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狷夫不羁
三人继续向前,又见更多血迹兵器,只是仍旧不见人尸,只是发现几簇黄点黑斑的零碎毛皮,似乎便是杀虎烈尨身上脱落下来。
猎户中的那名兄长见了,脸上顿时绽出一丝喜色,只因烈尨自来不离猎民左右,既有皮毛在此,也便表明霖氏猎民也曾参与这场厮杀,抑或便是游猎此地的霖氏猎民瞧出不对,便及时向自家大王示警,一场混战之后,将霜柏一行引入百里冰穹去了!
听闻这番说法,霜凝愁眉忽然绽开,只因这百里冰穹之中道路最是复杂,冰隙裂谷藏数不胜数,一旦身入其中,便如走进千回百转的冰雪迷宫,想要找到谈何容易,里面更有无数兽物,自无半点粮草之忧!
而且,从此时发现的兵器来看,并未发现父王兄长之物,想来他们仍旧活着!
就在此时,一阵狂吠忽然从前面传来,猎民细听片刻之后,忽然大惊失色,不由分说,立时催促霜凝跃上麋背,转身往回逃去!
烈尨吠声很快落下,转而狂烈咆哮起来,不时还有几声惨呼传来,不明就里的霜凝回头看时,忽见一群乌压压的身影正自曲风道北面疾速冲来,只望一眼,霜凝便已看清竟是昨夜刚刚见过的僵尸怪物!
牛犊大小的杀虎烈尨固然死战不退,却也难以阻住,很快便在可怕的长爪金兵挥舞之下血肉横飞,沦为又一堆吃食!
眼见僵尸怪物奔行如飞,更有一队骑跨巨大无匹的针尾巨鼠后发先至,此时已然越追越近!
那名猎户兄长见了,口中呼哨立出,随行身边的十余只杀虎烈尨听见,忽然停步转头,转而向着追来的巨鼠怪物冲去!
咆哮与哀嚎声中,霜凝与两名猎户狼狈奔逃,所幸有惊无险,终于逃脱僵尸怪物魔爪!
及至返回林中木屋,霜凝顿觉后怕,尤其见到僵尸怪物已现肆虐之象,此时又有可怖巨鼠加入,虽然不明缘由来历,却已酝成一股极大势力,矛头所指,分明便是整个霜林雪国!
何况,百里冰穹虽大,却终有尽头,僵尸怪物真若觅得入口,蜂拥而入,细细搜罗起来,父王兄长与一杆随行臣将必然难脱魔掌!
已感大事不妙的霜凝再无迟疑,索性再招一只蓑羽长鹤,咬破手指,血书一封,以示时态紧急,由蓑羽长鹤带来皎月求援诸国!
霜凝自知势单力薄,独去无功,而王都戴翠城又被紫袍骷髅踞住,于是跨上刺顶林麋,前往边境关隘搬取各部兵兽,一同前往披雪崖解救父王与一干宗室臣将!
不等霜桦将帛巾念完,皎娉已然从王座中霍然站起!
霜桦见了,不由跪地再拜道:“自人帝崩殂之后,再无一人主持人族大局,皎月自古便是中土大国,大王又自贤明果决,霜桦今日便代霜林一国臣民恳请大王召集各国人兽,出兵霜林,解救我家王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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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游说
“哈哈哈,多承大王青眼有加,如此瞧得起蓬木苏!”蓬木苏大笑出声,笑罢,忽又换上一副郑重之色,说道:“蓬木苏虽是疯癫不假,却绝非无情无义之人,此回胧朦寨中,乃是调集蓬泽各部兵兽,一同前往霜林搭救霜柏老儿,莫非这也算是不念旧情”
皎娉闻言怔住,随即躬身拜道:“错怪大王,皎娉惭愧!大王此来匆忙,皎月招待不周,竟不曾相陪大王品尝些美酒鲜物,皎娉实在失礼!”
蓬木苏笑道:“大王不必客套,你我之间虽不亲近,却也井水不犯河水,素来相安无事,此时霜林有难,蓬木苏自是不能坐视不管,这便去了,来日若有闲暇之时,再与大王开怀一醉!”
说完,蓬木苏略施一礼,又望阿曦一眼,竟而带领一众随从真的走了。
皎娉不由心中一热,竟然望着蓬木苏背影拜了一拜!
