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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三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既云胡

    她的确也就只礼貌拜了拜,喊了声舅舅就出来了。堂内说话的说话,放置行囊箱匣的人进进出出,人人似乎都忙得不可开交,没谁在意她待了多久。

    刚迈出门来,就见梁乾喜滋滋地进了院子,匆匆和梁易安打过照面,谁也没理谁。他三步并两步地走过来,突然看见汝三水,一个差点翻车的急停,稳住形象之后:“三水妹妹!大伯在里面吧”

    汝三水点点头,感觉不能告诉他,你大伯正在里面骄傲地炫妾。见他眉飞色舞:“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当然是找大伯说说前线的事情,虽说大伯是武大夫,以前这东境沿海常年安稳,和文大夫也没什么区别。最近几年大伯负责北境防务,与金人大大小小总有些交手,这些事情,我不趁这两天向大伯讨教,以后还能上哪听”

    “打打杀杀,你喜欢听这些”

    梁乾一脸崇拜的狗腿子样:“当然!男儿当志在四方,纵使国泰明安,也当不忘平顺蕃夷,扬我大宋国威,一统江山。”

    汝三水皱皱眉头,犹豫道:“平顺,同入侵有什么区别安邦则已,总想着谁强过谁,针锋相对,吃亏的还是百姓。”

    有铁蹄就有反抗,有反抗就有镇压,有镇压就有屠杀。从当权者想要将何处据为己有的那一个念头出现起,屠刀就已经举起来了。

    “你是女儿家,不懂这些。唯有血气方刚好男儿,方明白我心中大志。”

    梁乾摇头笑道:“你先回去吧,我进去找大伯。”

    汝三水张张嘴,想反驳些什么,看着梁乾在兴头上,最终没有说出来。嘴边的热气飘散在冷清的空气里。

    随他吧。她迈出院子,往自己的小院去。

    “可介意我去你那躲个清净”

    汝三水闻声回头,说话的是梁易安,瞧着心事重重的。她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她的小院不知比梁易安的院子小了多少倍,也没多少人往来,平日里要说清净二字,确实也恰当。只是平时梁易安也是一个人住,不需要躲什么清净,今日人员冗杂,吵闹喧天,躲到汝三水这里来,隔得不远,也一样是吵闹的。只一样,不用见着人。

    小院萧索,入冬来连点绿色也没有。拢共两间房,一间堂间,一间闺房。梁易安不进屋头去,就扎起衣角,坐在砖头垒的矮花坛边上。

    汝三水进屋,端了一小盅热汤出来给他:“厨房送来给我喝的,吃过早饭哪喝的下,现在还热着,你喝吧,不喝也暖个手。”

    梁易安接过,喝了一口,放在手里暖着,半天也不




4、青梅
    晃眼年节过去,清明将至。梁家上上下下都在筹备,这是梁家按例十年一次的大祭典,加上清明过后是梁老爷子六十大寿,就格外忙碌。

    头天听说姑溪薛家也要办喜,日子有些冲突,薛家较长的一辈不能来给梁老爷子祝寿,只能由小辈代行。而备好的寿礼可能会提前送过来。于是第二天早上就来人了。

    小辈正在给梁老请安,外面嬉闹的声音就传进来。还没进门就听见喊声嚷声,知道的是送礼来了,不知道是讨债来了。汝三水轻轻皱皱眉头,和梁云舒互看了一眼,没有评价。

    梁家是百年商贾之户,善驯兽养马。族谱上曾有几代先祖在朝为官,如今梁老的长子,梁易安的父亲,便是朝中主战派,官至大夫。交好的世家众多,除去一些在朝的官宦家不谈,最亲近的,数世代书香的姑孰汝家与丹阳时家,鱼米为业的姑溪薛家,道宗仙门的信州白家这四家。

    之所以交好汝时两家,不仅因为世代毗邻,更因为他们声望极高。白家虽远在信州,但两家曾有先祖共拜一师,修习道法,有同门之义。而薛家,当然是因为同为商贾又非对手。

    梁家家教甚严,有育德育人的想法,这个薛家却是单纯的商户,不讲究文人那一套。

    为首衣料穿的最好的一男一女,猜来八成就是薛家的小辈,后面各跟一个贴身丫鬟。他们俩和春游一般乐呵呵地进来,看着倒是喜气洋洋的。随从的仆人轿夫在外头没进来,放下一箱子拜寿礼侯着。

