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青川旧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梁语澄

    “怎么,你是觉得没提前了解便定了终身,很遗憾”

    这都哪儿跟哪儿。

    阮雪音更觉无语,怔半刻道:“快到时辰晚膳了,我跟着你来这里做什么,平白扰人倾谈。”

    轮到顾星朗莫名其妙:“扰谁倾谈”

    “你和你的青梅竹马啊。”

    这般答着,转身要走,被对方一把拽回来,“谁说我们要倾谈。”

    你们。阮雪音心下一塞,面上到底淡定,“不是接连共进晚膳了好多日如此局面,更加马虎不得,好好吃你的吧,我先走了。”

    自然没走成。话说成这样,待会儿要再跟人晚膳,今晚怕是进不去折雪殿的寝殿门。进去了也上不得床榻。

    顾星朗手腕不松,连哄带骗将人拖进御书房,临到门槛,回头看一眼慢步在后面准备待命的涤砚。

    此一眼意味深长,直看得涤砚两股战战——

    珮夫人这是出尔反尔,终于就那日晚膳之事闹脾气了说好的你不言我不语呢

    却又是御书房。

    他撇嘴。此刻进去,何时能出来晚膳还用不用了

    比涤砚更忐忑的是沈疾。

    今夜他不当值,已经过了换班时间,磨磨蹭蹭硬是没踏出挽澜殿的门。

    “君上在里头跪搓衣板呢,晚膳都顾不上吃,哪有空理你。”涤砚候在廊下,两股战战,嘴却不饶人,“走吧,明儿再问。”

    “稍后若能见到君上,”沈疾面无表情睃他,“头一句便要将搓衣板三个字禀奏了。”

    “先管好你自己吧。”涤砚一个白眼,压低声量,“竟然是淳风殿下。胆儿肥了你。”思忖片刻又道:

    “去年君上问的时候,就从同溶馆见完锐王回来路上那次,当时就是了”

    沈疾也思忖片刻,再片刻,闷声答:“嗯。”

    “啧啧啧啧啧。”涤砚摇头晃脑,想再评论两句,终不够胆色,只再次啧啧数声。

    御书房的门却在这时候开了。

    “什么时辰了,还不传晚膳”人没出来,只有顾星朗风清云淡一句问。

    涤砚赶紧碎步过去,见门未大开,只掀了半条缝,忙应:

    “是。书房里用还是——”

    “偏厅。书房里怎么用”

    书房里也不是没用过。涤砚一壁答“是”,心下叨叨。去年十二月为了入夜便去折雪殿,不是日日在书房里边批折子边用膳

    又忖跪了搓衣板的男人怕是火气大,暗摇头,转身颠儿颠儿忙去安排。

    再半刻,顾星朗从房中出来,阮雪音跟在后面,颊边似有烟霞色。

    自没人敢看,沈疾目不斜视。顾星朗一迈步一抬眼见他端正在廊下,当即明白,淡淡道:

    “到偏厅来。”

    偏厅在正殿西侧,大片窗户亦朝西开。春末夏初,白日变长,戌时未至,正是暮光满窗棂之际。

    顾星朗与阮雪音围圆桌坐下,晚膳还没上来。沈疾立在不远处,英武姿态被暮光拉得格外长。

    “坐。”顾星朗开口,指一指南侧矮几旁乌木椅。

    “臣不敢。”

    “叫你坐就坐。”顾星朗弯了弯眉眼,“还一句话没说,紧张什么。”

    接下来要谈的内容,阮雪音已有九分预设。她颇




第三百七十六章 岂能长轻衫
    红绿黄白的膳食流水价进来。

    涤砚走在头里,招呼几名宫人依次将碗碟羹肴摆好。

    暮光中那场隐有些托妹甚至托孤意味的对话,迅速被热气喷香淹没。

    就像某些长久蛰伏、永远沉默的远方叹息,总能被现世欢腾迅速淹没。

    时间卡得竟一丝不错。阮雪音默观涤砚敛首安排。却又完全没有在偏厅外等候过的痕迹。十五年跟随顾星朗,别说事事上心,哪怕不用心,也很难出错了。

    “君上交代,臣谨记于心。”

    待宫人们皆出去,沈疾起身告退。

    “去吧。”顾星朗点头,举箸,不再多言。

    涤砚奉旨送沈疾出去,然后外间候着,无须再进来伺候。

    偏厅中只剩下顾星朗和阮雪音。

    两人安静吃了片刻,阮雪音浅声道:

    “你方才说得很好。”

    顾星朗不置可否,“哪句。”

    “都好。真心,理解,来路和归途。”

    顾星朗一顿,停了夹菜势头转脸看她,

    “推己及人罢了。我对你就是。”

    阮雪音一笑,“我知道。”

    “都会过去的。也都会有好结果。”他复点头,转回脸扒拉米饭入口。

    暮色西沉,梧桐的黯青叶影混入夜色。

    他扒拉米饭的样子真是好看,也值得记一辈子。阮雪音默默想。

    第二日依然天晴。

    午后沈疾往灵华殿接顾淳风同去箭亭。自有阿忆跟着,出宫门,淳风主仆在车里,沈疾在车外。

    柴一诺于未时三刻入挽澜殿,一身天青色常服,丰神飘洒,文武皆宜。

    “朕总觉得,你从二十岁开始,模样就再未变过。”

    两人对坐正殿茶桌边,顾星朗举杯浅啜,温然含笑。

    “君上哪里话。已非少年时了,臣自己知道。”

    “今年也才二十六,已非少年时,亏你说得出口。”

    “夜来忽梦,少时击鞠,远如前尘。”柴一诺也笑,“上有父母需尽孝,下有稚子待教养,自己公务亦多,想事事尽责求好,有时候,真感捉襟见肘。”

    “堂堂骠骑将军府,有的是人帮手,你就抓大放小,把不必要的事交与旁人做。每日公务毕,问候父母,亲近妻儿,总是有时间的。”顾星朗再笑,

    “你这般条件都捉襟见肘,让天下间一众为养家奔命的男子情何以堪。”

    “君上说得是。”柴一诺点头,“只是这朝堂事啊,”

    就此顿住。

    “叫你过来喝茶,”顾星朗继续浅啜,不动声色,“就是听你发叹的。欲言又止什么。”

    “君上。”

    “行了。好好跟我对坐在这里,”称谓骤改,“也无第三人。说说吧,这些日子闹成这样,你倒不参与,半句意见也无。”

    “后庭恩宠乃君上家事,臣何来意见。不该,亦无必要。”

    “明哲保身。”顾星朗随口,只像玩笑,“你父亲呢,也作此意”

    “是。”他答得果断,“柴家世代为武官,满堂皆将士,过分复杂的心思,生不出,也折腾不来。一定要说心思,不过是保家卫国,为君上尽忠。”

    “旁人说这话,多少显得刻意。”顾星朗微笑不减,“但柴家人说这话,必发自肺腑。朕毫不怀疑。”

    “君上方才问臣意见,臣答曰君上家事,”柴一诺沉声,“同样发自肺腑。不同的人看同一件事,限于智识高下和处事策略,包括立场站位,会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

    “你的意思,以你,甚至你父亲的智识、处事策略和立场站位——此为家事,只须朕自己定夺而无须臣工参与,就是你们的结论。”

    “是。”

    “但以其他人的智识、处事策略和立场站位,结论是关涉国事,甚至根本就是国事的一部分,他们言擅宠之害,言邦交之虞,你听了这些,依然没意见”

    半晌静默。

    “君上若有上佳对策,”柴一诺轻声,“此事也可以不关国事。”

    顾星朗微眯眼,“所以你不觉得,朕专宠珮夫人是个问题,甚至白君之怒,也可以忽视”

    再半晌静默。

    “臣是觉得,至少到目前为止,问题不大。如果是子嗣,君上与诸位夫人年纪尚轻,来日方长;如果是邦交,君上待珍夫人,”一顿,

    “就臣耳闻,并不算不好。白君此怒也并非天下皆知的邦交事故,而是小道消息,说明当事人还没有怒到欲与君上、与我大祁冲突。那么有转圜余地。”

    语势骤止。漫长静默。

    “没了”顾星朗慢声问。

    “回君上,以上,便是臣的意见。”他敛首看杯中清亮茶汤。

    “子嗣,邦交,”顾星朗依旧眯着眼,“朝局呢瑜夫人乃纪相掌上明珠。”

    &n



第三百七十七章 云在青天水在瓶
    空气滞浊只一瞬。

    “是。”

