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为咱们孟家好,你和家贵赶快有个孩子,我心也就放下了!”
“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事儿呀!”
丁淑娇嘟着嘴,脸涨得通红,有些不满地说。
二少爷有个相好的风尘女人,这事儿早就传到了丁淑娇的耳朵里,她明白为什么二少爷如此对待自己,全是因为那个女人!她是有贞操观的,但与别人不同的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愧对于孟家,愧对于孟家贵的地方。
说罢,起身打开了窗。窗外的小花园里光秃秃的,东边的天空慢慢地堆上了蘑菇似的乌云,不多一会儿,乌云像大锅盖似的重重地压在屋顶上。
“要下雨了,我这边只有一把破油伞,您看您是 ”
“下雨我不怕,不要以此来…”
“我不会的,你是大太太,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这种听天由命的事情确实不是我可以左右的!”
“唉!”
大太太叹了一口气,拉着丁淑娇坐在椅子上,语气缓和地说道“我就家贵这么一个儿子!我也不想难为你,可你们是我的希望呀!你就没看见你二娘天天挺个肚子耀武扬威的样子!”
正说着,就听见窗帘有响动,两人一时都不说话,丁淑娇起身走到门边,掀开门帘向外张望,似乎有个人影样的东西一闪就不见了。
“有人?”
“没有!只是外面风更大了,大雨怕是很快就要下了。”丁淑娇答道。
柴兰英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摇了摇头,信步走出了房门。
风越刮越大,吹走了白天的燥气,此时分外的凉快。在小回廊处,柴兰英站住了,她依靠在长条椅上,准备好好享受一下着晚风送来的凉意。
有个买豆腐干的,在院墙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着“豆-干,五香豆-干!”
声音苍老,却是挺有穿透力,隔着厚厚的院墙,也能听得个一清二楚。
一个身影从院中匆忙走过,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去。
是何青萍的丫头秋水儿。
看样子,应该是那妇人馋了,吩咐她去买豆干的!
果不其然,很快,秋水儿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包装完好的纸袋子。
柴兰英很合时宜地咳嗽了一声,引起了秋水儿的注意。她朝这边张望,知道是大太太,便信步走了过来。
“大太太!”
“嗯!买豆干去了?”
“是啊!二太太这几日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也就这五香豆干她爱吃,特地吩咐奴婢买来作零食的!”
柴兰英扫了眼她手里的豆干,淡淡地说“这人经常在这里卖,他家的豆干我吃过,其实也不那么好吃!”
“是!大太太!”秋水儿笑了笑说“可能是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吧!”
(本章完)
第一四二章 婚事
柴兰英扶着柱子站起身,她的衣服一侧折进去了一块,自己整理着衣服。
“大太太,二太太还等着呢!您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了!”
秋水儿怯怯地说。
“慢着!”
柴兰英转回身来,上下打量起秋水儿,目光尖锐,看得秋水儿浑身不自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大气也不敢出。
“你到柳府多长时间了?”
“回大太太,有四个多月了!”
“是我看你聪明灵巧,才让老爷吩咐,叫你服侍二太太的!二太太对你如何?”
“回大太太,二太太对我挺好的!”
“那就好!二太太有孕在身,身子金贵!你一定要仔细服侍,不能有所闪失啊!”
“我记下了,大太太!”
“老爷忙,顾不得太多,二太太身子虚弱,吃不下饭的时候,就给她送些粥喝!平日里也需要好好补补!”
“我知道了!”
“还有,在柳府,里里外外丫头奴婢也不少,我也懒得管那么多!大家都凭自觉,但不是没有规矩!你是新人,以后要多学着点儿!该做的事儿,就做!不该做的事儿,不能做!不该说的话,不能说!你明白吗?”
大太太的语气放缓,似乎是有所指,秋水儿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了头去,小声道“奴婢知道!”
