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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处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亦舒
她母亲瞪她一眼,退出房外。
正印耸耸肩,“各人修来各人福,各人有各人缘法,她就是关心你一个。”
宁波轻轻说:“我自幼没有家,阿姨才希望我早日成家立室,有个归属感。”
正印问:“你自己怎么想?”
“有什么就要服侍什么,我乐得无牵无挂。”
“对,你那男伴值几分?”
“零分,光蛋,我希望我的男伴强壮、勇敢、不羁,带我到天之涯、海之角,用眼光足以使我慢慢融化,跌成一团,不知身在何处,像何某,充其量不过做我的好兄弟而已。”
正印笑,“谁不那么想!”
“你的男伴呢?”
“我们下星期到那骚之深海潜水。
宁波微笑,“那多好,我们多需要办公室以外的生活。
“你对他印象如何?”
“咄,我还来不及对他有观感你就已经换人。”
“现在不同了,最近我年事已高,打算安定一段日子。”
“他可有钱?”
“我最喜欢直截了当的问题,是,他相当富有,而且靠的是自己本事,财产可以自主。”
“你肯定调查过此人?”
“我有铺保人保。”正印眉飞色舞。
“结过婚?”
正印忽然收敛笑容,“不是结过,还在结。”
“那没用,条件多好也是徒然,他不是你的人。”
正印申辨,“他爱我。”
“我也爱你,一点意思也没有,一定要结婚,要不就能赡养。”
“必须如此现实?”正印踌躇。
“废活!”宁波恼怒,“你我只得这十年八年青春,要不投资在男伴身上,要不靠自己双手,切莫到了老大还在欢场满场飞找户头,袒老胸露老臂,同妙龄女轧苗头,徒伤悲!”
“我该怎么办?”
“给他下哀的美敦,否则马上掉头走。”
“我爱他。”
“咄,能爱他,也能爱别人,有什么失系。”
正印笑得弯下腰,“宁波,我佩服你。”
宁波也笑了。
正印的男朋友叫袁康候。
年纪比较大,有点工于心计,正印请他到家来吃饭,他也愿意,带来水果糖果。
宁波本有话说,可是鉴于前几次对正印的事参与失败,这次特别沉默。
饭后见果篮中有石榴,便掏出来慢慢挖着吃,先在白色麻质台布上补上一块毛巾,以免桌布染上石榴汁洗不掉。
正印吃芒果,赤裸裸用手抓着,汁液淋漓,不可收拾。
两人作风截然不同,奇是奇在姐姐没感染妹妹,妹妹也不去改变姐姐,和平共处。
袁康候深觉纳罕。
电话铃响了,宁波去听。
正印问:“是妈妈吗?问她为何爽约。”本来今晚她也应当在场。
宁波抬起头,“是姨丈,你到书房去讲好了。”
饭厅只剩一下宁波与袁康候。
静寂了一会儿,袁康候打破沉默,“我觉得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一个人的直觉有时可以十分准确。
宁波答:“是。”
“你不妨直说。”
宁波看着他,“你若伤害正印,还需过我这一关。”
袁康候一听,大奇,“正印毋须你保护,她已经二十四风,她会对自己负责。”
“你呢?”宁波微愠,“你有何道德水准,你何故背妻别恋?”
袁康候吟嗽一声,对方若不是漂亮的年轻女子,他也有话要说,但对着江宁波,他只能答:“我已在办离婚手续。”
冷不防宁波哼一声,“你们都那样说,然后一办十年的都有。”
袁康候叹一口气,然后解释说:“我的情况不一样,是女方提出投诉。”
宁波呵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有何不妥?”
袁康候啼笑皆非,“我没有毛病,只是双方个性不合。”
“当初为什么没发觉?”
