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废柴神童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巫山云没有雨
“娘——”方仲永做出打瞌睡的样子,伸着懒腰道:“孩儿真不急着找,大丈夫立业成家才是正理,儿如今志在功名,那些个事儿,儿不想太早考虑,成么?况且,娘刚为哥哥谋了嫂嫂,哪里来的那许多钱财再张罗我的这档子事,还是一切先奔着科考准备吧。您说呢?”
方娘见方仲永似是困了的神色,不由有些心疼,只得端了托盘,起身出去,临走时还不断叮嘱方仲永,早些休息,顾念身体云云。
待方娘出去,方仲永瞬间有些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将自己包成一只粽子一样卷在棉被里,挺挺躺着,看着屋顶的脊梁木头呆。
原来那马二丫是订过婚的,但为什么,自己总是从她那单纯的萝莉眼神里,看到一种崇拜思慕的光芒。只是因为他比旁人更通达文墨一些么?想到这里,方仲永不免有些丧气,迷迷糊糊的,就大梦周公去了。
……
第二天上学去,一大早已经看到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柴麟公子在家塾门口,黑着两只熊猫眼等他。
“少爷——”方仲永恭恭敬敬行礼道。
柴麟却一把抓住了方仲永的领口,瞪着两只熊猫眼道:“你小子,你是不是耍我?”
方仲永看着缓缓向这边走来的老夫子,又看一看柴麟,柴麟这才留意到,悻悻放下手。
“怎么,昨夜秉烛夜读,公子可有什么收获心得?”方仲永重新理一理衣袍,站定了,问道。
柴麟却十分不爽道:“你——你那书——”说着,他脸色憋得有些泛红“你那书,我,看不懂。”
“看不懂么?”方仲永故作疑问的看向柴麟,一面向里走去,走到柴麟和自己的书桌前,一面先把柴麟的书具摆放好,一面道“不应该看不懂啊,听管家说,公子入家塾也有好几年了。”
“你——”柴麟握着拳头,跟在方仲永后面道:“你讲给我听。”
方仲永又摆好自己的书具,这方才一把搂过柴麟少爷的肩膀,笑道:“那不能,若是我使坏故意给你乱讲一通呢?万事不若靠自己掌握。少爷这么聪慧,略略用一点心,学点基础,很容易就能懂的。”
柴麟的面色渐渐缓和下来,却又带着一丢丢不自信道:“真的么?”
方仲永再次动一动两只招风耳朵,随即又引吭高歌了一曲,只是比起昨天那一曲,这一曲就似是蒙学三字经一般,一股子主旋律气息扑面而来。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多久没有提笔,挥毫写一诗。对偶平仄押韵,难道都在故纸?
常常欲言又止,表达缺乏情致。书到用方恨少,还真那么回事。
梦里一记钟声,恍然敲回古时。花明柳媚春日,书塾又添学子。
苦读百卷经史,不止为功名之资,学问里自有传承和坚持。
琅琅书声如春风,拂过千年时空。少年啊壮志在胸,赋词让人感动。
借一场古典的梦,与太白热情相拥,没告诉他将被千古传诵,没告诉他将被千古传诵……”
“是谁在书斋中喧哗?”不远处老夫子的声音带着戒尺的味道响起,直直打断了正在安利流行歌曲,苦心劝学的方仲永同志。
大宋第一废柴神童 第八章 逃学搭档
方仲永连同柴大公子,听到老夫子这样一声,赶忙像兔子一样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毕竟这年头师道尊严,那是相当的犀利,老夫子不飚无所谓,真的飙赏戒尺,那你的父母也只能夸奖先生,打得好,严师出高徒,打你是看得起你,没啥可怨的。
所以,不招惹先生反感,也是一条生存法则。
然而,今天的柴大公子,倒当真一反常态的认真起来,听着老夫子今天的授课。
方仲永却因着授课的主题,“仁”与“孝”,开起了小差。
