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御叶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笑佳人
年底?
萧霆惊得跳下地:“怎么那么久?”
他赤着脚忘了穿鞋,景宜皱皱眉,让他先穿上。
“我跟你一起去。”萧霆胡乱提好鞋子,三两步跨到景宜面前,管她去多久,他一起去就是了。
“外公不会答应。”景宜语气略缓,低头嘱咐他:“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想进宫的话,不必勉强自己。”将军府是萧霆的家,景宜相信萧霆能过得如鱼得水,只有宫里,她不太放心,怕萧霆以公主身份进宫,被人轻视。
“我不管,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萧霆不想听她交待,扭头吩咐丫鬟去收拾衣裳。她一去半年,他不放心。
他坚持要跟着,景宜劝不动,柳氏等人也不敢苦劝“公主”。
可惜到了徐府,徐广不吃萧霆那一套,让妻子看住“外孙女”,他带着弟子们出发了。
第38章 @038
景宜走后,夜深人静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上,萧霆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她会一去大半年,昨晚他就是忍着疼,也该给她的。景宜急得都冒汗了,像是饿了好几顿,他端着一盘红烧肉在她面前晃,等她尝到一点味儿再撤走菜盘,她不生气才怪。
可后悔有什么用,人都不知道被徐广那个老头子带哪个山疙瘩去了!
萧霆翻身,狠狠地砸床,砸了几下,拳头疼。
翻来覆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明心、明湖来唤公主起早,隔着纱帐喊了好几声,里面的人影一动不动。都是伺候惯了的老人,明心胆大,挑起纱帐,轻轻推了一下,“公主,该起来了。”
萧霆醒了,就是不想动,嫌二女啰嗦,“滚!”
明心吓得手一抖,明湖叹气,放下帐子,与明心悄悄出去了。公主出嫁后脾气越来越怪,有时候天天笑,笑得比院子里的花还好看,有时候莫名其妙发脾气,说话还……有些粗。
公主不起来,明湖去柳氏那边解释了下。
“真不舒服,还是心里难受?”柳氏探究地问,如果儿媳妇真病了,那肯定得请太医来看看,若是因为儿子进山练武想得慌,那她就去劝慰劝慰。
明湖低头,小声道:“瞧着,不像是病了。”
柳氏笑了,安排好几件琐事,便亲自去了陶然居。
萧霆还在被窝里躺着,听到亲娘来了,他依然一动不动。
其实婆媳相处,像萧霆现在这样一点礼数都不懂,要么是摆公主架子,故意不将婆母放在眼里,要么就是婆媳关系特别好,儿媳妇把婆母当亲娘看,撒娇耍赖随心所欲,反而透露着亲昵。
柳氏当然知道,儿媳妇是后者。
打发了丫鬟们,柳氏歪着身子坐在床边,轻声问背对她而躺的儿媳妇:“公主是不是想霆生了?”
萧霆现在听谁说话都烦,拉起被子蒙住脑袋。
柳氏愣了愣,儿媳妇这动作,怎么跟儿子改邪归正前有点像?莫非夫妻做久了,潜移默化了?