她伸出手来,摸了摸秋水儿的脸。
“小脸儿倒也水嫩,要是划上一下,留了个疤痕可就不好看了!知道就好!我也只是提醒你,有的事做了,有的话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这人呢!心软!可是,到了老爷那儿,就不一定了!”
难道大太太知道了什么?
说心里话,秋水儿早就看出老爷宠幸二太太,对大太太并不上心。平日里,她与大太太的交集不多,可心里多少有些惧着这大太太。
为什么?
她也说不好!
脸上划一下,留下个疤痕可就不好看了!
大太太一定是话里有话!秋水儿不禁心中一惊。
难道说,她和二少爷的事儿,大太太知道了?
“大太太,奴婢不敢!奴婢一定会小心为之,谨言慎行!”秋水儿头低得更低了,声音发抖,看上去有些慌乱。
“抬起头了!”
秋水儿抬起了头,她的目光躲闪,不敢正视柴兰英的眼睛。
柴兰英突然笑了,拍着她的头,轻声道“我不是说过么,我这人心软!有事儿我们好好说!你只要听我的!”
风大了,呼呼地吹乱了两个人的头发,吹得两个人的衣服乱摆。秋水儿觉得自己像是被这风声给震住了,被天上的乌云给罩住了。
“奴婢明白!”
秋水儿迟疑一下,缓缓地说,呼吸都有点窒息。
“明白就好!去吧!”
看着秋水儿渐渐走远,柴兰英用手拢了下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笑了。
院落的那一边,丁淑娇关上门,独自坐了一会儿,窗没关,风更大了,她有一些冷,起身关了窗,还是冷。
后来,她才发现,其实这份冷原自心的寂寞。
她的目光游离地看着窗外。
窗外是个小花园,冬天时节,没有丝毫的生气。墙角里的几株牡丹只剩下枯骨般的枝干,在寒风中摇摆。不知是谁跟她说过,牡丹花下会有鬼,全是迷恋美色而死掉的风流鬼!她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别说,那风中摇曳的枯枝的影子还真像。这么一想,便觉得有种阴森感!
如果某一天,她自己死了,应该也会成了在这牡丹花下的一个鬼吧!
心中涌起一阵凄惶,她靠在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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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地啜泣起来。
并非是因为大太太的到来,而是,她收拾箱子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红盖头。她想起了她的新婚之夜。
那夜,孟家贵居然喝多了,满口的胡话,还吐了一地。众人把他扶进了洞房,他便一头倒在了床上。
众人退了,屋内只有她和他,大红色的帷幔从屋顶垂下来,她头上的红盖头却一直没挑。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了些时候,台上的两支红烛上的火苗儿跳跃着,都快燃尽了。许久,她头上的红盖头被人掀了下来,一张充满酒气的脸,歪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摇着头,嘴里嘀咕着“不要!”
随即,那红盖头又被他恨恨地捙了回来,罩在了她的脑袋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床上传来了孟家贵的酣声。她只得自已摘下了红盖头,朝床上望去,孟家贵是仰面,四脚八叉地睡着了,鞋都没脱,嘴角上还留有口水流过的痕迹,满屋子的酒气,令人作呕。
她仔细打量起躺在床上的这个沉睡的人,那时她便问自己,这个人难道就是自己的男人,大婚的日子,他居然将红盖头重新捙回到她的脑袋上!自己就这么不招他待见!
她找来手帕,轻轻擦掉他嘴角的唾液,他的头动了一下,仍然闭着眼睛,没有醒,嘴里哼了声“可…可!”
她以为他渴了,要水喝,就倒好了凉白开水,送了过去。本想叫醒他喝水, 又见他睡得正沉,便没有打扰,把水放在一旁。
她给他脱了鞋,拉好了被子,自已合衣,靠在床边,就像现在自己的这个样子。
“可可!可可!别走…”
迷迷糊糊中,听见他在喊“可可”,她瞬间就醒了。
可可
这难道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吗
她猜的不错,他喊的这个“可”正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是他的相好!后来她又知道,他不仅仅有一个相好,他有不知多少个相好!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她记不得曾经挨了他多少个巴掌。
她无论是怎么样的痛哭流涕,他看惯了,已经可以无动于衷了。只是上一回,他偶然有点意外地温和了一下,这反倒让她觉得自己更凄惨。
丁淑娇想着她可怜的新婚夜,想着她的男人,她太累了,她挪到床边,和衣躺下。
她终于睡着了。
半夜,孟家贵回来了。
“起来!”
