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不遇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从此心安
江澄顺着聂怀桑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金光瑶身上一丝血迹都没有染上,他正望着聂明,两道泪水夺眶而出,可是他胸前怒放的金星雪浪,仿佛在代替他微笑。
少年聂怀桑就这样看着金光瑶。他没有哭。
青年聂怀桑现在以同样的表情看着江澄,伸手温柔而深情款款地抚摸江澄俊美的容颜,开口道:“阿澄,到了南阳,你要自己护着自己啊。”
江澄握住他的手,闭上双眼,俯身吻住了仙督。
“你担心我做什么?你自己阵不会画、刀御不好,还是乖乖让我护着你吧。”缠绵的一吻结束后,江澄把聂怀桑拥入怀中,觉得他娇小柔弱,心中爱怜之情大盛,有些僵硬地倾吐情话道,“我动情已深,总是要在自保前先护着你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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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办法。
聂怀桑柔柔攀上江澄肩膀,甜蜜道:“好。”
宋岚御剑带着阿箐离去。阿箐在宋岚怀中频频回头,看地上薛洋和晓星尘并排站在一起,一个神采飞扬,一个出尘脱俗,望之都是少年模样,说不出的般配。
直到再也看不见两人身影,阿箐才转过头来,闷声对宋岚道:“宋道长,我夺舍时,看见了这女乞的一生。”
“哦?”宋岚道,“那她一定是生前过得极其凄惨,死不瞑目,所以还残存生前执念在尸体里。”
“她孤苦伶仃,借着乞讨在街上当扒手,窃人钱袋为生。别的孩子都有家人宠爱,可她只能眼巴巴看着,没有人陪她。别人刮风下雨都回家,可她没有家,总是被淋得瑟瑟发抖。别人能穿好看的裙子、梳好看的辫子,吃好吃的糖,发脾气有人讲故事,可她什么都没有。”阿箐道,“她十二岁那年,偷到了当地仙门望族家主的钱袋,被当场揪出来,要砍断她的手。她不愿意被砍手,慌不择路地奔逃,那家主御剑在后追她,她失足掉进河里就淹死了。”
宋岚是修道之人,闻之不忍,素来沉默寡言,心中沉重,默不吭声。
“从她身上,我看见了自己上一辈子,也看见了坏东西上半生。”阿箐摸着早上晓星尘给自己编的辫子,笑道,“如果没有遇见道长,我也会和她一样,到死也没有家,没有哥哥,没有辫子没有糖。总有一天,偷钱袋偷到一个又凶又有权势的人身上,被发现了,大难临头,或许变成她,默默无闻地死去,或许变成坏东西,不顾一切求条生路。”
她边说,边从琵琶袖中摸出一个钱袋。这钱袋看似轻巧,其实里面全是数额惊人的银票,足够白雪观买地买房招生过上个一年半载。紫色的钱袋做工良,上面绣着九瓣莲花。
宋岚道:“所以你没有告诉星尘,你是怎么死的。”
“遇见道长那天,”阿箐道,“我就注定说不出口了。宋道长,你不也是到死都紧紧抱着拂雪剑,生怕道长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宋岚叹息一声,仰面道:“或许他就是对谁都那么好,才叫人又是庆幸遇见了他,又是巴不得,自己从来没遇见他吧。”
阿箐点头道:“早知会变成如今这样,杀害自己的仇人就站在面前,我还要将血海深仇都放下,从头开始新生……我也不知自己,如果重来一次,是想遇见他,还是不想再遇见他。”
她和宋岚都十分矛盾。
同时心中十分清楚,无论多么令人不堪,多么受尽折磨,哪怕苦难重演一百次,那个坏东西始终是牢牢抓紧道长不放,不允许任何人不让他遇见道长的。
可这样的疯魔偏执,她是做不到的。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第五章.不遇完========================================
本章剧情梗概让宋道长复活!让阿箐复活!让宋道长和阿箐成全薛晓!