也就是他方仲永同志穿越过来这一年,明道二年惊蛰,把持朝政多年的仁宗养母刘太后去世,仁宗亲政。在赫赫有名的八贤王提示之下,仁宗得知了自己并非刘太后所生,其生母,乃是李宸妃。
虽则经过查证,李宸妃并非死于非命,得到了当年尚且把持朝政的刘太后风光厚葬。然而,多年母子不得相认,得知时已然天人永隔的痛楚,似一颗钉子一般钉在仁宗心上。
于是,对于养育了他多年,也隐瞒了他多年,把持前朝后宫权力多年的大娘娘——刘娥刘太后,及其支持者,仁宗皇帝的行为,堪称是仁孝文化,天人交战的复杂内心,之经典体现。
怨恨难以避免。仁宗皇帝对刘太后的葬礼不闻不问,并强烈要求将自己的生母供奉于太庙真宗皇帝身侧,当然,此事引了枢密使钱惟演和太常寺礼院的驳回。
然而,能让方仲永这个后世者对此事有鲜明记忆的原因,是因为一群文豪级别神童的卷入,和在当时因此事,他们生的命运转折。
先是晏殊,做为老牌神童和大词人,以及当时为刘太后重用的宰执之一,他用自己曼妙的文字,写了一篇文采纵横的美文,来说明自己认为
——即便二位太后皆供奉太庙,作为先帝贵妃的刘太后,依礼制,也应供奉于死前仅仅是一个由刘太后侍女进位为顺容的李太后,牌位之前的奏议。
全文虽已不全记得,但其中经典好句和捅篓子的金句,他却依旧记得一二:
如若开篇,“五岳峥嵘,昆山出玉;四溟浩淼,丽水生金。”以工整的对仗,端丽巧妙的比喻,秒杀后代公务员极品笔杆子的词彩翩然,说了一个意思——有两位这样伟大的太后,才诞育了这么伟大的皇上您啊,
然并卵,里面这种给小皇帝心上插刀子,却遵循着仁孝礼仪,嫡母当先理论的“悲句”:
如若“李氏生女一人,早卒,无子”云云,意思是,李宸妃生了一个女儿,早逝了,没有儿子。没儿子?那朕是啥?这啪啪打脸了仁宗的存在感,激起了以宽厚著称的仁宗赵祯一阵阵的无明业火。
赵祯虽然不是杨广,宋朝的士大夫也不是一句话冒犯了您亲爱的皇帝陛下,就可以砍头的。
但终究仁宗亲政的整风清算运动到来时,晏殊同志光荣被罢相贬斥,出任智江宁府,后改任毫州,并于十一年后彻底倒台。
而后是吕夷简,同样是真宗当朝著名的神童,且是童子科进士出身的少数几人之一。
虽然是个有“衙内”骂名的官二代辅,但毕竟早在刘太后当权,李宸妃病逝时,吕夷简同志也曾出面,说服刘太后为李辰妃厚葬的。
然则,这也只是让他成为当时九人班子之中,排在第七位才被想起和踢出京城,且离京时间较短而已。
被压抑多年政治愿望和审美品位,又被欺瞒多年生母情形的赵祯同志,在政治和情感的双重诱因下,推出了两个凡是原则,即:凡是刘太后依仗重用的,一概远黜,凡是顶着刘太后干过的,一概提拔。
还有当年力顶过刘太后,而被贬斥出京的一干帝师,以及宋绶,范仲淹等人,华丽丽被召回。
小范同志也即将一步一个脚印的,用其表里如一的rea1耿直,迎来“其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第一阶段……
方仲永同志这个小差开的有点略久,冷不丁之下,老夫子先生已经站在身前。
方仲永见先生垂老而矍铄的目光盯着自己,心下就有些不妙,但又并不知情形,于是一脸懵逼的站在那里,却不料旁边的柴麟竟轻轻神助攻,轻声叨念出了老夫子先生的提问:“《孟子·尽心上》,‘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亲民’何解?”
方仲永这才赶紧梳理一下思绪,道:“《尧典》言,‘克明峻德’,就是‘明明德’,‘以亲九族’到‘平章’、‘协和’即‘亲民’,即‘明明德于天下’。孔子亦言,“修己以安百姓”,‘修己’就是‘明明德’,‘爱百姓’就是‘亲民’。简而言之,‘亲民’,就兼有教化和养育两个意思。”
老先生双目微闭,抚一抚仙风道骨的白胡须,随即睁眼,又看一看方仲永,微微点头,示意他坐下。
方仲永屁.股贴上自己椅子的一刹那,用手对柴麟,比了一个ok的姿势。
然而,老夫子却霎那将手指指向柴麟,摇头晃脑道:“那么,柴公子以为呢?”