到这个时候,袁康候忽然十分愿意回答宁波的问题,他答:“那个时候,我们比较笨,谈恋爱的时候,老是想把最好的一面拿出来,结果变得自欺欺人。”
宁波点点头,是的,早些年的确流行把真性情隐藏起来,对方要看什么,就让他看什么,婚后松口气,大家除下假面具,渐渐露出狰狞真性情,终于因了解分手。
袁康候说:“现在不一样了,今天的作风是甫相识先摊牌,把个人所有的劣点缺点全数清楚,先小人后君子,慢慢才女掘对方的优点,往往有意外的惊奇。”
宁波微笑着点点头,社会风气的确不住在进步中。
袁康候咳嗽一声,“你还有什么话要问的吗?”
宁波扬声:“正印,讲完电话请出来,我们寂寞。”
正印闻声走近,有点大梦初醒的样子。
宁波讶异问:“姨丈对你说什么?”
这时候袁康候才相信电话真由正印父亲打来,不是其他追求者。
正印坐下来,一脸不置信的样子,“爸找我诉苦,说妈妈已找到对象,要论婚嫁了。”
宁波的嘴巴立刻张大,明知有碍观瞻,硬是合不拢去。
袁康候识趣地问:“我是否应该告辞?”
正印立刻说,“也好,你先走一步,稍后我再与你联络。”
袁康候告辞。
两姐妹面面相觑,过半晌,宁波说:“是应当祝贺阿姨找到伴侣的吧?”
“不!”正印握紧拳头,“外头不晓得多少坏人贪图她的身家,她会人财两失。”
这并非过虑。
正印提高声音,“不行,她的财产原本由我承继,现在我下半生的生活堪虞,宁波,你来劝她。”
“由你发言才好。”
“不,她听你多过听我。”
“我该怎么开口?”
“你是谈判专家。”
宁波吞一口唾沫,“我真觉困难。”
“试试看。”
养兵千日,用在一朝。
宁波只觉头皮发麻,“好好,我尽力而为。”
这时方景美女士开门进来,“客人已经走了吗?”
正印朝宁波打一个眼色,“交给你了。”取过外套,“妈妈我要出去,你和宁波慢慢谈。”
“谈,谈什么?”
正印已经匆匆忙忙开门离去。
宁波只得说:“阿姨,坐下来慢慢谈。”
方女士笑笑,“呵,你ffl知道了?”
宁波硬著失皮,“是,由姨丈告沂我们。”
“于波,你也反材叫?”方女士微微笑。
“我根本不知采儿去豚。”
“我已找到伴侣。”她奈口征突。
宁波清清喉晚,“材方可靠吧?”
“我并非寻找歧宿。”’
“他舍骗你叫?”
方女士笑笑,“我有什么可以损失?”
宁波咳嗽一市,“正印的意思是,你的财*。”
“她的嫁妆我早已力她各下,不用袒心。”
宁波已要元活可泯。
方景美缓缓呷一口荼,村外甥女悦:“你母余四十八步,我四十六,在你们眼中看来,这种年妃,也算是耄耋了吧?”
“不,”宁波辨泯,“是一生中最好最成熟的**。”
“树榭你,照你看,我皮否追求快千尺?”
“使垓,”’宁波据突答,“在自由世界里,人美有校追求快采。”’
“不沱身分年妃性别?”
“正确。
“迄么成,你是站在我这一迤?”方女士笑吟吟。
“你快采*?阿姨。”’宁波先要弄清楚这一占
“是,我快采。”’
“那么我为你高兴,他一定是个知情识趣的人物。”
方女士想一想,忽然缓缓说:“我们的性生活,非常和谐。”
宁波怔住,虽然是时代年轻女性,她却从来没有与任何人谈过这个问题,包括正印在内,真没想到阿姨会首先提出采,她稍微有点震惊。
半晌,宁波才得体地说:“那真的幸运。”
阿姨仍然微笑,“我也认为如此。”
她这样说,宁波猜到已经算是低调处理,她此刻的感情生活一定非常愉快。
换了是江宁波,也会趁中年空档寻找生活情趣,她由衷地说:“阿姨,我站在你这一边。”
她阿姨缓缓落下泪来,“社台风气总算开放了,今天我的所作所为,已不算犯罪。”
是,再妒忌她的人也不能派什么帽子给她。
“我得多谢你姨丈,若不是他替我打好经济基础,我何来追求快乐的自由。”
这是真的。
中年人择偶条件想必比她们更复朵,顾虑也一定更多,心民空虚鱼不要祭,生活享受上了去下不来,若不是保养得宜,风韵犹存,怎么出去谈恋爱?