“大王!”
一声呼唤却于此时从身后响起,皎娉转过身来,却见发声之人竟是那位自称帝裔的澄玺,此时身后正站着渡有衡和莽牯二人,解万愁却也立在一边,脸上尽是踌躇之色。
不等皎娉开口,澄玺便又说道:“大王,澄玺此来螺狮城中,专为求亲一事,只是此间怪事迭发,大王事务繁忙,却是至今未有定论,因此澄玺倒想问问,大王究竟选定何人为婿”
此时,这位自称帝裔的澄玺面色之中已无惶恐,口气之中更是多了几分咄咄逼人!
皎娉并不急于答话,沉吟片刻之后方才说道:“依循日月姻盟,自然是澄阳王子!”
“既是如此,小婿澄玺便多谢大王成全,岳母大人在上……”
忽见澄玺纳头便拜,皎娉立时闪到一边,同时打断道:“公子胡乱说些什么,你又何时成了本王女婿”
澄玺假意诧道:“既如大王方才所言,本公子自是人帝后裔,也即澄阳王子,为何便不是大王女婿”
“便是只凭了那把挥不出光彩的宝剑抑或这位自揭假面的锥风怒骑督领么”皎娉冷冷说道,“真若单凭这两样,便要认定你便是人帝后裔,将公主许嫁于你,本王岂不被天下耻笑,又怎能令我国中上下信服!”
“为何便不能服人”澄玺再进一步,大声说道:“这柄先帝用过的辟邪荡孽剑须作不得假,还有这位锥风怒骑骑尉,谁人不知澄阳渡氏大名,难道这也做不得数”
皎娉一愕,竟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直到目光扫过阿曦之时,皎娉眉头一舒,对着旁边一指,说道,“便是这两样都是真的,但那位将手中长刀挥出莹华光芒的少年又作何说,更何况他已被我皎月神兽择定,难道这也有假抑或公子竟连我皎月神兽也要质疑不成”
耳闻得皎娉竟将神兽搬了出来,面色之中更有一丝不善浮出,澄玺登时软了下来,转而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口吻,“便是这样,我与那……那没来由的小子也算各有凭据,大王岂能就将公主嫁给这么一个没头没脸的家伙吧!”
“既是没头没脸,为何便能有人暗暗放出毒蝁,成心加害”不等皎娉答话,忽有一句话语从旁传来。
澄玺一怔,立时转头,却见迢远正与伯白仲黑等人拥着阿曦走了过来,后面更有一位神色凛然的银衣男子。
但见此人英气内蕴,身量潇洒,颇有脱俗之色,眉宇之间更是存有一道疤痕,形如月牙,又似眼眸,皎娉初时不解,待到细细一想,便想起这人便是方才出手搭救阿曦之人,只是方才蓑羽长鹤飞来,一时忙乱,皎娉竟而疏忽了。
“此人是谁又从何来……”
二二八、为难
“公子雄心壮志若此,固然可喜可贺,只是天下之事纷纭复杂,绝非这般容易,若无德行表率折心天下,想来并不容易,便如人帝当年也须少不得数十年如一日秉公持爱,矢志不渝,再有蜂孽大战中的勇往直前,一力担当,这才众望所归,被八国共推为人族共主!”
皎娉淡淡说完,口气加重问道:“但此时公子便要凭甚么”
“凭甚么”澄曦大笑,随即做出一副慨然之相,大声道:“便凭澄玺此番便也要率领摩日盟中各路兵马,前往霜林,斩妖杀孽!”
“哦……莫非公子也有驰援霜林之心”皎娉似感意外。
“正是!霜林大难临头,身为帝裔血脉,岂能袖手旁观!”澄玺握拳举臂,作出一副赳赳之态。
“公子壮心,日月可鉴!”便在此时,渡有衡忽然出声附和。
话音刚落,立时便有一簇声音自殿中各处传来,最终汇作一处:“忠义英豪,尽入我盟,此令即出,莫敢不从!”