柴麟这下犯了愣怔,方仲永在旁边,投桃报李般如法炮制,小声递着助攻道:“仁者,与自然天地万物为一体,称‘一体之仁’,‘亲民’,意指推恩泽于民,此乃一种无穷止之伟愿,推及每个人,直至自然界万事万物一体的宏大境界。”
柴麟照着此言,絮叨一遍。
嘈杂的家塾内并未因为他们这一片儿的授课,而改变其他区域闹哄哄各自学的学,玩的玩,各种乱七八糟。
然而,老夫子却洞若观火的斜眼瞪了一眼柴方二人,显已看穿一切猫腻,戒尺一拍,呵斥道:“你等二人,去宗祠罚跪,好生反省。”
原以为老夫子耳不聪目不明的方柴二人,顷刻傻眼。
俩愣娃面面相觑,随即驯顺退下。
出了家塾门外,柴麟早已吆五喝六的制止了一切跟班家丁的越级上告、给老爸通风报信的非法活动。
接着,悠哉悠哉转向方仲永,略带抱怨道:“今儿可是被你累的我,你可得负责。”
“负责?呃,你能换个词儿么?”方仲永一阵寒到,感叹一声道。
“不能。现在去哪里?今天的课业,你给我补上。”柴麟破天荒的关怀起自己的课业来。
方仲永老怀欣慰的瞥一眼柴麟,道,“去宗祠罚跪,又有何用,不如,我们出去一遭。”
“去哪儿?”柴麟眼角一吊,笑道。
“去了就知道了。”方仲永依旧卖关子道。
……
沿着河岸走不太远,绕过一排竹林,幽蓝的鱼塘子边上,一排寻常的篱笆被方仲永缓缓推开。
“陈七,在么?”方仲永因着柴麟,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干家丁,大队人马,直奔陈七家而来。
陈七听见方仲永声音,应声而出,一见众人,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今儿下学这么早啊?”
方仲永做出一个“嘘”的姿势,对陈七勾肩搭背道:“我那图纸上的东西,你可做好了不曾?”
陈七搔搔脑袋,引着方仲永等一干人进了西面那间柴草堆满了门口儿的小厨房。
他从厨房石搭子碗碟台儿上,取出个如若小石墨盘似的东西,上面带个半寸大小的孔,旁边是一只脂油灯。
方仲永接过那玩意儿看看,又问陈七要了一点寻常甘蔗糖,放入磨盘的小孔,点燃灯火加热。小孔腔子里的蔗糖颗粒,不多时就成了液态糖浆,旋转的离心力,使糖浆从加热腔侧壁的小孔中甩出,绵延前进的糖浆遇冷变成丝状糖絮。
方仲永从旁边的筷子竹篓里,顺手抽出一根竹签筷子,将那些糖絮收集起来,转成一个圆球。
陈七和柴麟二人看得目不转睛。
方仲永将手中的圆球递给柴麟,又加两勺甘蔗糖,重新转出两个,递一个给陈七,又留一个给自己。
只见他把那玩意儿放到嘴边,吧嗒吧嗒舔几下,又笑眯眯看向陈七和柴麟二人,道:“吃啊——”
二人这才跟着吧嗒起来。
“这是什么啊?”柴麟一面舔着,一面一脸长见识一般的看向方仲永:“还挺好吃的。”
“亏得陈七手巧。”方仲永一面拍拍陈七的肩膀,一面对柴麟摊开手掌道:“五文钱一个,来吧。”
柴麟一把打下他的手,一面吧嗒一面说:“你先回答,我才给钱。”
方仲永哈哈一笑,“棉花糖,”忽然又想起,棉桃可是元朝才有的东西,这个称呼,恐怕在此时不很贴切,于是改口道:“柳絮糖。”
柴麟直接扔了一吊钱给他,道:“我要那个——”
说着,他直直指向那个制作“柳絮糖”的黑磨盘。
方仲永却将那吊钱抛在空中两下,转手扔到陈七手中,自己只是笑嘻嘻看向柴麟道:“不够——”
“那要多少?”柴麟看着他,神色有些戏谑道:“虽是新鲜,却又能值几个钱?”
方仲永扁嘴一笑道:“少说三贯钱。”
柴麟用更加嘲讽的眼神看向方仲永。
方仲永却不急不燥,他拍拍柴麟的肩膀,看一看他身后的家丁们,一脸自信的笑:“值不值得,还要经过市场检验。这一吊钱留给陈七兄弟,人家出力出料的。就现在,你与我,去县里集市,看看这个东西,值得多少钱?”