    梁乾正和哥们梁亦鹤有说有笑,突然间停了下来。梁亦鹤不嫌八卦,边朝薛家那个小姐挤眉弄眼,边拿胳膊肘捅梁乾。

    “喂喂喂,你的桃花债找上门了,要不要玉树临风的我替你挡一挡”

    梁乾打开梁亦鹤的胳膊肘:“你什么玉树临风,丑兮兮的,你要是能让她看上你,算你枯木逢春。”

    梁亦鹤龇出雪白的两排牙,握着拳头:“呸,你个登徒子怎么好意思说我的!”

    梁老虽然教育人要沉稳识大体,却好像也喜欢年轻人朝气蓬勃的,倒也乐意看见这些薛家小辈。正趁着梁老和他们说话开心,汝三水低头和梁云舒悄悄说先回去,就起身。

    恰恰好梁乾也站起来往外走,这两个人一齐出了门。汝三水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梁乾,隔着他却看到了另外一束目光。

    薛家那位小姐,不知道为什么盯着汝三水。目光不算和善,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盯得汝三水一瞬间有些发毛。

    汝三水小心戳戳梁乾:“那薛大小姐为什么看着我,她认识我吗”

    “兴许是看我,我认识她,算是小时候在一块玩的朋友,叫薛瑾妤。”梁乾说。

    “那你出来干什么,有什么急事,不和她叙叙旧”“我倒没什么急事,恰恰就是不想叙旧而已。”

    “为什么”“没事。”

    汝三水看着梁乾,梁乾摆摆手:“她喜欢粘我,现在不跑被她抓到,我今天一天都没空了。”

    汝三水想了想,从小到大喜欢粘着,这不是青梅竹马的惯用戏码吗那薛瑾妤估摸着是喜欢梁乾,但是梁乾躲她。恰好汝三水和梁乾一同出来,看上去好像是梁乾跟着她出来的,怪不得这位薛小姐刚刚要盯着自己。

    汝三水想到这里,不自觉抬眼看了看梁乾。他会躲避喜欢他的薛瑾妤,那,喜欢他的汝三水呢

    “你不是说你昨天采了一下午的明前茶,茶叶呢,能不能也分我一些。”梁乾问。

    汝三水:“昨天下午的茶傍晚就炒好了,今天一清早采的还没有炒呢。我等会拿去厨房炒一炒,你一起来吗”

    “当然好,我也尝尝你炒茶的手艺。”

    因为来客,大厨房的灶台都被占了,两个人到梁易安的院子里借了小厨房。梁乾蹲在灶后,小柴生火,大柴旺火,灶锅烧出热气来



5、祸起
    三月,清明大祭。

    天边还灰暗着,不见日光。梁家人都已经洗漱整理结束,预备出发。头些天忙着筹备的人,可能这一晚还没睡到两个时辰,全都困出死鱼眼。

    天刚刚擦出些清苍白,百来号梁家本家人一同出行,颇有些声势浩大。

    最前面,让族中阴阳方士在两边各打着一幅黑色魂幡,其上丹朱赤金,描绘天、神、地、人、域、鬼。神坐端方,环于周天,慈而静悯;人行天下,生老病死,喜怒哀悲;鬼奔域中,查窃窥探,妒地恶天。幡画上轮回业火,从地狱低端,腾腾直上,蔓延到天神座下。

    头阵是本家最近的子弟,约二十骑。梁老在头阵队伍的第一个轿子里,梁易安和梁乾骑马在轿子两旁。

    头阵后面,是嫡系内眷的八驾马车,前面是长辈后面是晚辈。平民规格有限制,不以华丽为贵,但也是十分洁净舒适。帷帐清新素净,陆芍药水芙蓉,天白鹤地青鹿。汝三水和梁云舒、阿宝同车,是第五辆。

