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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特别白

    很快高府大院里,就蹲满了汉子,大家扯着刚出炉的锅盔,蘸着红油油的羊汤,和酥嫩的羊肉一块下肚,只有关爷那里,木兰奉上了煮得软滑的宽面,浇了羊汤葱花蒜泥,香味扑鼻。

    高进同样捧了碗面条,陪关爷一起吃,昨晚他陪关爷聊了半宿,晓得这位关爷有二子一女,女儿外嫁,两个儿子都给总兵府做事,只是他大半辈子戎马厮杀,不愿儿子们再走自己的老路,就没让他们继续当家丁。

    关爷资历虽老,也得杜家父子看重,可他终究老了,等回到骆驼城养老,用不了多久谁还把他当回事,为了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考虑,关爷才决定把古北寨交给高进接管。

    一来高进有这个实力能压下古北寨的局面,二来关爷觉得高进是个重恩义的人,另外高进虽然声名不显,可也入了杜文焕这位老爷的眼,说不准日后能有大前程,所以关爷才这般看重高进。

    一碗面条下肚,浑身暖洋洋的关爷看向木兰,高家的事情,他都清楚,这个木兰是高进的体己人,只是出身不好,他要和高进结善缘,自然莫过于把木兰收做义女,这样两家结成姻亲,倒也不愁高进日后不照顾他的儿孙。

    可这样的念头,关爷想了想便作罢,这木兰原先的义父是高进父亲高冲的结拜兄弟,他要真提出来收义女这回事,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左右这高二郎,看着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反倒是个讲情义的!关爷思忖间,自招呼高进召集众人准备出发,心里却想着日后回了骆驼城,还是要和高家来往一二,省的人走茶凉,再大的情份也抵不过岁月年深。

    天亮时,总兵府的家丁们从高府策马而出,高进带着伙伴们跟在后面,队伍浩浩荡荡地往着河口堡的寨门而去。

    街道上,堡寨里的百姓拖家携口地跟在马队后面,他们都知道高进带着伴当是给大家挡灾去的,这出关和鞑子打仗不是闹着玩,是以都来相送。

    堡寨的大门处,倪大和马巢领人开了寨门,秦忠领着军丁们相候,等老远看到高进他们时,便带头喊起来,“祝高爷此去,得胜归来!”

    军丁们先喊起来,随后那些相送的百姓也跟着喊起来,“祝高爷此去,得胜归来!”

    一时间这呼声浩浩荡荡,竟也有几分声势,只是人群里翟大几人脸上难看得很,他们想不到高进短短几日便如此得人望,也不知道日后这河口堡姓了高,是福是祸

    “小高,你这是得了人心,当真不错。”

    “全赖关爷提携。”

    马背上,关爷看着堡寨里百姓扶老携幼相送,不由唏嘘道,早年间他跟着老太爷出关杀鞑子,也曾见过这等场面,而且十倍百倍于此,只是这些年却是许久不曾见到了。

    出了堡寨,人群方才散去,高进他们策马而走,直到出了河口堡三座墩堡,到关墙脚下处方自停下。

    杜铁牛他们那些家丁,都是全身披挂,看着威风凛凛,实际上真打仗的时候,没他们这般穿戴齐整赶路的,只有上阵时才如此。

    从马上下来,关爷自和高进告别,“小高,老汉我这几日就在古北寨,你外面的事情办妥当了,就来古北寨寻老汉。”

    “关爷放心,高进晓得。”

    什么时候回河口堡,不是高进说了算,而是要等杜文焕这位总兵大人何时大胜鞑子,向关内报功,他才能带着河口堡的那批官军光明正大的回堡寨里去。

    “行了,你们先走吧,咱们这边一会儿自有人来接应。”

    “关爷,还是等接应的人到了,我们再走不迟。”

    高进自让陈升等人四散戒备,虽说关墙太平,他这番举动有些多此一举,不过打老了仗的关爷却颇为欣赏,杜铁牛他们全身披挂,胯下战马不能持久,眼下只能当步卒使。

    “杜百总,这回辛苦大家来为高某撑场面,这些银钱还请杜百总回骆驼城后请兄弟们好好吃喝一顿,算是高某的心意。”

