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青川旧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梁语澄

    她一顿,面露困惑,自然是有的放矢之困惑,

    “他不管么”

    顾淳风一顿,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半晌方道:“谁知道呢所以我跟你说,纪家这些人,越发叫人看不懂。你要说有古怪吧,一百多年了,人家确无行差踏错之处,光光为我们顾家卖命了。自然,我们也不曾亏待过他们。”

    一百年也是一个周期。阮雪音默默想。很多事都以此为周期重复过。而百年前的情形,五十年前的情形,二十年前的情形,甚至于一年前的情形,都无法担保今日,更不能担保来日。

    顾星漠看了淳风一眼。

    未免她注意不到,这一眼有些重。

    以至于阮雪音也注意到了。

    她未动声色,对淳风所言不予置评,再次转开话头:

    “你的骑艺学得如何”

    “你若问这个,”她两眼放光,神采奕奕,一把将面前书册合上,“我骑马比念书可有天分多了。啧啧,也才学了一个月,沈疾说,已经同那些上马一年半载的新手有得比。啧啧啧啧,我早该去学骑射。”

    自己“啧”自己,还夸得掏心掏肺毫不谦虚,顾星漠闻所未闻,干咳一声道:“沈疾那是哄你高兴。一个女孩子家,又已经这把年纪,天分再高哪里就能骑得多好了。你为何不能跟着长姐或者晚——”他打住,避免哪壶不开提哪壶,“学些公主、闺秀该学的东西。日后也好相夫教子。”

    顾星漠讲话老成早不是新鲜事。两个二十岁姑娘听着也不觉惊奇。但这番话实在有些——

    老派。老派而因循守旧过头。

    顾淳风费大力气将那句“已经这把年纪”暂且略过了,挑一挑眉问:

    &nb




第二百七十章 旧情容细数
    同样为此次联姻生了思虑的还有阮雪音。

    消息刚传至后宫,而她尚来不及打听。

    一整个上午,淳风和顾星漠都赖在折雪殿同她一道读书。此般情形已经持续了有几日——

    顾星漠的理由是,他在祁宫必须保持其三好两歹文武皆不能之赢弱形象,没法在自己殿中大张旗鼓读书写字;

    淳风的说辞是,她自幼不读书,如今决意发奋更需指导提点,思来想去,唯嫂嫂能担此重任。

    她完全可以去找纪晚苓。阮雪音默默想。自己读得驳杂,并不是大家闺秀的路子,淳风跟着她,极有可能学出一套蓬溪山路数。

    而老师从未表示过会再收学生。自己就这么开始带淳风,也不知算不算有违门规。

    顾星漠正写字。神情姿态与顾星朗如出一辙。淳风在旁一会儿一个问题,看三行问两句,他全不受扰,旁若无人。

    “人莫鉴于流水而鉴于止水,唯止能止众止。”顾淳风手拿一支未蘸墨的湖笔,尾端敲着下巴,重复一遍,终是抬眼又向阮雪音,“嫂嫂,这话也太绕了吧。人不要对着流水照影,而要对着静水照影,”她一偏头,

    “理是这个理,毕竟流水不平照不清,静水才能看得明白。此为常识,有什么可说的吗唯止能止众止,”

    她撇嘴,“这句我是真不懂了。六个字里三个止,止来止去,到底要止什么啊。”

    阮雪音本来觉得此话甚明,此理甚清,被她这么一通搅和也有些懵,反应半晌方答:

    “这话说的是临水照影,其实在讲立世观心。一个人只有心静如止水,才可能看清世间诸象之本质;如果心随事动似流水,便容易受蒙蔽,永远被假象纷繁推着走。唯止能止众止,唯有心中宁且定,才能让流动往复的世事在你这里停下来。才能知本质而明达,而不为一切所困。”她顿一瞬,不自觉点头,

    “殿下,这话很适合你,能记下并践行,最好不过。”

    顾淳风眨一眨眼,“嫂嫂是在说我心不静”她自省半刻,深觉没毛病,也不自觉点头,“我记下了。”又挑眉,“但记这种道理有何用处么不能带兵打仗又不能舌战群雄的。”

    阮雪音也眨眼,“殿下你这般用功,上午读书下午骑马,是想舌战群雄带兵打仗”

    淳风被此一句因果明确的联系也问得有些懵,半晌答:“那倒,也不是。未雨绸缪嘛。”