不要说别人,宁波的母亲就没有这种心情与机会。
只听得阿姨说:“被异性追求的感觉真好,”停一停,“上一次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外婆一直不喜吹邵某,认为他会变,那时女子婚姻起变化真是麻烦透顶,许多人一生就被亲友戴着有色眼镜看待……这种风气幸亏都熬过去了。”
宁波想一想说:“你还是要小心。”
“我会的。”
宁波打量阿姨,她并没有穿得更年轻或是化妆得更浓艳,显然控制得很好,宁波放心了。
阿姨站起来,“我要出去,这个家,你多多帮我打点。”
她随即换上一袭黑色直身的跳舞裙子,容光焕发地朝宁波挥挥手,出门去。
宁波羡慕不已,多好,晚上不用限时回来,第二天早上又不必赴上班,中年恋爱是纯享乐,爱结婚随时可以结合,爱分手大可理智分开。
电话铃响,正印紧张地问:“怎么样?”
“你可以回来了,阿姨已经出去赴约。”
“你没说服她?”
“三言两语如何叫人放弃追求快乐?”
“你岂止毫无作为,你简直是帮凶!”
“你怎么知道?”
正印蹬足,“我太了解你了,我马上回来。”
正印匆匆赶回,向宁波问罪:“我谈恋爱你则百般阻挠,何故?”
宁波正在翻阅书报,闻言冷笑一声,“你条件还远不如你妈,不可同日而语。”
“我有青春。”
宁波瞄她一眼,“略具一点剩余物资而已。”
“我妈打算结婚?”
“没有的事,她准备享受人生。”
正印缓缓坐下来,“这我赞成——”又立刻站起来,“不会再生孩子吧?”
“即使是,又怎么样,她自生自养,与人何尤。”
正印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是她以高龄身分一命换一命,谁管得了她。”
“我爱煞婴儿,你呢?”
“我也是,他们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东西,哭起来尤其趣怪,抱起他们,一整天的忧虑都没有了,真是一岁有一岁好玩,两岁有两岁趣致——”
“别把话题扯远了。
正印说:“对,那人是什么模样的?”
宁波温和地反问:“有失系吗?或许只是一个极普通的中年男子,可能只是一名江湖混混。”
“他可会伤害她?”
“相信我,一个人的心不能碎两次,阿姨不会有损失。”
“她可会失去钱财?”’
“放心,你不会熬穷。”
正印终于坐下来,自嘲说:“看样子我要和我爸多接近,喂,制衣厂赚不赚钱?”
“你看你。”
正印举手投降,“天要下雨娘要嫁,我没有办法。”
宁波忽然问:“正印,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否像雷殛一祥,接着想哭?”
“我怎么会知道?”
宁波问:“你不是恋爱专家吗?”
“我又没吃豹子胆,不敢那样自诩。”
“已经二十四岁了,再碰不到那个人,也许永远碰不到了。”
正印看她一眼,“谁叫你躲在一家小小制衣厂里不见天日,你应到外头来见识见识。”
“据说是命中注定。”
“对,他到了时候会来敲门。”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两个女孩子吓一跳,然后笑作一团。
年轻真是好,无论什么都可以一笑置之。
门外不过是送薄饼来的人。
过了年,宁波开始着意,在厂里在路上在外头的会议室,看到异性,总加多两眼,看到同性,也额外留神,她的结论相当令自己沮丧。
她对正印说:“原来像我这样才华盖世,花容月貌的适龄女子在大都会中比比皆是。”
正印安慰她:“不比人差就好,何用鹤立鸡群。”
“还是你聪明,一直打扮得艳光四射。”
正印摸摸面孔,“也不行,一天不化妆,就像白天的拉斯维加斯。”
“最近我的脸也黄,是这个都会的空气与水质不妥。”
“怪无可怪,总得怪社会。”
第二天一早,宁波预备上班,阿姨起来了。
“宁波,有事商量。”
宁波看看表,“我打个电话回厂,告诉他们要晚一点。”
“你卖了身了你。”
宁波赔笑,“可不是已找到好归宿。”
阿姨坐下来,“正印向我预支嫁妆。”
宁波一怔,有这样的事?还没听说。
“她看中半山一幢比较宽敞的公寓,叫我置给她,据说有朋友要搬进去同住。”
宁波讶异,“什么朋友?”