皎娉大愕,一时竟而作声不得。
直到连番呼声终于落尽之时,皎娉方才问道:“既是如此,且问公子此去霜林,麾下兵兽大军几多,又从何来”
澄玺定定说道:“这便要看各国大王诚心如何了,便如大王,皎月愿出多少兵马”
皎娉一怔,瞬间便忽然明白起来,原来这位自称帝裔之人竟是要玩一手妙手空空的把戏,反要将各国兵兽集结自己麾下,一并驱驰调遣,此番行径几如八国共主又有何异这等不战先立、借兵自拥之法,却也狡诈至极!眼见此人大言煌煌,看似无心,实则精明异常,打得一手绝好算盘!
念及至此,皎娉脸上不由浮出一丝冷笑。
正要措辞几句加以驳斥之时,忽见那澄玺已然自顾自得从怀中掏出一枚乌黝黝的圆形令牌,举在手中,向着自己缓步走来!
及至走近,澄玺双手高举,将那枚圆形令牌向着皎娉递来,同时口中说道:“皎月本是人族根基柱石,大王又是德高望重,此时既是有心援手霜林,便请大王带头接了这枚令牌,以为他国表率!”
皎娉并不依言伸手,只是将目光瞧向那枚令牌。
只见令牌浑圆精美,光彩熠熠,似是赤金铸成,正面浮刻着一副图腾,当中便是一轮金灿灿的太阳,四周不多不少,正有八双手臂对峙高举,似是象征人族八国,整个看来,这枚令牌分明便是八国朝拜一人之意罢了。
而这一人,无非便是这位创起摩日盟的盟主澄玺了!
如此机关算尽,用心良苦,皎娉不由怒从心起,一股无名业火腾腾燃烧,哔哔啵啵,直将五脏六腑炙烤得冒起青烟来!
堪堪就要爆发之际,二十年前蜂孽大战时的一幕幕忽然跃出皎娉心中!
想那蜂孽当年何等猖狂凶悍,也许旁人不知,曾经身为皎月大军统帅的皎娉最是清楚不过!
且不说那些畜生皮坚加厚、爪尖牙利,远胜人兽,便是那副狡猾诡诈之态,竟也不逊人族智慧,每每出战之时,必是左右联合、前后呼应,又兼令行禁止、不惧死伤,当真便能全然消灭整个人族!
幸赖天羽五旗襄助五宝,又有人帝莹华之炁疏通,方才倍增人兽之力,手拥斩孽利器,堪堪与蜂孽抵敌相对!
便是如此,仍旧历经三年血战,蜂孽方才退出中土,转而盘踞孽巢周围再次培植羽翼力量,若非羽族再施神器,想要突入进去乃至覆灭蜂孽一族,当真便如痴人说梦般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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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九、一诺
只见,此时的危殆早已沉默不再,眼见貌美如花的皎月公主几乎便要被另外两人瓜分了,危殆索性耍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任凭危获与两位国舅苦口婆心,危殆却是吵闹不止,无奈之下,危获只得站起身来,也向皎婵走来。
皎婵见此,趁机起身走向一旁,避过澄玺递来的令牌,转出案后,反而迎着危获看来!
危获走到皎娉面前,轻咳一声,说道:“请问大王,今日求亲之事有何说法毕竟我等迢迢远来,劳师动众,可谓心意至诚,并无半点失礼之处。若是就此空手而归,却是无法与我家大王交代。”
“交代本王又哪来的交代!”皎娉本已大不耐烦,但此次求亲变故频发,竟而难以收场,虽是事出有因,但皎娉身为东道,又是堂堂一国之主,终究心中稍有愧疚之意,也便不好太过强横,于是耐着性子说道:“本王早早告知,此次求亲并非只有你一家前来,既是如此,国相为何便能如此笃定必是你家公子中选”
危获似乎早已料到皎娉这番说辞,于是早早打了腹稿,此时果见如此,也便不慌不忙说道:“大王所言自是有理,若是两家选中其一,外臣倒也无话可说,但若是另有第三人掺和进来,乃至最后中选……却是有些说不过去!”
“哈哈哈哈,本王何曾说过有人中选”连连逼迫之下,皎娉心头火气便有些难以憋住,“方才本王早已说过,此次求亲之事就此作罢,难道国相不曾听清”
危获一怔,沉默片刻之后,却又慢慢说道:“此为国之大事,如此儿戏邻国,大王就不怕招来祸患么”
“祸患若论人族祸患,莫过妖魔邪孽之流,如今孽影再次笼罩霜林一国,人族又有大难临头之象,本王哪还顾得上国相口中这些区区刀兵之祸!”
