力,钱三娘可记忆犹新。
看右翼这边只有一个鞑子牛录章京,一个似乎是甲喇的正白旗蒙古头头未投入战斗,他们身边只余十几个骑兵相随。
钱三娘目光在他们身上打转,盘算是否将这些人吃了,但众骑冲去,恐怕他们的马甲兵白甲兵会过来相救,到时纠缠一团,反而不美。
正在思索,忽听海螺音响起,从鞑子中军那边滚滚而来,就见攻打前阵左翼的鞑子疯狂大叫,他们奋起余勇,继续前冲,特别第二层的盾车们,更是拼命冲上。
钱三娘更看到大阵后那些镶黄旗马甲往左翼过去,只有数十骑白甲仍然停留。
钱三娘立刻有了决定,喝道:“刘致卿、裴珀川、凌战云!”
三人皆是大喝:“末将在!”
钱三娘指着那边明安达礼、镶黄旗牛录章京等人,说道:“你们率一百精骑,将那些鞑子杀了,我要看到他们的人头。”
刘七郎、裴珀川、凌战云三人在马上并枪施礼,暴喝道:“定提奴酋人头来见!”
他们持马槊、钩镰枪、长矛而去,身后百骑跟随,奔腾间很自然就形成锋矢阵,他们长矛如林,杀气腾腾,以浩荡的气势,向蒙古正白旗甲喇章京明安达礼等人奔去。
钱三娘不动,她这边还有百余骑,五十骑正白旗巴牙喇不动,她这百余人也不动。
但倘若刘七郎等人消灭那些鞑子骑兵的头头,被他们牵制的右翼兵力就可以腾出,侧攻他们前阵,那五十骑白甲兵也无足轻重了。
续南明 第342章 左翼
“呜……”
第三次海螺音滚滚而来,所有清军齐声嘶吼。
打到现在,他们仍然有些懵然,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大清兵在野战中怎么会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不愿意相信,他们骄狂怪了,心理上的惯性让他们不能接受。
听到海螺号,他们眼睛又红了,内心深处的武勇,凶蛮,杀气再次激发出来。
他们随着海螺音冲锋,他们相信,只要冲到弓箭的杀伤距离之内,对面的南蛮不会是他们对手。他们相信,三螺三呼,三呼三进后,他们将再一次战胜面前的敌人。
他们嘶吼冲锋,特别第二层的盾车拼命冲上,大阵后方那些镶黄旗马甲更往左翼去。
张出恭看得亲切,急道:“相公,鞑子马甲往左翼去,似乎要对那边不利。”
杨河也看得清楚,喝道:“传令,让左翼的杨天福注意戒备,中军的锐兵队随时准备支援。”
左翼三总乙等军布阵,杨天福的八总、杨汉的十一总、杨祖文的十二总,杨河安排杨天福统一指挥,此时立刻命令道。
张出恭大声得令,立刻安排传令兵前往左翼。
而在正面,镶黄旗鞑子疯狂涌上,他们被打了五阵排枪,虽有盾车掩护,依然死伤惨重。
他们十辆盾车五百多人,披甲兵二百,未披甲旗丁三百,冲到三十步,前面五辆盾车百多人已伤亡过半。后面五辆盾车四百多人,损失也高达百人,很多还是精锐的弓箭手与披甲兵。
但听到海螺音,他们疯狂冲锋,甚至很多人从盾车后跃出,想冲得更近。跟车虽有掩护,但前进速度太慢,若放开来冲锋,几息之内就可以冲入二十步,进入箭矢飞斧的杀伤范围。
特别前方盾车监战的步甲拨什库,一手重盾一手大刀,浑身浴血,更吼叫着冲在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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