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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旧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梁语澄

    “不算特别会。日常跑跑没问题。更多时候只是散步。”散步赏像山之秋。

    骑飒露紫散步。纪齐无语凝噎。

    “素闻飒露紫性子急躁,很是激进,先生得以驾驭还能用它散步,必是高手。”还是沈疾。

    “可能因为投缘吧。”竞庭歌莞尔,“不瞒沈大人,我也是急性子,行事也激进。一路人组队,磨合起来总是容易些。我自开始学骑马就是用它,从未挨过摔。”她转身看淳风,“殿下与这匹照夜玉狮子有没有缘,上去溜溜就知道了。”

    顾淳风已然听得很不耐烦。

    此话正合她意。

    “把我弄上去。”她说。

    纪齐闻言,一个死鱼眼翻起甩给沈疾,“哥,就这种资质,你真敢教”

    沈疾干咳一声,表情尴尬。

    顾淳风怒目过去,“你能不在这儿捣乱吗这种资质是哪种资质碍着你什么事了”

    “我说,公主殿下,”纪齐摊手,“你一个要学骑马的人,至少先学会怎么上马吧把你弄上去——弄上去你骑得了吗你这思路,先后顺序,哦不,应该说整体态度就有问题。”一壁说着,又去看沈疾,

    “哥你说对不对急于求成,学艺不带脑子,上去就得摔下来。”

    沈疾不应。

    顾淳风语塞。

    竞庭歌莞尔再开口:

    “能得沈疾大人亲授骑术,整个青川怕也没两位。想必女子就更没有淳风殿下当真幸运。”她看一眼顾淳风,复回望沈疾,“此番来了霁都,今日又在此巧遇大人你,不知庭歌是否有此运气,也得大人指点一二”

    其余三人皆听得大眼瞪小眼。

    “谬赞了。”沈疾应,“蔚骑甲青川,先生师从蔚宫教习,技艺必定精湛,想来无须沈疾指点。”

    “蔚骑固然甲青川,但我在苍梧日久,常听闻蔚军中流传这么一句话:沈疾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当初沈大人亲率八百骑兵前往封亭关,时间紧迫,半个青川却都愿意相信大人是在战封太子出事之前赶到的,”

    这话说得堂而皇之又滴水不漏。

    半个大陆都愿意相信沈疾是在战封太子出事前赶到的。

    半个大陆都愿意相信战封太子是在沈疾赶到后才出的事。

    半个大陆都愿意相信是沈疾动的手。

    半个大陆都愿意相信,那是顾星朗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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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露从今夕白
    以纪家的家风,或者至少是纪齐常年在遵循的家风,原本连这种事他都不会知道。

    盖因昨晚大哥大嫂不是一起回的府。

    纪平到家,戌时过半。而顾淳月何时回的,亥时过后他回了房间,无从知晓。总之大哥说,淳风殿下筵席上饮多了酒,大嫂留在宫中陪她,会晚些回。

    饮酒,饮多了酒,这种事发生在顾淳风身上真是毫无违和感。甚至非常贴切,有些好笑,也有些——

    可爱。

    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哪怕可爱也不该由自己想出这个词,并且拿来形容。而于顷刻间他再反应,此时这人鼓鼓的小脸,一副茫然表情双眼无神,分明是酒未醒,不是什么睡意未消。

    想明白这点,他更觉好笑,盯着对方“嗤”一声笑出了动静。

    顾淳风还没来得及反应“喝大了”这个表述,又被他莫名其妙嘲笑——

    这种笑法,只能算嘲笑吧

    于是二度火起,冷眼瞪过去,“有什么好笑的”

    “殿下,”纪齐眉开眼笑,满腔愉悦皆发自内心,“在筵席上喝大了的公主,古往今来就你一个吧你怎么这么——”

    好笑,有意思,不走寻常路。

    他没想到合适的词句,还在斟酌,而淳风并不打算给他时间继续笑下去:

    “那酒劲儿大。”她冷着脸,不愿多掰扯,说完这句方意识到昨晚喝的好像是,秋露白

    秋露白,荷花蕊,寒潭香,是祁宫中秋日常饮之品类。其中又以秋露白浓度最高,酒劲最大,寒潭香次之,最温和的是荷花蕊。

    家宴而已,且女眷居多,九哥怎会安排这么易醉人的酒

    她疑惑,不明所以,但宴饮之事稀松平常,喝什么酒更不值得反复掂量,遂丢了此念,抬脚往沈疾那边去,却被纪齐一把拽住。

    “这么些人在呢。拽上瘾了是吧”这小子越大越不招人喜欢,如今简直讨厌到了相当水准。顾淳风心中暗骂,一把将自己胳膊又拽出来。

    近来是拽得有点多。纪齐反省。尤其祁北那趟。以至于竟有些成了习惯,手比嘴快。

    确实动手也比动嘴更有效。左右是说不过这些人。他自知理亏,咳嗽一声,正了神色:

    “你为何突然要学骑马”

    这句问的语气似是而非。意即有些知道,又不敢肯定。更像是一句确认。

    顾淳风听懂了,看着他道:“就是你以为的原因。”

    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然后咣当砸出一道豁口,刚叫人放心又再次叫人悬心。

    “你,”纪齐心情复杂,这复杂也来得不明所以,“你又用不上,学来干嘛那种情况,一辈子也没两次吧过都过了,你还学”

    “谁知道呢。”顾淳风微低了头,也低了声量,盯着沙地上小石子出神,“我还以为那种情况一次也不会有呢。还以为骑马这种技能我永远用不上呢。可见用得上用不上,不是自己说了算。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还是准备着好。”

    “哪有那么多第二次”纪齐大手一挥,也压低声量,“真有第二次,我还带你。”

    顾淳风仰头看他。

    “真的。想去哪儿去哪儿。我发誓。”他抬起右手,收了拇指和小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煞有介事,满脸诚意,非常——

    孩子气。

    顾淳风“嗤”一笑,伸手猛拍一记那只正宣誓的手,“行了。多谢。”她转身,“你带得了第二次带不了第三次,带得了第三次带不了一辈子。”

    她往沈疾那处去,却发现院使大人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场间。而沈疾人在马厩边,正——

    同竞庭歌在说话。

    “殿下也来了。早。”眼见淳风走近,竞庭歌颔首,主动招呼。

    “早”当然不是一句合格礼数,但顾淳风昨夜已见识过对方礼数水准,并不在意,漫不经心回:

    “早。”

    竟是比自己还随意。竞庭歌挑眉。这十公主果然有点儿意思。

    “我以为只有皇子公子们会来骐骥院练马。不想还能在此遇上殿下你。”

    顾淳风也挑眉,“先生是来找哪位皇子公子的”旋即转头,正看到也自过来的纪齐,遂回身问:“他吗”

    竞庭歌展颜而笑:“纪三公子方成年,又未入仕途,想来很多事都不清楚,我找他做什么”

    “你倒是有话直说不含糊,爽快人,本殿下喜欢。”

    竞庭歌更觉有意思:“殿下抬爱。殿下的酒醒了吗”

    顾淳风一怔,“我酒量一向不好。见笑了。”

    “昨夜那酒荷香袭人,甚为温和,殿下竟也能喝醉,想是真的触了伤心事。”

    荷香袭人秋露白没有荷香啊。她说的荷花蕊吧。

    等等。

    她喝的是荷花蕊,而自己案上是秋露白昨晚筵席排酒还分人的

    这般想着,反应却不能慢,“谁还没两件伤心事喝点酒上了头,借着醉意叨叨几句罢了。”

    夜里长姐离开时嘱咐过,九哥没交代,那便什么都别说,只管打马虎眼儿。

    “但我冷眼瞧着,殿下昨夜之伤心非同小可,可是与你那位多年大婢有关”竞庭歌走近,凑至淳风耳边道:“上官姌的事我都知道了。”

    顾淳风心头一跳。

    “你说什么”她反问。不知道如何回应又不得不开口的时候就反问,这是阮雪音教的。

    “殿下无须同我打哑谜。我昨日入宫一整天,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殿下身在局中,必当明白我意思。”

    你入宫一整天,该是先见阮雪音再见上官妧。而她们俩都不知道阿姌的结局。

    所以你也不知道。

    而你想知道。

    我如你所愿才怪。

    “先生既都知道了,在霁都这几日便收敛些。毕竟不是什么场面上有光的事,先生这般张狂无状满城里横着走,旁人还以为我们家欠了慕容家的钱。”

    沉默严肃如沈疾也没忍住嘴角一抽。而纪齐刚走到,只听见最后几个字,瞪大眼睛一脸懵:

    “什么你们家欠慕容家钱啊不是,”他干笑,“我是说,咱们大祁,欠蔚国钱”

    这人出门没带脑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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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周青未了
    “哥!”

