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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旧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梁语澄

    阮雪音点头:“如此甚好。”

    “但那个麻烦精却是不得不有劳嫂嫂应付一番了。”语毕她翻了个死鱼眼,阮雪音顺那嫌弃目光望过去,便见马场正对角极远处一个高瘦少年正与两匹骏马同来,走得有些,跛。

    阮雪音这才想起来他上个月在此摔马受伤,也就不到四十天

    “十八岁的少年,底子究竟好,一个月余,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都一个月了,”淳风挑眉,“也差不多吧。我还笑他恢复慢呢。”

    “他伤了骨头。伤筋动骨一百天,算很快了。”言及此她一顿,“他腿脚不便,如何陪你练马”

    “所以啰嗦啊。嫂嫂你以为他是怎么陪我练马的全靠一张嘴,从头喊到尾。”

    阮雪音扑哧笑出来,暗忖这丫头莫不是打小混过戏班子,这般会讲俏皮话。

    便见那少年慢吞吞跛过来,手中牵一匹,通身雪白;旁边跟一匹,乌黑锃亮。

    “那匹白马是你的”

    “嗯,叫小玉。”淳风一笑,颇为自得。

    这个名字。阮雪音眨了眨眼。好吧。“纪公子倒来得早。他每日都来么”

    “不知道是不是每日。反正常来。他的追风养在骐骥院,喏,就那匹黑的。他宝贝得很。哪怕腿脚不便骑不了,也要日日牵出来溜几大圈说说话。”

    追风。这个名字。阮雪音再眨眼。倒是很适合给马儿用。但哪里不对呢她看一眼旁边淳风。

    “纪公子既常来,你们又相熟,当初为何不直接叫他教你骑马沈大人忙的时候多吧。”

    “你不知道他这人有多费劲。”淳风摇头,眼看纪齐已经越走越近,“年纪轻轻叨叨个没完,全是废话,讲完我一句也没记住。”

    阮雪音哧再笑,“可是你动作不规范,又或在马背上不安分,他怕你摔了所以一直提醒”

    顾淳风摆手,“才不是。我乃沈疾高徒,哪里摔得了且小玉同我极好,更不会叫我摔着。他就是闲的。”

    “他都年满十八了,为何还不问君上讨个一官半职历练起来”

    纪家的儿子,自然不用参科考,凭恩荫入仕不过相国大人一句话的事——

    纪平当年不就如此十六岁入仕,初为七品司谏,此后每隔两三年升一级,年二十五已官至通政司通政史——

    尽管相较同级文官权轻,到底为三品,而阮雪音一直觉得,顾星朗此举除了笼络与提防并行,亦是让纪平能凭品级多参与机要议事。

    或为观察。或为制衡。更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

    纪桓年资过深地位过高,近年来越发有了些只从君命而少谏言少张罗的趋势。

    ——锋芒俱敛过头,几近退隐。

    这也是阮雪音个人的判断。来霁都前她便听闻,纪相如今已不太自行组织臣工议事,大部分需要商谈之要务都直接放在早朝上奏议再请圣裁。

    至于他与顾星朗会否单独论事,她不了解,自然也不能打探。

    但她总觉得,如果顾星朗对纪家防范,又越来越看不懂他这位恩师,那么将资历更浅功力更弱的纪平放在一个便于观察又易露马脚的位置——

    如果有马脚的话。就是必行之举。

    淳月长公主下嫁,或同此理。

    当然,所有这些猜测判断她都从未与他讨论过。

    哪怕现当下无论她说什么都可能不会受他责难。越是如此,越该自觉。

    她想起来他的睫毛。

    “我哪知道。”淳风作答,撇着嘴,“可能懒吧又或者对当官没兴趣”

    不对。他要扬名立万争取竞庭歌,怎能不入朝为官博功名

    “怎么又迟了说你不认真还不承认,还跟我瞪眼,你这——”

