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赵国当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牧羊山人
不多时,又有学子取“流觞亭”,还有人言,“城晚通云雾,凉亭到芰荷”,干脆起名为“芰荷亭”。
显然,众学士都不甚满意,要不是显得意境不够,要么便是横无生趣。
这时,朱教谕看向宋玄,“你且上去一试。”
宋玄上前两步,见亭中置有一石案,案上摆放着酒盏。若宾客围坐案前,看着亭外盛开的水芙蓉举杯对饮,则颇有一番澹适闲情。
于是,他计上心来,开口道:“不若题之为‘临湖亭’。”
“临湖亭虽合乎亭中环境,却少了两分意境,你且吟诗来。”孟学士捋胡看向宋玄。
宋玄思忖,亭中所见,四面皆是水芙蓉,他不由吟咏:
“轻舸迎上客,悠悠湖上来。
当轩对樽酒,四面芙蓉开。”
此诗一出,王渊之颔首复吟道:“‘当轩对樽酒,四面芙蓉开’,就孟学士方才所言的‘临湖亭’少了两分意境,此诗则全然将意境补满,甚至是质朴中见意趣。”
“不错!”孟学士连连颔首,眼底蓄着满意之色。
广府长官听了王渊之的话,了然,当即问向书吏,“可置有采莲的小舟”
书吏忙道:“回大人,备有的。”
“如何甚好。”孟学士笑言,“待夏日,荷香四溢时,你等学子若是来此,可泛舟湖上,吟诗作画,弹琴饮酒。兴浓时,可手拂莲花,掬一袖芳菲,好不惬意。”
说着,众人出亭过桥,往前穿过月亮门,视野越发地朗然。
月亮门之后,是一处大院。院中遍栽花草,小径假山布置精妙,一园一圃各有生趣,暗合玄机。
一行人穿花拂柳,最前是一座琼花园。园内置有一拱月亮门,月亮门上悬挂卷形竹帘,月亮门下有置有一桌一案。
桌案上摆有几册书,书籍前置有一套茶具。
宋玄见此,不由想到,若是人在案前坐下,执盏欣赏院内的琼花,岂不美哉。
院内的琼花枝叶繁茂,它不以浓香醉人,却以洁白如玉的花色赢得淡雅潇洒。
琼花之间,又间栽芭蕉,芭蕉苍翠,倒将琼花的白衬得烂漫玲珑。
过了琼花园,他们沿着石板间夹虞美人草铺就的小径,一路越过菊花圃,又过梅花园。
沿路多江离、白芷等香草夹道而生,白墙四周遍栽紫荆花,此时花正开得艳丽可爱。
往前再走数十步,便见一座草堂跃然眼前。
宋玄随行上前,见窗台明净,室内置有素色屏风,以及床榻案几。草堂外有一方洗墨池,池边种有三两竿修竹。
草堂之东,夹涧种有杉松,之北则见小泉绕着屋后流觞而来。
见此草堂,众人不由生出春花秋月,夏云冬雪,左携知己好友,右抱琴书,从此终老的想法。
当然,草堂前悬挂着的匾额提醒着众学子,他们尚在诗会当中,定然要用心作诗。
不待书吏提示,魏凌便上前一拱手道:“不若起名为‘笔墨堂’。”
“俗也,
第七十七章:黄衫江公子
草堂题字后,宋玄随着他们绕过草堂,穿过假山东南,风乍起时,忽闻修竹摇曳。
再往前,一阵阵竹风扑面而来。宋玄理了理襕衫,举步跟上,见万竿修竹遥空而起,漫天翠碧。
“此园可有名字”
王渊之负手而行,脚踏竹叶铺就的小道,竹风将他的衣袂吹动,颇有一番仙风道骨之感。
广府长官当即上前,躬身回道:“此园尚未取名,牌匾正悬挂在园侧。”
话落,众人寻视过去,见一块青玉大石镶嵌的院墙左侧,只是清玉石上尚未题字。
“倒也不急着取名,再往里间走走罢,此处竹景甚是怡人。”王渊之边说,边慢慢踱步向前。
宋玄随行而上,忽见那名淡黄襕衫的男子,他正手执白玉折扇与他并肩而行。宋玄此刻,唯有多加注意,免得再出现意外。
他举步前往,竹风拂面,再往前便见一脉清泉绕着竹林流经其间。清泉两侧还栽有石榴、芭蕉、玉兰、海棠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花木。
