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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下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阳电

    一个志在追寻永生,并非白日做梦、而是认真对待这终极目标的人,既然有想法、也有能力侵入克罗格文特尔住处的计算机系统,显然能力非同寻常,这样的同类,居然会犯低级错误,留下蛛丝马迹,让其他暗中蛰伏者有清除自己的机会,简直就很荒谬。

    尤其是,一次次窥探神秘的电子邮件地址,从同类们交流的字里行间,方然分明发现,这些家伙从未谈论过“匿名者”的去向。

    是心照不宣,还是各怀鬼胎,一时间还不好判断。

    越是如此,越是让方然意识到调查工作的重要,现如今,借助aiasg提供的灵感,他就着手利用人工智能程序,来自主化的寻找“匿名者”。

    利用人工智能,而不是亲自动手,一方面,可以节约方然的时间精力。

    就读生命科学部的研究生后,实验室的研究任务,方然应付起来并不怎样麻烦,但布朗教授的生意则不然,不管是出于赚钱、还是保持联系的角度,他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编写、调试枯燥乏味的避难所主控程序。

    除此之外,对在信息技术领域崭露头角的aiasg,和人工智能领域的前沿成果,他也要每天花费两三个小时去研究,才能勉强跟上节奏。

    加上锻炼身体,和维持生命必须的饮食,睡眠,时间表几乎已经排满。

    如此一来,且不说调查“匿名者”的去向,即便与信息技术联系密切的数学,物理等方向,他的投入度都很有限,利用不知疲倦的ai去调查匿名者,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当然,时间上的紧张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使用ai调查的安全性更高。

    调查匿名者,但凡想一想也会知道,这种事肯定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做,那些时常在收件箱里出没的同类,乃至暗中窥探的家伙们,必定也对“匿名者”十分关注,那么再进一步的考虑,要揪出网络世界里的同类、甚至斩草除根,调查行为本身,就是一个特征非常明显的判别依据。

    除追寻永生的同类,其他人,甚至连“匿名者”的存在都不知道,更不会去费力调查。

    正因如此,在之前的搜索过程中,方然的行动一直很谨慎,他既不敢频繁侵入联邦电信的核心数据库,也不愿贸然尝试渗透联邦安全局的内部网络,在设置查询关键字时,绞尽脑汁避开那些最管用、却也最敏感的词汇。

    仿佛在雷场中寻找特殊的那一个地雷,如此束手束脚,调查的效率也就可想而知。

    那么是准备用ai,掩藏自己的调查风格、降低风险吗,或许是,但以自己的网络技术,方然尚有信心自保,这并非启用ai的最主要原因。

    他的真正意图,是想另辟蹊径。

    自从发现“匿名者”的留言,长期的调查过程中,越是深入,方然就越感疑惑。

    匿名者此




第一一九章 落后
    关于如何调查“匿名者”,追寻永生的同类们,想法、思路大概都一样。

    那么,作为永生之路上的后来者,能力又不太可能胜过所有的竞争者,找不到线索也很正常。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形,无非是因为,在网络上调查一个id的身份和行迹,黑客的手段都差不多,人类的思维模式也多少会有相似之处;他方然能想到的办法,先行者差不多都会早一步想到、并采取行动。

    但是ai的行动策略,某种程度上,就和人的思维不太一样。

    对人工智能的研发认识有限,方然对ai应用于具体事务的原理也不甚了了,不过,既然aiasg能通过机器学习的方式逐渐模仿人的软件开发活动,那么原则上讲,使用类似的系统来模仿自己的搜索活动,应该也是可以的。

    至于说,ai能够在这样的任务中发挥到什么程度,aiasg的表现可以作为对照:

    根据自己掌握的资料,在经历过一次大规模升级后,就在不久之前,开发团队在aiasg工作流程的一次梳理中,发现其具备了“有限意义”的创造性开发能力:在开发某服务器驻留程序时,面对某具体需求,系统自主完成了一段算法、并将其内嵌到软件中,而且这段算法,在aiasg的数据库中,是找不到的。

    对给定的问题,提供算法,人工智能的这一进展是突破性的。

    某种程度上,如果按某些研究者的观点,这甚至可以作为ai具有某种“意识”的证据,虽然系统实现的算法,在数据库中有若干相近的算法作为基础,但对这些算法进行组合、协调,用来解决全新的问题,这在以前完全是人类算法设计师才具有的能力,也是人类智慧独一无二的标志。

    现在,哪怕只是解决简单的问题,ai自己也能做到。

    对人工智能的这一进展,方然看在眼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眼下他没时间去探究这意味深长的突破,而是设法从“国际商用机器”的内部网络里,寻找aiasg开发过程中的项目资料,继而得到该项目的部分早期代码。

    一边看代码,一边查开发文档,方然很快发现该项目的复杂度超乎想象,核心的人工智能模块没什么新意,倒是负责分析软件需求的部分,十分庞大而精密,这部分的代码也是最零散而不成系统的,好在对自己的设想而言,这部分用处并不大,于是他将意图组织、掩饰,然后发布到黑客论坛上。