    和关爷说过话后,高进走到杜铁牛身边,塞了袋银钱过去,杜铁牛入手一沉,原本还绷着的脸顿时笑了起来,这高二郎上道够大方,这起码得有小三十两。

    “高兄弟客气了。”

    杜铁牛把银钱揣进怀里,口中喊起了高兄弟,他们这些当家丁的,为将主出生入死,为的不就是钱吗

    大明朝的边镇,将门蓄养家丁的风气自开朝时就有,土木堡之变后,大明官军精华尽丧,边地将门养家丁抵御北虏更是蔚然成风。

    到了后来,卫所官军名存实亡,朝廷要用兵,反倒是以募兵为主,家丁便堂而皇之地成了营兵主力。最后连朝廷都弄了“在营家丁”的名目,甚至还拨下粮饷供养边地将门家中的家丁,想让这些只知将主不知朝廷的家丁能效忠朝廷。

    只是像杜铁牛这等心腹家丁,将帅们压根不会上报名额,报官领饷,仍然由自己私养,至于上报朝廷的那些家丁私下也仍旧领他们的银钱,真到打仗的时候,还是只知有将主,不知有朝廷。

    这般风气之下,这边地将门的家丁们往往都贪财重利,杜铁牛哪怕为人憨厚,也照样把银钱看得很重,高进出手阔绰,自然被他当成可以结交的朋友。

    “以后来骆驼城,高兄弟记得来寻我喝酒!”

    和杜铁牛攀谈一会儿后,高进才回了自家队伍,王斗昨日和这杜铁牛也打过交道,问了不少事情,但都不如刚才杜铁牛说得多。

    “二哥,那黑炭头,瞧着忠厚老实,但却是个滑不溜秋的。”

    看到高进回来,王斗忍不住上前道,他本来以为和杜铁牛都是爱听书的,聊起来投机,可哪想到自己问他些正事的时候,这黑炭头便顾左右而言他,语焉不详了,到最后只是和他闲扯些什么关二哥的青龙偃月刀到底有多重的废话。

    “人家是总兵府的内丁百总,什么人没见过,咱们空口白牙就想套话,真当人家是傻子。”

    高进沉声道,他今日塞给杜铁牛那么多银钱,便是因为他让王斗去套话一无所获,叫他清醒过来,这总兵府里出来的都不是易于之辈,再加上关爷提点,才用钱去砸出些交情来。

    休息了有将近大半个时辰,关爷口中接应的人马才到,领头的高进也认识,正是古北寨里马队的首领闻达,他带来的队伍里携带有数辆大车,还有备用的驮马。

    杜铁牛他们脱了甲胄堆放上车,另骑了驮马赶路,至于他们带来的战马,自有专门的马奴照看,看到杜铁牛他们这副大爷做派,王斗等人瞧得也是目瞪口呆。

    和关爷道别后,目送对方离开,高进才转头朝伙伴们道,“那位杜百总可是总兵大人的心腹,他那队家丁也不是普通骑马家丁,乃是专门冲阵的铁甲人,有这等待遇没什么好稀奇的。”

    关爷带着杜铁牛他们去河口堡时,沿途都有堡寨可以休息,再加上关墙内太平,所以才让杜铁牛他们全身披挂行走好显摆威风,可如今到了塞外,自是要按军中规矩来。

    “这铁甲人可不便宜吧,我看那杜百总以下,个个都傲气得很!”