竹林中,设有一亭,亭下置有一案,案上只设茶具。
当王渊之路过此处时,不禁顿住脚步,看着亭中的摆设捏须轻叹,“此竹园讲究既幽且深之感,此番布置怕是不妥。”
此言一出,随行的县令以及学士神**言又止。
在他们看来,一亭一茶一修竹,三两知己在此品茗谈艺,听竹风阵阵,岂不雅致。缘何王大人却说不妥,为此,他们一时想不出其他法子。
蓦地,王渊之看向众学子,“诸位学子,你们可有妙计”
话末,众生陷入沉思当中,园中寂静得只有竹风与鸟的声音。
只是良久未听有人出声,毕竟听泉诗社当中楼、台、亭、阁,皆是由名师工匠精心设计。其间参差错落,布局讲究,无论是栏杆、门墩、门楣、墙面,抑或是各式雕刻,更甚是社中的一花一木,无不暗含玄机。
就在这时,宋玄身侧传来低低极清的嗓音,“宋公子,且试一二”
宋玄微微低头,见那淡黄襕衫的年轻公子正看向他。
宋玄轻轻摇了摇头,端视前方,不作理会。
忽然,宋玄又听到那人装作一本正经的声音传来,“要不,我送你出去”
宋玄身形一怔,虚虚出了一口气,举步来到亭前,向王渊之他们一拱手道:“学生愿一试。”
他的出现,无疑令其他学子以及教谕松了一口气。
王渊之蓄着笑意,颔首道:“你且道来。”
宋玄看着那一亭一茶几,暗暗思忖着,随即开口道:“案上只留一壶一盏,将多余的茶具撤去,再添置一把秋月琴。”
“皎月的清辉洒在竹林时,一人迎着竹风来此,或举杯独酌,或弹琴长啸,只为一缕明月来相照。”
他的话音方落,众人皆沉吟不语。
宋玄的话语,无疑将他们引入一片安闲自得的情境之中,达到物我两忘的境地。
王渊之从想象之中回神,不由喟叹道:“添置这一琴,倒是将竹林空明澄净的意境全然展现出来。”
“妙极,妙极!”
广府长官当即嘱咐书吏,“且从快将案上的摆置,换成一壶一盏和一琴。”
“是。”书吏立马回道。
转瞬,长官又嘱咐着,“琴定然要用秋月琴,可记住了。”
“回大人,属下谨记。”书吏唯唯而退。
众人不期而同地看向宋玄,神色各异,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便是对他出众才华的肯定。
宋玄退下后,不禁看向淡黄衫公子,却见他朝自己得意地摇了摇折扇。宋玄心想,自己何时惹过他。
恍惚之间,他已随着人群走到竹园入口处。
“宋玄。”
王渊之站在清玉石前,把宋玄叫了上去。
宋玄上前,“学生在此,先生请吩咐。”
王渊之颔首笑道:“方才,亭子前的布置甚妙。这园中一景已然被你改动,这园子的名字须得你来起。”
宋玄亦不推辞,大方地回想园中之景。此时晴阳当空,日光穿过竹林,
第七十八章:暮春将去
一路行来,或亭,或堂,或轩,抑或是各色花木异草,他们将整个诗社都行了一大半。即使学子年轻力足不觉累,然年事已高的王大人却已然气喘。
忽然,人群停了下来,宋玄抬头,眼前豁然矗立一座阁。
阁为歇山重檐,青瓦红柱建造而成。楼阁外观为四檐三层,最高的第三层亦为登高揽胜处。
阁中高悬着一块镶蓝底模匾,上书有“望湖阁”三个苍劲大字,东西两壁的牌匾尚未题诗。
初见之时,这座高大的阁楼给宋玄一种浑然古朴之感。
“诸位,到了此处不妨到阁上稍作歇息,好让学子们登高赋诗,切磋一番。”
众人附和,随即一同登上台阶,拾级而上。
宋玄入阁后,见第一层为阁中大堂,堂中挂有一些名人书画。而进入第二层正厅设有楹联、壁画为楼阁增色。
而当他们登上第三层时,有极目千里之感。阁前有一处一湖,揽流溪之水聚而为湖。
宋玄从阁上所见,云雾从湖面氤氲而起,西顾山花烂漫,东望则修竹扶疏,山之葱茏,水之澄碧,尽归眼底。
一行人站在阁前,手搭在栏杆上,眺望远处,天光与湖色交接,令人荡气舒怀。
一刻钟后,书吏率领着仆从在阁上的案前置好瓜果酒食,众人循序落座。
宋玄与同府的学子同坐,只是旁边多了一个外门公子。