    马车队伍后面,是脚夫赶着的独轮货板和牛车,运牲畜祭品、金纸黄钱、玉盏寿绸。再到后面是乐师和杂役。腰粗的长香,两米高,重如房梁柱子,共九根,五个人小心翼翼抬一根,这四十五人行路较慢,故而在后。

    再来就是旁系较远一些的子弟,还有一些跟着后面看热闹玩的小辈。隔着前面的大队伍老远的距离,骑马坐车坐轿步行皆有,零零散散。祭典的担子轮不上他们,他们也不想被安排上什么责任。这早春时节,是竹筒糕它不香了还是投壶它不好玩了,做什么劳什子要凑上去,麻烦自己。

    还有一队人,是雇佣的车马夫,运修缮旧墓的砖石砂子,和匠工一起天亮才出发,祭典结束后正好能到。

    行路约一个时辰,终于到了龙山脚下。正要上山,原本已经大明的天色,不知为何突然转阴。队伍头阵里,本族司祭祀的一事的阴阳方士停下来,到梁老爷子轿前请示。

    “有鬼气作祟,是先布阵灭法,还是先祭祀如果先布阵,恐怕波及先祖灵位,影响昌隆的墓气。如果先祭祀,便不能保证保证生人的安危,可能祭品也会被这些作乱的野鬼分食。”

    老爷子思忖后回答:“也许是天明前不及隐匿的野魂,偶然撞到祭祀大礼的,先看看能不能好好请走吧。若不能,以生人安危为先。”

    汝三水掀开轿帘朝前看,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天色转阴之后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是怕下雨吗大概是吧。”她自问自答。

    寥寥几人先行上山,队伍在山脚暂歇。不多时,汝三水隐约听到喃喃咒声缥缈地传来,一抹金中带红的电光在山腰一闪而过。

    她以为自己看花眼的时候,前方的天空好似揭开了一道口子,阴沉的天色由这道裂口开始逐渐变明亮。

    长长的队伍这才重新开始前进。马车轿子能走到山路四一的位置,那里有梁家的小山庄,脚夫们在此等候。要去祭祀的所有人,还要步行四二的陡峭山路才能到达梁家祖坟。

    祭祀开始时距离上山又过了半个时辰。乐师恸哀乐,纸莲在盆中烧成灰,金玉绸缎、荤素祭品供奉上祭台。

    长香固定两侧,因为有山风,点燃之后火势有些大,烟熏得人难受。旁边梁乾跟梁亦鹤正好在下风口,咳来咳去的,眼泪像真的哀恸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于是两个人边掉眼泪边互相嘲笑对方。

    三水经过梁老爷子身边,隐约听见方士说了一句什么:“不是善茬,放跑了几个。”

    这话前没头后没尾,汝三水没听明白,她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的心思都在祭祀大典上。这是她长久以来的心愿,作为梁家后人祭拜梁家先祖,感谢子



6、抱负
    说好要陪汝三水去置办些好的瓷泥,因为材料太多,她一个人是拿不动的。上个月末老爷子大寿比较忙,这个是没办法的事。休沐因为梁乾又要出去玩,搁置了。也不知道最开始到底是谁最积极。

    这个月三水准备找梁云舒一道,谁知道梁云舒也有事情要忙。想再问问梁乾,打死找不到半个人影。汝三水问了好几个梁乾的狐朋狗友,才找着他。

    他蹲在梁家后巷最深的水渠边上,叼根狗尾巴草,手在眼前比划来比划去,在研究怎么才能爬上那株最大的老红杨树,又不会掉进水渠里触动梁家的防护阵法。

    背后太阳一暗,他仰头,眼睛往上瞟,看见汝三水站在后面。于是转过脑袋,笑呵呵地招手让汝三水也蹲下来。

    汝三水没蹲,坐在了一旁的石墩子上。她知道日头最晒的月份过后,梁乾是肯定要到处跑的,之前应当是同姑溪薛家的子弟一同游玩去了,还是忍不住想问他。

    “上个月不见人,去的什么河,这个月又要去什么河”

    “姑溪河。”梁乾喜滋滋地说:“下个月去外桥河,三水妹妹也一道去吧”