    “竞庭歌离开之后,”顾星朗缓声,“她在霁都期间见过的所有人,朕都召见过一遍。唯独没传你和你父亲。”

    柴一诺依旧敛首跪地。

    “坐回来说话。”

    “臣不敢。”

    “你如今不敢的事多了。”顾星朗轻嗤,“不差这一件。”沉声,“起来。”

    初夏午后热气升,风里带了南国湿意。柴一诺踟蹰半刻,终起身,回到适才位置,自觉手心也带了湿意,已经凉透。

    “未及时同君上禀奏,是臣之过。”自然指私见竞庭歌而不禀之过,“但父亲——”

    “竞庭歌初来那日上鸣銮殿觐见,”顾星朗打断,“朕便允她,想去哪里都可以,想见谁都行。她造访骠骑将军府,便算是得了朕默许。友邦使臣叩门,你们自该开门相迎,没什么不对的,更无须言过。”

    杯中茶已空。大半盏茶汤,啜了十余回方饮毕,顾星朗未再自斟,就着空杯开始轻转,

    “除非有些话,只能闭门相谈不可外传,尤其不可传入挽澜殿。”

    “君上,臣敢以项上人头作保——”

    “朕当时没问,”顾星朗再打断,“今日也不会问。你若实在想禀,先等朕说完。”

    “是。”

    “自朕回宫,朝堂上关于珮夫人擅宠之谏不断。方才问你立后事宜,你一再推搪不肯谏言,便是心知肚明,”他抬眼,眸色明暗不定,

    “此闹有局亦有酒,而醉翁之意,不止在酒。”

    此言出,他收了眸色,面上风清,

    “你要扮闷葫芦,朕不勉强。但去秋你和你父亲分别会过竞庭歌,朕有办法知道,旁人也有办法知道。”

    柴一诺眉心微动,犹疑终抬眸,“君上的意思——”

    “竞庭歌这个人,行事张扬,至他国而明目张胆行离间甚至策反之举,并不奇怪。”顾星朗停了手中杯盏,

    “如今民间作立后热议,朝堂上反对擅宠的声势已足,顺此风向,朝中再起后宫不可长期无主之谏,势在必行。恐怕都等不过这个月。”

    完全是两件事。先言竞庭歌去秋密会骠骑将军府可能行了离间之计,再言如今朝堂民间对于后庭局面之谏之论。

    柴一诺依旧敛首,不再接话。年岁渐长,他越发摸不准面前少年主君的心思。

    “你自己谏不了立后人选,旁人可能谏谁,总有判断吧。”顾星朗继续,“朕现在想知道,届时朝堂上会生出至少两套谏议,你支持哪边。”

    “君上所言,两套谏议,恕臣愚钝——”

    “呵。”顾星朗忽笑,“你愚钝,不知这两套是哪两套。柴一诺啊。”他再次旋杯,飞快,忽然强停,杯底在乌木桌面上重重一顿,

    “你不知,朕也不是一定要叫醒装睡的人。既然要装,就彻底些,睡觉嘛,总有梦呓。骠骑将军府便梦呓几句,权当为酒局助兴。”

    半晌深静,柴一诺开口,“但凭君上吩咐。”

    “你们父子二人分别密会过竞庭歌,那么在立后人选上,是有可能支持瑾夫人的。”

    入申时,风渐大而温度渐低。柴一诺自挽澜正殿出,满庭梧桐已见苍翠,待真正入夏,又是一年繁盛光景。

    “小柴大人留步。”

    他闻声转头,却是涤砚,手里一托盘,其上一只无色琉璃瓶。

    “此瓶君上颇喜,放在御书房中多年,方才示下,赐予小柴大人。”

    柴一诺忙躬身谢恩,又双手从盘上接过琉璃瓶。

    竟颇沉。瓶身厚实,自重大,偏还装了些清水。

    “今日天气好,白云连碧落。”却听涤砚再道,“君上说,小柴大人可细赏美景,慢慢出宫。”

    晴空在上,瓶中水泛着天光柔泽,与一身天青色常服倒格外相宜。柴一诺抱着半瓶清水,由两名宫人相随出了挽澜殿,遵圣谕走得极慢,却是无心赏美景。

    遂依旧西行,走外臣离宫道打算就此出去,没走两步,迎面碰上了纪晚苓。

    “瑜夫人金安。”

     


1...111112113114115...16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