“宋公子,在下姓江。”
宋玄听到这极清又极柔的声音,他心下一愣。
那位江公子已举杯过来敬道,“这杯榴花新酿,我须敬你”
宋玄看向他极有灵性的双眼,自忖着,原来他便是刘铺头所说的少东家。
于是,宋玄执杯回敬道,“原来是江公子。”
宋玄见上首的学士以及诸位大人都在用食,想来一时半会是不会作诗了,便放松下来用午食。
宋玄见案上有他爱吃的有笋片,他不由地向旁边的江公子介绍道:“想来江公子家居洛阳,尚少尝得这甘美的‘傍林鲜’罢”
“傍林鲜”江公子寻着宋玄的视线看向那碟笋片。
宋玄一笑道:“笋贵在甘鲜,如今正值晚春时节,林笋正嫩,待扫叶聚于笋边,将其煨熟。则味甚是鲜美,故而名曰傍林鲜。”
江公子听了,提筷夹了一片入口,细细咀嚼起来。
忽然,他的明眸一亮,眼底泛出笑意。
宋玄见他一笑时,右颊上显出浅浅一个梨涡,之前远观他时是个俊俏的公子。这时,与他相向而对,却又觉得他像极了一个女扮男装的俏丽姑娘。
宋玄思至此,匆匆瞥开眼,心道,为何一个男子竟可以长得这般明媚,难不成他真的是女扮男装!
心存此念的宋玄,不由地想往他的的耳际扫过,想要验证什么。
这时,江公子忽然出声,吓得心虚的他,手中的筷子一抖。
“宋公子,那这道菜又是”那方,江公子尚且不知情,正双眼期待地看向宋玄。
宋玄顿然回神,随后陆陆续续为他讲解了几道菜食,其间江公子的兴致颇高。
半个时辰后,撤午食,换上小炉点心,清泉烹茶。
不多时,众人站到高阁栏杆前,骋目揽胜。
王渊之见此光景,笑道:“登高则可望远,望远而至思深。”
他一顿,又道,“暮春将去,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春光,诸位学子可尽情吟咏春日诗篇。”
王渊之的话方落,宋玄与其他学子朝他一拱手,便四散开来,在心中细细构思诗篇。
城北府学的学子听此诗题,心中不禁感激朱教谕。毕竟关于春天的诗词,他们在学堂里已写过,今日只需再雕琢一番,便能吟咏出来。
当然,城南府学的学生亦是如此。
片刻之
第七十九章:夏木阴阴正可人
随后,书吏又在案上为学子们置上笔墨纸砚,好让他们赋诗在纸上。
半柱香为限,香灭之后,书吏便会将学子们写好的诗词上传至学士的案前。
案前已有学子在作诗,也有一些人尚在栏杆处赏景寻灵感,一如宋玄。
他此时正立在高阁栏杆前,从此处远眺,天光上下,尽收眼底。
湖岸汀兰,长川浩浩,青山累累,皆在春和景明之际。
晚春将花谢,夏木更郁青,此自然之玄妙也。
宋玄思至此,一缕笑意不由跃上眉梢,旋即他回到案前,整衣坐下。
他方执起笔准备蘸墨时,顿时觉得有人站在他身后,于是他执笔一顾,不料正对上江公子的视线。
“咳。”他轻咳一声回神,当即蘸墨,不在理会周遭的事物。
当他写下第一句诗时,身后极清极柔的声音随即就传了出来。
“节物相催各自新,痴心儿女挽留春。”
宋玄听此笔一顿,一滴墨不期然滴落纸上,晕开了圈。
他轻轻摇头,又接着挥笔写下最后两句。
身后的江公子看着宋玄写的诗,不由地反复吟咏,“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
吟咏罢,他不禁看向宋玄,眼里溢出几缕钦佩之意。
宋玄将那张滴了墨了纸张放一侧,另摆上一张纸,将那首诗用若水小楷誊抄一遍。
“宋公子,这张滴了墨的纸,你可还要”江公子从他身后站了出来,在他旁边坐下,仰头过去问。
宋玄轻摇头,“不要了罢,我已誊了一份,那份染了墨,传上去则不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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