“去集市?”柴麟眼睛瞪得老大,身后的陈七和一干家丁,也各自瞪圆了眼。
“去集市。”三个字掷地有声。方仲永不再多说什么,只袍袖一挥,在前带路。
陈七捧了那制作柳絮糖的工具,活蹦乱跳跟在方仲永身后,柴麟则带着一干家丁,以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姿态也跟在后面,几人前后晃悠着,出了大门。
大宋第一废柴神童 第九章 铁币风波
日上三竿的集市,摊子摆的一处紧挨着一处。待方仲永一干人驾着雇来的牛车赶到时,早已然挤得水泄不通,能摆摊儿的地方都占的满满当当。
陈七看向方仲永,略略黝黑的皮肤衬得他一口白牙更为洁白,活像后世牙膏广告一般,他呲牙一笑,像方仲永道:“我们忘了,咱这集市,也称‘鬼市’,天没有亮,地摊子就都占好了,喏——”
他指向许多摊位边上那些个已然熄灭的不起眼油灯,继续道:“这些,都是天不亮就来占位子时,点过的灯。”
方仲永打眼看去,这集市上当真是什么都有,卖花儿的和卖大蒜的成为芳邻,牙签子和醒酒石摆在一处,卖扇骨的摊位兼职卖着鞋拔子,书画古钱,犀角象牙,真假难辨,奇巧杂陈。
身后的柴麟却大不咧咧从牛车上跳下,付了钱,挥手叫身后的家丁打发着车夫回去。又转头对方仲永道:“既然此处已经没摊位了,那不如去我家在西边大街上开的茶铺子,把那摊儿摆在茶铺子门口,不就结了。”
方仲永却已然看到一家摆着各色蔗糖的糖粉摊子,他躬下身子,对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蔗糖微微思忖,随即向那摆摊子的大婶儿道:“这些,可是用不同水果熬出的汤汁子,上的色?果然别致。每样各自买二斤吧。”
说着,就去摸钱袋子付钱。
那大婶却似是被看穿了家传秘计一般,先是瞪了方仲永一眼,随即看到方仲永的钱袋子,这才动手,给方仲永每样儿包足了分量。
柴麟脾气急,只待方仲永完成买卖,就颇不耐烦的拉起他,抬脚向西街走。边走边道:“快些,都什么时辰了,又不是来逛集的,你可要在今日给我卖出去些柳絮糖,让我看看这新玩意儿的那啥,那啥检验才好。”
“市场检验,”方仲永一面跟着柴麟,往柴家茶铺所在的西街那边走去,一面笑眯眯对柴麟安利着新名词:“你就是性子太急,你怎知我买这些个,和我们的生意没用处呢?”
和东街一样,西街也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街上当铺茶馆,曲楼驿站,各色物事铺卖,应有尽有。这一条街上的茶铺子,也不算少,最大的,却还是柴家的“雨来不散轩”,但因这匾额念着拗口,更多人都叫它“柴家茶铺子”。
铺子的结构乃是大穿堂的房屋,两头和后面设有单间,宋称雅座,类似于如今的包间。雅座内是靠背椅子,又称“官座”,前堂则是凳子与方桌。另还设有长案和条凳,称为“散座”。
每天清晨,茶馆招幌摆出,就是开业,招幌撤下,便是打烊。门前两面旗帜,一面写着“陆羽三篇”,一面则是“卢同七盏”。
店内掌柜小阁子内的墙上,八块绿油油下坠红绸飘带的小牌子,上面分别写着当时时鲜的各色茶汤名字,十分醒目。
掌柜的见少东家柴麟突然大驾光临,自然上前招呼着:“公子这是——”
柴麟早已面露不耐烦的神色,就着外面散座随意坐下,只对掌柜道:“随意给我们来点茶食,就这里,让我这兄弟摆个摊子,卖点——”
说着,把头转向方仲永。方仲永忙一拱手行礼,客气道:“柳絮糖。”
“柳絮糖?”掌柜的有些费解的看向他,也回了一礼:“此为何物?”
方仲永命陈七将做好的棉花糖器具摆出来,打开手中五色蔗糖,混一点红色的与一点寻常蔗糖,一并放入磨盘小孔,点燃灯火加热,蔗糖颗粒很快化作了粉噗噗的液态糖浆,旋转的离心力再次将粉糖浆从加热腔侧壁的小孔中甩出,绵密如柳絮的糖浆遇冷凝在方仲永手中的竹签子上,不多时,一个粉色的糖球再度打好。
掌柜的一面招呼着小二,给少东家这边上了茶水茶点,一面看方仲永打出一个又一个糖球。
满桌子人,个个拿着方仲永递过去的柳絮糖球,吧嗒吧嗒啃的带劲。茶铺中的茶客也皆觉得新奇,不多时,就有人群聚集过来。
“普通的五文钱一个,彩色的八文钱一个,七彩的十二文,各位来尝尝鲜啊。”陈七听过方仲永的吩咐,已然一边开始接下制作柳絮糖的任务,一面吆喝起来。
“爹爹,我想要一个。”一个稚气的童音从东面的一座响起。
“我也尝尝。拿一个普通的,一个彩色的。”
小二迅速从那一桌把铜钱递过来,陈七“得嘞——”一声,手脚麻利的加热转动“柳絮糖机”打好两只柳絮糖,柴麟对身侧家丁一个眼神,家丁忙不迭的担当起,为各位茶铺内外食客们,传递柳絮糖和铜钱儿的任务。
因着街巷极是热闹,这临窗向外的位置,和陈七欢乐的叫卖,很快吸引的众多孩子一传十十传百的前来尝新鲜。很快,家丁们皆是忙得一脑门子汉,陈七欢乐的做着柳絮糖,收着钱。
方仲永退居二线,专心品茗吃点心。
柴麟唤了掌柜,拿出账本算盘过来,不时询问两句茶铺生意上的事。看那样子,掌柜似乎也很是习以为常,对这位少爷并不敷衍。
而柴麟的问题,也是问的有板有眼的,一谈到生意二字上,柴麟就全然不见了书塾里,那副纨袴膏粱样儿,整个人说不出的精气神儿。
他指向账簿上的几行,抬头向掌柜道:“怎么有这许多铁钱收进来,不是说了尽量收铜钱么?”