本章补充原著脑补薛洋被阿箐打断的那半句话是什么;薛洋那晚看着糖在想什么;为啥聂怀桑留级三年还要喊魏无羡“兄”;宋岚为啥换眼睛后一年才下山;聂明死前蓝曦臣为啥不冲过去表示表示情绪、维持维持局面。
本章最喜欢的剧情薛晓双道修罗场,桑澄舞鞭。
第六章倾城
*第六章倾城是《不遇》全文官章节,共计10回。由于是文末10回,所以每回的配图不再和该回剧情挂钩,而是手绘的全文角色,出场顺序按重要程度排列。倾城此章,每回有回目标题,标题即剧情,同时连起来是一阕《沁园春不遇回目词》。
倾城01.杀决妙算,同室相乱,飞花令伴。
甫昔少年日,早充观国宾。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唐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
滚滚车轮压出两道辙痕,在车马辚辚声中,薛洋执着晓星尘的手,为涉世未深的道长娓娓道来:
“南阳胡氏,传言先祖为上古神东皇太一,是当今世上最古老的氏族。平龙岗翠竹成海,家纹亦为竹叶,世代遵照‘中立不依’的家训,从不参与百家任何纷争,潜心修真,是半避世的神秘氏族。百年来,能让他们移驾参与的百家盛事,几乎只有清谈会,而历任胡氏家参会弟子,品玄论道妙绝伦,道法造诣极深。每每清谈会办,他们翩然而来,才学惊艳众家之后,又杳然归去,可以说是相当孤僻的一族了。”
“我在山上什么都不知道。下山以来,两番去清谈会,也从未注意过他们。”晓星尘道,“想来是只顾着看你去了。”
薛洋双目闪闪发亮,捏了捏晓星尘的素手,又道:“胡氏现世,伴随着‘诸葛谋,古月断’的声名鹊起。先是八十余年前,你师兄延灵道人下山,作为几百年来第一个入世的抱山散人门徒,他真是十分优秀。”
“他刚下山的时候,因为本领高强,人人敬佩称赞,他也成了正道中的仙门名士,是当时温氏最受尊崇的上卿,可谓风光得意。忽而有一天,一名穿青衫的少年踏月前来,趁温氏召集百家商议要事之机拜访岐山,寥寥数语,便揭露了一个惊天秘密。”薛洋道,“原来延灵道人后来不知遭遇了什么,性情大变,突然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些年,温氏治理下的许多惨案悬案,手段残忍,罄竹难书,竟全是这位延灵道人所为。”
晓星尘面色凝重。薛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道:“这名青衫少年,当年不过十六岁,神情冷淡至极,似乎对所言之事兴趣缺缺。他逻辑虽然严密,但不过是以智谋推测智谋,缺乏如山铁证,温氏自然袒护延灵道人。少年和众人说了几句,便很是不耐烦,似乎厌恶继续纠缠不休,断然徒手拔出一旁聂氏家主的长刀,直接砍向延灵道人。”
徒手来往,不配兵刃。晓星尘立刻想到了宋岚在华山上相遇的青衫少年。
“他行事果断,每一招都砍中延灵道人,刀无虚发。不过一百招上下,延灵道人就这般被他乱刀砍死了。死前延灵道人对他破口大骂,竟是将少年揭穿他的桩桩恶行,供认不讳。”薛洋道,“这名青衫少年,便是现在南阳平龙岗胡氏的家主胡古月。胡氏炼丹、辟谷、龟息,乃至占星卜梦皆是一绝,潜心于修仙飞升之法,今世又出了个医术出神入化的诸葛平,于延寿术法上深不可测,胡古月已是百岁老人,依旧神矍铄。他行事果断自负,孤僻冷淡,可毕竟为江湖除掉了一个道貌岸然的大魔头,温氏也不好说什么,任凭他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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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自此之后,南阳胡氏才在玄门百家中正式登场。”