不过同样的耍赖动作,儿子做了气人,儿媳妇做出来,却是娇气可人疼。
柳氏生了四个儿子,最盼望就是再得个女儿,现在看来八成如不了愿了,难得儿媳妇不跟她见外,柳氏便把这个公主儿媳当女儿看待。轻轻拍拍儿媳妇肩膀,柳氏叹息道:“其实公主不说,我也知道你难受,不过霆生选择习武,将来多半会走他父亲那条路,戎马半生,轻易归不得家,咱们当女人的,越惦记越觉得日子难熬,不如想开点,早些习惯。”
萧霆慢慢睁开了眼睛。
柳氏低低地跟儿媳妇说她的旧事,“我十五岁嫁给你公爹,成亲三个月,他去了战场,等他回来,你大哥都会爬了。怀你二哥时,我差点难产,你公爹又不在家……生了四次,只有生霆生时他在旁边守着……”
“娘,您别说了。”
萧霆突然转过来,低头趴在母亲怀里。这些话,母亲从未跟他们兄弟说过,祖母好像跟他提过一次,让他好好读书别再惹母亲生气,说母亲过得不容易,但他当时无法体会母亲的难处,觉得母亲身份尊贵,父亲看重母亲不纳妾室,母亲明明过得十分舒心。
现在他有了景宜,突然要分别那么久,萧霆才终于明白了母亲的不易。
如果可以重头再来,他一定会努力做个孝顺的好儿子。
柳氏摸摸儿媳妇脑袋,声音低而温柔,“一晃眼二十来年了,我都快当祖母了,回头想想,娘也有气不顺的时候,怨你公爹,怨得巴不得自己没嫁过他。可他一回来,一看到你公爹那张冷脸,娘就好像一下子忘了那些怨,满心满眼都是他,慢慢地就习惯了。唉,怪谁呢,如果大周良将多一点,如果天下太平,你公爹就不用一个人扛着北疆的大梁,但天下不太平,他既然有扛着的本事,他不去谁去?娘总不能因为自己舍不得丈夫,就拽着他不让他走。
再说霆生,他没学武时,几乎没出过远门,每天早晚能看到人,可天天看到有啥用?看到他我就来气。现在他肯上进,娘特别欣慰,宁可他学成枪法南征北讨,当个青史留名的大将军,也不想他整天招猫逗狗,一事无成。”
萧霆心虚。
如果不是景宜,他肯定还在气母亲。
“霆生有出息,娘只心疼你。”柳氏顺顺儿媳妇头发,苦笑道,“他们爷们天天忙着大事,苦了咱们牵肠挂肚的,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熬到今日,淳哥儿才五岁,我要照顾他,还得操心你大哥二哥的婚事,倒没多少闲心再想你公爹,不过刚成亲的时候,我一想他想得难受了,就给他做衣裳,有空就缝几针,做好了,他下次离家一起带上。”
说到这里,柳氏忽然笑了,低头在儿媳妇耳边道:“咱们害相思,男人也一样,说不定比咱们更想,要不怎么说小别胜新婚呢?别人家夫妻天天腻在一块儿,时间长了,爷们的心就容易被外面的女人勾走,你公爹就不是,每次回来对我都跟刚成亲那会儿似的,各种捧着。公主放心,等霆生回来,你就明白了。”
萧霆撇撇嘴,父母感情好,景宜又不喜欢他,终于有借口躲开他,这会儿景宜说不定正高兴着。
但他确实不能再只顾自己任意妄为了,景宜不心疼他,亲娘还在。
“娘,我女红不好,您教我做衣裳吧,咱们一块儿打发时间。”在母亲怀里赖了片刻,萧霆撑坐起来,耷拉着脑袋道。当了女人,不能出去找乐子,他必须找点事打发时间,至于衣服做好了景宜是否领情,先不管。
儿媳妇想通了,柳氏松了口气,笑道:“好啊,霆生腊月才回来,那就做件冬袍吧,嗯,这半年他个子肯定猛窜,我让人去找件你大哥的旧衣裳来,霆生身板像你大哥。”
让儿媳妇起来用饭,柳氏先走了。