睡梦中,丁淑娇被一声厉喝给惊醒,头发被揪着,生生地硬是被人从床上给拽了起来。
孟家贵又是喝酒了,满嘴的酒气,借着酒力,撒起了酒风儿“去,去给爷把洗脚水倒好!”
“有下人呢!叫下人给你倒!”
丁淑娇挣脱了他的手。
“爷就叫你倒怎么了?你吃爷,喝爷的,叫你倒个洗脚水怎么了!”
丁淑娇睡意正浓,并未理会他的话,打了个哈气,说了句“要倒,你自己倒去!”便倒头继续睡。
这话像是惹怒了孟家贵,他顺手将床上的枕头拎起,向还躺在床上的丁淑娇的身上砸了过去。
“我让你睡!我让你睡!”
枕头并不是很硬,可是孟家贵使出的力气大,正打在丁淑娇的肚子上,疼得她“啊!”的大叫了一声。
孟家贵今天是喝多了,平日里,他也没这样过。
他整日是游手好闲,被老爷子教训,被大太太数叨,他还知道媳妇看不起自己,嫌弃他处事无能。
谁都看不起自己!
他发泄了。
不知道是谁曾经跟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女人就是要教训教训的,不然她不听你的!
“起来,你听到了没有?”
“你长着手呢!自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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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他奶奶个娘的!敢跟老子顶嘴!去把热水给爷倒好!”
他在吼,扯着她的衣服,把她整个人从床上拎了起来。
这一回,丁淑娇怕了,她知道孟家贵的脾气,再抗下去,结果恐怕还是少不了一场皮肉之苦。这人做事是没有底线的,他就是犯起混来,杀了她都是有可能的。
她不再言语,乖乖地倒了洗脚水,还给他洗了脚。
孟家贵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醒来的时候,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过了一会儿, 丫头敲门,送进了洗脸水。
“娘子呢” 孟家贵问道。
话音未落,丁淑娇正好推门进来了,没说话,也没看他,只是帮他绞湿了毛巾,递过去。
他看了她一眼,接过毛巾,擦脸的时候,他透过指缝儿偷偷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然后起身,穿衣,就出门去了。
丁淑娇真的没想到她的婚姻会是这样!嫁给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甚至故意虐待自己的男人!
出嫁前,娘跟她说,孟府是个有钱人家,今后吃香喝辣,衣食无忧!爹丁珏喜的话,她没兴趣听,但有一句话,她记下了。爹说富人的生活就是猫,闲暇时晒晒太阳,不高兴就抓抓老鼠。而穷人,就是老鼠!为了一口食儿,为了活命,只能去偷,只能去跑!
她想来想去,想做个有钱人,不想做那只为了口饭而整日奔命的老鼠!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这,难道就是她想到的生活么?
背过脸,泪水不停地往下流,不知过了多久,她擦干了眼泪, 把手下的丫头叫了过来,道“以后,我房里的任何事儿,都不许对外讲!”
丫头懂事儿地点了点头。
多少次丁淑娇都有跑回娘家的念头,她甚至想过离婚。
她曾哭哭啼啼逢人诉冤,她也曾对娘说“这样的日子怎么让我受得了!要是让他不高兴,他甚至会拿火柴头烫我!他又不知迷上了哪个妖精,难得回家,回来也不给什么好脸子看!我这样赖在他家还有什么意思!”
最终她还是没有离开,她没有退路。
娘的身体不好,苦苦地经营着一个小麻油店,也很难维持着家里的营生,爹丁珏喜除了抽就是赌,还要靠她来接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