“刀刀中敌,难怪华山那童儿会被人训斥‘你一击不能中人,丢尽胡氏颜面,安能再战’。”晓星尘道:“我这位师兄究竟在下山入世之后,遭遇何事,以致性情大变,至今成谜。恐怕今后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薛洋道:“胡氏第二次闪亮登场,是二十五年前。那时抱山散人又有第二名弟子下山,便是你师姐藏色散人。”
“二十五年前。”晓星尘立刻道,“师姐当时下山多年,早已嫁给魏长泽,并带着他背叛江枫眠远走高飞。魏无羡那一年都好几岁了,正是她们夫妇在夜猎中失手丧生的时候。”
“正是。江枫眠是鼎鼎有名的大侠客、大好人,藏色散人和魏长泽做出这等勾当,虽然天下人都拿武功高强又我行我素的藏色散人没办法,却也人人不齿,对两人鲜有关注,更不知他们已然死无葬身之处。”薛洋道,“是胡古月在江氏举办百家清谈大会时登场,根据最近云梦连续几起妖祟杀人、近日销声匿迹的事,推断出藏色散人夫妇已经遇害,但魏无羡被护着幸存下来。”
晓星尘道:“他是不是,又没有证据?”
“道长真聪明。”薛洋马屁立刻跟上,大拍特拍,直臊得晓星尘要拿拂尘塞他的口,才说回正事,“可他这回并非只身前来,还带着个坐着轮椅、面如冠玉的九岁少年郎。”
晓星尘道:“诸葛先生。”
“没错。”薛洋道,“诸葛平当时乳臭未干,却逻辑缜密,推断准,言辞滴水不漏,将不引人注意的人证物证一应俱全都搜集好了,串成无法辩驳的一条线,可谓铁证如山,由不得人不信。”
晓星尘道:“诸葛谋,古月断。”
“江枫眠当场便要发疯,不顾劝阻,丢下妻儿立刻亲自领人跟诸葛先生寻人。诸葛先生多智如鬼神,顺着一路蛛丝马迹,找到了已沦为乞儿,正在被野狗撕咬的魏无羡。”薛洋道,“道长,你说这胡氏为何,总和抱山散人的弟子纠缠不清?”
晓星尘面沉如水,无法回答。
好一个,诸葛谋,古月断啊。
人马行于仙督御道上,莲花坞的舆马同不净世的车乘并辔而行,这破天荒的荣宠,实在不像聂怀桑处事公道温厚的风格。
薛洋撕开一包肉脯,对晓星尘撒娇道:“道长先吃。”
也不待晓星尘开口,抓住道人脑后长发便强硬吻了上去。一片肉脯被两人唇齿相依着吞下,薛洋勾起晓星尘下巴,偏头在男人薄薄的耳垂旁道:“道长啊,最好了。”
也难怪他一路上,每吃一份零食,心中对晓星尘的爱意便多添一分。
整顿人马出发那日,傅三月依旧一样样美食往李飞音怀中堆砌,薛洋正看得出神,晓星尘却将沉甸甸一个包袱送到他手中:“阿洋。上回请灵祭,我听你吐纳,似乎很羡慕李家主有傅姑娘赠送点心。这回出远门,我也为你备了一包。”
薛洋看晓星尘微笑如春,心情大好,迤逦前行的车马却听从仙督号令,突然停了下来。
“聂怀桑搞什么名堂?”他挑开窗帘张望,只见聂怀桑已下了马车,手执马鞭撩起玄鸟纹的车帘。车帘里伸出一只戴着指环的五指修长的手,银色指环上缀着一颗光芒璀璨的紫晶石,映衬得那手关节分明、肌理紧致,十分有力而贵气。
聂怀桑伸手扶过那只手,一脸春风得意的江澄从马车内探出身子,就着聂怀桑扶他的手缓缓下马,神态自然。聂怀桑放下马鞭,与江澄走了几步,拉车的马微微有些动静,这马靠着江澄那边,聂怀桑生怕江澄受惊,迅速探手扯住马缰。江澄垂眸看着聂怀桑,眼中的笑意和情深如钱塘潮水,重重漫过。