看看明晃晃的窗外,萧霆伸个懒腰,起床。景宜不在,他自己吃早饭,二郎蹲坐在他旁边,水汪汪的黑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萧霆一直都喜欢自己挑选的这只狼狗,如今媳妇没影了,他终于记起二郎的好,丢了几块儿肉给二郎。
饭后他如约去柳氏那边学针线。
儿媳妇说自己女红不好,柳氏当谦虚话听的,但很快她就发现,儿媳妇在女红上,真的是一窍不通,简直跟初学女红的孩子似的。没办法,柳氏只得从头教,一天抽出一点时间,娘俩既是学,也是打发时间。
正如柳氏曾经的自我安慰,萧霆脑袋确实聪明,只要用在正途,学东西还是挺快的。从说不出彩线颜色到对针线布料信手拈来,从穿针扎手到针脚细密整齐,萧霆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作为练习,萧霆又用一个月的时间,给淳哥儿做了一件小衣裳。
嫂子送的,淳哥儿美美地穿上,然后转圈给娘亲、嫂子看。
“左边袖子稍微短点。”柳氏先发现一个问题。
萧霆抱着弟弟换下来的绣娘做的外袍,却立即意识到他绣工的不足,刚做好衣服的兴奋劲儿顿时没了,垂头丧气。就他这绣工,恐怕衣服做出来了,景宜也穿不出去。
“绣娘都是十几年的手艺,公主刚刚上手,往后做多了就巧了。”柳氏及时给儿媳妇打气,“况且公主给霆生做衣裳,重要的是心意,公主放心好了,霆生肯定会喜欢。”
萧霆半信半疑,回到陶然居,亲自挑选衣料,开始给景宜做冬袍。
九月秋高气爽,十月天明显冷了,特别是进了下旬,就算坐在暖阁,穿针引线也不太便利。
“公主歇会儿吧。”明心、明湖得了柳氏嘱咐,眼看公主在那坐着又缝了两刻钟了,出声提醒道。公主最近痴迷缝衣,夫人担心公主坏了眼睛。
萧霆“嗯”了声,手却没停,想把这朵祥云绣好再休息。
院子里突然传来淳哥儿兴奋的喊叫,“三嫂,三嫂,下雪了!”
萧霆一惊,放下针线,扭头一看,琉璃窗外,果然在飘雪花。
淳哥儿嚷嚷着堆雪人,萧霆坐在窗前,目光却投向了远处。景宜出门时只带了两身冬袍,连件大髦都没带,这冰天雪地的,她会不会着凉?人在山里,她有地方住吗?吃什么?
越想越担心。
~
下雪了,下了两天一夜,处处都是一片白茫茫。
距离京城百里的一片山林中,徐广领着四个弟子走出山洞,开始分派差事:“霆生、恭谨去打猎,胡武去砍柴生火,世通把门前雪都扫净了。”
四人分别领命。
景宜带着自制的弓箭,与陈恭谨分路出发了。地上积雪有两尺多深,踩进去嘎吱嘎吱的响,没走几步靴子里面就进了雪,彻骨的寒意顺着脚面直往心口窜。不过在山中历练数月,这点苦对景宜来说,早就不算什么。
发现两行兔子脚印儿,景宜顺着痕迹追了上去,追了半个时辰,终于发现一只灰毛兔子。景宜下盘不动,无声无息抽出长箭,拉弓瞄准。“嗖”的一声,长箭急射而出,灰兔受惊扭头,只是没等它闪避,长箭已没入它脖颈。
灰兔挣扎片刻,不动了。
景宜大步跨过去,拎起兔子,往回走,宽肩长腿,身形挺拔。
她猎了一只兔子,陈恭谨猎了两只雀鸟,师徒五人烤着吃肉。
金枝御叶 第30节
吃完了,开始今日的教授。
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悉心提点,徐广走到一棵枝丫堆满积雪的干枯小树苗前,手中长枪一扫,只见银光一闪,他的虎头流云枪枪尖儿便抵在了树稍一根米粒粗细的小枝上。细枝受力,上面的积雪簌簌下落,但其他枝条丝毫未受影响。
“练吧,什么时候练到我这种程度,咱们什么时候下山。”