    杨大眼撇着嘴道,这些总兵府的家丁自打昨日进了高府,瞅他们的眼神就倨傲得很,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便是主动搭话也爱答不理的,也就王斗那厮脸皮厚,能和那劳啥子杜百总攀交情。

    “傲气也是应该的,杜百总他们随杜总兵奇袭过火落赤,两百人便破了鞑子千人。”

    高进看着周围一圈脸上都不怎么服气的伙伴们沉声说道,于是众人都沉默下来,两百对一千,还是火落赤这种鞑子里的大部,他们那点战绩还真不够和人家比。

    “行了,出发。”

    高进笑起来,这段时间大家都有些自满,正好用杜铁牛他们来压一压,省的这些伙伴真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日后惹出大纰漏来。不过高进也没有妄自菲薄,杜铁牛他们虽然厉害,可给他些时间,将来的高家军未必会比杜家军差。




第八十七章 投名状
    河谷地里,屠三跪在地上,狠狠抽着自己的嘴巴,啪啪作响,“马爷,是我猪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马军面无表情,身后的家丁怒目瞪着屠三,要是让这贼斯鸟跑了,他们这一队都要受牵连。

    谷地的广场上,其他官军俘虏神情复杂地看着求饶的屠三,他们被关在这里已经快两个月,虽说每日能吃饱喝足,比起堡寨里的苦日子不知好多少,可耐不住思乡情切,尤其是家中有妻儿老小的。

    “董头。”

    家丁们的轻呼声里,董步芳走到马军身边,高进走时吩咐过让他和马军管好官军俘虏,也许了他们临机专断之权。

    “董头,董头,我只是思念家中老母,这才一时昏了头,求您开恩,绕……”

    看到董步芳,屠三膝行过去,磕头哀声求饶,马军那脸上没有半点人味儿,叫他实在恐惧,董步芳看上去要比马军和气些,是他最后的指望了。

    看着磕得满头是血的屠三,再环视一圈底下官军俘虏们的神情,董步芳冷笑起来,他瞧着是比总冷着脸的马军要良善些,但他可不是什么软心肠,高爷走时吩咐过,这官军俘虏里谁敢逃跑,同队的人不揭发,还要连坐的。

    “怎么抓到的”

    “逃跑时,同行中人有人出首。”

    马军冷声答道,这也是为何地上只跪了屠三一人,另外两人被家丁押在边上。

    “你说怎么处置”

    “杀。”

    见马军不愿多言,董步芳点点头,然后看向底下那些官军俘虏道,“这屠三是什么人,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他说是因为思念家中老娘,这才一时想不开逃跑的,这话你们信不信”

    木兰先前为官军俘虏们做了名册,除了那些有一技之长的,像是屠三老何这些老兵油子,也是摸清底细记载详细的。

    董步芳接管这些官军俘虏时,木兰那本名册他也看过遍,晓得这屠三的情况,这厮家里兄弟五人,老大、老二死得早,就剩他和两个兄弟,他那位瞎眼老娘死了有好几年。

    官军俘虏里,听到董步芳的反问,本来心有戚戚的人顿时变了脸色,这时候自有老何那几个机灵的老兵油子道出了屠三家的底细。

    被董步芳当众揭穿,屠三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片,他是明白人,知道自己怕是没了活路,不由恨起那两个出卖自己的手下,“洪阿三,邱老四,你们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

    被点名骂道的两名官军看到屠三狰狞地看着他们,居然都害怕起来,他们和屠三是同村人,屠三家里有两个兄弟,在村里向来蛮横,他们过往也常被屠三欺负,这回两人也是被屠三半是胁迫半是撺掇才跟着逃跑的。

    “死到临头,还敢耍狠!”

    董步芳瞧了大怒起来,一脚直接踹翻屠三,他是行走多年的老江湖,倒也看得出些人心变化,那些官军俘虏虽然安分,但到底是离家日久,有些思乡念家的情绪,屠三这一跑,便扰乱了人心。

    看到董步芳拔刀,要杀那屠三,赶到的李老根一把捉住了董步芳的手腕,压低声音道,“七郎,且慢动手!”