薛洋冷眼看了一会,撂下窗帘,对晓星尘道:“真是不得了,仙督屈尊纡贵,为江澄执鞭随镫,喝停大队人马,只是因为路过一架秋千,他要亲手为江澄推秋千,让他玩得开心。”
晓星尘有些意外,又淡淡笑道:“想不到江宗主如此童心未泯。”
“江澄这种死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开口说要玩秋千。”薛洋哼道,“顶多是他路过时多看了那么一眼,聂怀桑就立刻下令停了车。”
晓星尘道:“仙督平素行止有礼,从来不做这样事。可见情之为物,教人方寸尽乱。”
“道长,你就不觉得,聂怀桑如此做很刻意么?”薛洋不敢苟同道,“就好像故意要迷倒江澄,要尽快让江澄对他动情至深,再也没法自持温柔乡,英雄冢啊。”
晓星尘却诚挚道:“阿洋,我待你好,是心悦你,再没别的。”
薛洋本在冷笑,耳听这话,没有防备,突然和中毒一般心跳骤烈,耳热心炙,被淡淡说话的晓星尘撩得爱意如潮。
他想到晓星尘一介瞎子,为他修门缝衣、教棋授书,宠自己宠得如母似师。他侠名传万家,却偏护天地不容的自己,更夜夜承欢榻上,让自己享受到了无上快乐。
论轻怜密爱,晓星尘对薛洋做的,从来丝毫不比聂怀桑最近对江澄做的少。
晓星尘已摸索着捉住薛洋的手,又呆呆道:“我心悦你,待你好,比待自己好还开心,全不是刻意的。”
薛洋眼眶有些发热,他低声道:“道长,我知道。”
聂怀桑就这般纵着江澄走走停停,又过了两日,抵达平龙岗无边无际的竹林。这片竹林青翠欲滴,如海如云,只是林子外围却以五行八卦的阵法悬挂条条垂地白绸作为遮挡,懂行之人一望便知是布了迷津之阵,让人乱进之后无法自由出入,只得困在林间。白绸绿竹间,独留一个出口,胡氏迎客的队伍,早在此门恭候多时。
领队迎接他们的,是一位穿儒服的青衫少年,望之十四岁上下。“仙督访帖早已送到。”少年道,“家主吩咐童儿,倘若只是来送宋道长舌头的诊金,仙督将千金放下便可返回。若是还要医治他人,便要凭本领过关。”
聂怀桑还未说话,薛洋抢先道:“你家诸葛先生救人不就宗主亲来、千金一诊两个规矩嘛?怎么又要过关了。”
“那就去怪宋道长吧。”童儿道,“得了我家先生诊治的恩惠,先生不过想打探些小事,他却吝于相告。我们胡氏难道好欺负吗?所以自此之后,看一人,过一关。”
他埋怨的是宋岚与诸葛先生僵持数月,不肯泄露抱山踪迹的事。
薛洋大翻白眼,聂怀桑笑问道:“童儿,这关是如何过法?”
“那就听仙督自己选了。”童儿道,“可以过文关,也可以过武关。”
“我们这回要救三个人,一个是治内伤,一个是治脸,还有一个是治死后魂魄不得往生,”薛洋又抢先道,“一文一武便是都过,不还少了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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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儿道:“仙督好贪心啊。你们可以选三者中间弃了谁嘛。”
蓝曦臣此番没带人马,蓝氏就他和蓝景仪两人同行。他坐在一骑银鞍白色良马上,本一脸心事重重,此时看着薛洋,不由心中奇怪:怀桑那些属下个个对他恭谨异常,独独这个成美却是举止随意,与其说把怀桑视为仙督,不如说视为朋友,这是为何?