丢下四个看直眼睛的弟子,徐广继续回山洞躺着了。
“这,这怎么可能?”胡武喃喃道,退后几步,试着出枪。
结果一枪出去,树上积雪全落。
谭世通哈哈大笑。
景宜也笑了,最后看眼那棵小树,她握紧长枪,转身去别处练习。
世上竟有如此神乎其技,她震惊惊艳,但她更想,早日领悟这神技。
第39章 @039
今冬雪多,眼看再过几日就是小年,百姓们都盼着过个好年,没想到老天爷又下了一场大雪,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下了两天。终于放晴,日头一出来,却更冷了,从陶然居走到正院,萧霆鼻尖儿冻得发红。
“咱们捐两百两吧。”
一进暖阁,就听母亲吩咐身边的管事嬷嬷捐钱。
萧霆疑惑地挑挑眉。
柳氏先唤儿媳妇上炕坐着,摸摸儿媳妇小手,确定儿媳妇手是热乎的,才叹道:“天太冷,听说不少百姓都冻坏了,城西锦绣楼的赵老太太过八十大寿,想做善事。京城不少富户都捐了银子,咱们也捐点聊表心意,给那些孤儿寡母的送两身棉衣。”
丈夫、儿子时常出征,每逢天灾,柳氏都会捐些银钱,为家里的爷们积福。
萧霆听到“孤儿寡母”,心中一动,思忖着道:“娘,我去看看外祖母,晌午在那边吃了。”徐广不在家,高氏孤零零的,又上了岁数,虽说有丫鬟照看,萧霆还是有点不放心。
柳氏颔首:“去吧,把淳哥儿也带上。”小儿子招人疼,多个孩子更热闹点。
萧霆点点头,让明心先去准备礼品,他去接淳哥儿,淳哥儿一听可以出门,特别高兴,还挑了一身新衣裳。刚换好,柳氏派人也送了几样滋补的药材来,叫萧霆一块儿带过去。
两刻钟后,将军府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徐府门前。
偌大的徐府,处处积雪皑皑,只在门前扫了一条可容两人并行的小路出来,一直蜿蜒到徐广夫妻俩居住的农家小院前。难得放晴,高氏正带着小丫鬟晒被子,远远看到外孙女来了,高氏大喜,催一大一小快点走,去屋里暖和暖和。
“外祖母,晌午我们跟你吃。”这半年,每次萧霆来探望高氏淳哥儿都会跟着,高氏喜欢他,淳哥儿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笑嘿嘿地道。
“行,外祖母给淳哥儿做肉馅儿饺子吃。”高氏抱起男娃,也先摸淳哥儿小手,然后埋怨外孙女,“来就来,带什么东西,下次再这么客气,你也别来了,只让淳哥儿陪我。”
萧霆笑着耍嘴皮子:“您以为我想孝敬您啊?都是我娘硬塞给我的。”
淳哥儿哈哈笑。
娘仨去屋里坐着,房间摆设虽然简陋,但徐广不忍妻子受苦,盖房子时也弄了地龙,一入冬就烧上,屋里暖呼呼的,西炕头那边摆着一溜菊花,红的绿的粉的,春意盎然。
炕上摆好桌子,再叫个小丫鬟,算上淳哥儿,四人一起打叶子牌,消磨时间。散场要做饭时,萧霆赢了一百多个铜钱,高氏、淳哥儿跟那个凑数的丫鬟都输。萧霆心情不错,丢给小丫鬟一把铜钱,剩下的装模作样都装荷包里了。
淳哥儿嘟着嘴。
“怕输就别玩。”萧霆一边装铜钱一边逗他。
淳哥儿红着脸狡辩:“我才没怕输。”
萧霆哼了哼,随手把刚装好的荷包丢给男娃。
淳哥儿立即咧开小嘴儿,忍不住地笑。
“你们俩坐着,我去包饺子。”外孙女来看她,高氏想亲手做饭。
“我也会包饺子!”淳哥儿爬到炕沿前,要一起包饺子。
萧霆撇嘴,记起去年过年,弟弟玩得两手都是面,脸上也沾了面。