    自己开发可用的系统,耗费时间太长,方然索性将其发布为商业项目。

    在ai大行其道,哪怕外行都能看出大趋势的今天,网络上人工智能相关的开发项目浩如烟海,混杂在大量类似的开发计划里,“自动搜索分析”的项目描述并不起眼。

    在人工智能的应用难度上,搜索、分析数据,是相当基础的操作,最后还是要提交给自己来判断,这样的项目,规模并不太大,方然用新注册的id扮演承包商,向参与项目的兼职者支付报酬,大概在西历1472年初秋,得到了第一个可用版本。

    初步测试软件,利用“自动搜索分析器”抓取信息,方然对ai的能力进行了评估。

    将命名为asa的软件上线到第三方服务器后,每天抽一点时间查看日志,一周后,方然验证了自己的预测。

    人工智能自动抓取数据分析的能力,没有想象中那么



第一二〇章 分析
    没有自主意识的计算机,即便顶着“人工智能”的名头,按理说,也无法与人的思维相比,这是方然以往的看法。

    但话说回来,自我意识究竟是什么;

    查看asa提交的分析报告,并观察这一软件在网络上的行为特征,方然心生疑惑,他偶尔还禁不住会想,所谓“ai的自我意识”这种东西,究竟是不是如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们所说的那样,是人类短时间内无法触及的成就。

    眼前,屏幕上的整齐字迹,就在透露出某种意识的迹象:

    几个月来学习方然的工作模式,正式上线后,asa系统一开始的调查速度并不快,在旁观者看来,就好像初次接入互联网络,在试探、熟悉周遭环境那样;接下来,按常规思路,asa尝试外联若干已知的数据节点,同时从安全措施薄弱的服务器拉取信息列表,显然是为后续的信息获取做准备。

    这些步骤,和人的行动模式差不多,只是效率更高。

    基础科学部的计算资源,大部分依赖伯克利的公共大型机,必然有算力波动,作为后台程序的asa展现出一定的智能性,会在网络空闲时大量截取数据,算力空闲时集中解密、分析处理,在存储空间紧张时则进行一次垃圾收集,很好的平衡了算力、带宽和空间,扪心自问,方然承认这是他做不到的。

    即便这些工作的技术原理并不复杂,问题在于,人并没有ai那样强大的计算和记忆能力,即便清楚原理也做不来。

    观察asa的行为,对方然来说,逐渐成为一种略带消遣的日常工作。

    但重要的还是分析结果,和看似有序的行为不同,asa的报告,却让方然怀疑系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站在人的立场,asa在初始化后调取的数据,岂但是杂乱无章,有时候简直就是毫无道理,原本布置了追踪“匿名者”的任务,但是在从联邦公民信息系统(外联接口)和联邦电信节点获取大量数据后,软件就进入了四处开花的工作模式,开始侵入诸如宾夕法尼亚医疗结算中心、孟山都物流体系第143a7检查点、东太平洋水文气候监测站,甚至nasa俄勒冈射电观测阵列这些不知所云的机构。

    在联邦调查一个人的行踪,固然需要大量数据,但……

    真的需要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吗。

    建立在人工智能内核之上的asa,一旦开始运行,身为管理员也只能看到若干接口送出的数据,对庞大软件架构内部的运行情况,即便动用能拿到手的最先进动态监控模块,面对规模超乎想象的状态码、存储器数据和访问日志,方然也只能徒唤奈何。

    想一想也是,倘若这系统正在做的事,居然能被人通过接口数据分析的清楚明白,那他又要这asa何用呢,干脆自己操纵还更保险。

    开发软件,部署人工智能系统,作为ai的创造者、至少也是参与了工作的使用者,却无从掌握人工智能体系的具体运作,基于过往的积累,在与asa打交道的过程中,方然对这类系统的黑盒子性质有了更直观、更深刻的理解,也部分理解了为什么一部分计算机、人工智能研究者,始终对ai心怀恐惧。

    人创造出来的东西,却未必能被人控制,人工智能,原则上是存在这样的可能。

    开发人工智能的直接动机,很显然,倘若不是出于莫须有的“研究意识”、甚至“百无聊



第一二一章 算力
    但对于asa,方然观察到的情形,则并非是在软件、而是在行为层面的一种仿生,他隐约察觉,完全活跃起来的人工智能,面对近乎无限的信息海洋会作何感想:

    ai的思路恰与人脑类似,是近乎于并行的迅速尝试大量路径,并通过各种判断条件,将绝大多数无效路径终止,进而获得相对可行的路径。

    区别只在于,以计算机的强大算力,处理的广度和深度远超人脑。

    拘于永不下车的目标和有限的时间精力,事务繁多,方然研究人工智能的时间并不长,但,面对屏幕上的实时监控数据线图,他还是心生感慨,认识到电脑与人脑,人工智能与人类思维之间,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但是不是就能说,人的思维,可以与计算机的运作等同呢……