    纪齐远远就看到了阮雪音。而并不知道那是阮雪音。遥看姿态裙衫不是阿忆,绝对不是婢子,肯定是主子。

    他以为是哪家小姐。柴一瑶之类的。

    这顾淳风又来找他晦气。他暗道。所以此刻扯着嗓门由远及近喊过来,他没好脸,语气也比平时更加不善。

    阮雪音未动声色。顾氏与纪氏之亲厚,淳风和纪齐这种冤家尚且如此,顾星朗同纪晚苓相处十几年,又该是怎样相熟相知呢

    而纪齐终于到了跟前。

    也就变了脸。

    淳风旁边这位之貌美之通身气度,非霁都城内任何一家高门小姐可比。一袭湖色裙衫虽款式绣样清简,其材质并领间袖口风毛之上乘却显然非皇室中人不可用。

    此人乃四夫人之一。他与先前那教习作相同判断。

    又莫名熟悉。不是长相,只是感觉。

    是为绝色却与名门闺秀完全两样。卓然出尘,翩然若仙。像她。

    “见过珮夫人。”他出口比脑子快,几乎是瞬息反应。

    “纪公子。”阮雪音颔首致意。

    顾淳风颇惊奇,挑眉道:“你没见过我嫂嫂吧怎的突然这般有准头。”

    纪




第二百七十二章 十里春风不及
    却是不能不请旨的。

    折雪殿距离挽澜殿太远,阮雪音本想遣人过去问顾星朗意思,考虑半晌深觉不能于此风口浪尖之时再恃宠而骄——

    自己名声倒在其次,她并不很在意。但宫中议论风向不可太过,他的声誉就更加要紧。

    请旨合该面圣。没有着人传话的道理。

    午膳过后淳风回灵华殿准备,小漠自然跟着离开。阮雪音动身去了挽澜殿。

    顾星朗正危坐在御书房内乌木案前闭目养神。

    “稍后要与几位大人议事,夫人长话短说吧。”来人是阮雪音,涤砚也便不白费功夫进出禀报,低声言明情况,一路到了书房门口,“刚得了片刻歇息,应该没真睡着,夫人请吧。”

    阮雪音点头,轻了脚步进去。涤砚略一思忖,为稳妥计掩上了门。

    哪怕这么闭目坐在案前,他仍是背脊挺直,双臂分搁在两侧扶手上,十指交握,清正而沉定而风度翩翩。

    他睫毛是真长。恐怕不输女子。她每每想细看,全不得空,偏偏老比他先睡着,又总比他起得晚。

    反正只三两句话的事,便让他多歇会儿。她屏息,蹑手蹑脚搬过来一张椅子,隔着乌木书案在他对面坐下,托了腮静静看他。

    最多不过一盏茶时间。顾星朗骤然睁眼便看到这幅画面。

    他眨了眨眼,该是没反应过来。

    阮雪音托着腮不自觉笑开,只是浅笑,却十里春风不及。

    十里春风不及。顾星朗心道。

    十里春风不及。阮雪音也道。这人眼里有满天繁星,笑起来十里春风不及。

    两人隔一方乌木案相对傻笑了好半晌。

    而终于有人先一步醒转。

    “我待会儿还有事。”

    “我知道。”

    “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想见你。阮雪音心答。然后自己唬得一跳。

    什么想啊见。她是来请旨的。

    “我想去骐骥院。下午同淳风一道。行吗”

    顾星朗颇意外,“做什么”

    他问的是“做什么”,不是“去骑马么”又或“你会不会骑马”。

    他直觉得她不会骑马。也应该不喜欢。是为了旁的事。

    “我想会会纪齐。”她如实答。

    顾星朗眉心动了动。

    “你便这般放不下纪桓。一定要从他着手。”

    “我人在霁都,只能从他着手。”且你不也认为纪桓那位故人与东宫药园或有关联阮雪音观他神色,“叫你为难吗”

    顾星朗凝她片刻,“你都对我说了真实想法,”她本可以随便说一个什么缘由,想出门又或想去骐骥院看看之类,总归他不会拒绝,“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纪家特殊,”

    纪家随顾家打天下,历代家主皆为大祁股肱,知道太多隐秘,本身有太多故事,随便一戳都价值连城。是这个特殊。阮雪音了然。怕就怕她为的是东宫药园,戳着戳着却翻出些别的什么来。