皎娉本已怒极,刚要开口再次痛斥之时,却又忽然眼珠一动,计上心来!
皎娉索性不与危获纠缠,转而走上王殿尽头的圆台,高声说道:“如今人帝早死,八国之中再无一人能够领袖群伦,如此一盘散沙,如何敌得过妖孽之流,本王虽无觊觎人帝大位之心,却也不忍再见生灵涂炭、同胞受戮惨象,因此本王今日因公废私,就此对天盟誓:若是此次求亲三人之中,谁人能够解脱霜林大难,谁人斩杀尸孽最多,本王便将公主许配给谁!如此这般,本王倒要看看谁还有话可说!”
神色凛然,声如惊雷,皎娉一语既出,殿中忽然陷入死寂之中。
须臾,欢呼声与叫好声纷纷传来。
皎娉见了,终于放下心来,于是款款落座,再不出声。
刚才还是一副理直气壮模样的危获,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待到细细思索一番,危获顿觉再也无话可说,索性对着萧檀等人一挥袖袍,将仍在哭天抢地的危殆架起,一起出殿而去!
倒是仍旧手捧令牌的澄玺大失所望,只是皎娉已然说得明白,澄玺不好继续相逼,索性将令牌收回袖中。
与凑上前来的渡有衡低声密语几句之后,澄玺便重新振作精神,重新转了回来,对着皎娉拱一拱手,说道:“大王胸怀,澄玺佩服!澄玺这便回去厉兵秣马,随后便会带领锥风怒骑前往霜林杀孽斩敌,惟愿大王言而有信,切莫食言而肥!”
“公子但请宽心而去,皎娉愿以举国声望作保,绝无食言之理!”皎娉缓缓说道:“尚望公子多建功勋,真若勇夺魁首,本王自会在螺狮城中早早摆下宴席,静待公子凯旋迎亲!”
“如此
二三零、拦下
“左右予我拦下!”皎娉刚刚一番唇枪舌剑,甚而不惜以国运前途作赌,方才将澄玺与危殆两樽瘟神勉强支走,肝火早已大动,此时又见这位被神兽圈定之人竟要不告而别,皎娉再也按捺不住,立时向着殿门兵士怒喝一声。
四名兵士立时各展披月刺钩,一起闪出,挡在殿门之前。
澄曦不明所以,却也只得止步不前,待到回过头来,才见那位女王正自怒容满面的望着自己,“莫非闻听霜林有难,你心生畏惧,这便要偷偷溜走不成”
澄曦一愣,立刻直愣愣说道:“在下一位好友忽然离去,这便要出殿去寻!”
“哈哈哈,好一个蹩脚由头,莫不是心生胆怯,一走了之吧!”一声讥笑落下,皎娉顿时换上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说道:“本以为能够催发莹华焰芒之人,必是个顶天立地的雄伟男儿,此时看来,本王却是大错特错,此时眼前不过是个畏死偷生之徒罢了!”
这番话说得又狠又辣,钻入耳中,直刺得心口生疼,澄曦不由涨得满脸通红,双手攥紧成拳,直捏得咯咯作响。
皎娉却是视若无睹,偏偏又加一句:“似你这般窝囊样子,竟也敢自称澄氏血脉,人帝子嗣,也不怕辱没了你家祖上的大好名声!”
澄曦又闻此言,再难按捺,于是霍然挺起胸膛,更将头颅高高抬起,直视皎娉而来!
“若是大王这般想法,却是错了!”澄曦定定说道:“且不说蜂孽才去不远,暴行劣迹昭昭在前,人族血泪斑斑未干,荒坟野冢比比皆是,断壁残垣处处可见,即便时至今日,但凡提及蜂孽二字,仍有射影止啼之效,可见我人族创伤之深,今日孽影重现世间,澄曦怎好自……”
不等澄曦说完,皎娉已然打断道:“亏你还晓得这些,若你不说,本王还道你是个诸事不通的憨货,不与你一般计较便是!可你分明懂得这些,仍要脚底抹油,欲要一走了之,当真可恶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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