“你都不知道,我更莫名其妙。”
“我去问她。”
“你对她说,请客容易送客难,年轻人做朋友,最好各管各,谁上别沾谁的光。”
宁波觉得事情严重,“我会尽快对她说。”
“我已经劝得声泪俱下,可是现在我在正印面前已没有说服力。”
“不会的。”
“因为我的形象已变,我已由一十弃妇变为享乐的女子,故失去所有同情分。”
宁波笑笑,“鬼才要这种同情分。”
她披起外套出门去。
立刻吩咐司机到正印的公寓去。
她拼命按铃,穿着毛巾浴袍出来的却是一名陌生年轻男子。
“正印呢?”
“上班去了,你是谁?”
宁波生气,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与他单独相处,只冷笑道:“我是她前夫,她没告诉你?”
说完了蹬蹬蹬离去。
回到厂里,不到三十分钟,正印电话来了。
“你是我前夫?”咕咕笑。
“那男人是谁?”
“朋友。”
“正印,卿本佳人,缘何滥交?”
“寂寞。”
“那个他叫什么名字在何处?对,那个袁康候。”
“回到他妻子身边去了。”
“荒谬。”
“你别管我的事,别做我妈的烂头蟀。”
“我不赞成贴大楼与人同居。”
“我得安置我的孩子。”
“什么?”
“你年底要做阿姨了,宁波。”
宁波手一松,电话听筒仆一声掉在桌子上。





灯火阑珊处 第五章
她立刻披上外套,何绰勉讶异地问:“你去何处?”
“我有急事告假半天。”
“我们与奇云琪连公司有约!”
“什么时候?”
“小姐,现在!人已经在会议室。”
宁波不得不留下来。
她总算明白什么叫作如坐针毯。
会议室那个洋人只见副总经理是个妙龄女子,心不在焉,大眼睛有点钝,可是因此更加像天真的鹿眼,她对合同细节没有太多异议,很快谈拢,他觉得讶异了,这都会里掌权的女子多的是,大多咄咄逼人,精明厉害,很少有这么美丽恍惚的副总经理。
他对她频加注意,呵她嘴上胭脂褪了颜色,只余淡淡粉红印子,原本是否玫瑰紫?忽然之间他脸红了,他居然魂不守舍。
连忙低下头,却又看到她精致的足踝,她穿着灰紫色鲸皮半跟鞋,淡灰色丝袜,袜子钩了丝,细细一条,露出肉色,一直通往裙子底下,他不敢再看,侧头,咳嗽。
何绰勉先不耐烦,几次三番重复规则,那洋人唯唯诺诺,只会应允。
办公室助理送茶进来,他伸手推跌,匆忙间只得取出手帕去印,手足无措,不能自己。
合同谈毕,他轻轻对宁波说:“我叫约翰拉脱摩。”
何绰勉这才明白此君为何鸡手鸭脚,话不对题,原来已经神魂颠倒,不禁心中有气,奈何过门都是人客,不想得罪,只得札貌地送客。
宁波这时抓起外套,“我有事先走一步。”
小何问:“什么事急成那样子?”
“正印,”压力太大,非说出来不可,“正印怀孕。”
何绰勉一听,吓一跳,早知不问也罢。
这时秘书进来问:“这方圣罗兰手帕属于谁?”