    所以此请确实叫他为难。阮雪音沉默片刻,待要再开口,对方却笑起来,

    “你已经是顾家的人,有些事情,知道便知道了。去吧。”

    阮雪音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他怎么待我这般好。感动难言,无以为报。对吧”他也看着她,笑得贼兮兮,贼兮兮仿如干坏事得逞的小男孩。

    这人怎的如此厚脸皮。若非亲眼所见亲耳听闻,谁会将顾星朗三个字同这幅画面联系在一起

    厚脸皮,却也是大实话。

    “嗯。”她也只好实话回。

    “哪里就无以为报了。”他再笑,更加贼兮兮,“过来。”

    阮雪音眨一眨眼,下意识回头去看房门,是掩上的。那也——

    “不。”她拒绝。

    顾星朗也眨眼,“为何不”

    “这里不行。”她红了脸。

    “什么不行”

    阮雪音瞪眼。

    顾星朗方才反应过来,笑得险些兜不住,“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孺子可教啊。他心道。但自己还不至于——

    或许也可以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此念一出他也甚觉有辱斯文,下意识干咳了半声。

    而阮雪音已经完全坐不住。

    “我走了。”她站起来。

    “还没报呢。”

    “晚上给你报。”她忙着转身随口答。

    她刚说什么!

    顾星朗目瞪口呆。

    阮雪音也目瞪口呆。

    而前者只愣了一瞬便再次彻底兜不住笑。

    “你给我过来。现在马上。”他笑开



第二百七十一章 四书五经,诗酒花茶
    不冤。阮雪音心答。

    但纪晚苓有她的可怜。

    六月披霜殿初见时谈及战封太子,她眸中水光面上哀恸,历历在目,长留至今。

    那该是二十年来自己对于情之一字真实所见、近距离所感的第一幕。

    远胜四月间顾星朗的风露立中宵。

    纪晚苓唯一错处,是对顾星朗的残忍。

    顾星磊意外离世,她想不通,看不透,流言四起,逻辑可洽,信众人而疑一人——

    那人又恰是她拿得住的人。

    于是他成了她悲伤的出口。

    后者堪怜。

    前者何辜。

    阮雪音蹙眉。她知道他对纪晚苓上心且用心,但这样深究细节的少年岁月,实在叫人听了心口疼。

    顾淳风不知道她是为顾星朗心口疼。

    她和小漠同时看到了她蹙眉,也便同时反应过来此一番倾诉找错了对象。

    而小漠又是何时加入进来的还说了这么一个彻夜修风筝的闹心故事

    她狠狠瞪顾星漠一眼,调整状态,嘻嘻笑道:“当然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事,九哥的心思早就不在纪晚苓身上了。嫂嫂,”她倾身向阮雪音,甚为诚挚,“我和小漠都喜欢你,更喜欢你和九哥在一起。九哥如今这般顺心遂意,我们看着也高兴。真的,我们都感激你。”

    依然是很难回的一句话。阮雪音勉力转半刻脑子。能怎么答呢别客气

    显得有些自大。

    自己能让顾星朗顺心遂意多久,没人知道。哪一日他回过神来,还是想要纪晚苓,她亦爱莫能助。

    或许也不需要怎样助了心结已解开大半,待真相出水面那日,便是纪晚苓彻底放下心病之时。斯人已逝,日子还长,她终究入了宫,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顾淳风有些紧张。

    因为阮雪音好半晌没反应。

    “嫂嫂,”她细声,轻拉一拉她衣袖,“真的只是些陈年旧事。九哥都为你点灯了,纪晚苓如何跟你比你千万千万别多心。”这般说着,更加悔从中来,“被九哥知道非杀了我不可。”

    上回一句心头肉,险些丢掉半条命。

    阮雪音听她又极尽夸张之能事,且笑且无奈,考虑一瞬仍觉不好回,干脆转了话头道:

    “纪家识大体知分寸,照理说不会由着瑜夫人这般质疑甚至难为君上。虽说是些小儿女之间的事,长辈不方便多问多管,但彼时你九哥已经承了大统,而纪相不会对瑜夫人所言所行全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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