他再看薛洋时,只见薛洋一举一动都是随性不羁,笑时露出两颗虎牙,言谈全无世家子弟的繁文缛节,边说还边掏出甜点往口中送,有种无法无天的气韵,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有趣之人。
聂怀桑并不正面交谈,只淡淡吩咐道:“等会便要劳烦诸葛先生连救多人,诊金先奉上了。”
他一声令下,顿时有聂氏家仆抬着四口沉重的箱子出来,并当场打开。只见日月照耀金银台,足足四大箱金子,每箱皆需十名壮汉共抬,满满放着千金金砖,将竹林都照出金灿灿的颜色。
童儿也没见过如此大的手笔,一时无法立刻退回一箱。
“劳请童儿亲手将这件东西转给胡家主。”聂怀桑将引魂宝鉴送上,轻描淡写道,“便当不净世对平龙岗连续医治三位病人劳苦功高的额外酬谢。”
如此贵重,聂怀桑只随意让他转交,一字不提钱财,却豪富得让人膝盖发软。
童儿接过引魂宝鉴的手微微颤抖。胡氏一心飞升,对富贵名誉爱理不理,但引魂宝鉴是通灵神物,聂怀桑这样投其所好,重礼砸人,他已彻底没法拒绝了。
聂怀桑等他将镜子一接到手里,立刻毋庸置疑道:“先礼后兵,先过文的那关。”
轻描淡写几句间,童儿已不由自主跟着聂怀桑的节奏走,差人将金山宝鉴搬入竹林深处,对聂怀桑语调客气起来,作揖道:“走入这片竹林,仙督及诸君便是入平龙岗了。胡氏属木,五行相克,金克木,所以按规矩,请各位先将金属铸成的兵刃缴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聂怀桑默不作声,高高站在马车上。他表情未变,依旧摇着扇子似笑非笑,但周身逐渐渗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来。
童儿硬着头皮,弯腰更甚,主动解释道:“胡氏自古避世,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入乡随俗,还请见谅。”
过了许久,聂怀桑才从鼻中轻轻“嗯”了一声。
童儿领人前来缴诸人兵刃,傅三月的佩剑“阳春”,李飞音的佩剑“春静”都解开递上。薛洋看着童儿朝自己走来,对晓星尘耳语道:“道长,这林间垂着白绸。”晓星尘对薛洋微微颔首。童儿走到两人跟前,薛洋怒极反笑,将降灾交给童儿时,握了握童儿的手,加重语调道:“小孩,我这把剑,你可要好生看护啊。不然呢,我们走着瞧。”他说的时候甚至嘴角上扬,可童儿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立刻背着他转向晓星尘,薛洋待他一转身,自己也往外走了几步。晓星尘将霜华解下时放在童儿掌心却不松手,童儿取了几次也取不动,正要开口,晓星尘却松了手。童儿识相地离开晓星尘时,薛洋正好去而复返,又挨着晓星尘站住。轮到乌晚风时,乌晚风甚为不舍地拔出剑看了看,只见这把乌氏传家宝剑“无垢”通体透明,是以晶石淬炼铸成,剑身靠上有颗泪珠形状的镂空,晶莹剔透,剑如其名。当年射日之征,乌氏满门战死,赤锋尊只身三进三出,才拼死从温若寒手下夺回了无垢,乌氏家主乌弄风临死前咬破手指,歃血起誓乌氏世代效忠聂氏,并请求赤锋尊将无垢带回邯郸,交给长子乌弄影。
童儿见乌晚风满是眷念,出言讥道:“无垢公子连恩师颓败的氏族都能舍之不顾,倒舍不得区区一剑吗?”