    沈疾指着马场西北方向不知正对淳风说什么,后者极目远眺,若有所思,便听纪齐三步并两步跨至二人跟前,声如洪钟来了一声喊。

    沈疾闻声转头,略一颔首,刚要问他是否来看追风,又或准备驾马出去,却见对方挪了目光向顾淳风:

    “你怎么来了”

    沈疾蹙眉,咳一声,纪齐反应,忙改口:“殿下这是来,跟班儿巡查”

    依然不够友好,应该说不够合规矩。沈疾蹙眉不止。好在称谓是对上了。

    顾淳风这才意识到是在问她,转脸向纪齐,表情有些茫然:“哦。我来学骑马。”

    学骑马纪齐瞪眼,又去看沈疾。

    “君上已经允准了。我教。”

    “你教哥,”纪齐剑眉倒竖,瞪眼如铜铃,“我当初求你教,也是只管骑术不管其它,你可推搪得连我大哥都说不动啊。”

    他管沈疾叫哥,管纪平叫大哥,六年来一直如此,仿佛前者才是他亲哥。

    “我不是教过你”

    “你那叫教”他深呼吸一大口,起了阵势,一副这事儿必须说清楚否则过不去之表情,“哥,讲道理,我五岁上马,到十岁前都没烦过你吧十岁后以我的水平,当时几位教习大人确实再教不出什么,我这才来找的你。”

    “你八岁以前根本没我。想烦也烦不了。”

    纪齐一怔,有些噎住。

    他八岁那年,当今君上、当今宁王、纪平一干人等跟着黎叔去了趟青川极西的不周山。彼时纪平十五岁;顾星延十二岁;顾星朗十岁,已经是队伍中最小的成员。而纪齐因着年纪尚不及两位数,被果断拒在了此趟行程之大门外。

    为此他耿耿于怀多年,耿耿至今——

    因为四年后封亭关之战爆发,青川局势生变,大祁易主,顾星朗一朝登基,黎叔于新君即位一年后去了夕岭,从此这一代皇亲贵胄小屁孩儿群龙无首,也再没了出远门跋涉历练的机会。

    黎叔是顾星磊和顾星朗的老师,包揽两位嫡皇子的骑射武艺,虽无官衔,却是无名有实的帝师——

    封亭关之前,顾星磊是储君;封亭关之后,顾星朗是国君。

    尽管纪齐至今仍想不明白,彼时黎叔正当盛年,至今也不过四十来岁,为何就此去了夕岭几近隐退夕岭是行宫,要说镇守防布,实在费不了多大力气;而顾星朗登基后重整禁军,设下前无古人之规制,保行宫周全更是易如反掌——

    黎叔过去,若非隐退,那便当真是大材小用;守着个自幼体弱多病的十三皇子,一身本事也是再无传承。

    扯远了。

    他拉回思绪。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沈疾便是在那一年出现的。黎叔带着皇子公子们自不周山回来,队伍里突然多了个与纪平年纪相仿的少年。

    那少年看神态确该与纪平年纪相仿,甚至可能还略小些,盖因其满脸质朴纯厚与纪平之通达世故形成鲜明对照。但他个子高,骨架大,却是比十五岁的纪平还要健壮上一大圈。

    他十四岁。是不周山原住民。纪平说。他们初入山第二日,遇上雪崩,好在情况不算太糟,而这个少年从天而降,画了地图引了路,此后还带他们进入当地原住民聚居的山坳落脚。

    他那时候也不叫沈疾。据说是一个冗长得叫人记不住的名字。回程前的倒数第二日,顾星朗送他“沈疾”两字,而黎叔问他要不要跟他们回霁都。

    他不回答,第二天早上乌青着眼圈说了“好”。

    十日之后,霁都出现了一名叫做沈疾的少年。

    十年之后,茫茫青川半壁河山都晓得了这个名字,人们叫他沈大人。

    所以纪齐八岁以前并无沈疾此人,这话没毛病。

    “那八岁以后呢八岁到十岁期间,我也没烦过你啊。”

    “那时候你我不熟。”

    那时候顾星朗一心要带沈疾在身边。却因为此人来历不明——

    并不是真的不明,至少去过不周山的一众人都能证实其身份人品。

    但顾星朗是大祁最贵重的两位皇子之一。做他的跟班必得经过严格筛查,层层考核。

    因此最初那两年,沈疾住在相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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