“行,淳哥儿帮外祖母包。”高氏扶住男娃,“淳哥儿在炕上坐着,一会儿外祖母把面板端进来。”
淳哥儿乖乖点头。
高氏先让小丫鬟端水伺候两个小辈洗手。
面板铺好了,肉馅儿也剁好了,柳氏站在炕沿前,熟练地擀皮,淳哥儿盘腿坐在炕上,有模有样捡起一个饺子皮放在左手心,再用筷子夹馅儿放到上面,然后对折两边饺子皮,使劲儿捏咕几下,攒了一个又圆又丑的胖饺子出来。
“你这是包子。”萧霆最喜欢打击弟弟了。
“那三嫂包一个!”淳哥儿以前喜欢三嫂,把三嫂当仙女似的供着,半年相处下来,淳哥儿更喜欢三嫂了,却不再是那种敬畏的生疏的喜欢,而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萧霆哼哼,见高氏慈爱地看着他,他便挪到弟弟身边,按照记忆里母亲包饺子的动作,也包了一个。结果淳哥儿的是圆饺子,他做的饺子细细长长,淳哥儿捧腹大笑,嘲笑三嫂包的是耗子。
正笑着,脸上突然被人戳了一下,淳哥儿瞅瞅三嫂,然后狐疑地摸脸。
那胖乎乎的脸蛋上本来就多了萧霆的手印,淳哥儿再自己抹了一把,顿时变成了小花猫。萧霆大笑出声,淳哥儿急了,噌地站起来,要去抹三嫂。萧霆一手攥住弟弟两只手,空着的那一只继续往弟弟脸上抹,“来来来,三嫂给淳哥儿打扮打扮,回头出去了,家家户户的小丫头都喜欢咱们淳哥儿。”
“外祖母你快帮帮我!”淳哥儿虫子似的扭。
高氏低头擀皮,笑得合不拢嘴。
叫外祖母不管用,淳哥儿刚想说好话求三嫂,看到突然挑起门帘走进来的两人,淳哥儿眼睛一亮,惊喜地忘了挣扎,瞪着眼睛朝门口大喊:“三哥!”
萧霆一惊,立即回头。
门口确实多了两个男人,为首的正是徐广,披着一条破旧的大髦,面带笑容,精神矍铄。景宜站在他右后侧,半年前出发时个子只到徐广下巴,现在两人并肩,景宜竟窜到徐广眉毛了!修长挺拔,即便只穿了一身发旧的单薄冬衣,也无损她的容貌俊朗、气度出尘。
惦记了大半年的人终于回来了,回来的情形与他夜深人静无数次幻想的都不一样,萧霆歪着脑袋,彻彻底底僵在了那儿。
他僵住了,淳哥儿没僵,骨碌爬起来,绕过三嫂去跟三哥亲热。
余光里男娃朝她伸手,景宜这才从萧霆那边收回视线,转身将淳哥儿抱了起来。她脸庞被淳哥儿挡住,萧霆勉强回神,再看看彼此凝望的徐广夫妻,萧霆低头,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夫妻夫妻,徐广高氏都老夫老妻了,徐广一回来就盯着高氏看,景宜倒好,一句话都不跟他说,先哄淳哥儿玩。
“刚回来的?”高氏也缓了过来,放下擀面杖,激动地问,一会儿看老头子一会儿看外孙女婿。
徐广摸着胡子笑:“嗯,我让恭谨他们回家了,霆生想先来给你请安,没想到景宜也在。”刚刚他与外孙女婿走过来,老远就听屋子里外孙女与淳哥儿的笑闹声,百灵鸟似的,听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高氏扭头,见外孙女羞答答的,再看看被淳哥儿缠住的外孙女婿,高氏善解人意道:“景宜快下来,霆生风尘仆仆的,我这里有他的换洗衣裳,你先带霆生去西屋洗漱更衣。”
萧霆扫眼景宜身上的破衣裳,刚要动,景宜先道:“公主先陪外公叙旧,我自己来。”
言罢将淳哥儿放回炕上,她转身退了出去。在外公外祖母心里,外孙女肯定比女婿亲,她真让萧霆服侍,外公怕会不高兴。正如每次她与萧霆过来,柳氏都会劝她好好表现,务必要让外公外祖母看出萧家对公主的敬重。