掌柜微微颔首:“公子有所不知,如今铜币被上面都搜刮到几大都府去使用,这边难免,喝个茶的茶客里,总有人要付铁钱的。铁钱,到底也是钱。一铜钱兑换十铁钱,这数,也是不少一文的。”
柴麟却一扬手道:“这不是数的问题。一铜钱换十铁钱没错,可铜钱一文多重?铁钱一文多重?每一千文铜钱的重量,算到小铁钱就是十三斤,大铁钱就是十五斤。收了铁钱,回头拿出去买东西,就买布吧,我问你,一匹寻常里衣绢布,你算算要扛多重的铁钱去买?”
掌柜似是忽的被问住了:一方面他多年做生意的,自然了解这铁钱的问题;另一方面,却又有现实流通的固有问题,毕竟茶铺子面向的,并不只是非富即贵的人群。老百姓来喝个三四文钱的茶,掏出串好的三四十文铁币,难道这生意就不做么?于是不知如何回话,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方仲永却在一侧笑着开了腔,半解围,半认真道:“算下来,差不多是两万多文铁钱,大约,五百来斤吧。但想必,如今铜钱不足用,掌柜的也有他的不容易。”
柴麟却依旧嘴角挂着几分略略有些嘲讽的笑意,挥手让掌柜下去。
柴麟不知道,可方仲永作为后世而来的人,却是知道的:
北宋的商业高度发展,货币的流通量是之前所有的朝代无法比拟的,导致铜币的制造跟不上,一连串财政问题始终追随着。铁钱不适合用于货币流通,而铜矿和银矿的开采远远跟不上市场需求。
虽则,在刘娥太后当政期间,为了抑制川交子被伪造引发的货币混乱,朝廷在天圣元年,下令在益州设立交子务,开办官交子——也就是后世所知的,纸币在宋朝的出现。
官交子上,盖有益州交子务和益州观察使的官印,每张上面都有固定的面值,如一贯,五贯,十贯。于此同时,还设立了官方准备金,在官交子发行之初,立下规矩,每造一批交子,备本钱三十六万贯,每一届以两年为期,到期兑换。
然而,官交子的通行,依旧主要是存在于几个大府,如开封府,大明府,益州府等府,连江宁府,此时也尚未有官交子的兑换机构。
……
身侧一浪高过一浪的哄笑声,将方仲永拉回了眼前。
陈七站在身侧,不断的拉着方仲永的衣衫。
而一个前襟顶着棉花糖絮子,凸飘的粘在她胸前绸缎衣服上,面色凛然的十三四岁小姑娘,正瞪大了眼睛,叉腰立在方仲永面前。
“怎么回事?”方仲永侧头问向陈七道:“这姑娘为何胸前顶着两坨棉花糖——哦不,柳絮糖?”
陈七微微有些猥琐的红着脸,低下头道“这姑娘方才来买两只柳絮糖,我见她生的俊俏,多看了她两眼,一时之间,忘了将竹签子及时收好,天知道为何那时,忽然来一阵歪风,就,就把那两坨,吹到,吹到那里了……”
方仲永啪的反手给了陈七一个盖瓢,“臭小子,让你好色”。
随即转过脸,见那姑娘自己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并不把那两坨棉花糖赶快自己收拾了去,反而挺着小腰板儿,气势汹汹的站在哄笑的人群中间。心道不妙,但还是做君子状长长做了个揖,抱歉道:“对不住,我这兄弟手艺不精,唐突了姑娘,实在对不住。”
“手艺不精,还出来卖东西,弄脏人家的衣裳。不行,你们赔。你们赔。”姑娘双手叉腰,不依不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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