蓝曦臣闻言一震。
往事如风,乌晚风压下回忆中蓝启仁失望憔悴的神情,一言不发将无垢交给了童儿。
无垢公子不卑不亢,淡淡道:“蓝氏衰败,不是我能救的。”
童儿接过剑,有些不屑,继续激他:“怎么,一个窃书贼而已,无垢公子这就怕了。”
“纵然蓝氏秘技尽失,为天下人所共享,但天下人不过新习,再苦心钻研,也比不过一生勤练修行的蓝氏长老们。只要蓝氏各大高手齐心协力,将毕生研习蓝氏秘诀的独家心得、窍门汇总,在此基础上切磋共谋创新改进,蓝氏依旧技高天下人一筹。”乌晚风平平静静道,“可惜,温家火烧云深不知处那次,连家主带好几个顶级高手都遇了难。血洗不夜天城,魏无羡又杀了蓝氏几大顶级高手,剩下的蓝氏宗师,不过三十位长老而已,又全被含光君不留余地一一重创,他们内丹受损,再也无法重现巅峰状态。”
“我在云深不知处求学时,常常感叹,放眼整个蓝氏,除了双壁,找不出第三个能排得上号的高人,以至苏涉说反便反。蓝氏双璧论单打独斗,我不是对手,可我当年十七八岁,已常感慨双壁为何看不透蓝氏盛状岌岌可危,更不懂不夜天城滔天大祸,为何泽芜君竟还能护着含光君。”乌晚风道,“从含光君自相残杀蓝氏所有长老开始,蓝氏注定一推就垮了。”
“物必先腐而后虫生,”他道,“我如果早生十年,为了回报恩师,就算肝脑涂地、血溅当场,也要拼死挡着含光君的。”
“可我毕竟,爱莫能助。”
无垢公子对童儿道:“恩师如此厚我,你以为,我不想帮蓝氏吗?”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非我一人的天下。”乌晚风道,“秦失其鹿,天下人共逐之。即便蓝氏当了仙督,能有聂氏桑柔盛世的气象吗?”
“温氏便是前车之鉴。”他道,“德不配位,必受其殃。”
蓝曦臣心中剧痛,一时险些从马上栽下来。蓝景仪连忙扶住他。
他泽芜君盛名在外,长着一张俊美绝世的皮相,许多少女,便将他同三毒圣手江澄并列而论。
江澄以一人撑起整个云梦,面对魏无羡,何其忠义两全,始终牢记宗主重任。
可他呢,画皮之下,优柔寡断,和江澄完全不是一路人。
就像他当年没能狠心阻止义弟金光瑶,导致聂明死无安宁。
他也没能狠心阻止亲弟蓝忘机,导致全族三十位长老在他这个宗主眼前,一一金丹崩裂。
他这一生,便全败在弟弟身上了。
“无垢公子的策论天下第一,在云深不知处学成时,蓝启仁觉得满分尚不足够,给你在满分之上又加了十分。”童儿心服口服道,“君子如玉,目光如炬,不怒不悲,在下佩服。”
童儿来到蓝景仪身前,望着蓝景仪腰间道:“空的?”蓝景仪神色一紧,偷偷看向聂怀桑,聂怀桑对蓝景仪使了个眼色,蓝景仪顿时神色坦然,张开双臂没好气对童儿道:“是啊,金麟台之变时
[魔道祖师]不遇 分卷阅读81
,我的书香被含光君的避尘一剑劈成两截,你看不到啊?”
他大咧咧咧指着脸上伤口,凑到童儿眼皮底下,口中道:“喏,看清楚了没?还要问吗?”
童儿“啧”了一声,躲开蓝景仪,去蓝曦臣的朔月。蓝曦臣此次出关,本因自己沉郁闭关而不理蓝景仪毁容一事万分愧疚,一路对蓝景仪百般关注爱护,方才蓝景仪与聂怀桑转瞬即逝的眼神来往全被他看去。他一边淡淡将朔月交出,一边心中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怀桑和景仪竟然暗暗交好了?金麟台之变前,怀桑月月来云深不知处找我,为何从不对我这个宗主提及他与景仪是忘年交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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