她这么一说,高氏只觉得外孙女婿太懂礼数了,徐广非常满意,只有萧霆,胸口堵得慌。
“景宜快去啊。”无论是礼尚往来,还是为了小两口培养感情,高氏都希望外孙女去的。
萧霆赌气,不想去了。
“你不去,那我让雁儿去了?”高氏小声逗外孙女。
萧霆一听,扫眼高氏身后那个叫雁儿的杏眼丫鬟,虽然知道高氏只是随便说说,他还是利落下了地,挑开门帘去找景宜。
西屋,热水、换洗衣裳都准备好了,景宜脱下外袍,正要挽袖子准备洗脸,萧霆来了。景宜维持着卷袖子的动作,目光顿在萧霆脸上,有点难以移开。五月离京,至今已经大半年,她身上的衣服短了,萧霆个子似乎没长多少,但他脸庞红润,丹凤眼含怒瞪过来,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怎么看都是风流妩媚。
耳边鬼使神差的,想到那晚他发出来的暧昧哼叫,一声一声,撩拨心弦。
景宜垂下眼帘,以前与萧霆相处便没什么话可说,都是萧霆跟她扯,如今阔别许久,感觉更怪。
她只是不知道说什么,萧霆看在眼里,却觉得她冷冰冰的,不由抿唇靠到炕沿前,低头道:“我怀孕了。”
景宜猛地转身,看他肚子,可那小腹平平,怎么瞧,都不像怀了几个月的。
萧霆朝门口扭头,声音苦涩:“掉了,我第一次怀,没经验。”
景宜脸色煞白,僵立良久,才慢慢走到萧霆面前,试探着握住他手,“对不起。”
如果她没走半年,如果有她提醒,萧霆可能不会出事。
她手心粗糙,宽厚暖和,萧霆盯着那双陌生的大手,忍着忍着,突然笑了,仰头看她:“说你傻你还真傻,我身边有丫鬟,娘对我也好,真怀上,怎么可能会掉?再说了,凭你那几口气的功夫,也想让我怀儿子?”
说着鄙夷的话,眼里却没有嘲讽,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的人,直直地望进那双眼睛。
景宜也在看他,看着萧霆嘴角由衷的笑,看出萧霆凤眼里的想念,终于确定,萧霆真的在骗她。
景宜松了口气,紧跟着心头涌起熟悉的无奈,告诫他道:“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
萧霆爽朗笑:“好。”
第40章 @040
离家半年的孩子回来了,高氏虽然也想外孙女婿,但还是劝小两口先带淳哥儿回将军府,让柳氏高兴高兴。
景宜点头。
萧霆大大咧咧道:“不用,一顿饭的功夫,我娘不急。”
高氏听了,有点头疼,这丫头,幸亏柳氏和善,不然婆媳早晚得吵起来。
“我想吃饺子。”淳哥儿也不想回家,高氏做的饺子特别好吃,淳哥儿馋。
“那就吃完再走。”徐广一锤定音。
高氏只好派人先去将军府知会一声。
接下来高氏包饺子,淳哥儿缠着徐广问深山老林里练武的事,萧霆只想同景宜亲热,无奈二老在场,他只能憋着。
寒冬腊月,两对夫妻与淳哥儿围成一桌,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煮饺子。
饭后终于要走了。
景宜先抱淳哥儿上车,再扶萧霆,要松手时,萧霆突然反握住她,朝车厢使眼色,不许她骑马。
分别这么久,景宜也想问问萧霆京中情况,便跟在他后面钻进了车厢。
“三哥坐这儿。”淳哥儿挤在三嫂旁边,兴奋地拍身边的位置,大眼睛只顾盯着外面的三哥,没留意头顶“三嫂”狠狠瞪了他一眼。
景宜看得清清楚楚,只当没看见。
“三哥,娘可想你了……”淳哥儿歪头盯着三哥,有很多话想说。
猜你喜欢