    看到李老根阻止自己,董步芳不晓得这位老哥哥葫芦里卖什么药,这几日木兰不在,谷里的大小杂事都是李老根在操持,他也晓得这位老哥哥如今卯足了劲要好好表现,好在高爷跟前挣些功劳。

    “老哥哥,何故拦我杀这鸟人”

    “杀人诛心,高爷要你管好这些官军俘虏,便是要杀这鸟人,也得和大家把话说清楚,省得他们心中生出怨愤来。”

    李老根比起直性子的董步芳要奸猾得多,这几日高爷不在,官军俘虏们思乡心切,本就有些人心浮动,这屠三烂人一个,杀了也就杀了,可也要叫大家伙清楚,为什么要杀屠三。

    “那你来说”

    耍嘴皮子的活,董步芳向来不擅长,他更擅长直接动刀杀人,以前在李家商队时,他和李老根之间也是这位老哥哥负责动嘴,他负责动刀。

    “行,只要马爷没意见就行”

    李老根瞅了眼一旁不吭声的马军,马军朝他咧嘴笑了笑道,“李老头你讲的有些道理,我没意见。”

    屠三是什么货色,马军心里清楚,杀人这种事情简单,一刀下去,人头落地,可是这人心复杂,那些官军俘虏大都是河口堡里拖家带口的,也总不能全杀了吧!

    被踹到的屠三本要挣扎,但随即就被家丁们摁住绑的严实,李老根趁着这当口儿,清了清嗓子,朝底下官军俘虏们大声道,“老汉晓得你们想家了,高爷走了也有几日,你们有些担心,不过老汉得问一句,当日杀张贵那厮时,你们有哪个没下手的”

    “高爷如今奔波在外,就是要处置张贵的后事,为的也是大家伙的安全是不是”

    李老根几句反问,叫官军俘虏们都是回想起当日他们朝张贵这个上官下手的情形,才猛地意识到要是这事情风声走漏,高进要亡命关外不假,但他们的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些日子,你们自己说,吃的可曾差了,你们想想除了高爷这般宽仁的,谁会如此厚待你们这些官军俘虏,你们往日里给百户府、千户府做工,当牛做马累的半死,能吃顿饱饭吗更别说还能吃肉见荤腥的”

    看着官军俘虏里大多数人都羞愧低头,李老根气势越发足了,他挺着胸脯大声喝道,“这屠三是什么鸟人,你们还不清楚,他要是跑了,万一去跟官府首告,到时候不但你们都得死,家里妻儿老小也跑不掉。”

    “高爷要是真不愿放你们走,直接把你们杀了就是,何必养着你们,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高爷对你们的好,不会痛吗”

    马军在边上,看着李老根把底下官军俘虏说得哑口无言,个个面露惭色,觉得这老东西果然有些门道,这嘴皮子功夫端的利索,难怪高爷把他给留下。

    屠三被五花大绑,嘴巴里还塞了破布,他听着李老根在那里说话,再看底下那些官军俘虏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由挣扎起来,嘴里呜呜作响,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天可怜见,自己想逃是不假,可是报官这种事情屠三想都没想过,他只是想逃回家去,拉上两个兄弟,趁着河口堡里混乱的当口发财,反正他们三兄弟都是光棍一条,那高进要是真能摆平张贵后事,到时候他们卷了银钱,跑去别的地方就是。

    李老根瞧着挣扎起来的屠三,才懒得管这厮为什么要逃跑,反倒是指着他大喊起来,“大家伙看到了没,这贼厮鸟被老汉说破心思,做贼心虚了!”

    见李老根这般污蔑自己,屠三眼眶都要瞪裂,双眼赤红,可他越是如此,反倒叫底下被李老根说得深信不疑的官军俘虏们更加愤怒起来。

    “打死他!”

    不知道是哪个喊起来,然后官军俘虏们都跟着喊起了,“打死他!”

    “今日要是董爷、马爷动了刀,等高爷回来,高爷怎么想高爷待你们不薄,是要心寒的啊!”李老汉继续鼓动着官军俘虏,“这屠三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但是连累大伙,你们说该怎么办”

    “李管事,您德高望重,您给我们出个主意”

    官军俘虏里,几个老兵油子互相对视一眼后,便有人高声喊道,他这一喊,其他人也顿时纷纷附和起来,“对,您老说了算,给咱们出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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