    无意间触及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问题,潜意识知道这会有多难,方然没多想,他等待着asa给出结论,却始终没如愿。

    关于asa本身,因为是集思广益般的开发出来,这种规模的软件,出现一些错误再寻常不过,软件运行的几周时间里就崩溃过好几次,即便有数据备份,但远程操控基础科学部的服务器、再登陆计算节点去处理,很繁琐,这种为隐藏自身信息的安全措施大大拖延了项目的实际进度。

    不仅如此,就在软件趋于稳定、正常工作后,虽然为ai解决问题的方式而感慨,方然拿到的报告,却没有多大的价值。

    724的不眠不休,asa追踪到若干疑似“匿名者”的联邦公民,但针对性却不高。

    说白了,这些形迹可疑的目标,有可能是“匿名者”,更有可能是蛰伏在联邦的同类,最大的可能还是系统判别的太粗糙、草木皆兵所致,而调查其他竞争者的行踪,并非方然的目标,现在他可没有精力去调查同类、甚至自相残杀,而只想弄清楚匿名者本人的近况。

    那么是软件的大方向有问题吗,回顾报告,方然并不这样认为。

    根本的问题,基于asa的洪水泛滥般探索、逐级筛选验证的调查方式,算力消耗太大。

    伯克利大学的网络带宽,在联邦政府新一轮经济刺激政策下,提升显著,看上去并不成为调查的掣肘,但是asa要完全执行搜索方案,需要十分庞大的算力和存储空间。

    方然粗略估计,可能需要独占伯克利的两台大型计算机才勉强够用,这显然不现实,莫说采用非法手段太危险,即便合理合规的购买算力,一台算力pflops级的大型机每天也要支付上万马克,这还是校内结算价;以自己现有的财力,这样做完全是得不偿失,还要承担暴露行迹的风险。

    在信息技术高度发达的世界,算力,某种程度上,比算法更关键。

    这样的认识,是方然对it领域的观察而得出,和计算机课本上的说法大相径庭,但想一想也知道,再怎样精妙的算法、代码、程序,脱离实际运算平台的话也毫无用处;算法可以完善,可以拷贝再制,可以永续工作,然而建立在实打实计算机器之上的算力,却不可能凭空摹想,更不可能复制重用。

    算力之于信息技术,正如能源之于传统产业那样,是一个容易被忽视的基础。

    因为在天下太平的时代,这种东西,正如毫不起眼的市电和自来水那样,付费即可使用,恍若唾手可得;

    等哪一天失去,才知道该珍惜。

    asa受到算力的限制,这种困难,方然暂时没想出什么办法来克服。

    匿名账户上虽有大笔资金,事实上,已经超过了百万马克,也不适合用在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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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冬季
    asa究竟是怎样判断,认为这些节点会与调查“匿名者”呢,方然不太理解。

    翻阅报告后,他才大概弄清asa的筛查策略,看上去,这些相互之间没什么联系的网站、服务器,基本上都在过去的十二个月里遭遇过非法侵入,不仅如此,在备份服务器的日志里,还可以找到文件系统的操作记录。

    这些操作记录,一一列出,全是从系统中删除数据的。

    渗透低安全性的网络节点,篡改数据,这种事方然也没少做,目的无非是为了攫取比特币、或得到有用的信息。

    这种操作,和窥探网络数据流的灰色行为不一样,是明确的不法行径,当事者肯定会设法掩藏行迹,但要抹除所有痕迹几乎不可能:删文件容易,删日志也不困难,但是在一切篡改完毕后重启相关服务,即便清空了所有记录,热备份系统的定时同步却很棘手,即便手段高超,也几乎没办法稳妥的处理干净。

    否则,随便侵入就能为所欲为,那盖亚的互联网络早已瘫痪无数次了。

    正因有这些记录,重新组织的asa2.0才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息,综合分析后认为,这些陆续被侵入的服务器里,必定有对追踪“匿名者”有价值的数据,因为在人工智能眼中,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网络监控活动,需要跨越如此多的行业领域,从如此之多的不设防服务器里大量删除敏感信息。

    居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呢,方然先是讶异,然后就有点毛骨悚然:

    asa的推理,居然在自己之前。

    特定领域里的人工智能,胜过了人类,这在过往的几十年里已发生过很多次,但真的身临其境,体会到智力被ai碾压的滋味,方然还是心生几分感慨。

    没时间思考这些,他亲自动手,在可疑节点的文件系统中翻找线索。

    即便这很花费时间,但,也没办法像利用asa寻找“匿名者”那样,让人工智能去渗透服务器,至少方然手头的ai还不足以做到这点,于是他逐一侵入这些防备松懈的系统,尝试恢复被删除的文件,结果大部分时间都是徒劳无功,当然这并不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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