    未雨绸缪。这词用得倒准确,阮雪音暗忖。只是青川局势再如何发展,也轮不到你一个公主舌战群雄带兵打仗,更何况大祁的公主,顾家的女儿。

    她犹豫片刻,终是轻声问:“殿下你是因为——”

    阿姌两个字还没出口,顾淳风摆手打断,“嫂嫂你不知道,为着我这游手好闲四处捣乱的毛病,长姐和九哥已经念叨了好几年,就连这个臭小子,”她瞥一眼埋头写字的顾星漠,“如今也没大没小动辄拿话训我。不就是读书知理么谁还不会认字至于骑马,”她嘿嘿一笑,

    “我这人好动,早就想学了。从前总往宫外跑,不得空;如今也没得跑了,好歹每日去趟骐骥院,也算出门放风。”

    她解释得过分详细。以至于欲盖弥彰,句句都在表明以上诸般皆是因为阿姌。

    但她终于也开始“盖”了。哪怕初试牛刀,“盖”得并不好。

    阮雪音心下长叹。

    顾星朗不告诉自己的事,淳风此刻有意略过的事,显然都是同一件事。

    阿姌之生死。或者死因。

    “嫂嫂,”眼见对方不言,她不打算给她时间辨析,“你以后别一口一个殿下唤我了,怪生分的,你看我都直接管你叫嫂嫂。”她高深一笑,颇郑重,“你便同九哥一样,叫我淳风吧。”

    阮雪音不确定这类话要怎么回。尽管她早已经不把淳风当作无关旁人。

    半晌。

    “你这样唤我其实不妥。”她道,“宫里总共四位夫人,个个都是你嫂嫂,你称呼她们都在前面加封号,唯独到我这里不加,叫有心人留意了去,无端惹麻烦。”

    “一个称呼能惹什么麻烦”顾淳风挑眉,“我同纪晚苓向来不好,场面上唤一声瑜夫人已经不错了。珍夫人那边走动少,确实不熟,自然没法张口闭口嫂嫂。还有一位,”她声音骤冷,目色也冷,“就不用多解释了吧。”

    连那人的名字她都不愿再提。

    阮雪音慨然。不过一季秋冬,她与上官妧已经形同陌路。世事难料,也不能将纷纷扰扰全归咎于人之善变。

    “你究竟为何不喜欢瑜夫人”她一直想问,总开不了口,而终于挨不住好奇。

    顾淳风一愣,显然意外于阮雪音竟会对女子间这些琐碎事感兴趣。

    “我小时候也没有不喜欢她。”她凝神,似在回忆,“算是不喜欢也不讨厌,没什么感觉。嫂嫂你这么聪明,想也想得到,我这类性子,与她那种时刻端着的作派合不来。这话我只对你说,”她探身过去,低了声量切切,

    “她太没毛病了。没毛病,没脾气,无懈可击,永远在微笑,就像戏台上的木偶人。”她顿一顿,推心置腹,

    “三哥和九哥也很完美,但他们都有自己的性子,尤其十来岁时候,多少会露些真性情。定惠皇后与长姐算是皇室高门端庄持重之翘楚了吧,也不似纪晚苓那般完美得近乎虚伪。自我记事起她就如此,你能想象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全无性子与好恶,做什么都对,谈吐举止皆合宜似成年人么”她声量更低,

    “说实话,整个纪家除了纪齐,人人都让我有这种感觉。嫂嫂,越是荣宠越要谨言慎行,这道理我明白。但纪家这些人,”她措辞半晌,终是摇头,“我说不上来,明明熟悉,甚至算亲厚,却总像隔着一层什么,叫人不踏实。”

    自



第二百六十九章 九天书
    慕容峋的修书抵达挽澜殿御书房乌木案上是在第二日晨间。

    一番致歉,不轻不重,诚挚而有分寸,妥贴而有态度。顾星朗一句句往下读,颇觉欣赏——

    都说慕容峋十几岁时是风流张扬的性子,热衷品美人赏歌舞悠游天地间,虽武艺骑射俱佳,野心抱负却不及其兄慕容嶙——

    不及,倒也不是没有。自古有些能力本事的皇子,对那个位子全不在意的是极少数。

    只是在顾星朗看来,彼时慕容嶙优势显著,慕容峋多半是有几分认命的。直至竞庭歌入苍梧,局势有了逆转可能,他才决心更甚野心也更甚,披荆斩棘,乘风而上,最后拿下终局。

    今日观此信,字斟句酌,已经瞧不出什么风流张扬痕迹。君位对一个人的改变,确乎是巨大的,能让张狂之人敛去锋芒,也让清朗之人变得凝沉。

    他心下幽幽,看着那些字正要走神,却被骤然映入眼帘的一句话搞得半口茶险些喷出来——

    那是全信的最后一句。自成段落,与前面所有文字之间隔着距离,仿佛刻意留的白,字也比前面那些要小上整整一圈,明明白白写的是:

    蓬溪山的姑娘是不是都这般难搞

    这般难搞,自然指竞庭歌。是不是都,自然在问阮雪音。

    有什么好问的我都点灯了,自然是拿下了。妥妥的。

    他轻嗤一声,颇有几分自得;冷静下来再思索——

    平心而论。

    确也是难搞的。

    他莫名有些同情对方。

    我这名正言顺的都折腾了大半年,你明不正言也不顺,竞庭歌其人又心比天高一意要入仕扬名——

    搞得定才怪。

    他挑一挑眉,决定好好回一封,蘸墨提笔洋洋洒洒接收并接受了歉意,一堆客套话说得行云流水如入无人之境。这些他都擅长,过分擅长以至于完全不用动脑子。

    然后他也空出好几列。

    也拉开距离留了白。

    也将字写得比前面的小上了整整一圈。

    羊毫湖笔悬在半空,他考虑片刻,终是面带微笑写下两个字:

    还好。

    慕容峋也被最后这句寥寥两个字搞得半口茶险些喷出来。

    没喷出来。但他呛咳起来。

    早知便不要问了。他忿忿。

    简直自取其辱。

    “还好”算什么回答就是你搞定了且毫不费力呗强烈对比我没搞定且费死了劲呗

    自取其辱。简直奇耻大辱。

    他越想越忿忿,觉得不能这般平白受辱,蘸墨提笔好半晌,满脑子酝酿回信内容,直至一大滴浓墨重重滴在了书案上。

    可不是气得没了章法根本还没铺纸。

    霍启立在近旁,冷眼瞧得不明所以。但信是他呈上来的,此刻龙颜之怒自然也是为纸上内容。

    致歉致得不顺

    他犹豫,半晌终小心问:“君上可是要再回信”

    当然要回。顾星朗这小子已经目中无人到了如此地步,没大没小,简直欠收拾。

    顾星朗也就比他小两岁。

    而比他为君之城府深了整整五年。

    他才不管这些。在女人的事情上,无端耍威风便是挑衅。他是认真在问,对方却戏谑甚至揣了相当优越感在答。

    必须回击。

    他措好了辞,让霍启铺好了纸,一笔一划写得遒劲有力,先言苍梧冬日风物,又拿捏着分寸说了自己登基以来种种治国想法与措施——

    自然都是些能说的,言辞诚挚而客观,权作探讨之意。

    但所谓探讨之意不过是醉翁之意。而醉翁之意从来不在酒。好容易冠冕堂皇絮絮叨叨完一大堆废话,他空出几列留了白,再次书一行小字落在结尾处: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你难道不是近水楼台顾星朗收到这封回信是在下一日午膳前。他根本没认真看那大段大段的醉翁之意,这些



明天啊明天盛夏如约
作者在机场了。

    飞机上写起来。

    &n



第二百六十八章 自古星夜是良宵(下)
    冬夜天幕,星子再多也是疏落。此夜明河璀璨,漫天辰光皆在一人眼中。

    阮雪音被他猝不及防又正经无比一个撒赖,或该说撒娇,噎得又不知如何接招,而那人眸色之沉之亮叫人根本没办法与之长久相对。

    她微偏头移开目光打算换个话题,他不依不饶捏了她下巴又将她转回来,“不是么”

    “是。”她无法,半晌憋出来一句答。

    “不认真。”他不满,“看着我说。”

    此人当真得寸进尺!

    但这类情形她拗不过他,回回都输,也便不挣扎,抬了眼直视他再答:“是。”

    “是什么”

    “是你。”

    “什么是我”

    阮雪音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半晌。

    “第一是你。最宝贝你。”不就是想听这个谁还不会说她一鼓作气,一步到位,两颊旋即烧起来。

    顾星朗笑开了花。

    他本就离她极近,本就捏着她下巴,顺势一倾在她唇瓣上啄了啄,“我也是。”

    你的第一是你的天下,你的国家,你的万民。她心道。或者还有纪晚苓

    “又在想什么”她走了神,他就在极近处,一眼瞧出来。

    “没什么。”

    他静静盯她半晌,“小雪。”

    “嗯”
1...4041424344...16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