宁波顺口答:“是客人的,洗干净熨好送回去。”
她到接待处叫车,恰巧司机都不在。
宁波急急到街口找计程车,半晌不得要领,一辆空车也没有,刚想回厂,有一辆黑色房车停在她跟前。
有人按下车窗,“江小姐,容我载你一程。”
宁波一看,正是那约翰拉脱摩,便颔首上车。
见司机是华人,宁波直接把地址告诉他。
拉脱摩想问:是否与我到香格里拉去?又觉太过轻率幼稚,难以启齿。
金发蓝眼的他前来公干已有三数天,见了东方女子,总忍不住十分俏皮,适可而止地调笑数句。
可是江宁波小姐却叫他难以施展看家本领。
半晌他才问:“宁波,好像是一个地名?”
宁波哪里耐烦和他解释她芳名的来龙去脉,不置可否地微微笑,仿佛听觉有毛病。
拉脱摩不敢造次,闭上尊嘴。
在剩余的二十分钟里他都没有再说话。
宁波的天然卷发近脸处总有点毛毛的松出来不受控制,其余较长部分则整齐地结在脑后扮得老气一点。
拉脱摩不知多想伸出手去触摸一下那碎发,他紧紧握住拳头,生怕两只手不受控制,变成袭击女性的怪手。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奇迹感觉,他在心底呼叫,这是怎么一回事?
目的地终于到了,宁波向拉脱摩道谢,翩然离去。
一边咕哝:宁波是否地名,不是茉莉香片,不,是虾饺烧卖,来来来,你好吗?我教你用筷子
下了班再和洋人打交道真会疯掉。
她一径上正印的写字楼。
正印愕然,“你怎么来了?”
“你还在上班?”
“公归公,私归私。”
“你真轻松!”
正印微微笑,“如果现在就觉得惊慌莫名,如何熬下去完成大止?”
宁波压低声音,“告半天假,我们回家说话。”
“小姐,”正印拒绝,“这里可不是家庭式作业,随便可开小差,六点钟我来找你。”
宁波只得讪讪地退下。
正印讽刺她呢!也是事实,她在邵氏制衣像山寨王一样,自出自入,统共不用向任何人报到,已成习惯,早受宠坏,恐怕不能到别的地方工作了。
她没想到拉脱摩还在门外等她。
他抢先说:“我怕你叫不到车子。”
宁波此刻已经镇定下来,微笑看着他,“你有事商谈该找何先生。”
“宁波,我想我们或者有时间喝杯咖啡。”
宁波想说,她从不陪酒陪饭,或是咖啡与茶,可是随即想到,正印已经要做妈妈了,她这个姐姐,还坚持三原则有个鬼用。
她转变主意,苍茫下海,“好,”慷慨就义的样子,“你带路。”差点眼眶都红了。
这一切都叫拉脱摩迷惑。
不过他也是老手,立刻把这心事重重的标致女郎领到酒店的咖啡室,以便先喝咖啡,再吃晚饭。
宁波坐下来就说:“巧克力冰淇淋苏打,龙虾汤,软芝士蛋糕,一杯白兰地。”
拉脱摩目定口呆,这几样东西可以合在一起吃吗?
只见宁波先把白兰地一饮而尽,脸色渐渐红润,叹息一声,继续举案大嚼。
拉脱摩轻轻说:“我查过了,宁波是平静的波浪之意,你姓江,意含一生无风无浪舒服宁静,是好祝兆。”
宁波抬起头笑一笑,“谢谢。”
“我今年三十一步,结过一次婚,已经离异,没有孩子,出身良好,无毒瘾无犯罪记录,波士顿大学毕业,现住纽约长岛。”
宁波点点头。
他为什么把身世告诉她?
“宁波,你会嫁给我吗?”
宁波嘴里都是芝士蛋糕,闻言两腮鼓鼓地看着那洋人,半晌才把食物咽入,“不。”
“我是真心的。”
“不。”
“你不信一见钟情?”
“它没发生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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