    汝三水听这话,原本有点闷气,莫名消了一半,又不好发作又不好答应。手指绞着衣边,习惯性地又低下头。

    梁乾拾起一块扁扁的鹅卵石,掂量着,打了一个水漂,石头扑了好几下,到中间,沉了下去。

    “那你先前答应和我一起去买瓷泥回来烧瓷埙,这件事还做数不做数”

    梁乾以为她不愿去,开始给她规划路线:“哎呀,这是两回事。你跟着我们去上谪仙楼瞧瞧,再到广济寺拜观音,秋老虎毒的很,登翠螺山顶吹个风都是快活的。你呀,你不知道那里的竹子……”

    “三句不离竹。”三水红着脸站起来,小声气恼道:“你邀人出游,也不会把话说的哄人耳根子一点……陪你一道去就是了。”

    “呀你怎么生我气了,那我……我不提竹子了呗。”梁乾也站起来,挠头,不知道怎么哄。三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跺跺脚,转身跑了。

    “傻子。”时俊先生不知道何时过来的,偶然听见这几句,拿微展开一点的扇子敲了敲梁乾的脑袋。

    梁乾仍是懵的,看着先生“啊”了一声。时俊看他还没懂,咬牙道:“你以后可怎么能讨得到媳妇!”

    直到先生转头走了,梁乾还在考量,虽然三水比自己还大一岁,但细算也就三五个月,她柔弱,自己一直以来把汝三水当妹妹看,何曾往这方面想过。思来想去,只觉得先生是误会了。

    还在斟酌这些有的没的,他抬头一看太阳,发现午课时辰已至,差点忘了,一拍脑袋。他不想比先生晚到书堂,迈开腿匆匆便往书堂跑,追上先生,甩在后头。

    时俊还不紧不慢地走着,脸边突然擦过一阵风,一道人影,转眼就看不见。他评价道:“毛毛躁躁。”

    梁乾三步并两步进拐进书院,隐约听堂内有议论:“那梁易安啊,是不是有什么病这么大了也不娶亲,通房丫鬟也没有,妓院都不曾去过。”

    另一人应道:“不知道的,别以为他修了佛了!”

    “瞎说些什么。”梁乾步入书堂:“易安兄不过是性子冷淡些。”

    打头的是时家人,叫做时康年,转过来面向梁乾:“乾兄,我知道你们是堂表亲,只是他实在是太冷冰冰,谁也不喜谁也不爱。若说他是断袖呢,他也不正眼看男人的。这女人不喜欢,男人也不感兴趣。大家伙不就只能以为他是身子有什么不大好……”

    梁乾正色:“男儿志在四方,易安兄不太在意这些罢了。不曾顾及,自然不懂。”

    时康年:“唉,这就是怪为人父母没有好好教导,大好儿郎,万一要是憋屈出什么毛病……”

    “行了!”梁乾怒道:“易安兄自小性子淡漠,并没有什么不妥,叔父叔母不曾过于苛责,倒轮到你们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管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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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阴阳
    放课之后,梁乾喜滋滋地跟着先生去开小灶。阿宝颠颠儿地跑来找汝三水。

    梁老爷子的院子后头,就在水渠沿路,有三株老槐树,如今正是开花的时候,一串串如粉白的葡萄坠似的,看得人眼馋。阿宝记性是真的好,先前三水许诺过槐树开花的时节就打槐花给他吃,槐花开了,他就来让他的三水阿姊履行承诺了。

    三水牵着阿宝的小手往水渠走,路过梁易安的院子,向管事的要来了带钩的长杆,又讨了一个藤编的篮子。阿宝乖乖坐在树下的石墩子上,看着阿姊给他钩槐花,锋利的钩子一钩一串,全准准地落进篮子里。

    好几个放了课的学生子弟坐在水渠边,脱了鞋袜用脚戏水玩,难得的是其中没有梁乾,他屁颠屁颠跟时先生去学习那种纯粹是纸上谈兵的军事课了。

    汝三水叮嘱阿宝:“现在水冷,玩水会着凉的,我们梁云楠小朋友不要学他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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